蘑菇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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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島（4）
沈飛昨日便在島南、島北交界的山頭探查過，島北那邊正如苗成所說，是一大片頗具規模的蘑菇養殖場，並且他註意到，雖然同在蘑菇島上，但島北居民的裝扮卻與島南完全不一樣。
“他們穿著統一的制服，神色也不似島南人那麽悠閑。我借口迷路在島北蘑菇地邊界走了一圈，被手中拿著長槍的島民趕回來了，這說明島南、島北平日並不交流，即使村裏人發現我們不見了，也不會來島北找。”沈飛一邊背著苗成艱難向山下走，一邊解釋自己選擇逃去島北的原因。
安小辛問道：“可如果真的像你說的，島北有人看守，我們又要怎麽混進去呢？”
“我們不混進去，我們躲在中間。”
沈飛平時不經常運動，此時背著苗成還要走山路，累的直喘粗氣，額頭上的汗流進了眼睛裏，令他不得不放慢腳步。
他腳步一停，原本落後的安小辛便走到了他前面，沈飛看著安小辛的背影，想叫她走慢一點，回來幫自己擦擦汗，可還沒張口人就不見了，嚇得他趕緊把苗成放在地上，快步走到前方尋找安小辛。
“餵！安小辛！你去哪兒了！”怕被島上村民聽見，沈飛在安小辛消失的地方壓低聲音喊道。
腳下安小辛虛弱的聲音悠悠傳來：“我在這兒……”
他順著聲音四下尋找，終於在一片雜草中找到一個斜向下開的洞口，安小辛正是不小心跌落進去，正站在下面想辦法向上爬呢。
沈飛看了看周圍環境，又趴下身子向洞內瞧了瞧，對著洞裏的安小辛喊道：“別上來了，等著我們下去。”然後轉回身扶著苗成走過來，兩個人一起跳進了洞裏。
“你們怎麽也下來了？”安小辛不解。
沈飛拍拍身上的泥土，呲牙笑道：“嘿嘿，自古山洞出秘籍，過來瞧瞧有沒有好東西。”
“別鬧。”安小辛一看見他笑，就知道他肯定又在跟自己鬧著玩，便也不理他說的什麽秘籍，轉而問道：“怎麽辦？天快黑了。”
山洞裏沒有能照明的東西，此時唯一的光源便是從頭頂那一小片洞口落下來的自然光，太陽落山後，這裏可就真的伸手不見五指了。
沈飛摸了摸自己沒有胡子的下巴，“嗯，大意了……”
他原本準備的藏身處也是一處天然洞穴，只是比這個要小一點，而且更靠近山腳。兩個地方都有一個共同點：不能照明，也沒有吃的東西。
“沒事，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找找有沒有樹枝、木頭和幹草？我們來鉆木取火吧。”沈飛樂觀地說道，然後便彎腰開始在地上撿材料。
安小辛極為懷疑地看著他瞎折騰，事實證明她的懷疑是正確的，直到太陽落山，洞裏一絲光亮也沒有，沈飛也沒從地上那堆樹枝、木頭和幹草中折騰出火來。
“放棄吧，你看人家苗成都懶得搭理你了。”安小辛坐在漆黑的地洞裏，向著沈飛的方向說道。
“他那是餓得沒力氣。”沈飛嘟囔著，雖然看不清，但依然努力轉動著手中的小木棍，企圖弄出火來。
安小辛摸摸自己的肚子，抱怨道：“我也餓了……你不餓嗎？要不要歇歇？”
聽到她這麽問沈飛才終於感覺奇怪，自己還真是一點都不覺得餓。思來想去，他終於想明白了。
“咱倆不是在招搖山吃過一種韭菜麽？水瑩說過，那韭菜吃過就不會再感覺到餓了，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吧。”說完疑惑地擡頭，“誒？你也吃過啊？為什麽你會餓？”
“我？”安小辛不確信的重覆了一遍，“我什麽時候吃過那種奇怪的韭菜？而且水瑩是誰？招搖山是哪兒？我們一起去過？”
沈飛突然反應過來，面前的這個安小辛已經是重生後的她了，她的記憶裏只有魚行國，從無恨宮往後一概沒有，更沒有招搖山，那種神奇韭菜看來也是白吃了。
思及此，沈飛心中湧起一股異樣情緒，他丟掉手中的木棍，望著黑暗中看不清的人影，說道：“別管那些，我問你，如果有一個人曾經在大敵當前時逃跑忘記帶你，你會不會恨他？”
安小辛想都沒想便回答他：“當然恨，恨透了好嗎！這種人最好以後再也別出現在我面前，否則見一次打一次，打一次罵一次，罵一次咒一次，詛咒他以後永遠買方便面都是被別人捏碎的、騎自行車永遠要上坡、上廁所永遠沒紙、打電話永遠占線、坐公交永遠被人踩腳、玩游戲永遠被坑！呼，總算說完了。”
沈飛聽後，心裏更不是滋味。
這個問題他問過安小辛兩次，可無論安小辛的回答是“無所謂，不在意”，還是“恨透了”，都令他感到無比紮心。
也對，當初就是自己做錯了，要是所有做錯事的人都能問心無愧、坦坦蕩蕩的，這世上哪還有什麽正義可言呢？
沈飛想著想著突然想開了，無論安小辛有沒有失憶，無論她是不是恨自己，自己永遠欠著安小辛，這一點總不會錯。
他自黑暗中站起身，扭了扭腰，緩緩向著“安小辛”那模糊的身影走去，走到近前對著“安小辛”說道：“那你打吧，打完再罵，就是詛咒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那麽狠，我已經知道錯了。”
可安小辛的聲音卻從他的身側傳來：“沈飛？你在跟誰說話呢？”
此時月亮剛好升到能夠將月光照進洞裏的位置，明亮的月光順著傾斜的洞口射進來，照亮了沈飛面前那個人影的臉。
是個老頭。
“年輕人，你做錯什麽了？”
沈飛受驚大喊：“啊——！你怎麽來了？！”
被沈飛誤認為是安小辛的老頭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老板，月老。
月老瞇眼摸著胡子，瞧了瞧躺在地上的苗成，又看向沈飛：“你怎麽把客戶搞成這個樣子？”
“客戶？”沈飛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來，瞪大眼睛問道。
“他們家給我上過香的，當然是客戶。”說完隨手變出一只燒雞放在苗成面前，“吃吧，孩子。嘖嘖，他們咋給你餓成這樣。”
苗成虛弱說道：“不是他們弄的，是島主。”
“島主？你說那個胖子？我剛才還瞧著島上的人個個面色紅潤，生活過得挺好啊，怎麽就把你給餓著了。”月老不解。
沈飛接話道：“此事說來話長，等咱回去了我再慢慢給你講。你剛剛見到島上的人了？”
“對啊。”月老點頭，“今年收成不錯，蘑菇挺多的，孟婆妹子應該會開心了。”
上一個故事裏還在纏著水瑩仙子叫女神，現在又開始管冥界孟婆叫妹子。月老的私生活沈飛也不是很懂……但他聽明白了一件事。
“島上的蘑菇是你讓種的？”
月老一口答應下來：“對啊，我在各處塵世的空間縫隙中建了這座島，把海上殘魂聚到此處專門養蘑菇。蘑菇一年收一次，我今年剛來，小胖子把這裏打理的挺不錯的，人好像還越來越多了，哈哈。”
安小辛此時也反應過來，“你就是島民口中的天神！是你讓他們逼人吃蘑菇的！”
“咦~”月老斜眼擺手，“天神是凡人見識短淺，隨意叫的，我可沒認。至於逼人吃蘑菇這件事，從何說起？我可沒讓他們偷吃蘑菇啊，蘑菇場都是軍事化管理，外人不能隨便進來的。”
沈飛在腦中思索，如果按照月老的說法，那島北這邊才是他一手建起來的——島民穿著一樣的制服、外人不得進入、大規模養殖蘑菇每年收割——可島南這邊又是怎麽回事呢？為什麽月老口中的小胖子島主要帶著島民一起逼著外來者吃蘑菇？
“這蘑菇到底怎麽回事？你說是幫孟婆種的，她要蘑菇做什麽？”沈飛思考後問道。
“當然是熬孟婆湯啊！”月老回答。
坊間有傳言，孟婆湯是收集凡人眼淚熬成的，月老表示這種說法純屬扯淡。
“孟婆湯的主要原料就是這種紅色的大蘑菇，雖然孟婆妹子偶爾也會放些八角、肉桂、香葉、花椒什麽的，但不放蘑菇就不能叫孟婆湯，功效也一律沒有。”月老砸著嘴巴回味道，“啊，孟婆妹子煲湯的手藝真好……”
沈飛皺眉：這孟婆湯怎麽聽起來還有點好喝？
“那這座島是怎麽回事？他們為什麽要逼著外地人吃蘑菇？為什麽吃了蘑菇後會忘記以前的事情，不想回家反而想留在這裏？”沈飛一連串問了好多個問題，弄得月老有些不耐煩，白了他一眼，緩緩說道：“你讓我慢慢說不行嗎？年輕人性子怎麽這麽急？這麽著急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沈飛：抱歉，我已經放棄找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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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飛昨日便在島南、島北交界的山頭探查過，島北那邊正如苗成所說，是一大片頗具規模的蘑菇養殖場，並且他註意到，雖然同在蘑菇島上，但島北居民的裝扮卻與島南完全不一樣。
“他們穿著統一的制服，神色也不似島南人那麽悠閑。我借口迷路在島北蘑菇地邊界走了一圈，被手中拿著長槍的島民趕回來了，這說明島南、島北平日並不交流，即使村裏人發現我們不見了，也不會來島北找。”沈飛一邊背著苗成艱難向山下走，一邊解釋自己選擇逃去島北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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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安小辛虛弱的聲音悠悠傳來：“我在這兒……”
他順著聲音四下尋找，終於在一片雜草中找到一個斜向下開的洞口，安小辛正是不小心跌落進去，正站在下面想辦法向上爬呢。
沈飛看了看周圍環境，又趴下身子向洞內瞧了瞧，對著洞裏的安小辛喊道：“別上來了，等著我們下去。”然後轉回身扶著苗成走過來，兩個人一起跳進了洞裏。
“你們怎麽也下來了？”安小辛不解。
沈飛拍拍身上的泥土，呲牙笑道：“嘿嘿，自古山洞出秘籍，過來瞧瞧有沒有好東西。”
“別鬧。”安小辛一看見他笑，就知道他肯定又在跟自己鬧著玩，便也不理他說的什麽秘籍，轉而問道：“怎麽辦？天快黑了。”
山洞裏沒有能照明的東西，此時唯一的光源便是從頭頂那一小片洞口落下來的自然光，太陽落山後，這裏可就真的伸手不見五指了。
沈飛摸了摸自己沒有胡子的下巴，“嗯，大意了……”
他原本準備的藏身處也是一處天然洞穴，只是比這個要小一點，而且更靠近山腳。兩個地方都有一個共同點：不能照明，也沒有吃的東西。
“沒事，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找找有沒有樹枝、木頭和幹草？我們來鉆木取火吧。”沈飛樂觀地說道，然後便彎腰開始在地上撿材料。
安小辛極為懷疑地看著他瞎折騰，事實證明她的懷疑是正確的，直到太陽落山，洞裏一絲光亮也沒有，沈飛也沒從地上那堆樹枝、木頭和幹草中折騰出火來。
“放棄吧，你看人家苗成都懶得搭理你了。”安小辛坐在漆黑的地洞裏，向著沈飛的方向說道。
“他那是餓得沒力氣。”沈飛嘟囔著，雖然看不清，但依然努力轉動著手中的小木棍，企圖弄出火來。
安小辛摸摸自己的肚子，抱怨道：“我也餓了……你不餓嗎？要不要歇歇？”
聽到她這麽問沈飛才終於感覺奇怪，自己還真是一點都不覺得餓。思來想去，他終於想明白了。
“咱倆不是在招搖山吃過一種韭菜麽？水瑩說過，那韭菜吃過就不會再感覺到餓了，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吧。”說完疑惑地擡頭，“誒？你也吃過啊？為什麽你會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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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辛想都沒想便回答他：“當然恨，恨透了好嗎！這種人最好以後再也別出現在我面前，否則見一次打一次，打一次罵一次，罵一次咒一次，詛咒他以後永遠買方便面都是被別人捏碎的、騎自行車永遠要上坡、上廁所永遠沒紙、打電話永遠占線、坐公交永遠被人踩腳、玩游戲永遠被坑！呼，總算說完了。”
沈飛聽後，心裏更不是滋味。
這個問題他問過安小辛兩次，可無論安小辛的回答是“無所謂，不在意”，還是“恨透了”，都令他感到無比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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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飛想著想著突然想開了，無論安小辛有沒有失憶，無論她是不是恨自己，自己永遠欠著安小辛，這一點總不會錯。
他自黑暗中站起身，扭了扭腰，緩緩向著“安小辛”那模糊的身影走去，走到近前對著“安小辛”說道：“那你打吧，打完再罵，就是詛咒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那麽狠，我已經知道錯了。”
可安小辛的聲音卻從他的身側傳來：“沈飛？你在跟誰說話呢？”
此時月亮剛好升到能夠將月光照進洞裏的位置，明亮的月光順著傾斜的洞口射進來，照亮了沈飛面前那個人影的臉。
是個老頭。
“年輕人，你做錯什麽了？”
沈飛受驚大喊：“啊——！你怎麽來了？！”
被沈飛誤認為是安小辛的老頭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老板，月老。
月老瞇眼摸著胡子，瞧了瞧躺在地上的苗成，又看向沈飛：“你怎麽把客戶搞成這個樣子？”
“客戶？”沈飛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來，瞪大眼睛問道。
“他們家給我上過香的，當然是客戶。”說完隨手變出一只燒雞放在苗成面前，“吃吧，孩子。嘖嘖，他們咋給你餓成這樣。”
苗成虛弱說道：“不是他們弄的，是島主。”
“島主？你說那個胖子？我剛才還瞧著島上的人個個面色紅潤，生活過得挺好啊，怎麽就把你給餓著了。”月老不解。
沈飛接話道：“此事說來話長，等咱回去了我再慢慢給你講。你剛剛見到島上的人了？”
“對啊。”月老點頭，“今年收成不錯，蘑菇挺多的，孟婆妹子應該會開心了。”
上一個故事裏還在纏著水瑩仙子叫女神，現在又開始管冥界孟婆叫妹子。月老的私生活沈飛也不是很懂……但他聽明白了一件事。
“島上的蘑菇是你讓種的？”
月老一口答應下來：“對啊，我在各處塵世的空間縫隙中建了這座島，把海上殘魂聚到此處專門養蘑菇。蘑菇一年收一次，我今年剛來，小胖子把這裏打理的挺不錯的，人好像還越來越多了，哈哈。”
安小辛此時也反應過來，“你就是島民口中的天神！是你讓他們逼人吃蘑菇的！”
“咦~”月老斜眼擺手，“天神是凡人見識短淺，隨意叫的，我可沒認。至於逼人吃蘑菇這件事，從何說起？我可沒讓他們偷吃蘑菇啊，蘑菇場都是軍事化管理，外人不能隨便進來的。”
沈飛在腦中思索，如果按照月老的說法，那島北這邊才是他一手建起來的——島民穿著一樣的制服、外人不得進入、大規模養殖蘑菇每年收割——可島南這邊又是怎麽回事呢？為什麽月老口中的小胖子島主要帶著島民一起逼著外來者吃蘑菇？
“這蘑菇到底怎麽回事？你說是幫孟婆種的，她要蘑菇做什麽？”沈飛思考後問道。
“當然是熬孟婆湯啊！”月老回答。
坊間有傳言，孟婆湯是收集凡人眼淚熬成的，月老表示這種說法純屬扯淡。
“孟婆湯的主要原料就是這種紅色的大蘑菇，雖然孟婆妹子偶爾也會放些八角、肉桂、香葉、花椒什麽的，但不放蘑菇就不能叫孟婆湯，功效也一律沒有。”月老砸著嘴巴回味道，“啊，孟婆妹子煲湯的手藝真好……”
沈飛皺眉：這孟婆湯怎麽聽起來還有點好喝？
“那這座島是怎麽回事？他們為什麽要逼著外地人吃蘑菇？為什麽吃了蘑菇後會忘記以前的事情，不想回家反而想留在這裏？”沈飛一連串問了好多個問題，弄得月老有些不耐煩，白了他一眼，緩緩說道：“你讓我慢慢說不行嗎？年輕人性子怎麽這麽急？這麽著急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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