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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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完）
卻說履癸著急忙慌追著妺喜的遁光就往天庭趕，只是越走眼前景象越熟悉。
直到一股足以把人熏醉的酒香撲面而來，履癸猛地頓住腳步。
不遠處，笙樂陣陣隱在風中，更有一縷似有若無的笑語像鉤子直鉆進他的心裏，成千上萬年地牽扯著他的心。
履癸呆住了。
這、這裏是瑤臺，他為她建的瑤臺。那麽，那高聳入雲的雲臺之上的人兒，當真是她嗎？
一時間，履癸心跳如擂鼓，再也挪不動步。
履癸走不動道了，妺喜卻就斜倚在雲臺玉欄邊，隔著縹緲雲氣看著那個籠在雲霧中的帝王身影。
妺喜眉頭幾乎擰成了疙瘩。
她再也沒有想到這最後一個任務的攻略對象竟然是她自己。
該死的天道給了她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究竟是還要做間者，再覆滅一次他的王國天下，然後從此的日日夜夜裏，每日受著良心的譴責的和情愛的折磨？
或者是把一切愛恨糾葛都掐滅在萌芽之際，不見不識不愛不憎。哪怕他的天下註定毀滅，也不要讓自己成為那個始作俑者？
至此，妺喜才明白了，為什麽她會遇到烏菱香這樣一個不似徒弟的徒弟。
一切愛恨糾葛，是非恩怨，咱們都明刀明槍地來，手底下見真章，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殺不了人就被人殺了。
那麽她對履癸是不是就用了一種最齷齪的方式，利用了他的愛覆滅了他的國？
兵不厭詐，他是帝王，可他也是一個人，一個值得她用真心對待的人。
甚至，他從前又何嘗不是一個明君呢？
那麽，就在這一方小世界裏，她不願再負他。
妺喜好歹也做了這幾千年的地仙，也做夠了。成仙有什麽好？做人更沒什麽意思了。
不就是完成不了任務就要灰飛煙滅嗎？那就來吧！
妺喜剛下定決心，撩起裙擺就要攀上玉欄。
在這裏，她就只是個凡人，是她自己，所以，如果她此時此刻跳下去，那麽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還是他的王。
誰知她左足才踏上玉欄第一層，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拉扯著跌入一個溫暖又寬厚的懷抱裏。
“愛、愛妃……”履癸的聲音裏有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和不可置信的欣喜。
直到把妺喜真的摟進了懷中，感受到那確確實實屬於她的幾千年以前的氣息，他才真的確定，此刻他是他，她也只是她，再不是旁人，不是誰的替身。
“愛妃要做何事？如何，如何不讓宮人代勞？”履癸度過了幾千年孤寂的神仙日子，一朝回到從前，哪裏還肯放手，摟緊了她問道。
妺喜伏在他懷裏，切身感覺他的呼吸、心跳和溫度，早就不知酸澀是何感覺的眼眶裏竟然湧出了淚珠。
她輕輕擡起手，蓋在他的心口上，緩緩開口道：“吾王可知我是有施氏的間者，我來，只為了亡你的國。”
妺喜說完話，仍舊靜靜伏在他懷裏，等待他的決斷。
良久，履癸突然笑了，連帶著妺喜的臻首都隨著他胸腔的震蕩而晃動不已。
她震驚擡頭，望進他的眼裏，只見那裏除了滿溢的愛意、寵溺和無盡的失而覆得的歡喜外，再無其他。
失而覆得？妺喜不及分辨其中的異常，脫口問道：“大王不信嗎？我當真——”
履癸伸出食指抵在她唇上，阻止她道：“禮尚往來，我滅了你的族，你想滅我的天下，這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妺喜瞠目結舌。
“傻瓜，哪有什麽真的憑美色就禍了國的妖妃？我若不願意，再是昏君，也總有有識之士和賢臣良相。”
“我早說過，一切均是我的甘之如飴。”
履癸話剛出口，轟隆一陣天雷劈下，正劈在兩人站立的雲臺之上。
玉石化為齏粉，雕梁畫棟瞬間灰飛煙滅。
履癸立時祭出頂上王冠，替二人攔下這雷霆一擊。
適才還風和日麗的天空此刻已陰雲密布，滾滾黑雲之中，一道威嚴的聲音壓下。
“癡兒，還不知悔改嗎？那萬千生靈的性命和怨氣又該由何人償補？”
履癸臉上難掩譏諷，就要反唇相譏。妺喜不願他再承受天道懲罰，搶先道：“曾經便他當真有錯，我亦少不得教唆引誘之責。既然天命規定他必要亡國，若非要有人為那萬千生靈的性命和怨氣負責，便由我來。”
“不可。”履癸立即打斷妺喜的話，幻化出帝王之劍，高擎著對向天空，厲聲喝問道，“既是天道規定必要亡國，就該由天道為萬千生靈負責。”
“便天道非要找個替罪羊，也該是孤。”履癸自打與妺喜重逢，再不曾稱孤道寡，只在面對這該死的天道時，第一次用上“孤”的稱謂。
天道也似沒料到這二人竟然敢公開違抗於它，黑雲滾動，似憤怒的嘴臉。紫電翻湧，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匯聚成一柱擎天光柱，直直劈下。
其聲勢之浩大驚人，其威力之不可阻擋，莫說履癸此刻只是人皇，便真是神仙，也無法承受這天道反噬的威力。
眼前已斷無生理，妺喜猛地釋出心頭血，雙手翻飛，咒印連出，以魂燈相擊，不管不顧沖破“師之大者”任務束縛，直接宣告契約破裂，情願付出神魂俱滅的代價，要硬生生沖破此方小世界。
“不！”天道和履癸一齊驚呼出聲。
每方小世界都自有其天道規則。妺喜選擇了最慘烈和決絕的方式去打破這份規則。
才將還勢不可擋，務要妺喜與履癸抹殺的紫電天炷在妺喜釋心頭血，破禁咒，滅魂燈時，便從神龍巨蟒遠古異獸變成被抽了筋骨的泥鰍毛蟲，扭曲又絕望地掙紮了兩下，終於在二人百會穴前一寸之處停下，虛無地晃了晃，最終消失不見。
天空中威嚴的聲音也像受了重創，“不”字尾音裏充滿了憤怒和不甘，卻不得不在越來越盛的金色光芒中收斂了威勢，終於在那紫電之後也歸入了虛無。
只剩下履癸抱著奄奄一息，身軀和神魂都在漸漸化作透明的妺喜悲痛得無以覆加。
妺喜看著他沈痛的面龐，唇角卻綻出了動人的笑容，緩緩壓下口腔內不斷翻湧而上的吐血欲望，一個字一個字道：“我、我一直以為我最會偽裝，我以為我把你騙得團團轉……”
履癸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不斷搖頭，不斷逼出心頭血，要哺給她。
妺喜輕輕搖頭，眼睛片刻也不肯離開他，“沒用的，魂燈既滅，輪回不入。不過，我很開心，開心——”
“不，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不甘心，是我癡心妄想，是我太貪心。是我非要喚醒了你，是我派出了那只狐貍，是我給的你任務，是我……”履癸失聲痛哭。
他再也沒想到，本來以為一切全在掌握的一次喚醒任務，竟然會害得妺喜灰飛煙滅。
“哪裏是你。是那老天啊！”
“你不悔亡國，我不悔相遇。”妺喜的身影隨著這最後一句話一起消散於晃動的空間罅隙裏。
世界崩塌，前世今生，黃泉碧落，幽冥神域，伊人從此再難尋。
“啊——”履癸撕心裂肺的哭喊回蕩在空間裂縫中，回蕩在每個世界人們心頭。
二十一世紀。
某大學歷史課堂。
“大家知道四大禍國妖妃是誰呢？”人至中年卻依然身材挺拔，小腹平坦的教授隨口問道。
底下的學生異口同聲回答：“妺喜妲己褒姒西施。”
這四位大家恨不得從小學到大，再沒有比她們更如雷貫耳的了。
教授笑了笑，“那麽大家覺得這說法對嗎？”
學生們一致搖頭。
某位男同學率先站起來回答道：“歷史是由人造就的，也是由人書寫的。一個王朝的覆滅，從來都不可能是一個人能辦到的，至多是個引子。推動歷史車輪滾滾向前的因素從來都是多方面的。”
“這位同學回答的很好，那麽我們今天就來細致的分析一下這幾個王朝究竟為什麽會在當時的條件下覆滅？”教授有了引子，非常自然地把課堂進行下去。
最後一排來聽課的女校長看著這幾乎滿座的出勤率，聽到此，滿意地點點頭，碰了碰身邊校長秘書的手腕，給了個眼神，兩人一起走出了教室。
才離開教學樓，女校長就軟綿綿地靠到了身側男秘書的身上，“小夏啊，都說人怕出名豬怕壯，你說，我這妖妃的名頭已經這麽名不符實了，怎麽還是摘不了帽子呢？”
小·亡國之君·桀·夏勾了勾唇角，不安分的大掌在某人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上輕輕一捏，果然換來嚶嚀一聲。
男人愈發喑啞了語聲道：“便是你想摘，我也不許。”
誰能想到呢？原來遺臭萬年也是一種刻骨銘心的記憶。
更何況有識之士越來越多，人們也漸漸明白，不能單純地把一個王國的覆滅或者天災人禍只歸咎於一個人的頭上。
背了幾千年罵名的妺喜雖然熄了魂燈，用了禁咒，打破了天道規則，本應該灰飛煙滅，卻因為人們口口相傳的念誦，因為那些徒弟們供奉的人間香火，最終得以留下一念殘魂。
被履癸日日夜夜以心頭血澆灌，終於在某個像極了他們初遇那日的晴天裏，妺喜蘇醒了。
從前，他們的感情為天道所不容，所以一個以人皇升仙，一個以功勞入地，卻也生生世世不得相見。
今朝，她終於有勇氣正視彼此的感情，用全副骨肉精魂償還了兩個人的罪孽，他矢志不渝在天下明君與罵名擔當之間選擇了堅守本心，用近乎枯竭的心血塑造了她的金身。
於是，老天都沒了話說。
於是，只要人間一日不忘了履癸與妺喜，只要人間一日還在念著禍國妖妃的事跡，她和他便能與這世間並存。
於是，本來早應該灰飛煙滅的妺喜此刻卻頑皮地吐了吐舌頭，用雙臂環住履癸的胳膊，搖晃著撒嬌道：“我想吃你做鹽焗雞、口水、荷葉燒雞，還有……”
履癸無語扶額，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心裏腹誹，都幾千年了，分明和狐貍沒有半毛錢關系，怎麽還是跟雞杠上了呢？
嘴上卻滿口答應，“哈哈哈，咱們回家去，我立刻就給你做。”
路過的大小學生們看著眼前這對神仙眷侶，有的竊笑，有的滿眼羨慕。更有些大膽的上前打招呼，嘴上叫著校長好、校長夫好，眼睛卻凝在兩人那美得慘絕人寰的臉上挪不開。
遇到這樣的，妺喜總是毫不留情一人一個暴栗，動作快得學生們都看不見。
但是哪怕挨打了，學生們也不生氣，笑嘻嘻地跑開，下次照舊明目張膽地偷看。
畢竟，美好的東西總是讓人賞心悅目。生活已經那麽苦了，為什麽不多添一點小確幸呢？
全文完。
這本真的是曠日持久，幾經挫折。
今天正式完結。
感謝能看到最後的小天使，你們真的是天使啊！
江湖路遠，相逢是緣。無以為報，每人送一打履癸如何？
哈哈哈，厚臉皮推薦作者古言預收文：
《渣皇以為只有他重生了》
一句話簡介：全員重生中……
文案：前世，段長陽作為母族不顯的萬年老二，
楞是通過迎娶權傾朝野的孟孫家嫡女鬥倒太子並一眾兄弟，順利登基。
後更是滅權臣，誅勳貴，將世代簪纓的孟孫家一網打盡。
卻也在廢後殺妻最志得意滿之時，
被心愛寵妃一杯鴆酒毒死，大好江山拱手讓人。
臨死前只得一句，你的後宮，只有廢後愛你。
所幸，他重生了。
重生後的段長陽：阿柔，朕懂了，今生今世朕定會全心全意待你！
殊不知，本應於他高不可攀，卻又被他棄如敝屣的孟孫柔也重生了。
孟孫柔：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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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癸呆住了。
這、這裏是瑤臺，他為她建的瑤臺。那麽，那高聳入雲的雲臺之上的人兒，當真是她嗎？
一時間，履癸心跳如擂鼓，再也挪不動步。
履癸走不動道了，妺喜卻就斜倚在雲臺玉欄邊，隔著縹緲雲氣看著那個籠在雲霧中的帝王身影。
妺喜眉頭幾乎擰成了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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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把一切愛恨糾葛都掐滅在萌芽之際，不見不識不愛不憎。哪怕他的天下註定毀滅，也不要讓自己成為那個始作俑者？
至此，妺喜才明白了，為什麽她會遇到烏菱香這樣一個不似徒弟的徒弟。
一切愛恨糾葛，是非恩怨，咱們都明刀明槍地來，手底下見真章，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殺不了人就被人殺了。
那麽她對履癸是不是就用了一種最齷齪的方式，利用了他的愛覆滅了他的國？
兵不厭詐，他是帝王，可他也是一個人，一個值得她用真心對待的人。
甚至，他從前又何嘗不是一個明君呢？
那麽，就在這一方小世界裏，她不願再負他。
妺喜好歹也做了這幾千年的地仙，也做夠了。成仙有什麽好？做人更沒什麽意思了。
不就是完成不了任務就要灰飛煙滅嗎？那就來吧！
妺喜剛下定決心，撩起裙擺就要攀上玉欄。
在這裏，她就只是個凡人，是她自己，所以，如果她此時此刻跳下去，那麽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還是他的王。
誰知她左足才踏上玉欄第一層，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拉扯著跌入一個溫暖又寬厚的懷抱裏。
“愛、愛妃……”履癸的聲音裏有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和不可置信的欣喜。
直到把妺喜真的摟進了懷中，感受到那確確實實屬於她的幾千年以前的氣息，他才真的確定，此刻他是他，她也只是她，再不是旁人，不是誰的替身。
“愛妃要做何事？如何，如何不讓宮人代勞？”履癸度過了幾千年孤寂的神仙日子，一朝回到從前，哪裏還肯放手，摟緊了她問道。
妺喜伏在他懷裏，切身感覺他的呼吸、心跳和溫度，早就不知酸澀是何感覺的眼眶裏竟然湧出了淚珠。
她輕輕擡起手，蓋在他的心口上，緩緩開口道：“吾王可知我是有施氏的間者，我來，只為了亡你的國。”
妺喜說完話，仍舊靜靜伏在他懷裏，等待他的決斷。
良久，履癸突然笑了，連帶著妺喜的臻首都隨著他胸腔的震蕩而晃動不已。
她震驚擡頭，望進他的眼裏，只見那裏除了滿溢的愛意、寵溺和無盡的失而覆得的歡喜外，再無其他。
失而覆得？妺喜不及分辨其中的異常，脫口問道：“大王不信嗎？我當真——”
履癸伸出食指抵在她唇上，阻止她道：“禮尚往來，我滅了你的族，你想滅我的天下，這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妺喜瞠目結舌。
“傻瓜，哪有什麽真的憑美色就禍了國的妖妃？我若不願意，再是昏君，也總有有識之士和賢臣良相。”
“我早說過，一切均是我的甘之如飴。”
履癸話剛出口，轟隆一陣天雷劈下，正劈在兩人站立的雲臺之上。
玉石化為齏粉，雕梁畫棟瞬間灰飛煙滅。
履癸立時祭出頂上王冠，替二人攔下這雷霆一擊。
適才還風和日麗的天空此刻已陰雲密布，滾滾黑雲之中，一道威嚴的聲音壓下。
“癡兒，還不知悔改嗎？那萬千生靈的性命和怨氣又該由何人償補？”
履癸臉上難掩譏諷，就要反唇相譏。妺喜不願他再承受天道懲罰，搶先道：“曾經便他當真有錯，我亦少不得教唆引誘之責。既然天命規定他必要亡國，若非要有人為那萬千生靈的性命和怨氣負責，便由我來。”
“不可。”履癸立即打斷妺喜的話，幻化出帝王之劍，高擎著對向天空，厲聲喝問道，“既是天道規定必要亡國，就該由天道為萬千生靈負責。”
“便天道非要找個替罪羊，也該是孤。”履癸自打與妺喜重逢，再不曾稱孤道寡，只在面對這該死的天道時，第一次用上“孤”的稱謂。
天道也似沒料到這二人竟然敢公開違抗於它，黑雲滾動，似憤怒的嘴臉。紫電翻湧，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匯聚成一柱擎天光柱，直直劈下。
其聲勢之浩大驚人，其威力之不可阻擋，莫說履癸此刻只是人皇，便真是神仙，也無法承受這天道反噬的威力。
眼前已斷無生理，妺喜猛地釋出心頭血，雙手翻飛，咒印連出，以魂燈相擊，不管不顧沖破“師之大者”任務束縛，直接宣告契約破裂，情願付出神魂俱滅的代價，要硬生生沖破此方小世界。
“不！”天道和履癸一齊驚呼出聲。
每方小世界都自有其天道規則。妺喜選擇了最慘烈和決絕的方式去打破這份規則。
才將還勢不可擋，務要妺喜與履癸抹殺的紫電天炷在妺喜釋心頭血，破禁咒，滅魂燈時，便從神龍巨蟒遠古異獸變成被抽了筋骨的泥鰍毛蟲，扭曲又絕望地掙紮了兩下，終於在二人百會穴前一寸之處停下，虛無地晃了晃，最終消失不見。
天空中威嚴的聲音也像受了重創，“不”字尾音裏充滿了憤怒和不甘，卻不得不在越來越盛的金色光芒中收斂了威勢，終於在那紫電之後也歸入了虛無。
只剩下履癸抱著奄奄一息，身軀和神魂都在漸漸化作透明的妺喜悲痛得無以覆加。
妺喜看著他沈痛的面龐，唇角卻綻出了動人的笑容，緩緩壓下口腔內不斷翻湧而上的吐血欲望，一個字一個字道：“我、我一直以為我最會偽裝，我以為我把你騙得團團轉……”
履癸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不斷搖頭，不斷逼出心頭血，要哺給她。
妺喜輕輕搖頭，眼睛片刻也不肯離開他，“沒用的，魂燈既滅，輪回不入。不過，我很開心，開心——”
“不，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不甘心，是我癡心妄想，是我太貪心。是我非要喚醒了你，是我派出了那只狐貍，是我給的你任務，是我……”履癸失聲痛哭。
他再也沒想到，本來以為一切全在掌握的一次喚醒任務，竟然會害得妺喜灰飛煙滅。
“哪裏是你。是那老天啊！”
“你不悔亡國，我不悔相遇。”妺喜的身影隨著這最後一句話一起消散於晃動的空間罅隙裏。
世界崩塌，前世今生，黃泉碧落，幽冥神域，伊人從此再難尋。
“啊——”履癸撕心裂肺的哭喊回蕩在空間裂縫中，回蕩在每個世界人們心頭。
二十一世紀。
某大學歷史課堂。
“大家知道四大禍國妖妃是誰呢？”人至中年卻依然身材挺拔，小腹平坦的教授隨口問道。
底下的學生異口同聲回答：“妺喜妲己褒姒西施。”
這四位大家恨不得從小學到大，再沒有比她們更如雷貫耳的了。
教授笑了笑，“那麽大家覺得這說法對嗎？”
學生們一致搖頭。
某位男同學率先站起來回答道：“歷史是由人造就的，也是由人書寫的。一個王朝的覆滅，從來都不可能是一個人能辦到的，至多是個引子。推動歷史車輪滾滾向前的因素從來都是多方面的。”
“這位同學回答的很好，那麽我們今天就來細致的分析一下這幾個王朝究竟為什麽會在當時的條件下覆滅？”教授有了引子，非常自然地把課堂進行下去。
最後一排來聽課的女校長看著這幾乎滿座的出勤率，聽到此，滿意地點點頭，碰了碰身邊校長秘書的手腕，給了個眼神，兩人一起走出了教室。
才離開教學樓，女校長就軟綿綿地靠到了身側男秘書的身上，“小夏啊，都說人怕出名豬怕壯，你說，我這妖妃的名頭已經這麽名不符實了，怎麽還是摘不了帽子呢？”
小·亡國之君·桀·夏勾了勾唇角，不安分的大掌在某人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上輕輕一捏，果然換來嚶嚀一聲。
男人愈發喑啞了語聲道：“便是你想摘，我也不許。”
誰能想到呢？原來遺臭萬年也是一種刻骨銘心的記憶。
更何況有識之士越來越多，人們也漸漸明白，不能單純地把一個王國的覆滅或者天災人禍只歸咎於一個人的頭上。
背了幾千年罵名的妺喜雖然熄了魂燈，用了禁咒，打破了天道規則，本應該灰飛煙滅，卻因為人們口口相傳的念誦，因為那些徒弟們供奉的人間香火，最終得以留下一念殘魂。
被履癸日日夜夜以心頭血澆灌，終於在某個像極了他們初遇那日的晴天裏，妺喜蘇醒了。
從前，他們的感情為天道所不容，所以一個以人皇升仙，一個以功勞入地，卻也生生世世不得相見。
今朝，她終於有勇氣正視彼此的感情，用全副骨肉精魂償還了兩個人的罪孽，他矢志不渝在天下明君與罵名擔當之間選擇了堅守本心，用近乎枯竭的心血塑造了她的金身。
於是，老天都沒了話說。
於是，只要人間一日不忘了履癸與妺喜，只要人間一日還在念著禍國妖妃的事跡，她和他便能與這世間並存。
於是，本來早應該灰飛煙滅的妺喜此刻卻頑皮地吐了吐舌頭，用雙臂環住履癸的胳膊，搖晃著撒嬌道：“我想吃你做鹽焗雞、口水、荷葉燒雞，還有……”
履癸無語扶額，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心裏腹誹，都幾千年了，分明和狐貍沒有半毛錢關系，怎麽還是跟雞杠上了呢？
嘴上卻滿口答應，“哈哈哈，咱們回家去，我立刻就給你做。”
路過的大小學生們看著眼前這對神仙眷侶，有的竊笑，有的滿眼羨慕。更有些大膽的上前打招呼，嘴上叫著校長好、校長夫好，眼睛卻凝在兩人那美得慘絕人寰的臉上挪不開。
遇到這樣的，妺喜總是毫不留情一人一個暴栗，動作快得學生們都看不見。
但是哪怕挨打了，學生們也不生氣，笑嘻嘻地跑開，下次照舊明目張膽地偷看。
畢竟，美好的東西總是讓人賞心悅目。生活已經那麽苦了，為什麽不多添一點小確幸呢？
全文完。
這本真的是曠日持久，幾經挫折。
今天正式完結。
感謝能看到最後的小天使，你們真的是天使啊！
江湖路遠，相逢是緣。無以為報，每人送一打履癸如何？
哈哈哈，厚臉皮推薦作者古言預收文：
《渣皇以為只有他重生了》
一句話簡介：全員重生中……
文案：前世，段長陽作為母族不顯的萬年老二，
楞是通過迎娶權傾朝野的孟孫家嫡女鬥倒太子並一眾兄弟，順利登基。
後更是滅權臣，誅勳貴，將世代簪纓的孟孫家一網打盡。
卻也在廢後殺妻最志得意滿之時，
被心愛寵妃一杯鴆酒毒死，大好江山拱手讓人。
臨死前只得一句，你的後宮，只有廢後愛你。
所幸，他重生了。
重生後的段長陽：阿柔，朕懂了，今生今世朕定會全心全意待你！
殊不知，本應於他高不可攀，卻又被他棄如敝屣的孟孫柔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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