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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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陶氏做了個夢。
夢裏她那從來如同鋸嘴葫蘆打罵隨心的五兒媳婦突然翻了天，變得伶牙俐齒不說，還從必死之局中成功脫身。反倒是她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兒，被老太太做主要嫁給短命紈絝楊彪不說，她也被奪了管家大權，生生便宜了上不得臺面的林氏和娘家一表三千裏的表侄女。
後來，她氣不過找孔佑哭訴，竟然還被林氏那臭婆娘帶著人捉奸在床！
那些闖到雪洞的人都有誰來著？
林氏、小陶氏、孔柔、孔亨政、孔亨茂、孔亨英還有孔亨泰！
“不要——”陶氏慘呼一聲，通身冷汗，驀地睜開了眼。
卻因起身太猛，頭腦一陣暈眩，眼前強光太烈，忍不住又閉上了眼。
“好個不知羞恥的陶氏！你可知罪！”一聲霹靂斷喝炸響在她耳畔。
陶氏正迷糊間，只覺這聲音甚是耳熟，本能接口道：“我有何罪？”
“寅夜私會，別抓現行，孔家列祖列宗在上，你還敢不認？”尖利的嗓音再度響起。
陶氏猛地睜開眼睛，“三叔祖父，您怎麽來了？我在哪兒？”陶氏茫然四顧，入眼一片深沈的灰，身邊分兩列或站或坐著許多人，各個面帶怒容。陶氏腦中嗡嗡作響，雙眼發昏，事已至此，還是不知身在何處。
只待她目光轉到那三根兒臂粗的牛油大蠟上時，才恍然驚覺——這裏是祠堂！她被人押入了孔家祠堂！
院內，小陶氏扶著妺喜站在一旁，見妺喜臉色煞白只雙眸熠熠生光，好似燃著兩團覆仇的怒火，想起陶氏平日磋磨人的手段，心內嘆息，忍不住勸道：“五弟妹，且放寬些心。誰能想到呢？唉，委屈你了！”
“是啊！”妺喜聞言，死盯著陶氏的目光這才轉到小陶氏身上，“是啊，誰能想到呢，河北望族陶家的嫡出大小姐、河北世家孔家的當家主母竟是偷期養漢的淫、婦，勾搭的奸、夫還是她至親至疏的大伯哥！”
妺喜的聲音雖不高，卻一字一句全部傳進了在座孔氏族老並孔府上下人等耳中。
眾人聞言，全都羞紅了臉，垂下了頭。
只有林氏再壓不住滿心憤恨，站起身，三兩步沖到陶氏身邊，“呸！”惡狠狠啐到她臉上。
“你個賤人！你仗著家世比我好，仗著年輕漂亮，把不住自個兒丈夫，卻來勾搭我的男人，還、還敢生下孩子！”林氏今日好不容易揚眉吐氣，頭一回拿到管家之權，打算新官上任三把火，連夜看賬本，想著明日便耍耍當家做主的威風。
卻不曾想，陶氏當晚就來觸她的黴頭。本來那頂綠帽子在頭上戴了十幾年，她都啞忍了，然而，今日當著闔府上下所有人的面，撞破夫君奸情，她又如何還能再忍？
反正都開了祠堂，一不做二不休，哪怕不立逼著這淫婦浸豬籠，也要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林氏幹脆竹筒倒豆子把這些年陶氏如何明目張膽勾搭孔佑，又是如何偷天換日懷了孔佑的孩兒，更是怎樣磋磨兒媳，把好好一個江南秦家千金楞是折磨成了個萬事不知的榆木疙瘩……
事無巨細，悉數道來。
“各位族老，咱們家雖住得近，但到底是世家大族、枝繁葉茂，遠近親疏也是好幾房家人。若要讓諸位寅夜齊聚，不提前兩三日安排，絕不能成。可是今日，孔家卻能連夜開祠堂，這般輕易，各位族老可知為何？”林氏難得有理有據反問道。
本來一臉正氣端坐上首的幾位族叔聞言忽然變了臉色——他們都是提前得了陶氏好處，昨夜早早便在後巷住下，就等著在佛堂裏把秦燕娘捉奸在床名正典型人。
卻不成想，陶氏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反倒成了那個被捉、奸的人。
“咳咳。”一個三縷長須長須的五旬老者輕咳兩聲，見周圍幾人聞言都是變顏變色，略一思忖，便想通了其中關竅。
陶氏掌家多年，且會賣好，恩威並施，在族人中頗有幾分威信。又趕上孔大老爺不中用，全家老少都靠一省總督的孔二老爺並西南為官的孔五孔亨寧支撐，陶氏愈發一手遮天。只需她稍稍給些好處，他這些族人想來也做得出屈打成招、逼良為娼的惡事。
“佑哥媳婦，你可知此處乃我孔家祠堂，你今日所言全在祖宗面前。若你有一句虛言……”
五旬老者話未說完，林氏已雙膝著地，沖著前方列祖列宗牌位，“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再三指並攏，作指天發誓狀，擲地有聲地道：“妾孔林氏今日在此立誓，我今夜所言若有一字半句不實之處，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林氏說到此，好像還覺得誓言不夠毒，又補充了一句，“生生世世為人妾室。”
最後一句說出，在座各位太太奶奶皆是面色一肅，看向陶氏的目光越發只剩鄙夷。
就連自覺家醜外揚、教子無方、沒臉見人的江老封君聽見林氏這話，也不由側目。
一時間，再沒人質疑林氏的話。
被連番事體打擊得毫無招架之力的陶氏，終於奮起最後一點餘威，咬破舌尖，一面砰砰磕頭，一面口吐鮮血，披頭散發狀若瘋癲，來來回回只一句“她是冤枉的”！
跪在一旁啞口無言羞愧得恨不能鉆進地縫的孔佑，看她這等形容，到底多年感情，心中大慟，忍不住出聲勸道：“芙妹，事已至此，我們還是——”
“大伯莫要亂說！”陶氏齜出一口血牙，恨聲道，“你我今日不過園中巧遇，我不慎扭傷腳腕，由你扶著去雪洞裏歇息。恰趕上我被母親斥責心內不快，你便上前安慰。我自哭泣，你卻非要給我拭淚，兩下裏正糾纏不清就趕上大嫂呼啦啦帶了人來。我萬事不知，大嫂又人多勢眾，三言兩語便被你們駭暈了過去。誰曾想，誰曾想，醒來就被爾等押到了祠堂，汙我清白不算，還要連小六一並栽贓了去！這潑天的冤屈啊——”
陶氏一番唱念做打，七情上面，情理俱全，竟隱隱有了讓她四六不知、推個幹凈的趨勢！
林氏目瞪口呆看著陶氏，萬萬沒想到，這般情形之下，陶氏還能臨危不亂，巧舌如簧，顛倒黑白！
想起她這般孤註一擲，若都不能把陶氏打落塵埃，此後必死無疑。林氏目光往幾位族老臉上掃去，見他們已有人面露難色，哪怕不是當真相信了陶氏言語，也已有了胳膊折在袖子裏的打算。林氏駭懼之下，捂住胸口，氣血翻湧，連退幾步，跌坐回椅子上。
陶氏見林氏退避，暗暗得意，愈發囂張道：“好那臟心爛肺的人，冤誰不好，竟冤我與他男人通奸，汙我家小六出身不正。便是知道他們乃兄弟，哪怕滴血認親也分不出真假，是要逼著我百口莫辯只能以死來證清白！”
有那與陶氏狼狽為奸，依附著二房過活的族老見陶氏有這等三寸不爛之舌，目光閃動，七嘴八舌開始幫陶氏開脫起來。
妺喜靜靜聽著，識海中詢問秦燕娘道：“你可看懂，學會了？”
秦燕娘眼睜睜看著陶氏翻雲覆雨顛倒黑白，卻還有那族老明知她在說謊，也要幫她開脫，深知不過是唯利是圖，人心如此，只覺索然無味，默默點了點頭。
而那被陶氏倒打一耙罵成臟心爛肺的林氏終於再受不住，低頭吐出一口鮮血。
站在林氏背後的孔亨政和孔大奶奶發覺不動，齊聲驚呼，雙雙跪到林氏面前。孔亨政更是疊聲叫著，“請大夫！請大夫！”
“不許去！”林氏拽住孔亨政衣袖，就著孔大奶奶遞過的帕子掩住嘴角。“咳咳，不許去。我雖出身鄙薄，卻也知道君辱臣死的道理。今日，你母親受此奇恥大辱，若不能，若不能——”
林氏說著，目眥欲裂，通紅的雙眼望著陶氏並孔佑二人，接道：“今夜便是你我母子喪命之日。”
“住口！”
“休得胡言！”
江老封君和三叔族齊聲道。
二人對視，還是江老封君先開口道：“林氏，你且放心，今日之事，諸位族老與我必會給你個交代。”轉頭對陶氏、孔佑道，“且不論你二人為何碰面又如何相聚，瓜田李下又是深更半夜，你二人不避嫌疑，便是置我孔家百年基業、累世清名於不顧。我孔家再無你這等不潔、無矩之婦。”
言下之意竟是要休棄陶氏。
陶氏面白如紙，下巴嘴角卻又鮮血淋漓，形容十分可怕，聞言猛地擡頭，瞪視著江老封君，尖聲道：“你要休我？你們竟敢休了我？我在你們孔家辛辛苦苦二十餘年，為你們生兒育女，一遭為賤人所害遭人誣陷，爾等便不問青紅皂白，就要休棄了我，可曾問過二老爺一句？可是當我河北陶家無人嗎？”
陶氏厲聲怒斥，聲勢浩大，竟震懾住了在場眾人，一時間，祠堂內落針可聞。
良久，還是三叔祖打破沈寂道：“家醜不可外揚，今日之事陶氏有錯在先，便是罪不至被休，也需誠心悔改，在家廟中靜心禮佛——”
說來說去，竟還是無人提及一道犯錯的孔佑，也無一人敢認真追究孔亨泰的身世，什麽世家望族、鄉裏楷模，不過是沽名釣譽、男盜女娼！
妺喜不願再看下去，湊到一直神思不屬、搖搖欲墜的孔柔耳邊，低聲蠱惑道：“你若不趁此機會揭破孔亨寧的身世，恐怕你此生再也無緣與他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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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氏做了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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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氣不過找孔佑哭訴，竟然還被林氏那臭婆娘帶著人捉奸在床！
那些闖到雪洞的人都有誰來著？
林氏、小陶氏、孔柔、孔亨政、孔亨茂、孔亨英還有孔亨泰！
“不要——”陶氏慘呼一聲，通身冷汗，驀地睜開了眼。
卻因起身太猛，頭腦一陣暈眩，眼前強光太烈，忍不住又閉上了眼。
“好個不知羞恥的陶氏！你可知罪！”一聲霹靂斷喝炸響在她耳畔。
陶氏正迷糊間，只覺這聲音甚是耳熟，本能接口道：“我有何罪？”
“寅夜私會，別抓現行，孔家列祖列宗在上，你還敢不認？”尖利的嗓音再度響起。
陶氏猛地睜開眼睛，“三叔祖父，您怎麽來了？我在哪兒？”陶氏茫然四顧，入眼一片深沈的灰，身邊分兩列或站或坐著許多人，各個面帶怒容。陶氏腦中嗡嗡作響，雙眼發昏，事已至此，還是不知身在何處。
只待她目光轉到那三根兒臂粗的牛油大蠟上時，才恍然驚覺——這裏是祠堂！她被人押入了孔家祠堂！
院內，小陶氏扶著妺喜站在一旁，見妺喜臉色煞白只雙眸熠熠生光，好似燃著兩團覆仇的怒火，想起陶氏平日磋磨人的手段，心內嘆息，忍不住勸道：“五弟妹，且放寬些心。誰能想到呢？唉，委屈你了！”
“是啊！”妺喜聞言，死盯著陶氏的目光這才轉到小陶氏身上，“是啊，誰能想到呢，河北望族陶家的嫡出大小姐、河北世家孔家的當家主母竟是偷期養漢的淫、婦，勾搭的奸、夫還是她至親至疏的大伯哥！”
妺喜的聲音雖不高，卻一字一句全部傳進了在座孔氏族老並孔府上下人等耳中。
眾人聞言，全都羞紅了臉，垂下了頭。
只有林氏再壓不住滿心憤恨，站起身，三兩步沖到陶氏身邊，“呸！”惡狠狠啐到她臉上。
“你個賤人！你仗著家世比我好，仗著年輕漂亮，把不住自個兒丈夫，卻來勾搭我的男人，還、還敢生下孩子！”林氏今日好不容易揚眉吐氣，頭一回拿到管家之權，打算新官上任三把火，連夜看賬本，想著明日便耍耍當家做主的威風。
卻不曾想，陶氏當晚就來觸她的黴頭。本來那頂綠帽子在頭上戴了十幾年，她都啞忍了，然而，今日當著闔府上下所有人的面，撞破夫君奸情，她又如何還能再忍？
反正都開了祠堂，一不做二不休，哪怕不立逼著這淫婦浸豬籠，也要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林氏幹脆竹筒倒豆子把這些年陶氏如何明目張膽勾搭孔佑，又是如何偷天換日懷了孔佑的孩兒，更是怎樣磋磨兒媳，把好好一個江南秦家千金楞是折磨成了個萬事不知的榆木疙瘩……
事無巨細，悉數道來。
“各位族老，咱們家雖住得近，但到底是世家大族、枝繁葉茂，遠近親疏也是好幾房家人。若要讓諸位寅夜齊聚，不提前兩三日安排，絕不能成。可是今日，孔家卻能連夜開祠堂，這般輕易，各位族老可知為何？”林氏難得有理有據反問道。
本來一臉正氣端坐上首的幾位族叔聞言忽然變了臉色——他們都是提前得了陶氏好處，昨夜早早便在後巷住下，就等著在佛堂裏把秦燕娘捉奸在床名正典型人。
卻不成想，陶氏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反倒成了那個被捉、奸的人。
“咳咳。”一個三縷長須長須的五旬老者輕咳兩聲，見周圍幾人聞言都是變顏變色，略一思忖，便想通了其中關竅。
陶氏掌家多年，且會賣好，恩威並施，在族人中頗有幾分威信。又趕上孔大老爺不中用，全家老少都靠一省總督的孔二老爺並西南為官的孔五孔亨寧支撐，陶氏愈發一手遮天。只需她稍稍給些好處，他這些族人想來也做得出屈打成招、逼良為娼的惡事。
“佑哥媳婦，你可知此處乃我孔家祠堂，你今日所言全在祖宗面前。若你有一句虛言……”
五旬老者話未說完，林氏已雙膝著地，沖著前方列祖列宗牌位，“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再三指並攏，作指天發誓狀，擲地有聲地道：“妾孔林氏今日在此立誓，我今夜所言若有一字半句不實之處，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林氏說到此，好像還覺得誓言不夠毒，又補充了一句，“生生世世為人妾室。”
最後一句說出，在座各位太太奶奶皆是面色一肅，看向陶氏的目光越發只剩鄙夷。
就連自覺家醜外揚、教子無方、沒臉見人的江老封君聽見林氏這話，也不由側目。
一時間，再沒人質疑林氏的話。
被連番事體打擊得毫無招架之力的陶氏，終於奮起最後一點餘威，咬破舌尖，一面砰砰磕頭，一面口吐鮮血，披頭散發狀若瘋癲，來來回回只一句“她是冤枉的”！
跪在一旁啞口無言羞愧得恨不能鉆進地縫的孔佑，看她這等形容，到底多年感情，心中大慟，忍不住出聲勸道：“芙妹，事已至此，我們還是——”
“大伯莫要亂說！”陶氏齜出一口血牙，恨聲道，“你我今日不過園中巧遇，我不慎扭傷腳腕，由你扶著去雪洞裏歇息。恰趕上我被母親斥責心內不快，你便上前安慰。我自哭泣，你卻非要給我拭淚，兩下裏正糾纏不清就趕上大嫂呼啦啦帶了人來。我萬事不知，大嫂又人多勢眾，三言兩語便被你們駭暈了過去。誰曾想，誰曾想，醒來就被爾等押到了祠堂，汙我清白不算，還要連小六一並栽贓了去！這潑天的冤屈啊——”
陶氏一番唱念做打，七情上面，情理俱全，竟隱隱有了讓她四六不知、推個幹凈的趨勢！
林氏目瞪口呆看著陶氏，萬萬沒想到，這般情形之下，陶氏還能臨危不亂，巧舌如簧，顛倒黑白！
想起她這般孤註一擲，若都不能把陶氏打落塵埃，此後必死無疑。林氏目光往幾位族老臉上掃去，見他們已有人面露難色，哪怕不是當真相信了陶氏言語，也已有了胳膊折在袖子裏的打算。林氏駭懼之下，捂住胸口，氣血翻湧，連退幾步，跌坐回椅子上。
陶氏見林氏退避，暗暗得意，愈發囂張道：“好那臟心爛肺的人，冤誰不好，竟冤我與他男人通奸，汙我家小六出身不正。便是知道他們乃兄弟，哪怕滴血認親也分不出真假，是要逼著我百口莫辯只能以死來證清白！”
有那與陶氏狼狽為奸，依附著二房過活的族老見陶氏有這等三寸不爛之舌，目光閃動，七嘴八舌開始幫陶氏開脫起來。
妺喜靜靜聽著，識海中詢問秦燕娘道：“你可看懂，學會了？”
秦燕娘眼睜睜看著陶氏翻雲覆雨顛倒黑白，卻還有那族老明知她在說謊，也要幫她開脫，深知不過是唯利是圖，人心如此，只覺索然無味，默默點了點頭。
而那被陶氏倒打一耙罵成臟心爛肺的林氏終於再受不住，低頭吐出一口鮮血。
站在林氏背後的孔亨政和孔大奶奶發覺不動，齊聲驚呼，雙雙跪到林氏面前。孔亨政更是疊聲叫著，“請大夫！請大夫！”
“不許去！”林氏拽住孔亨政衣袖，就著孔大奶奶遞過的帕子掩住嘴角。“咳咳，不許去。我雖出身鄙薄，卻也知道君辱臣死的道理。今日，你母親受此奇恥大辱，若不能，若不能——”
林氏說著，目眥欲裂，通紅的雙眼望著陶氏並孔佑二人，接道：“今夜便是你我母子喪命之日。”
“住口！”
“休得胡言！”
江老封君和三叔族齊聲道。
二人對視，還是江老封君先開口道：“林氏，你且放心，今日之事，諸位族老與我必會給你個交代。”轉頭對陶氏、孔佑道，“且不論你二人為何碰面又如何相聚，瓜田李下又是深更半夜，你二人不避嫌疑，便是置我孔家百年基業、累世清名於不顧。我孔家再無你這等不潔、無矩之婦。”
言下之意竟是要休棄陶氏。
陶氏面白如紙，下巴嘴角卻又鮮血淋漓，形容十分可怕，聞言猛地擡頭，瞪視著江老封君，尖聲道：“你要休我？你們竟敢休了我？我在你們孔家辛辛苦苦二十餘年，為你們生兒育女，一遭為賤人所害遭人誣陷，爾等便不問青紅皂白，就要休棄了我，可曾問過二老爺一句？可是當我河北陶家無人嗎？”
陶氏厲聲怒斥，聲勢浩大，竟震懾住了在場眾人，一時間，祠堂內落針可聞。
良久，還是三叔祖打破沈寂道：“家醜不可外揚，今日之事陶氏有錯在先，便是罪不至被休，也需誠心悔改，在家廟中靜心禮佛——”
說來說去，竟還是無人提及一道犯錯的孔佑，也無一人敢認真追究孔亨泰的身世，什麽世家望族、鄉裏楷模，不過是沽名釣譽、男盜女娼！
妺喜不願再看下去，湊到一直神思不屬、搖搖欲墜的孔柔耳邊，低聲蠱惑道：“你若不趁此機會揭破孔亨寧的身世，恐怕你此生再也無緣與他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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