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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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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

項飛這會倒是顧不上何茉了,一直嚷嚷著他哥他哥,等到他看見站在盧藜身後那個七八歲的黑臉小孩時楞了好一會兒,忽然噗嗤地大笑出聲。

見他這樣反應,盧藜才註意到憑空多出來那個小孩。這小孩兒長得跟陳繼熔挺像的,漆黑的眉眼配上一點鈍感嬰兒肥,把原本的淩厲全都沖散了,儼然是個英氣的小包子。

盧藜看看項飛又看看松松垮垮地穿著陳繼熔原本衣服的小孩,大概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

一下子消耗太多能量會使異能者產生不確定的反應,幼體化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哥,哥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項飛極力控制住自己的語氣,眼裏幸災樂禍的神情卻藏也藏不住。

“滾。”陳繼熔臉色十分難看,他現在還不能很好地運用體內血藤的能量,時常失控,時常遭到反噬。

自從被變異的血藤吞噬後,那根古老的血藤一直在試圖同化他,強大的精神體蠶食他的意志,放大他的貪念。他還是太弱小了,要更強大才能控制住這樣的能量。

“渺小的人類,”陳繼熔能聽到那株血藤的意志,“你以為你有足夠堅定的意志嗎?你真的擁有不屈的靈魂嗎?還不是要依靠我的力量。”

變小之後血藤的意志似乎更加占據上風,陳繼熔能感受到強大植物的力量自指尖向上游走,如果把袖子挽起來就能看到生長著的綠意,像會長大的紋身一直延伸向上。

“陳繼熔。”

是小姑娘的聲音,陳繼熔下意識低頭卻只看見地上滾落的能量體。他還不適應視角的變化,原本他要高大許多,而現在他要仰視她。

“安置房裏可能有小孩子穿的衣服,我們先上去找找。”

陳繼熔點點頭,另一邊的項飛則呀了一聲:“少了兩個人,不算何茉的話我們本來有六個人的。”

項飛看著已經變成白骨的小隊兄弟:“這裏只有一個人。”

被他這麽一提兩人才發現不對,盧藜意識到什麽跑到窗邊往下望,正巧看到停在門口的越野車一腳油門開了出去:“車被偷了。”

“靠,臭不要臉!”

項飛也看到越野揚長而去,強勁的動力在路邊揚起一串泥沙。

“應該是在我收不住能量時趁亂跑出去的,”陳繼熔回憶道,“蝙蝠都被絞殺了,所以他們能跑出去。”

“那兩個傻逼,本來跟他倆也不熟,出發的時候還是他倆求的我,早知道不帶了,竟然背刺。”

“長點心吧你。”

陳繼熔掃他一眼,在一地狼藉裏找到一顆白色的能量體,那顆能量體跟被凍住一樣十分剔透,比起力量型最普通的藍色出挑太多。

盧藜仔細辨認了下:“是冰系。”

“對,何茉以為是水系才這麽說的。那個死掉的冰系異能者應該只是初級,所以才只能做到那種程度。”

陳繼熔推測道:“何茉和那些變異蝙蝠大概率已經異生了,她出面騙異能者來到安置房裏餵蝙蝠,再奪取他們的能量體繼續行騙。”

項飛道:“怪不得她當時只能變出這麽少的水,原來是冰系。”

陳繼熔橫了他一眼,項飛看見他哥變得這麽小還做出那樣生動的表情忍了又忍才閉了嘴。

今天是走不了了,外面的溫度已經降到零下十幾二十度,在廢土時期之前是只有東北最深的冬天才有的溫度。極端天氣占據了主流,四季不再分明,晝夜溫差卻在持續增大。

沒有了那些變異蝙蝠後,這棟安置房是個不錯的留宿場所。三人把幾層樓都找了個遍,拿走了還可以用的物資,最後找到兩間相對幹凈的、有窗戶的房間住下。

兩間房是相鄰的,陳繼熔想跟著盧藜進去的時候被項飛從後面拉住了衣領子,他並未防備差點鎖喉。

陳繼熔回過頭瞪了項飛一眼,項飛連忙把手收回去,訕訕道:“哥,你現在這樣就跟我住唄。”

盧藜想到那根纏上腳踝的藤蔓心裏也有芥蒂,那會兒要是陳繼熔不出手的話,她現在應該和小貓不知道躲在什麽地方繼續茍著。

小孩子對人的情緒大概要更敏銳一些,陳繼熔看到盧藜的表情什麽也沒說,跟著項飛進了房間。

進入了久違的私人空間後,盧藜把小貓放了出來。這個房間總體還算整潔,用移動電源點亮星星燈後盧藜看到了許多小細節,桌上擺著、掛著許多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兒。

床頭櫃上有一張還沒來得及拿走的照片,年紀跟她差不多的女孩在海邊的照片,長頭發、白裙子,她的笑容純白又肆意。

盧藜忽然就想到陳繼熔給她拿的那條鈴蘭花的裙子,如果她不是在廢土時期來到地星,她應該能感受到帝星所沒有的自然風光、風土人情。

小貓空間儲存了許多飲用水,盧藜倒舍不得奢侈地用它洗澡。所幸溫度低也沒怎麽出汗,盧藜簡單擦洗了一遍就換上那條裙子。室內的溫度算不上高,盧藜還在外面披了件外套。

分房間之前三個人就把找到的物資分好了,盧藜拿到兩盒自熱小火鍋和一些差一個多星期過期的小面包。

盧藜空間裏有不少囤貨,先不說那些包裝食品,除了上海青、娃娃菜這些,還有小番茄和牛奶草莓。

可惜這一片斷電了,要不然他們可以吃上一頓家常菜。

盧藜住的房間帶一個小陽臺,大大小小的花盆裏面都是已經死掉的植物。她嘆了口氣,把小貓空間裏長勢旺盛的草莓苗分盆到裏面。

牛奶草莓的生長周期已經縮短到兩天,盧藜剛剛種下就看到原本青澀的草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敲門聲傳來的時候盧藜剛把摘下來的草莓和小番茄分成兩碗,她從貓眼望了一下沒看到人心裏慌了下,直到聽到陳繼熔的聲音。

“是我。”

幼體化後陳繼熔的聲音是小孩子特有的軟,盧藜透過貓眼看到他把小凳子放遠了點,然後站到板凳上。他已經換上了合身的衣服,小小的白毛衣和咖啡色的褲子,看上去有點乖。

“以後你看見人了再開門,”陳繼熔沖她揮了揮手,“我陳繼熔。”

盧藜把門打開:“怎麽了?”

陳繼熔看到她身上穿著那條裙子眼裏露出光芒,隨後又黯淡下去。他顯得有些局促,站在門口揪著手指頭扭捏半天才開口:“那個……我現在還不能隨意控制。”

“那你上次不是故意的了?”

盧藜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有些詫異,陳繼熔在她眼裏其實蠻強大的,不過她並未深究,轉身拿了一碗草莓給他:“你和項飛拿去吃吧。”

陳繼熔已經猜到盧藜有類似空間的東西,不過她沒說他也就沒提。他站在寒風肆虐的露天走廊裏卻只覺得手裏的草莓有些燙手。

他的手很小,玻璃碗很大,裏面紅色的牛奶草莓像小山堆一樣。

“好了,早點睡覺吧。”

盧藜穿得並不多,安置房的走廊沒有封,門一開風吹進來怪冷的,她的鼻頭有些泛紅了:“晚安。”

“……晚安!”

陳繼熔不由得站直了身體,他的耳朵被風吹得通紅,等到門關上了他才悵然若失:“……是故意的。”

“那天,是故意。”

他是不想讓她走的,她的能力會被居心叵測的人所覬覦,她的凈化之力,以及她堅強的靈魂。那被汙染的土地上養不出的純白的花,需要被保護……好吧,其實他是愛慕者。

他早已自縛,那些只不過是他見色起義的借口。

他不知道怎樣形容,只知她出現的時候,他被血藤深種的內心終於開始反抗、開始鼓噪,對抗被同化的信念從未如此堅定,生生不息。

陳繼熔沒告訴她的是,其實那種小規模的寬敞血藤籠子他是可以做到的,只是更洶湧的,更放肆的卻是不敢去想。他怕收不住洪水猛獸,只怕暗流洶湧一朝決堤,從此再無餘地。

“晚安、晚安……”

大煞風景的人總是要出現,項飛的聲音九曲十八彎,他還故意拉長了音調,顯得十分欠揍。

陳繼熔臉色馬上就黑了,他兩手抱著滿滿的一大碗草莓率先走向自己的房間:“再這樣不給你吃了。”

“別啊哥,開個玩笑。”

項飛在他哥關門之前順利擠了進去,蒼蠅搓搓手:“草莓哪來的,那麽好,肯定很甜欸。”

陳繼熔踮著腳把那碗草莓往桌上一放,他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就要去摸煙。摸到空空如也的小兜時陳繼熔才反應過來,從原來的褲子裏找到了煙和打火機。

剛摸了一根就被人抽走了,項飛把煙盒往空中拋了兩下又接住:“小屁孩抽什麽煙?”

陳繼熔夠了幾次都沒搶到,每次他快夠到的時候項飛就會把手臂伸得更高。陳繼熔仰頭看了項飛一眼,下一瞬一根血藤自他指尖迅速生長,藤蔓以極快的速度搶回了那盒煙。

“我靠好帥,什麽時候的事?怎麽做到的?哥你是植物系啊,我一直以為你跟我一樣是普通的力量型。”

項飛一臉崇拜,剛想去觸碰那截藤蔓陳繼熔就把它收了回去。

陳繼熔最後也沒抽那盒煙,手指在煙盒上點點就把打火機收好:“剛廢土那會兒,開著車去采樣被變異的血藤吞了,沒死透就這樣了。”

項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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