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顏有口中說的“吉川”，全名叫作“吉川敬一”，日本侵華之前，他就是日本總領事館的領事。

張子麟在日本總領事館當差的時候，還曾經得到過他的提攜，被稱作是“最好的傭人”。高顏有之所以想到張子麟能夠辦妥上頭交代的事情，也是因為這件事情。

“總領事館最近在招募人手，如果是子麟你去的話，我想多半不會太難。”高顏有正色說道。

張子麟沈吟了一小會後，當即點頭示意，表示同意潛入日本新總領事館。

日本新總領事館招收中國仆役和當初一樣，有四個必要條件:一是不懂日語；二是要有家人在南京生活,可做人質；三是外貌要俊秀；四是做事要勤快,手腳要麻利。

當初的張子麟完全符合這些條件，面試的時候，又正好由日本總領事吉川敬一親面試,當時的吉川敬一對張子麟十分滿意,遂直接讓張子麟當了自己的仆從,每天就負責打掃房間、端茶送水、遞送信件。

張子麟頭兩個月啥也沒幹，就專註討好日本人，加上其本身做事就勤快機靈,又肯吃苦,所以沒過多久就深得了日本人的信任，甚至和領事館內部的其他官員都有較為密切的交往。

高顏有見張子麟同意進入日本新總領事館，二話沒說，拉著張子川和張子麟兄弟倆就往警察廳的方向走。

“現在南京城裏和外面不一樣，在城裏必須要有良民證。”高顏有正色說道：“要現有良民證，你們才有資格道領事館去應試。”他如是說著，隨後拉著張子川和張子麟兄弟倆趕到警察廳，動用了自己手中所掌握的權利，很快就給兄弟倆辦好了證件。

拿到良民證後的張子川和張子麟並沒有著急離開，兩人各自沈吟了一會後，又讓高顏有開具了好幾張證件。

高顏有雖然不知道張子川和張子麟想要幹什麽，但想到開證的人每天都有幾百人，多開幾張也無妨，便在張子川和張子麟的要求下，開具了數丈多餘的良民證。

兄弟倆拿到其他的良民證後，辭別了高顏有，回到張家那破敗的屋子，同醒來的王友也和莫老爺等人說起了潛入新總領事館的事情，把手裏的良民證分發了出去。

這些良民證是張子川故意替王友也和莫老爺等人向高顏有索求來的。之前聽莫老爺說過救亡社要在南京設立據點，張子川留了個心眼，想來著良民證能夠用得上，就讓高顏有多辦了幾張，只不過擔心高顏有心生懷疑，所以也沒敢多要。

分發完證件之後，張子川和張子麟把各自的想法向王友也和莫老爺表達了一番。

莫老爺對於張子川和張子麟二人打算進入到日本新總領事館的事情表示全力支持，並最終和兄弟二人商議了具體目標和計劃。

現在，兩國交戰，不論是軍統還是救亡社，對於日方的情報都是極為渴望的。

莫老爺被派遣道南京做工作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在南京套取道日方的情報，所以，在得知張子川和張子麟準備進入到日本新總領事館後，他便積極拉攏張子川和張子麟加入到救亡社之中，但怎麽也米有想到張子麟竟然是軍統的人。

而正當莫老爺面對張子麟的身份有些手足無措的時候。

張子麟微微哼了一聲，“我不過是掛個軍統的名號而已。再說了，不論是軍統還是救亡社，大家不都是中國人麽……”

莫老爺聞言，諱莫如深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該怎麽想張子麟和張子川表達軍統和救亡社之間的關系，便附和地笑了起來，表示先把這件事情放在一旁，等完成了手頭上的事情後，在做打算。

張子川在一旁附和了兩句，然後招呼著自家大哥張子麟，趕往了日本新總領事館應試的地方。

日本新總領事館應試的地方距離總領事館並沒有多遠的距離，是一個被征用的小茶樓。

張子川和張子麟趕到應試地點的時候，哪裏已經人山人海了。兄弟倆站在長長的隊伍當中，像那些企圖混個安生的人一樣，一臉討飯吃的模樣，默默等候著應試。

沒過多久，兄弟倆便先後接受了應試，但這一次似乎並沒有上一次那麽幸運。兄弟倆在經過一系列的問話之後，竟然雙雙出局，都沒能通過應試。

而沒能通過應試的原因則是因為張子川看著不像是個賣苦力的人。

張子川萬萬沒有想到日本新領事館的審查竟然這個嚴格，對此不由地有些焦急了起來。這要是沒辦法進入領事館工作，之後的覆仇計劃可就沒有辦法實施了。

“大哥，咱們怎麽辦？”張子川一下子沒了頭緒，轉而向身旁的張子麟詢問了起來。

張子麟緊鎖著眉頭，也沒有想到這次的審查竟然那麽嚴謹，“可能是昨晚上的槍聲導致的吧。不過不用著急，我再想想辦法。”

“大哥既然在總領事館裏當過差，那以前的就交情，還能不能用得上？”張子川問道。

張子麟聽過之後，擡頭向領事館應試地點瞥了一眼，搖搖頭，一副不是很肯定的樣子，道：“吉川敬一雖然還是總領事，但其他人還有沒有在裏邊當差，這就不清楚了。只能姑且試一試了。”

說完，他便招呼著張子川在一旁再次走向應試地點。

應試的人除了偽證府的人之外，還有幾個帶著袖章的日本人。張子川跟在自家大哥的身後，再次出現在應試地點的時候，幾名負責應試的日本人皺著眉頭瞥了幾眼，然後操著一口日本話，讓偽證府的工作人員驅趕已經淘汰掉的人。

張子麟見狀，二話沒說，走上前去，先王偽證府的工作人員的手裏塞了一點小票子，在示過好之後，連忙說道：“這位大哥！我叫張子麟，以前在總領事館內當過差，伺候過總領事先生。你看……”

“你再總領事館當過差？”說話的中年人瞥了張子麟一眼，收下了張子麟遞出的小票子，然後看在小票子的份上，和張子麟搭起了腔，“還伺候的總領事先生？”

張子麟點頭哈腰地看著身前這名中年人，回道：“是啊，是啊。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他一邊說著，一邊又往中年人的手裏塞了點小票子。

中年人看了看手裏的小票子，面值不大，但蚊子多少也是一點肉，便順勢收入了自己的口袋裏，扮作為難的樣子，說道：“你們剛才可是被淘汰了，在想應試恐怕不容易。”他舔了舔舌，有點拿錢不辦事的樣子。

張子川在一旁看著恨意橫生，卻又不敢表現出不滿的樣子，只能強打著精神，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這時，正在應試的日本人好像看到了這邊的情況，隔著好一段距離，朗聲叫喚了起來。

那名收了錢卻不想辦事的中年人應了日本人的呼喊，像一條搖著尾巴的哈巴狗，走到日本人的跟前，一手指著張子川和張子麟二人，神秘兮兮地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就見那名日本人放下了手中的活，挑著眉頭，向張子川兄弟倆走了過去。

“伺候過總領事先生？”日本人操著繞口的中文正色問道。

張子麟點頭哈腰，把一個為了糊口活命的小人物給演得活靈活現，也不搭話，只是一個勁地點著頭，有點二楞子的樣子。

張子川不解其中含義，但一眼看過去，就見到日本人那緊蹙的眉頭忽然舒展了開來，臉上寫著一抹滿意的神情。

“跟我來！”負責應試的日本人正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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