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川三人到過吉日海運，雖然了解了粗略的情況，但是聽到劉世磊的話之後，仍然覺得無比震驚。

“劉老總，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張子麟深深地吸了口氣，抹了把臉。

從前因為劉世磊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雖然被威脅了，但張子麟也沒想過要動粗。可現在得知劉世磊根本就是個漢奸，張子麟不但向動手，還想直接把劉世磊做了，要不是因為還有很多真相沒有被查明，這個時候的劉世磊恐怕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大哥！”張子川註意到張子麟眼睛裏的憤怒，連忙上前喚了一聲。

張子麟看了自己二弟一眼，強壓著心頭的憤怒，又吸了一口氣。

劉世磊看著身前這兄弟倆一來一回，只覺得喉嚨幹澀，一種隨時命懸一線的感覺湧上心頭。

“劉老總。”張子川淡淡地瞥了劉世磊，言語要比張子麟客氣得多，“你這麽做，收了日本人多少好處？收了田家幫多少好處？”

劉世磊聞言，目光落在了張子川的身上。這個時候，說話越是平靜，給人的壓力就越大，劉世磊從張子川身上感受到一種說不來的毛骨悚然，他覺得身前這位看著一身儒氣的張子川，“唰”的一下，臉色變得無比慘白。

張子麟見劉世磊楞著不說話，以為他又在動什麽歪腦子，臉色一沈，喝道：“問你什麽，老實點回答！”

劉世磊被張子麟這麽一呵斥，心裏的防線有些崩潰。

張子川本以為要擊潰劉世磊的心裏防線需要一定的時間，覺得他怎麽也得有些膽量，卻沒想到這人竟然貪生怕死到了這麽個地步，隨即暗自一笑，走出房間然後摸了一並短匕插在劉世磊身前的地面上。

“他們給了你多少錢？”張子川試探性地問道。

張子麟聽到張子川問的有些專業，眉頭一挑，就正坐在劉世磊身前，默默地看著身前所發生的一切。

劉世磊被兄弟倆這麽一嚇，聽了張子川的問題後，有些語無倫次地回道：“他們給了我幾萬大洋，說賣出去的人都是他們自願的，只是著買賣走的是黑路，所以請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張子麟聽過之後，忍不住地冷笑了起來。劉世磊說的這番話，在他看來，不過是為了抵消良心上的不安，自己給自己找的一套說辭。

“還有呢？”張子川又問道。

“還有？”劉世磊沒想明白張子川還想知道些什麽，一時之間，又怔了起來。

張子川見劉世磊的思緒有些亂，嘴角揚起一抹微笑，道：“你的錢，藏在了哪裏？”

劉世磊恍然大悟，連忙應道：“錢都放在了東華洋行，我老婆的戶頭裏。存款單藏在我家的保險櫃裏。”

張子川點點頭，表示滿意，隨後看向自家大哥張子麟，小聲問道：“大哥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我想問的，都被你問完了。”張子麟嘴角含笑地搖了搖頭。

“那就睡會兒吧。”張子川扭過頭，通過門窗，看了看有些撤下去的夜幕，向張子麟招呼了起來，起身走出房間。

張子麟跟在張子川的身後，似乎有什麽話向對張子川說，一走出房門，就把張子川往屋子外邊拉，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瞪著影一般尖銳的眼，註視著張子川的雙眼，“子川！你到國外究竟學了點啥？方才你那番問話……”

張子川看向張子麟，非常清楚自家大哥在想什麽，但這段時間都經歷實在說來話長，他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道了一聲，“世事弄人。”然後招呼著張子麟先歇息再說。

這時候，聽到兩人辦完事的張老夫人、張大嫂和莫小凡從屋裏走了出來。

張大嫂沖丈夫張子麟招了招手，道：“房間都收拾好了，湊合著住下吧。趕明個，咱們再好好收拾收拾。”

“辛苦你了。”張子麟笑了笑，貼著張大嫂的耳畔，親昵而溫柔地道了一聲，隨後就被張大嫂挽起了手，拉著往屋裏走。留下張老夫人、張子川和莫小凡三人。

莫小凡瞅了瞅張老夫人和張子川，機靈地伸了個懶腰，然後跟在張子麟和張大嫂的腳後跟，走進了屋子。

張子川眼瞅著快五更天了，自家老娘好像沒什麽睡意，便強打著精神，挽起了自家老娘的胳膊。

張老夫人一直註視著身前這個好幾年沒有見過的孩子，眼中充滿了慈愛，千言萬語最終就只匯成了一句：“啥時候回來的？”

“有段時間了。”張子川耐心地說道，目光落在幾年沒見的老娘的身上，心裏也是萬千感慨。

張老夫人應了張子川的話，想要說點什麽，卻又說不出來。

張子川瞧出了張老夫人的心思，其實他也一樣，有很多話想和張老夫人說，可是話道唇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幾年沒見了，張老夫人的兩鬢又多生出了不少白頭發。張子川瞧在心裏，是又心疼又愧疚。

“娘，這天都快涼了，咱先歇息吧。”張子川正色說道。

張老夫人也瞧出了張子川的疲憊，便沒有多說什麽，連連點了點頭，在張子川的攙扶下走進屋內。

屋裏收拾了兩間幹凈的房間，先進屋的張子川、張大嫂和莫小凡並沒有先睡，而是坐在堂前的方桌旁，等著張老夫人和張子川二人，好分配房間。

最後因為要看著劉世磊這頭大老虎，張家兄弟和莫小凡帶著劉世磊住進了一間房，張大嫂則和張老夫人住進了另一間房。

次日，天光亮，幾乎沒有睡多久的張氏兄弟一前一後地從床榻上爬了起來，瞅了瞅被捆綁在床腳邊坐著睡了一個晚上的劉世磊，各自發出一聲冷笑後，出門洗漱了起來。

莫小凡聽到他二人的動靜，也迷迷糊糊地睜開了自己的眼，帶著一副沒睡飽的樣子，深深地打了個哈欠，然後瞧了一眼被束縛手腳的劉世磊，翻身下床往去了洗漱用品，往屋外走了出去。

在屋外洗漱的兄弟倆正聊著什麽，眼看莫小凡醒來，當即向莫小凡招呼了起來。

劉世磊被張子川三人抓走已經有好幾個小時了，南京城裏現在是個什麽狀況，張子川三人也不太清楚。但張子川估摸著事情應該已經傳開了，幾人手裏頭的事情就得趕緊辦了。

“日本人和田家幫給了劉世磊什麽好處，我們現在也知道了，一會兒再問一問劉世磊打開保險櫃的方法，咱們就得啟程返回南京城。”洗漱完畢的張子川對身旁的張子麟和莫小凡小聲說道。

張子麟和莫小凡會意地點了點頭，洗漱完了之後，躥回房裏，在想劉世磊問出了打開保險櫃的方法後，向張老夫人和張大嫂說明了一下情況之後，便叫醒了睡得並不安穩的劉世磊，再度反束了他的手腳，並找了塊布匹揉成團，塞上了他的嘴，將他丟進了汽車的後備箱，然後離開了幾人暫時的落腳點，趕往了南京城。

南京城裏，一切一如往常，好像並沒有鬧出什麽大動靜來。

張子川等人把車開到劉家附近，在觀察了一下劉家的動靜之後，發現劉家人似乎沒發現劉世磊失蹤的事情，這才把車停在了一個距離劉家不遠的僻靜的地方。

“你們在這等著，我取了存款單就出來。”車剛停好，張子麟便向張子川和莫小凡招呼了起來，然後整了整自己的衣領，往劉家摸索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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