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島市外，北方近海的黑虎山下。

眾人聽了張子川的意見後，決定按照張子川的意思去會一會王友也，把車停在黑虎山外不遠處的樹林當中，收拾了家夥，摸著黑，從林中向上爬。

這山上的路，沈宏英還是比較熟悉的。

幾人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座不見燈火的寨子。

深夜不點燈是王友也在黑虎山占山為王的時候定下來的規矩，能在深夜點燈的，整個黑虎山上，除了身為大當家的王友也之外，就只有山裏頭走哨的小嘍啰。

“前面就是王友也的黑虎寨了！”沈宏英指著黑虎寨的方向，向眾人解釋起來。

張子川遙望過去，在夜幕之下看得並不清楚，只能隱約看到幾個零碎如星點一般的光。

“咱們打幾槍就走。”張子川小聲說道，“小林同志！一會兒咱們唱唱雙簧。”

三井小林微微一怔，顯然沒明白“唱雙簧”是什麽意思。

“說日語！”張子川操著一口日語向三井小林說道，然後招呼著沈宏英帶大家靠向黑虎寨。

沒過一會兒，大家就在沈宏英的帶領下，摸到了黑虎寨的寨門。

黑虎寨的寨門是銅鑄的，門的兩側是傳統的古城墻式建築，眼瞅著就像是北平城的城墻，結實的像座碉堡，上面還架著機槍，令張子川頓時明白，為什麽國軍對王友也沒有任何辦法。

“動手吧！”悄悄摸近黑虎寨寨門，張子川掏出手槍，對著寨門上就是一槍。

“砰！”

槍聲在沈寂的黑夜裏，選擇格外的響亮。

黑虎寨內，橫臥在床塌上歇息的王友也突然一下睜開了自己的雙眼，然後爬起身子，從枕頭下摸出一柄手槍，扯了件外衣就跑出了房門，隨後迎頭撞上了寨子裏的弟兄。

“發生什麽事了？”王友也拉住從自己房門前跑過的年輕人。

年輕人背著槍桿子，連聲應道：“回大當家的話，日本人偷襲咱們寨子！”

“日本人？”王友也的眉頭快要擰在一起。

他低吟了起來，像是想到什麽，隨後退了身前的年輕人一把，道了一聲，“走！”然後帶著年輕人就往寨門跑。

那寨門上，十幾名黑虎寨道這樣子機槍，朝聲源方向一陣掃射。

張子川等人在機槍火力的壓制下，不得不尋求掩體保護，紛紛躲在了大巖石的後面。

三井小林聞言，連忙大聲回應，“好！”然後趁著機槍換彈的間隙，扯開了胯，一股腦地往山下跑去。

張子川舒了口氣，做到這一步應該已經夠了，別看了，身旁的莫老爺一眼，在得到莫老爺的示意之後，轉身潛入身後的樹林當中，順著來時的路，往山下摸去。

應著槍聲趕來的王友也站在，山寨大門上，用他那異於常人的眼，向外張望，就看到遠處晃過幾個人影，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兄弟們！看清楚是什麽人嗎？”王友也問道。

“大當家的！好像是日本人！”

“他們剛才說的好像都是日語。”

幾名黑虎寨小弟議論紛紛。以前也和日本人幹過幾次仗，日語雖然聽不懂，但也聽過。

王友也聽到自己去兄弟們的回答，臉色一沈，頓時陷入了沈思，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臭。

另一邊，對黑虎寨進行過騷擾之後的張子川等人順著山道離開了王友也的地頭，乘車折返於青島市的華僑區。

坐在車子上的莫老爺雖然知道莫小凡暫時還不會死，但眉宇之間始終透著擔憂的神情，愁雲不展。

張子川瞧得出莫老爺的擔憂，心裏也有些愧疚，但這個時候，他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可以讓莫小凡從領事館內全身而退。

於是，整輛車全程死寂地回到了庇護所。

而正當大家踏入庇護所大門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眾人的眼簾之中，叫人眼眸一亮。

張子川看著突然出現的人，下意識地喊了起來，“小凡！”

眾人順勢望去，就看到莫小凡踉踉蹌蹌地從不遠處跑來，身上還帶著傷，滿手都是鮮血。

莫小凡聽聞喊聲，擡起頭來，就看到張川的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正想說些什麽，就聽到，身後方傳來一陣呼喊聲。

張子川也聽到了從莫小凡身後傳來的呼喊聲，而且清楚的聽到喊的是日語，心下一層頓時明白了過來。

“小凡！走！”張子川拉著莫小凡，直接拐進了，比如庇護所大門，沖進庇護所大樓內。

沈宏英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張子川帶著莫小凡消失在視線當中，隨後又聽到一聲罵罵例例的呼喊聲，從遠方傳了過來。

緊接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出現了一支日本海兵隊。

帶隊的是平川次郎和高木雄也，兩人一路循著血跡，從日僑區一直追趕到了庇護所所在的街道，直到莫小凡意識到血跡被人追蹤，刻意托住了傷口流出的鮮血，他們才斷了追蹤的方向，盲目地在庇護所四周大專。

可巧的是，張子川等人卻是在這個時候回到了庇護所內。

三井小林見狀，連忙在人墻的遮擋下，快速地潛入了庇護所內。

迎頭走來的高木雄看到沈宏英和莫老爺等人，一邊走，一邊弓著身子，向身旁的平川次郎小聲說道：“平川先生！是沈宏英！”

平川次郎冷哼一聲，忙邁著步子向沈宏英走了過去，嘴上揚著笑意，喊道：“沈市長！”

沈宏英一早瞧見了平川次郎的身影，這邊深深地吸了口氣，也揚起了笑臉，“我道是誰在喊我，原來是平川先生。”

他擡頭甩給平川次郎一個不友好的眼神，笑容不減地說道：“這麽晚了，平川先生倒是好興致啊。”

“興致？”平川次郎瞥了沈宏英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沈市長可知道我日僑區的領事館發生了槍擊事件？”

“槍擊？”沈宏英佯作驚訝之色。

平川次郎再次拿出從前的伎倆，對沈宏英指責了起來，道：“我日僑區發生槍擊，沈市長坐在青島市的第一把交椅上，可做得安穩？”

“平川先生，這裏那裏的話？”沈宏英瞪著雙眼，死死地盯著平川次郎，一副堅決不輸口舌的模樣，道：“日僑區從來都是與華僑區分治的。平川先生的意思，可是向談談共治的事情？如果是，我非常歡迎平川先生到市政府大樓一同商議此事。”

“我看還是免了吧。”平川次郎也沒指望一次就能逼得沈宏英就範，但他偏要一爭口舌，不為別的，就為了日僑撤離之後，日本海兵有足夠的說辭強行登陸青島，又道：“之前的槍擊事件，到現在也沒有個交代，沈市長對我們日方……”

沈宏英冷哼一聲，沒等平川次郎把話說完，就伸手打斷了平川次郎的話，“槍擊事件的兇手已經抓到了，還在審問當中。如果平川先生需要，我可以抄錄一份案卷送到領事館。”

他直勾勾地盯著平川次郎，所謂的“兇手”，其實不過是兩個賣了性命的死囚。

平川次郎聞言，臉色稍稍一變，“不可能”三個字險些脫口而出。整個槍擊事件都是他一手策劃的，兇手是什麽人，他比誰都要清楚，沈宏英又怎麽可能找得到真正的兇手。

“那今天的事情怎麽辦？”平川次郎拉回正題，指著沈宏英說道：“我們循著兇手的血跡一路追趕到這裏……”

他頓了頓，然後向庇護所望了過去，“我懷疑兇手躲到了這裏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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