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川三人的突然闖入把小翠嚇了一跳，險些叫了出來，好在吳瀟眼疾手快，把她的嘴巴捂了起來。

“噓！我們是餘先生請來的人！”吳瀟瞪著眼，脫口而出地說道。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餘老夫人聽到動靜，扭過頭來，就看到張子川三人出現在大門下，小翠還被吳瀟捂著嘴，一副被打劫的樣子。

“你們是誰？”餘老夫人挑了挑眉頭，顯得非常鎮定。早年喪夫，一路走來，什麽風浪她都見識過，年輕時候還制服過蟊賊惡霸，此刻面對張子川三人，自然毫無懼意。而且，敢在日本人的守衛下闖入餘家，要麽就是和餘家有深仇大恨，是跑來殺人的；要麽就是別有所圖。很顯然，張子川三人並不是前者。

“把人放下，想要什麽，隨便拿。”餘老夫人放下茶杯，緩緩地走向張子川三人。

這老宅裏的東西她是一點也不留戀，對於她來說，任何時候，人都比東西重要，那怕是一個簽了賣身契的丫鬟。

張子川輕輕瞥了吳瀟一眼，吳瀟會意地放開了小翠，小翠慌張地跑到餘老夫人身旁，攬著餘老夫人的胳膊，側著辦個身子，一邊護著餘老夫人，一邊死死地盯著張子川三人。

“餘老夫人誤會了。”張子川恭敬地拜了一拜，道：“在下張子川。”

“張子川！”餘老夫人一怔，“你就是那個被全城緝拿的張子川張先生？”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張子川。這個令日本人頭疼不已的英雄人物，早就在小市民的口中傳開了，那街上張貼的通緝畫像，到現在也沒有撤掉，餘老夫人對此可謂是頗為了解。

張子川點點頭，“正是！我這次來，是受餘先生所托，接您離開天津的。”

“漢生讓你來接我？”餘老夫人聽罷，不禁有些歡喜，“張先生和我家漢生是……”

“老相識了。”張子川無害地笑了起來。受驚的小翠看到他的笑容，緊張的情緒也漸漸得到平覆。

一旁的吳瀟見張子川和餘老夫人這一來一去地寒暄實在太過墨跡，便走上前去，打著哈哈，插了句話：“事不宜遲！老夫人！收拾收拾，咱們就走吧。”

餘老夫人硬撐著點了點頭，隨後轉身面向身旁的小翠，道：“小翠快去收拾收拾！”

莫小凡一聽，臉色微微一變，他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救餘老夫人，要再帶上一個人的話，從這裏出去難度恐怕就大了。

於是他擡起頭，向身旁的桌子上忘了一夜眼。

張子川已經上莫小凡臉，心裏明白莫小凡正在想什麽。其實他也覺得多帶一個人，容易增加逃脫的難度，但他很清楚的知道，眼前這一主一仆是很有感情的，硬生生的將他們拆散開來，也不人道，索性就不再多說，由著餘老夫人帶上小翠。

“多帶一個人，會不會有問題。”一旁的吳瀟也是帶著同樣的問題，在張子川的耳邊小聲問道。

張子川淺淺一笑，倒是顯得從容，“放心！最多吃力一些。”

吳瀟聽張子川這麽一說，心裏暗想：得嘞！隨後沖張子川揮揮手，邊退到大門後，順著門縫向外張望，觀察者日本士兵的動向。

這藤野平次有意控制餘老夫人，但做得還算客氣，整座老宅只有花園外圍有日本士兵，除了沒啥自由，在生活上的影響到是不多，對張子川三人來說，這是一個可以安全撤離的因素之一。

過了一會，小翠收拾了細軟，跑到餘老夫人跟前。

張子川向餘老夫人欠了欠身子，“餘老夫人！咱們走吧。”說完，他便招呼著小翠，把宅內的燈火全都關了，作出入睡歇息的假象。然後順著圍墻，一路摸行。

這高築的圍墻，餘老夫人和小翠翻不過去，所以一行人還得走正門離開。

張子川爬上圍墻，微微探頭，看了看墻外的日本人的分布，在腦子裏勾勒著一張撤退地圖，然後從懷裏。

張子川沈吟了一會，隨後從兜袋裏掏出幾個綁著小鋁熱劑的罐頭。

這些罐頭是張子川委托艾希收集起來的廢料，個頭有大有小。裏面裝有鎂、鋁、硝酸鈉、硝酸鋇、臭液和毒劑-西埃斯。

點燃後，鎂在空氣中迅速燃燒，放出含紫外線的耀眼白光，同時放出熱量使硝酸鹽分解，產生的氧氣又進一步促進鎂、鋁的燃燒，破壞罐頭，內部裝有的液溴和西埃斯毒劑會順勢洩漏。

西埃斯又稱鄰氯代苯亞甲基丙二腈，是一種刺激性毒劑之一。它具有強烈的噴嚏作用和催淚作用，並能引起眼充血和咽喉炎癥。對潮濕的皮膚有強烈痛感，嚴重時會起泡至潰瘍。

張子川本來不想制作這樣的殺傷性催淚彈，但一想到李幼清等人的慘死，他便又釋懷了。

反正是要讓日寇血債血償的，就不在做那假仁義的姿態了。這邊順手就將帶來的催淚彈分發了出去。

“這東西叫催淚彈，會釋放有毒氣體，引起大量流淚，劇烈咳嗽，噴嚏不止，嚴重可導致死亡。但我的手藝還沒達到致死的層度。你們一人拿一個，有備無患。”張子川看著吳瀟和莫小凡。

“咱們現在怎麽辦？”吳瀟握著手裏的催淚彈，正色問道。

張子川環顧四周，一面招呼餘老夫人和小翠註意貼墻走，以保證安全，一邊招呼著莫小凡走到大門對立的圍墻下投擲催淚彈，以達到聲東擊西的效果。

“能不用槍，就不用槍！老吳！一會靠你當誘餌！”張子川定神說道。三個人當中，吳瀟的應變能力是最好的，就算是他，也自愧不如。

“得嘞！曉得怎麽做了。”吳瀟咧著嘴，手持催淚彈，順著圍墻，走到大門兩旁。然後握著催淚彈的引線，將其點燃，高高地拋上半空。

就見催淚彈劃過一個超高弧，自半空驟然落下，在半空中突然爆開，濺出液溴和毒劑，再火焰下瞬間蒸發化作刺激性氣體，散了開來。

“捂住口鼻！”張子川正色說道。

他話聲一路落，就聽到大門外傳來陣陣呼喊。

守在大門口的日本士兵被刺激性氣體弄得睜不開眼，一邊咳嗽，一邊止不住地流鼻涕。

“有情況！”一名日本士兵強撐著意志，向同伴去招呼起來，這邊剛說完，就聽見不遠處同樣傳來一陣呼喊。

眼看著日本士兵陷入一片慌亂，張子川和吳瀟掏出手槍，帶著餘老夫人和小翠，躡手躡腳的推開了大門，直接從大門沖了出去，撲進街燈昏暗之處。

而就在餘老夫人和小翠獲得安全之際，日本士兵那邊也算恢覆了些許，沒過一會，張子川就聽到日本士兵的嘶吼：“他在哪裏！”

隨後，就聽見一陣刺耳的槍聲響起。

“子川，小凡被他們發現了！”吳瀟重色說道。

張子川微微探頭，看著餘家老宅的情況，深深地吸了口氣，“老吳，你先帶餘老夫人她們走。”他如是說著，隨後轉身給吳瀟指了一條路，又說道：“從那邊那條小巷子走，愛小姐會在巷口接應你們。”

“那你呢？”吳瀟問道。

“放心！我有辦法！”張子川重色說道。

吳瀟吸了口氣，與張子川對視了一眼，沈吟了一會兒，便道上一聲，“小心！”然後帶著餘老夫人和小翠，從幽森的巷口遠遁而去。

張子川看著吳瀟帶著於老夫人和小翠離去的身影，緩緩的舒了口氣，然後從衣兜裏掏出小型鋁熱劑，轉身撲出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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