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川！”

吳瀟回到舞廳的櫃臺，站在張子川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摳著咽喉，“我他娘的，剛剛喝了那杯酒！”

“瞧見了。”張子川淡淡地說道，目光一直落在北條廣野的身上，發現北條廣野給吳瀟喝了一杯酒後，又從新換過了一個新杯子，而他由始至終都沒有加過冰塊。

“我他娘的要死了！”吳瀟捂著腦袋，只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張子川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放心，就一杯的量，最多也只是頭暈作嘔而已。”說完，他便又扭過頭去，望著把酒尋歡的北條廣野，微微地凝起了眉頭。照這個趨勢，北條廣野是不會喝到混有磺胺的酒了……

“要想想別的辦法，我覺得北條廣野今天怕是不會中招了。”張子川暗自恨恨咬牙，心裏不斷盤算著還又被有別的方法可以讓北條廣野也落入圈套。

吳瀟聽他這麽一說，下意識地敲了敲舞廳裏的掛鐘，“沒時間了，這都過去十分鐘了，這幫龜孫子差不多要出現你所說的反應現象了。咱們快走吧！黃金那邊的問題還等著你處理呢！”

張子川楞了一楞，下意識地順著吳瀟的目光望向墻上的掛鐘，不甘心地嘆了口氣，“唉，走吧！”

他放下托盤，暗自向招呼日本軍官的艾希打了個招呼，然後從舞廳的後門悄悄地溜了出去。

兩人換掉了身上的衣服，馬不停蹄地往東南方向新建的蓄糞池跑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巡邏的日本士兵，為此不得不兜兜轉轉，花了好一陣的時間，才到達蓄糞池的所在之處，和久候多時的莫家兄弟匯合起來。

“張先生，你可算來了！”迎接張子川的是莫小凡，他的身後跟著一票身穿一身苦力裝的大漢，光是瞧著，就覺得他們個個力大無窮，“咱們現在改怎麽辦？”

“防護服和漁網都帶了嗎？”張子川看著莫小凡，低頭沈吟了一番，“把池子裏的東西撈出來就行。這個時候，黃金應該置換成海綿狀了，外形很像新鮮糞便，過一會，你們把它放到糞桶裏和泔水桶裏，然後從租界的各個出口分別離開就行了。相信那幫日本兵不會對糞便有什麽好奇心。”

莫小凡一聽，不由地失笑了起來。他點點頭，連忙招呼著大家動手，穿上防護服便將蓄糞池的蓋板挪了開來。

池子裏，氯氣的味道因為先前留下的排氣縫隙和投入銅絲，已經淡去了不少。

張子川站在邊上，用防護罩捂著口鼻，指揮著莫小凡等人，用漁網將沈澱成海綿狀的黃金撈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存放在糞桶和泔水桶內，用布條包裹，然後混上真的大糞和泔水，就往日租界外送。

因為大夥是分開走的，目標並不大，張子川和吳瀟走在隊伍的前端，顯得自信滿滿。

只要離開了日租界，他們就算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吳瀟覺得有張子川在，一切顯得天衣無縫，而張子川亦覺得有吳瀟在，就算出了差池，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餵！你們的，什麽的，幹活？”為了大東亞共榮計劃，日本軍隊中有很多人開始學習中文，但是日租界出入口這位，明顯中文不是很過關。

“長官好，我們是掏糞的。現在準備把今天的‘貨’給運出去處理了。”吳瀟打著哈哈，一臉掏糞人員的模樣，演得活靈活現。

“掏糞？”小兵眺著狡黠的眼，二話沒說，揚著手裏的長槍，上邊用刺刀往糞桶上戳了過去。

古往今來，用這種方式藏運間諜人員的事件屢見不鮮，這個小兵怕是見過一些世面，便自作聰明了一番。

他拔出刺刀，看到刀尖上的新鮮大糞，整張臉頓時就綠了，“八嘎！”

小兵瞪著吳瀟，二話沒說，就把刀尖上的糞便擦在了吳瀟的褲腿上，過了好一陣子，覺得幹凈了，才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你們……走吧。”

“是是是。”吳瀟點頭哈腰地笑道，心裏確實奔湧著一萬句罵娘的詞。

他是扮作掏糞工，但並不是真正的掏糞，大糞擦在褲腿上的事，他還是很抗拒的。

“吳大哥！感覺如何？”離開了日租界，幾人匆匆而行，莫小凡心情極好，遂拿吳瀟開起了玩笑。

吳瀟倒也不生氣，只是覺得太過惡心，“他娘的，要不是殺今天夠本了，就剛才那小雜毛，我肯定斃了他。”

張子川見他這般吹噓，嘴角揚起許久未見的輕松笑容，道：“快別吹了，你要動了手，咱們這會怕是困死在日租界了。”

他如是說著，隨後又向日租界瞥了一眼，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估算了一下行動的時間，大約過去了三十多分鐘……

嘉年華大舞廳，舞會也快到了散場的時間。

艾希組織著大夥，唱了一首日本戰歌，然後讓最高軍政長官上臺致詞，全場所有官員立馬從歡聲笑語中，進入要嚴肅認真的狀態，並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立著標準的軍姿。

他們都知道，北條廣野是個要求極其嚴格的人！

“各位同胞……”北條廣野站在舞臺上，顯得非常激動，區區四個字，他喊的是無比的激昂。

只是他後話還沒說完，正對的前方，一個軍官突然晃晃悠悠，像是喝醉了一樣，捂著自己的胸口，沒有任何痛苦的呼喊，“嘭”的一聲，直接砸倒在地。

北條廣野見狀，好情緒頓時煙消雲散，如此不濟，如此不堪，實在太丟臉了，“八嘎！”他大步走下舞臺，氣沖沖地走向那人，二話沒說，上去就是一腳，然後操著純正的日本腔調，厲聲罵道：“蠢貨！給我站起來。”

他齜牙咧嘴，臉上盡是暴虐的神情。

可即便如此，這地上的家夥仍舊一動不動地匐著。

“八嘎！”北條廣野覺得自己的丟了大面子，正要出第二腳，就聽見身後傳來“嘭”的一聲，左邊也隨之傳來“嘭”的一聲，那些站著標準軍姿的日本軍官，竟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就連跟在他身邊最久的高野忠也出現了不良的情況。

艾希見狀，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連忙走上前去，“北條將軍！有點不不對勁。”她服下身子，故作試探地探了探倒地者的鼻息和脈門。

反正到最後北條廣野也會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艾希想了想，索性自己暴露出來，“將軍！他……死了！”

艾希瞪著錯愕的臉，像是一個不知情的局外人發現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死了？”北條廣野一聽，轉身走到另一個倒地者的身邊，驚訝地發現，這一個竟然也死了。

事出蹊蹺必有因！北條廣野猛地反應過來，“來人，快去找軍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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