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吳瀟疑惑。

張子川略一思索，拉了拉吳瀟，兩人悄悄的蘊藏好身體，“可能，是福壽膏。”

現在日租界亂得厲害，而值得白三武這麽看重的貨物肯定是最值錢的，除了鴉片不做其他所想。

吳瀟點點頭，表示同意，“咱們先看看情況。”說完，他指了指守衛們圍過去的方向。

逃出小建築的人發出一聲慘烈的叫聲。

心裏想著，兩人便挪著步子，緩慢地移動方位。

可是，沒等他們尋到可以安全觀望的角度，一個兇神惡煞，極不討喜的面孔從小建築裏突然出現在兩人的視線當中。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白公館的主人，白三武。

“白爺，求您了，放過我，放過我！”從小建築裏逃出來的，是個男子，此刻一見白三武，便立馬帶著哭腔，苦苦哀求。

白三武不為所動，嘴角獰著，似笑非笑，叫人瞧著心寒，“老李啊，你不是最喜歡大煙嘛，我現在讓你抽個夠。”

“白爺。我錯了，我不再也不敢偷了，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是我一時財迷了心眼……”蓬頭垢面的“老李”哭嚎著，讓人醉生夢死的大煙，在他這裏，仿佛噩夢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錯了？”白三武譏笑起來，“你不是要去三野那裏告發我嗎？我今天就給你個機會。”

“白爺！你要做什麽？！”眼看白三武漸漸露出了笑容，老李頓時覺得周身冒寒氣。他怕得整個人都抖了起來，一時之間竟然連逃生的想法都沒有了，大腦一片空白。

白三武揮了揮手，立刻有人掏出了槍對準了老李。

“跑吧，老李，我們兄弟一場，我給你一個逃生的機會。”白三武笑說。

老李心裏一咯噔，跑？他跑得過槍嗎？橫豎都是死，不如搏一搏吧！

於是，一聲斷喝之下，生念極強的老李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一頭撞倒白三武，然後瘋狂地躥了出去。

張子川和吳瀟遠遠望去，聽他們對話的意思是起內訌了，秉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如果能把那個老李救下，他們能省不少事。正想著，就聽見“砰砰”兩聲槍響，老李已經應聲倒在了血泊裏，眼裏滿是絕望……

“不識擡舉，不仁不義的東西。”白三武把槍插回腰兜裏。正準備往回走的時候，手底下一個小嘍啰忽然把他叫住，“頭！有人！”

小嘍啰指著距離小建築不遠的草圃小聲說道，剛才草圃微微地動了一下，正巧被他看在了眼裏。

而張子川和吳瀟二人就在藏在這草圃當中！

草圃發出的微弱動靜，是因為張子川一不留神所造成的，他心想最好能救下老李，但沒想到白三武下手會這麽果斷。

吳瀟按了按張子川的肩膀：“子川，不要再輕舉妄動了。那家夥，救不了了。”

張子川點點頭，看到那小嘍啰指著他們所在的方向時他已經後悔了。

白三武聽了小嘍啰的話，生性多疑的他馬上又把手槍掏了出來，並揮了揮手讓身後站著的幾個人都把武器拿出來。

他現在是安青幫的話事人，但這個位置是他用手段得來的，幫派兄弟都是義字當頭，保不準哪個不開竅的腦袋一熱就上他這來給顧聞恩報仇。

前些日子，他還被刺殺過，犯事的主謀正是張子川救下艾希小姐，所以，在這種敏感的時刻，已是驚弓之鳥的他，對任何風吹草動都格外地小心翼翼。

“砰！砰！”

不太敢靠近草圃的白三武對著草圃盲打了兩聲槍，以借此探察對方來人的數量。

可是兩槍過後，草圃裏沒有任何反應，沈靜了半響過後，一只野貓突然從草圃裏跳了出來，像是一個無知的過客，發亮的眼掃過白三武等人，然後快速地躥了出去，消失在茫茫黑夜當中。

白三武眉頭一蹙，目光斜視在身前這小嘍啰的身上，“啪”的一個大巴掌，扣在他的後腦勺上，“下回看清楚點！”

小嘍啰撓著後腦，無辜地低估著，“這不是您老說要小心一點嘛……”

“你嘀咕什麽呢？”白三武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小嘍啰馬上臉色一變，帶著狗腿子的諂媚笑容，將白三武連哄帶誇地往小建築裏送。

草圃裏。

吳瀟深深得吸了口氣，剛才白三武那兩槍盲打，差點把他從草圃中激了出去，好在有張子川的極力克制，這才僥幸蒙混過關。

“子川，你沒事吧。”吳瀟一邊看著草圃外的動靜，一邊向張子川問話。

張子川不答，只是不斷得顫著身子，神態異常地皺著眉頭，捂著手臂。

“我中槍了。”張子川咬著牙，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

“你說什麽！”吳瀟瞪直了眼，要伸手查看張子川的傷處。

張子川見他動作太大，連忙氣聲喝止，“別動！他們還沒走完！”可是仍然晚了半分。

就在白三武即將回到小建築的時候，他身邊的小嘍啰忽然又止住了腳步，目光落在草圃所在的方向，看了半會，才瞥向白三武。

“咋嘞？走哇！”白三武喊道。

小嘍啰指了指草圃，再三思量，道：“白爺……剛才那草圃又動了一下……”

“啪！”

白三武一巴掌拍在那小嘍啰的後腦勺上，“你今個咋回事啊？耍我是不？”

小嘍啰憋屈啊，整個人頓時喪著臉，“白爺，借我十個膽也不敢耍您啊。剛才那草圃，真的動了一下！”他如實說道，不敢確切地說裏邊藏人了，害怕一會又挨打。

白三武先前這麽輕易相信草圃裏是只野貓是因為他骨子裏還是很自大的，原因有兩，一是日租界本就戒備森嚴，二是白公館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地方，可接二連三的聽說暗處有動靜他心就不踏實了。

“你們去看看！”白三武回過身來，向身後的手下招呼過去。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些草圃好是好看，但是太鬧心了，改明個就把這些草圃都給鏟了。

白三武向小建築的大門靠了靠，護著自己的身子，摸出手槍，擡眼張望著外邊的情況。

張子川一見事態急轉而下，本就失去色彩的嘴唇一下子就慘白了起來。

白三武的手下漸漸地圍了過來，草圃裏的兩個人不由地緊張了起來。

張子川咬著牙關，向四周掃看了一眼，然後飛速計算著逃生路線和白公館內守衛的巡視差時，“我一開槍，咱們就往來路跑！”

“好！”吳瀟連連點頭，雖然他不願承認，但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張子川的腦子就是比他好使一些。

張子川深深地吸了口氣，摸出藏在腰裏的手槍，然後指向白三武所在的方向。

“一……”

“二……”

“……三！跑！”吳瀟“噌”的一下，帶著張子川往草圃外躥了出去。

白三武與手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一聲槍響自草圃中蕩開。

用以掩體的小建築大門被一顆子彈擊穿，白三武這才脾氣暴躁地反應過來，真有人來刺殺自己了：“他娘的！給我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然後帶著公館裏的守衛就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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