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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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二合一）
兩人都沒有瞞著葉祝餘修行法門, 幾乎是敞開了給她看他們是如何修行的。顯然，沒人會覺得她缺這些修行法。
守山代表的自然是傳統修行法，傅涵山的拳法雖然吸收靈氣效率偏低, 但依然能引氣淬煉身體, 起碼在引氣入體階段，已經有所成就。拳法更容易讓沒接觸過修行的人凝神專心，拳法鍛煉同時也是修煉, 效果不錯。
葉祝餘饒有興趣地觀察了一會, 雖然她不是體修，木靈根植修的路子和很多修士都不太一樣, 但也見過些其他人修煉。
看來, 官方研究修行法普及，已經開始出效果了。科學開發身體肌肉和引導靈氣淬煉的修行，以靈氣蔬菜打好基礎，結合起來倒是效果不錯。
在軍中率先實驗後，等確定能修行到下一階段，應該會有簡版的普及開來，惠及民眾。到時候要幾份軍方的完整版, 對葉祝餘來說不是問題。
安排了守山兩人，葉祝餘收回目光，專註於拎來的花生種子。
種植是她的修行，自然不會假於人手。
花生是誘導改良過的特殊作物, 高於普通植物，弱於靈植。培育出第一株之後，這些天的多次疊代下, 已經比最初的營養略高一絲。
葉祝餘手捏靈訣，邊走邊灑下種子。
花生最好種在五厘米深, 種下去還要壓實，避免出苗時影響幼苗生長。
播種向來是辛苦活，對葉祝餘來說不是大問題。她屈指一彈，花生粒就鉆進土壤，不多不少，正是五厘米。往前走去，踩下壓實，走過時身後自然生出嫩綠幼苗。
沈浸在修行中的守山，只覺得周圍靈氣迅速消失，又很快變得充盈，如鯨吞龍吸，四周全部靈氣瘋狂湧向一個方向。
她猝然睜開眼，只見葉祝餘走到哪裏，哪裏的種子就破土而出。步步生蓮是美麗傳說故事，她卻將之帶到了現實，更神奇，更夢幻，像生機的化身。
花生飛速生根發芽，濃濃綠意覆蓋土地，隱藏在田間的自動灌溉系統，噴出片片水霧，在陽光中折射出七彩彩虹。
一朵朵黃色小花綻放，落下授粉後變長的子房柄，未來的種子開始在土壤中成長。前方的嫩芽還在生長，兩百多畝土地仿佛成了一個整體。生機湧動間，守山甚至完全感知不到葉祝餘的存在。
越修行，越能意識到葉祝餘的修為深不可測。
守山屏氣凝神，抓緊引氣入體淬煉身軀，日覆一日的水磨工夫已經初見成效，盤膝坐著，身軀輕盈仿佛無所不能。
不知不覺，守山被拍了一下肩頭。
葉祝餘等到兩人小周天結束才喊人，“時間到了。麻煩沿著間隙壘起八道田壟，註意不要傷到花神苗，兌換時間和上次一樣。”
再次睜眼望去，守山只看到一室濃綠。空曠的溫室裏，已經生機勃勃。
仿佛有無形的手撥快了時間，瞬間躍到了幾個月後。
守山自覺在溫室修行中獲益良多，但顯然葉祝餘帶來的改變更大。聽到有工作要做，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好的，我現在就去！”
跳起來，守山才發現剛剛的輕盈感不是錯覺。她一跳跳出了幾米高，看著空中都楞了一下，腦子不知怎麽的冒出一個念頭：等等，這個高度是不是已經破了世界紀錄？
“啊啊啊葉道友讓讓，對不起我要摔下來了！”守山還不適應略有改變的身體，只來得及喊出提醒，猛地墜落感襲來。
落到一半，守山忽地下落勢頭一緩。
柔軟的嫩枝圈住守山腰身，托著她緩緩落地。
守山長出一口氣，向葉祝餘行了一禮，“多謝葉道友出手相救。”
“恭喜你，有所突破。”葉祝餘輕笑。撫上旁邊的花生枝，被催生迅速生長的花生長到極限，帶著人落地後在幾個呼吸間枯黃，將養分輸送回枝幹。
傅涵山看到這邊安全落地，松了口氣，拎起鏟子，去壘田壟了。守山回過神，也趕緊跟上。
葉祝餘拎著肥料桶，走到灌溉口。溫室裏水霧補水降溫是一套系統，添加肥料的灑水灌溉也可以同時打開。
粘稠的靈氣營養液灌入其中，很快輸送到各個田壟間。
葉祝餘施完水肥，田壟也做完了。雜活工作不限制人數，有些換了工作服的人明顯是軍方派來的，堆積田壟完全是小菜一碟。
驗收完畢，葉祝餘打道回府，等花生再長一長再來。
剛收獲頗多的守山和傅涵山，立刻被帶到醫療中心，完成多項檢測。
很快檢測結果出來，傅涵山變化不大，守山彈跳力和肌肉神經反應速度明顯增強。如她所想，過去並不具有跳高和短跑天賦的女冠子，稍稍學了一下，就一躍打平了如今世界紀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成績還有很大上升空間。
看著報告，管理局局長沈默許久，往上匯報上去，拍拍傅涵山，“我們在‘超人’的路上，率先走出了第一步啊。各派修行之法融合成的基礎修煉法，就要看你能走到哪一步了。”
“是！保證完成任務！”傅涵山嚴肅敬禮。
-
夜裏落了場陣雨，一整天惱人的暑氣都沒有升騰上來。比盛夏時一場雨後蒸桑拿一樣的氣候好受許多，也不會太過幹燥。
葉家山坡上草地濕漉漉的，丁香苗圃裏的樹苗們，葉片被雨水沖刷過，像一片片翡翠，在風中輕輕搖曳。
“汪汪！”
剛下車，一直繞著山坡圍欄邊緣轉的飯鍋飯碗就叫了起來，尾巴搖成了電風扇，迫不及待想出來湊到葉祝餘身邊。
葉祝餘好笑地推開門，彎腰一伸手，兩只狗頭就歡快地擠到了她手中，“嗚嚶~”
“嗷嗚！”短促的吼聲從一側響起，隱在林間的行動組隨之而動，又很快悄無聲息隱去。
葉祝餘偏頭看去，在沒有太陽的陰雲天氣裏，吊睛碧瞳揚起，閃出一雙碧色的星星。
黑貓從林間輕盈落下，步伐優雅矯健。黑貓無視了行動組的出現。好像他們的圍觀和山中小動物的出現沒什麽區別，山君坦然接受他們的存在。
“汪汪！”兩只小狗夾著尾巴，緊張地擡頭沖那邊狂吠。曾經見過大型猛獸下山的小狗們，依然鼓起勇氣，隨時準備沖鋒。
葉祝餘按住狗頭拍拍，“別鬧，這是我的客人。”
緊繃著全身的飯鍋被一拍，撲通後仰栽倒，無助地蹬了蹬腿，被葉祝餘拉住，才回過神站起來。
小黃狗飯碗叼住飯鍋尾巴，往後拉了拉，貼心地給葉祝餘讓出位置。
止住小狗造成的小混亂，黑貓已經在圍欄前停下。
黑貓這次沒有在山坡圍欄靠近深山的一邊出現，而是繞了一圈，走到了接近山坡腳下的區域。山中動物很少會下山前往人類所在區域，尤其是人多的山路上。之前跑來的大鳥小鳥和小鼯鼠，都是從深山那邊的圍欄進來的。
黑貓像是特意繞了遠路，端坐在圍欄入口，碧瞳一眨不眨地看向葉祝餘。
葉祝餘不由得笑了。真是只好有禮貌的貓貓山君。
“下午好。”葉祝餘開門。
“嗷喵~”黑貓矜持地低聲回應，站起來向她點頭，尾巴晃了晃，從背上拎起一枝無花果，懸在空中，遞到葉祝餘手邊。
無花果青色表皮完全轉成了紫紅，拼命展現著自己已經成熟。熟透了軟乎乎的無花果剛拿起來，就像一個個小袋子一樣，在枝頭墜著搖晃。
葉祝餘摘下一顆，無花果頂部已經有些開裂，搖搖欲墜的，稍微一碰，就掉到了手心。
從頂端掰開，汁水就迫不及待湧了出來，像紅艷艷草莓一樣漂亮的果肉分開，又軟又糯，像是天然的果醬。
野無花果沒有一代代優質選育，能長成這麽美味的實在稀少。葉祝餘心中一動，不由得想起之前小鼯鼠帶來的葡萄和其他果子。這樣的口味選取，實在有些相似。
所以，是山君貓貓帶著小動物們一起找吃的，隨時推薦新的好吃的嗎？
葉祝餘看了眼禮貌蹲坐著的黑貓，黑貓疑惑回望她，尾巴晃晃，無花果樹枝上墜著的果子顫著好像隨時要掉了。
“很好吃。”葉祝餘吃了一顆，接住整根樹枝。
卷著樹枝的大貓尾巴松開，打了個卷，輕輕晃來晃去。
點讀板發出聲音，“再見。”
“等等。”葉祝餘叫住黑貓，“林中的核桃可以吃了，山君不如帶些回去？”
有來有往，才是好鄰居。
黑貓一眨不眨看著她，像在辨認她是否真心邀請。幾秒後，點讀板聲音響起，“謝謝。”
小狗們堵在門口兩側，像門神一樣緊張地盯著黑貓，尾巴繃緊，本能地呲牙。即使有主人的指揮，對大型猛獸的警惕還是無法消除。
黑貓並不在意它們，緩步踏入山坡，本屬於廟山，又同時成為人類領地的地方。以大貓的體型，進圍欄還得稍稍曲一下尾巴，才不會打到邊緣。
葉祝餘把無花果放到大棚門口架子上，引著黑貓繞開丁香園和大棚，往前走去。黑貓嗅了嗅久久縈繞不散的丁香花香，不像修士們那麽激動，輕盈地跟上了葉祝餘。
葉祝餘有意觀察著黑貓，見他沒被聚靈陣內外環境區別嚇到，遺憾地心中嘆了口氣。
核桃樹前些天就結了果，現在摘略有些早，青皮核桃捏開，裏面還是水生生的。
葉祝餘一半自己吃，另一半拿了片葉子，遞給黑貓。
嫩核桃倒也別有一番風味，不像成熟核桃皮苦澀，嫩嫩的不需要剝掉，嚼起來帶著水味，堅果香略少，但奶香十足，不至於越吃越油膩。
黑貓低頭嗅嗅，舌尖卷起核桃，嫩核桃和嘴巴比起來實在有些小，黑貓卻發出了輕微的快樂呼嚕呼嚕聲。
葉祝餘靠在樹上，摘著核桃，像是小時候上學時，帶新朋友回家玩，交換午餐和零食小吃。
吃了幾顆，瞥見不遠處樹根下探出一叢黑棕色的菌蓋。
林中有幾棵樹已經老枯了，風吹雨打後歪斜下來，成為新的苔蘚草叢的生長根基。葉祝餘發現後買了些菌包，隨意往林中添了些種下，一直長得速度不快，一場秋雨後，倒是擠擠挨挨冒了頭。
“山君有口福了。”葉祝餘說著，偏頭一看，黑貓不自覺歪頭看著她，蓬松大尾巴圈住自己，剛好蓋在了大貓前爪上。
葉祝餘不由得輕笑一聲。
黑貓舔了舔嘴巴，吃完最後一丁點核桃，看看葉祝餘，又往前看看，輕巧站起來，扒拉了一下樹根。
像有著對美食的尋覓雷達，不需要葉祝餘指出，就已經找到下一個美味所在。
一叢牛肝菌被完全扒拉出來，大貓爪子和牛肝菌幾乎一樣大，卻一點也沒碰壞菌子。扒拉出來，尾巴一圈，就勾著菌子們放到了葉祝餘腳邊。
黑貓輕輕嗅了嗅，繞過歪斜的老樹，爪子一推，起碼上百斤重的枯樹樹幹略略擡起，從樹底枯葉縫隙裏又扒拉出一叢菌子。
一眨眼的功夫，附近幾叢菌子全被找了出來。尾巴靈巧地卷著菌子們放下，整整齊齊碼在一起。
一直繞著樹轉來轉去守著葉祝餘的小狗們，追在後面，半天才找到一顆。還是黑貓特意留下來的。
不過葉祝餘從沒刻意訓練過小狗去尋物，找不到也正常。看著飯鍋飯碗垂頭喪氣回來，葉祝餘失笑，摸了摸它們的腦袋。“已經很厲害了。”
“嗚……”向來穩重的飯碗都叫了一聲，下巴放在葉祝餘膝蓋上蹭蹭她，尋求安慰。
黑貓四處嗅嗅，確認附近沒有了類似的味道，輕盈地走回來，坐在葉祝餘面前，講究地擡起前爪舔了舔。
貓爪分開，帶著粉色肉墊，像開出了一朵花，仔細舔幹凈，黑貓才放下前爪，踩在蓬松尾巴尖上。
葉祝餘發出邀請，“山君找出來這麽多，夠我們一起吃了。烤菌子，怎麽樣？”
“嗷嗚！”黑貓看著她，倨傲地點點頭，不自覺在尾巴上一張一合踩來踩去的爪子，卻暴露了他的真實期待。
葉祝餘撿起菌子，走在前面下山，飯鍋飯碗撒開腿跑在前面，誓要比過大貓不可的樣子。
黑貓步伐輕盈地跟在後面，尾巴尖不時嗖地飛起，圈住垂落的樹枝拉開，方便從樹林裏經過。
黑貓與葉祝餘並肩而行，留在樹林裏的偵查員有那麽一瞬間，竟覺得他們間氣氛融洽得不可思議，好像多年老友。
黑貓走過山坡圍欄時，停下腳步，葉祝餘回頭看他，“走吧，我家就在前面。”
自從葉祝餘和管理局合作後，廟山村村尾就納入了偵查範圍，盡量減少閑雜人等過來。突然下山一只大型動物，倒也不會嚇到普通村民。
從未下山這麽遠的黑貓猶豫了一瞬，跟上葉祝餘的腳步。
剛走進小院，“阿嚏！”
黑貓狠狠打了個噴嚏，葉祝餘回頭，那雙碧瞳裏震驚又茫然。
“阿嚏！”
黑貓又打了個噴嚏。
葉祝餘忍笑，“走吧，進屋子就好了。”
前院都是選的花期極長的花，藤本月季即使到十一月也能開花。葉家小院裏環境好，薔薇藤硬是從五六月的花期，開到了現在。
山茶花還沒到開花時間，院子裏爭奇鬥艷，馥郁非凡。
也難怪對氣味敏感的大貓貓噴嚏連連了。
“嗷……阿嚏！”黑貓剛要表示讚同，又一個噴嚏打斷了他。
快速走過前院花圃，進屋關上門，黑貓的噴嚏才好了些。葉祝餘指了指客廳的沙發，“山君坐下稍候，我拿烤架來。”
黑貓優雅蹲坐，好像對屋內陳設不感興趣，在葉祝餘指出沙發後，才走過去按了一下。
前爪按下，沙發彈回來，再按，又彈回來。
黑貓驚奇地瞪大眼，連保持山君傲慢上挑的眼睛都忘了，葉祝餘剛走，兩只前爪一起擡起，按按沙發。
窗外撲棱棱飛來兩只小黃鳥，呆毛小肥啾追著它們，像是好奇它們來做什麽。小鼯鼠拉著樹枝蕩了個秋千，精準跳到院墻上，站在上面遠遠望著黑貓。
“吱吱？”小鼯鼠聲音疑惑極了。
“嗷吼——”黑貓瞬間收手，轉頭發出低沈的吼聲，像在讓它們離開。
小鼯鼠眨巴著黑亮大眼睛，跳下院墻，
小黃鳥們盤旋一圈，也消失不見。
黑貓看看院墻上沒有了小動物們，又探頭看看人類消失的地方，擡爪再次按按沙發。不知不覺，黑貓離沙發越來越近。
葉祝餘拿著烤架回來，就看到一只……不，一條黑色大貓攤平躺在沙發上，長長蓬松的尾巴從一角垂落，輕輕搖晃，發出呼嚕嚕的聲音。藏在身上的點讀板，都已經從毛發裏掉出來，完全被遺忘了。
葉祝餘悄悄拍了張照。嗯，她也很喜歡媽媽挑的沙發，又軟又彈。
黑貓埋在沙發裏打了個滾，不自覺向上翻出肚皮，一翻身，半瞇著的眼睛猝然睜大，對上葉祝餘笑盈盈的雙眼。
“嗷喵！”黑貓觸電般嗖地彈起來，毛發炸開，尾巴一掃，點讀板瞬間消失。
“吃飯。謝謝。”點讀板響起。
黑貓仰著頭，好像賞光吃飯是他很給面子。
真的不是在轉移話題？
葉祝餘忍笑看過去，黑貓若無其事的回望，瞪圓的眼睛和炸毛卻半天都沒下去。
葉祝餘放下手中的烤架和材料，擡手靠近，放在黑貓頭頂頓了一下，黑貓一驚，沒有退後，葉祝餘順利擼到了大貓貓腦袋。
“山君久等。”
“……嗷。”黑貓勉強應了一聲。
炸毛的大貓毛發回落，從蓬松一團，重新變回油光水滑矯健的獵食者。
“烤牛肝菌，烤蝦。”葉祝餘沒揉多久貓貓頭，在黑貓意識到不對之前，挪開手，點火開烤。
葉祝餘假裝沒看見黑貓尷尬瞬間，黑貓慢慢松了口氣，好奇地看著烤架。
牛肝菌切成薄片焯水煮過，完全變成紅棕色，撈出上烤架。葉祝餘一半塗了黃油，一半正常刷清油，炭火火苗很小，慢慢烤熟。
塗黃油的牛肝菌撒黑胡椒，清油的和蝦一起撒辣椒和鹽，沒一會，香味就飄開了。
養了些天的河蝦撈上來，依然個頭比不上對蝦，更適合水煮清炒。上烤架的是冰箱裏的對蝦，開背後飽滿的蝦肉幾乎要從殼裏溢出來。
看著葉祝餘翻了幾下釬子，黑貓忽然靠近了烤爐，半站著，前爪搭在烤爐邊，握著幾根烤蝦的釬子翻轉，讓它們受熱均勻。
似乎覺得這樣太慢，剛學會使用烤爐的黑貓尾巴也搭在了釬子上。別看大貓尾巴足有手腕粗，動起來相當靈巧，卷起細細的釬子，十分流暢。
爪爪尾巴一起開動，多方協作，比葉祝餘翻動速度還快。
發現葉祝餘看過來，黑貓得意洋洋地喵了一聲。要是給他打個領結，去動畫片裏演彬彬有禮的貓貓大廚都夠了。
叫完，黑貓才發現自己又發錯音了，懊惱地低下頭，專註盯著釬子。
葉祝餘悶笑，拿起辣椒罐，給蝦撒了些，又撒了些在牛肝菌上。
牛肝菌片已經煮過，鋪開在鐵絲網上烤，很快就入味烤熟。葉祝餘夾起一片，牛肝菌獨特的清香泛開，比別的菌菇都要脆，烤得滋滋泛油光，少量汁水微微帶著甘甜，特有的土腥味被熱辣辣椒壓下，多咀嚼幾下，就會變成醇厚的木質香味。
再夾一片黃油黑胡椒烤的牛肝菌，鮮爽中還帶著有些像杏仁味道的堅果香氣，蘸飽了黃油奶味十足。
山林的美味饋贈，香味優越極了。
啪嗒。鐵簽子響了一聲。
葉祝餘偏頭，黑貓放開釬子，將烤好的對蝦放在盤子裏，推向她。
“嗯？山君不吃嗎？”
黑貓搖搖頭，看了眼葉祝餘這邊的牛肝菌。
黑貓不吃葷腥，倒是比她這個正經修仙者，更像是餐風飲露的修仙之人了。
葉祝餘盛出烤好的部分，分辣味和不辣放在盤子兩側，和黑貓堆好的對蝦交換。
黑貓不疑有他，低頭聞了聞，胡須一抖，沒忍住轉過頭，“阿嚏！”
辣味刺激，想來山裏是不多見的。
葉祝餘忍笑，搭著黑貓腦袋，輕輕往後順了順，揉了揉濃密的鬃毛。黑貓碧瞳裏閃著點點晶瑩，看起來實在有些慘。
加了重辣的牛肝菌放在最側邊，偏偏被黑貓第一個聞到了。
炸開的毛發在葉祝餘手下重新順滑，她夾了一片黃油烤的牛肝菌遞給黑貓。
“嗚喵！”黑貓倔強地低頭，避開葉祝餘的筷子，好像沒事似的，卷起味道最濃烈的牛肝菌片，丟到嘴裏。
“好。”點讀板響起。
“好吃就多吃點。”葉祝餘看著黑貓的吃相，不知不覺也多吃了些。
把烤架丟到大洗碗機裏，葉祝餘打開門，過堂風從前後門間吹過，帶來清新馥郁的花香。
“吃過飯散散步再回去吧，山君？”
黑貓經過辣椒刺激，花香飄來，沒再打噴嚏，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黑貓拍拍葉祝餘放在旁邊的躺椅，爪子擡得很高，落下來卻輕得像羽毛。聽到木頭吱呀響聲，黑貓悻悻放棄，留戀地看了眼客廳的沙發。
他擡步跟上葉祝餘，忽然看到蝴蝶飛過，繞開蜜蜂，落在院裏的花朵上。
黑貓爪子本能地彈了出來，克制地用尾巴蓋住。
蝴蝶越飛越近，吃飽後困倦的大腦本能占了上風，黑貓猛地跳起，躍到空中。剛要撲到蝴蝶，看到不遠處給花澆水的葉祝餘回頭滿是笑意，黑貓生生停了下來。
“……”黑貓假裝不在意地轉過頭，趴下伸了個懶腰，往門口走去，好像自己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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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沒有瞞著葉祝餘修行法門, 幾乎是敞開了給她看他們是如何修行的。顯然，沒人會覺得她缺這些修行法。
守山代表的自然是傳統修行法，傅涵山的拳法雖然吸收靈氣效率偏低, 但依然能引氣淬煉身體, 起碼在引氣入體階段，已經有所成就。拳法更容易讓沒接觸過修行的人凝神專心，拳法鍛煉同時也是修煉, 效果不錯。
葉祝餘饒有興趣地觀察了一會, 雖然她不是體修，木靈根植修的路子和很多修士都不太一樣, 但也見過些其他人修煉。
看來, 官方研究修行法普及，已經開始出效果了。科學開發身體肌肉和引導靈氣淬煉的修行，以靈氣蔬菜打好基礎，結合起來倒是效果不錯。
在軍中率先實驗後，等確定能修行到下一階段，應該會有簡版的普及開來，惠及民眾。到時候要幾份軍方的完整版, 對葉祝餘來說不是問題。
安排了守山兩人，葉祝餘收回目光，專註於拎來的花生種子。
種植是她的修行，自然不會假於人手。
花生是誘導改良過的特殊作物, 高於普通植物，弱於靈植。培育出第一株之後，這些天的多次疊代下, 已經比最初的營養略高一絲。
葉祝餘手捏靈訣，邊走邊灑下種子。
花生最好種在五厘米深, 種下去還要壓實，避免出苗時影響幼苗生長。
播種向來是辛苦活，對葉祝餘來說不是大問題。她屈指一彈，花生粒就鉆進土壤，不多不少，正是五厘米。往前走去，踩下壓實，走過時身後自然生出嫩綠幼苗。
沈浸在修行中的守山，只覺得周圍靈氣迅速消失，又很快變得充盈，如鯨吞龍吸，四周全部靈氣瘋狂湧向一個方向。
她猝然睜開眼，只見葉祝餘走到哪裏，哪裏的種子就破土而出。步步生蓮是美麗傳說故事，她卻將之帶到了現實，更神奇，更夢幻，像生機的化身。
花生飛速生根發芽，濃濃綠意覆蓋土地，隱藏在田間的自動灌溉系統，噴出片片水霧，在陽光中折射出七彩彩虹。
一朵朵黃色小花綻放，落下授粉後變長的子房柄，未來的種子開始在土壤中成長。前方的嫩芽還在生長，兩百多畝土地仿佛成了一個整體。生機湧動間，守山甚至完全感知不到葉祝餘的存在。
越修行，越能意識到葉祝餘的修為深不可測。
守山屏氣凝神，抓緊引氣入體淬煉身軀，日覆一日的水磨工夫已經初見成效，盤膝坐著，身軀輕盈仿佛無所不能。
不知不覺，守山被拍了一下肩頭。
葉祝餘等到兩人小周天結束才喊人，“時間到了。麻煩沿著間隙壘起八道田壟，註意不要傷到花神苗，兌換時間和上次一樣。”
再次睜眼望去，守山只看到一室濃綠。空曠的溫室裏，已經生機勃勃。
仿佛有無形的手撥快了時間，瞬間躍到了幾個月後。
守山自覺在溫室修行中獲益良多，但顯然葉祝餘帶來的改變更大。聽到有工作要做，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好的，我現在就去！”
跳起來，守山才發現剛剛的輕盈感不是錯覺。她一跳跳出了幾米高，看著空中都楞了一下，腦子不知怎麽的冒出一個念頭：等等，這個高度是不是已經破了世界紀錄？
“啊啊啊葉道友讓讓，對不起我要摔下來了！”守山還不適應略有改變的身體，只來得及喊出提醒，猛地墜落感襲來。
落到一半，守山忽地下落勢頭一緩。
柔軟的嫩枝圈住守山腰身，托著她緩緩落地。
守山長出一口氣，向葉祝餘行了一禮，“多謝葉道友出手相救。”
“恭喜你，有所突破。”葉祝餘輕笑。撫上旁邊的花生枝，被催生迅速生長的花生長到極限，帶著人落地後在幾個呼吸間枯黃，將養分輸送回枝幹。
傅涵山看到這邊安全落地，松了口氣，拎起鏟子，去壘田壟了。守山回過神，也趕緊跟上。
葉祝餘拎著肥料桶，走到灌溉口。溫室裏水霧補水降溫是一套系統，添加肥料的灑水灌溉也可以同時打開。
粘稠的靈氣營養液灌入其中，很快輸送到各個田壟間。
葉祝餘施完水肥，田壟也做完了。雜活工作不限制人數，有些換了工作服的人明顯是軍方派來的，堆積田壟完全是小菜一碟。
驗收完畢，葉祝餘打道回府，等花生再長一長再來。
剛收獲頗多的守山和傅涵山，立刻被帶到醫療中心，完成多項檢測。
很快檢測結果出來，傅涵山變化不大，守山彈跳力和肌肉神經反應速度明顯增強。如她所想，過去並不具有跳高和短跑天賦的女冠子，稍稍學了一下，就一躍打平了如今世界紀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成績還有很大上升空間。
看著報告，管理局局長沈默許久，往上匯報上去，拍拍傅涵山，“我們在‘超人’的路上，率先走出了第一步啊。各派修行之法融合成的基礎修煉法，就要看你能走到哪一步了。”
“是！保證完成任務！”傅涵山嚴肅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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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落了場陣雨，一整天惱人的暑氣都沒有升騰上來。比盛夏時一場雨後蒸桑拿一樣的氣候好受許多，也不會太過幹燥。
葉家山坡上草地濕漉漉的，丁香苗圃裏的樹苗們，葉片被雨水沖刷過，像一片片翡翠，在風中輕輕搖曳。
“汪汪！”
剛下車，一直繞著山坡圍欄邊緣轉的飯鍋飯碗就叫了起來，尾巴搖成了電風扇，迫不及待想出來湊到葉祝餘身邊。
葉祝餘好笑地推開門，彎腰一伸手，兩只狗頭就歡快地擠到了她手中，“嗚嚶~”
“嗷嗚！”短促的吼聲從一側響起，隱在林間的行動組隨之而動，又很快悄無聲息隱去。
葉祝餘偏頭看去，在沒有太陽的陰雲天氣裏，吊睛碧瞳揚起，閃出一雙碧色的星星。
黑貓從林間輕盈落下，步伐優雅矯健。黑貓無視了行動組的出現。好像他們的圍觀和山中小動物的出現沒什麽區別，山君坦然接受他們的存在。
“汪汪！”兩只小狗夾著尾巴，緊張地擡頭沖那邊狂吠。曾經見過大型猛獸下山的小狗們，依然鼓起勇氣，隨時準備沖鋒。
葉祝餘按住狗頭拍拍，“別鬧，這是我的客人。”
緊繃著全身的飯鍋被一拍，撲通後仰栽倒，無助地蹬了蹬腿，被葉祝餘拉住，才回過神站起來。
小黃狗飯碗叼住飯鍋尾巴，往後拉了拉，貼心地給葉祝餘讓出位置。
止住小狗造成的小混亂，黑貓已經在圍欄前停下。
黑貓這次沒有在山坡圍欄靠近深山的一邊出現，而是繞了一圈，走到了接近山坡腳下的區域。山中動物很少會下山前往人類所在區域，尤其是人多的山路上。之前跑來的大鳥小鳥和小鼯鼠，都是從深山那邊的圍欄進來的。
黑貓像是特意繞了遠路，端坐在圍欄入口，碧瞳一眨不眨地看向葉祝餘。
葉祝餘不由得笑了。真是只好有禮貌的貓貓山君。
“下午好。”葉祝餘開門。
“嗷喵~”黑貓矜持地低聲回應，站起來向她點頭，尾巴晃了晃，從背上拎起一枝無花果，懸在空中，遞到葉祝餘手邊。
無花果青色表皮完全轉成了紫紅，拼命展現著自己已經成熟。熟透了軟乎乎的無花果剛拿起來，就像一個個小袋子一樣，在枝頭墜著搖晃。
葉祝餘摘下一顆，無花果頂部已經有些開裂，搖搖欲墜的，稍微一碰，就掉到了手心。
從頂端掰開，汁水就迫不及待湧了出來，像紅艷艷草莓一樣漂亮的果肉分開，又軟又糯，像是天然的果醬。
野無花果沒有一代代優質選育，能長成這麽美味的實在稀少。葉祝餘心中一動，不由得想起之前小鼯鼠帶來的葡萄和其他果子。這樣的口味選取，實在有些相似。
所以，是山君貓貓帶著小動物們一起找吃的，隨時推薦新的好吃的嗎？
葉祝餘看了眼禮貌蹲坐著的黑貓，黑貓疑惑回望她，尾巴晃晃，無花果樹枝上墜著的果子顫著好像隨時要掉了。
“很好吃。”葉祝餘吃了一顆，接住整根樹枝。
卷著樹枝的大貓尾巴松開，打了個卷，輕輕晃來晃去。
點讀板發出聲音，“再見。”
“等等。”葉祝餘叫住黑貓，“林中的核桃可以吃了，山君不如帶些回去？”
有來有往，才是好鄰居。
黑貓一眨不眨看著她，像在辨認她是否真心邀請。幾秒後，點讀板聲音響起，“謝謝。”
小狗們堵在門口兩側，像門神一樣緊張地盯著黑貓，尾巴繃緊，本能地呲牙。即使有主人的指揮，對大型猛獸的警惕還是無法消除。
黑貓並不在意它們，緩步踏入山坡，本屬於廟山，又同時成為人類領地的地方。以大貓的體型，進圍欄還得稍稍曲一下尾巴，才不會打到邊緣。
葉祝餘把無花果放到大棚門口架子上，引著黑貓繞開丁香園和大棚，往前走去。黑貓嗅了嗅久久縈繞不散的丁香花香，不像修士們那麽激動，輕盈地跟上了葉祝餘。
葉祝餘有意觀察著黑貓，見他沒被聚靈陣內外環境區別嚇到，遺憾地心中嘆了口氣。
核桃樹前些天就結了果，現在摘略有些早，青皮核桃捏開，裏面還是水生生的。
葉祝餘一半自己吃，另一半拿了片葉子，遞給黑貓。
嫩核桃倒也別有一番風味，不像成熟核桃皮苦澀，嫩嫩的不需要剝掉，嚼起來帶著水味，堅果香略少，但奶香十足，不至於越吃越油膩。
黑貓低頭嗅嗅，舌尖卷起核桃，嫩核桃和嘴巴比起來實在有些小，黑貓卻發出了輕微的快樂呼嚕呼嚕聲。
葉祝餘靠在樹上，摘著核桃，像是小時候上學時，帶新朋友回家玩，交換午餐和零食小吃。
吃了幾顆，瞥見不遠處樹根下探出一叢黑棕色的菌蓋。
林中有幾棵樹已經老枯了，風吹雨打後歪斜下來，成為新的苔蘚草叢的生長根基。葉祝餘發現後買了些菌包，隨意往林中添了些種下，一直長得速度不快，一場秋雨後，倒是擠擠挨挨冒了頭。
“山君有口福了。”葉祝餘說著，偏頭一看，黑貓不自覺歪頭看著她，蓬松大尾巴圈住自己，剛好蓋在了大貓前爪上。
葉祝餘不由得輕笑一聲。
黑貓舔了舔嘴巴，吃完最後一丁點核桃，看看葉祝餘，又往前看看，輕巧站起來，扒拉了一下樹根。
像有著對美食的尋覓雷達，不需要葉祝餘指出，就已經找到下一個美味所在。
一叢牛肝菌被完全扒拉出來，大貓爪子和牛肝菌幾乎一樣大，卻一點也沒碰壞菌子。扒拉出來，尾巴一圈，就勾著菌子們放到了葉祝餘腳邊。
黑貓輕輕嗅了嗅，繞過歪斜的老樹，爪子一推，起碼上百斤重的枯樹樹幹略略擡起，從樹底枯葉縫隙裏又扒拉出一叢菌子。
一眨眼的功夫，附近幾叢菌子全被找了出來。尾巴靈巧地卷著菌子們放下，整整齊齊碼在一起。
一直繞著樹轉來轉去守著葉祝餘的小狗們，追在後面，半天才找到一顆。還是黑貓特意留下來的。
不過葉祝餘從沒刻意訓練過小狗去尋物，找不到也正常。看著飯鍋飯碗垂頭喪氣回來，葉祝餘失笑，摸了摸它們的腦袋。“已經很厲害了。”
“嗚……”向來穩重的飯碗都叫了一聲，下巴放在葉祝餘膝蓋上蹭蹭她，尋求安慰。
黑貓四處嗅嗅，確認附近沒有了類似的味道，輕盈地走回來，坐在葉祝餘面前，講究地擡起前爪舔了舔。
貓爪分開，帶著粉色肉墊，像開出了一朵花，仔細舔幹凈，黑貓才放下前爪，踩在蓬松尾巴尖上。
葉祝餘發出邀請，“山君找出來這麽多，夠我們一起吃了。烤菌子，怎麽樣？”
“嗷嗚！”黑貓看著她，倨傲地點點頭，不自覺在尾巴上一張一合踩來踩去的爪子，卻暴露了他的真實期待。
葉祝餘撿起菌子，走在前面下山，飯鍋飯碗撒開腿跑在前面，誓要比過大貓不可的樣子。
黑貓步伐輕盈地跟在後面，尾巴尖不時嗖地飛起，圈住垂落的樹枝拉開，方便從樹林裏經過。
黑貓與葉祝餘並肩而行，留在樹林裏的偵查員有那麽一瞬間，竟覺得他們間氣氛融洽得不可思議，好像多年老友。
黑貓走過山坡圍欄時，停下腳步，葉祝餘回頭看他，“走吧，我家就在前面。”
自從葉祝餘和管理局合作後，廟山村村尾就納入了偵查範圍，盡量減少閑雜人等過來。突然下山一只大型動物，倒也不會嚇到普通村民。
從未下山這麽遠的黑貓猶豫了一瞬，跟上葉祝餘的腳步。
剛走進小院，“阿嚏！”
黑貓狠狠打了個噴嚏，葉祝餘回頭，那雙碧瞳裏震驚又茫然。
“阿嚏！”
黑貓又打了個噴嚏。
葉祝餘忍笑，“走吧，進屋子就好了。”
前院都是選的花期極長的花，藤本月季即使到十一月也能開花。葉家小院裏環境好，薔薇藤硬是從五六月的花期，開到了現在。
山茶花還沒到開花時間，院子裏爭奇鬥艷，馥郁非凡。
也難怪對氣味敏感的大貓貓噴嚏連連了。
“嗷……阿嚏！”黑貓剛要表示讚同，又一個噴嚏打斷了他。
快速走過前院花圃，進屋關上門，黑貓的噴嚏才好了些。葉祝餘指了指客廳的沙發，“山君坐下稍候，我拿烤架來。”
黑貓優雅蹲坐，好像對屋內陳設不感興趣，在葉祝餘指出沙發後，才走過去按了一下。
前爪按下，沙發彈回來，再按，又彈回來。
黑貓驚奇地瞪大眼，連保持山君傲慢上挑的眼睛都忘了，葉祝餘剛走，兩只前爪一起擡起，按按沙發。
窗外撲棱棱飛來兩只小黃鳥，呆毛小肥啾追著它們，像是好奇它們來做什麽。小鼯鼠拉著樹枝蕩了個秋千，精準跳到院墻上，站在上面遠遠望著黑貓。
“吱吱？”小鼯鼠聲音疑惑極了。
“嗷吼——”黑貓瞬間收手，轉頭發出低沈的吼聲，像在讓它們離開。
小鼯鼠眨巴著黑亮大眼睛，跳下院墻，
小黃鳥們盤旋一圈，也消失不見。
黑貓看看院墻上沒有了小動物們，又探頭看看人類消失的地方，擡爪再次按按沙發。不知不覺，黑貓離沙發越來越近。
葉祝餘拿著烤架回來，就看到一只……不，一條黑色大貓攤平躺在沙發上，長長蓬松的尾巴從一角垂落，輕輕搖晃，發出呼嚕嚕的聲音。藏在身上的點讀板，都已經從毛發裏掉出來，完全被遺忘了。
葉祝餘悄悄拍了張照。嗯，她也很喜歡媽媽挑的沙發，又軟又彈。
黑貓埋在沙發裏打了個滾，不自覺向上翻出肚皮，一翻身，半瞇著的眼睛猝然睜大，對上葉祝餘笑盈盈的雙眼。
“嗷喵！”黑貓觸電般嗖地彈起來，毛發炸開，尾巴一掃，點讀板瞬間消失。
“吃飯。謝謝。”點讀板響起。
黑貓仰著頭，好像賞光吃飯是他很給面子。
真的不是在轉移話題？
葉祝餘忍笑看過去，黑貓若無其事的回望，瞪圓的眼睛和炸毛卻半天都沒下去。
葉祝餘放下手中的烤架和材料，擡手靠近，放在黑貓頭頂頓了一下，黑貓一驚，沒有退後，葉祝餘順利擼到了大貓貓腦袋。
“山君久等。”
“……嗷。”黑貓勉強應了一聲。
炸毛的大貓毛發回落，從蓬松一團，重新變回油光水滑矯健的獵食者。
“烤牛肝菌，烤蝦。”葉祝餘沒揉多久貓貓頭，在黑貓意識到不對之前，挪開手，點火開烤。
葉祝餘假裝沒看見黑貓尷尬瞬間，黑貓慢慢松了口氣，好奇地看著烤架。
牛肝菌切成薄片焯水煮過，完全變成紅棕色，撈出上烤架。葉祝餘一半塗了黃油，一半正常刷清油，炭火火苗很小，慢慢烤熟。
塗黃油的牛肝菌撒黑胡椒，清油的和蝦一起撒辣椒和鹽，沒一會，香味就飄開了。
養了些天的河蝦撈上來，依然個頭比不上對蝦，更適合水煮清炒。上烤架的是冰箱裏的對蝦，開背後飽滿的蝦肉幾乎要從殼裏溢出來。
看著葉祝餘翻了幾下釬子，黑貓忽然靠近了烤爐，半站著，前爪搭在烤爐邊，握著幾根烤蝦的釬子翻轉，讓它們受熱均勻。
似乎覺得這樣太慢，剛學會使用烤爐的黑貓尾巴也搭在了釬子上。別看大貓尾巴足有手腕粗，動起來相當靈巧，卷起細細的釬子，十分流暢。
爪爪尾巴一起開動，多方協作，比葉祝餘翻動速度還快。
發現葉祝餘看過來，黑貓得意洋洋地喵了一聲。要是給他打個領結，去動畫片裏演彬彬有禮的貓貓大廚都夠了。
叫完，黑貓才發現自己又發錯音了，懊惱地低下頭，專註盯著釬子。
葉祝餘悶笑，拿起辣椒罐，給蝦撒了些，又撒了些在牛肝菌上。
牛肝菌片已經煮過，鋪開在鐵絲網上烤，很快就入味烤熟。葉祝餘夾起一片，牛肝菌獨特的清香泛開，比別的菌菇都要脆，烤得滋滋泛油光，少量汁水微微帶著甘甜，特有的土腥味被熱辣辣椒壓下，多咀嚼幾下，就會變成醇厚的木質香味。
再夾一片黃油黑胡椒烤的牛肝菌，鮮爽中還帶著有些像杏仁味道的堅果香氣，蘸飽了黃油奶味十足。
山林的美味饋贈，香味優越極了。
啪嗒。鐵簽子響了一聲。
葉祝餘偏頭，黑貓放開釬子，將烤好的對蝦放在盤子裏，推向她。
“嗯？山君不吃嗎？”
黑貓搖搖頭，看了眼葉祝餘這邊的牛肝菌。
黑貓不吃葷腥，倒是比她這個正經修仙者，更像是餐風飲露的修仙之人了。
葉祝餘盛出烤好的部分，分辣味和不辣放在盤子兩側，和黑貓堆好的對蝦交換。
黑貓不疑有他，低頭聞了聞，胡須一抖，沒忍住轉過頭，“阿嚏！”
辣味刺激，想來山裏是不多見的。
葉祝餘忍笑，搭著黑貓腦袋，輕輕往後順了順，揉了揉濃密的鬃毛。黑貓碧瞳裏閃著點點晶瑩，看起來實在有些慘。
加了重辣的牛肝菌放在最側邊，偏偏被黑貓第一個聞到了。
炸開的毛發在葉祝餘手下重新順滑，她夾了一片黃油烤的牛肝菌遞給黑貓。
“嗚喵！”黑貓倔強地低頭，避開葉祝餘的筷子，好像沒事似的，卷起味道最濃烈的牛肝菌片，丟到嘴裏。
“好。”點讀板響起。
“好吃就多吃點。”葉祝餘看著黑貓的吃相，不知不覺也多吃了些。
把烤架丟到大洗碗機裏，葉祝餘打開門，過堂風從前後門間吹過，帶來清新馥郁的花香。
“吃過飯散散步再回去吧，山君？”
黑貓經過辣椒刺激，花香飄來，沒再打噴嚏，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黑貓拍拍葉祝餘放在旁邊的躺椅，爪子擡得很高，落下來卻輕得像羽毛。聽到木頭吱呀響聲，黑貓悻悻放棄，留戀地看了眼客廳的沙發。
他擡步跟上葉祝餘，忽然看到蝴蝶飛過，繞開蜜蜂，落在院裏的花朵上。
黑貓爪子本能地彈了出來，克制地用尾巴蓋住。
蝴蝶越飛越近，吃飽後困倦的大腦本能占了上風，黑貓猛地跳起，躍到空中。剛要撲到蝴蝶，看到不遠處給花澆水的葉祝餘回頭滿是笑意，黑貓生生停了下來。
“……”黑貓假裝不在意地轉過頭，趴下伸了個懶腰，往門口走去，好像自己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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