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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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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曲姍姍她哥!郭志毅渾身的血液就在這時齊齊湧上了天靈蓋。

初南倒沒什麽大反應, 反倒是曲子奇不知是自知有愧還是怎麽著,看著他們倆的眼神裏帶著很明顯的討好:“你們……接到她的新消息了嗎?”

“還沒。”初南瞟了眼郭志毅。

大概因為“曲姍姍她哥”的身份,少年那張臉肉眼可地黑了, 憤怒又警惕地瞪著他。

曲子奇一臉尷尬。

“你別這麽看人家,奶奶又不是他抓的。”初南朝曲子奇笑了笑, 又捏了捏少年的手腕。

郭志毅:“???”

姐姐你怎麽回事?所以你竟然是這樣的聖母嗎?這符合你狂拽炫酷吊炸天的人設嗎!

可手腕才剛被捏住, 就在眾目睽睽下, 少年發現小南姐竟不動聲色地將剛剛那把瑞士刀塞進了他的掌心裏, 同時,再自然不過地看向曲子奇:“曲先生有什麽頭緒嗎?該往哪邊走?”

剛那把看著賊酷炫的瑞士刀也不知怎麽回事,竟被折成了一個還不到五公分的長方形, 體積嬌小得連曲子奇和老蔡都沒發現。

郭志毅還來不及吃驚, 就聽老蔡說:“曲先生說他妹有個常去的地方, 他想去看看。”

“行,那你就在這停步吧,別跟了。”初南示意著郭志毅的手機,“曲姍姍剛說了,要是看到警察她就會傷害人質。”

都他媽什麽和什麽!老蔡低咒了聲。

可也是在這時,就在曲子奇尷尬得無以名狀時,他背包裏的手機陡然間響起。

刺耳的鈴聲響在空蕩蕩的廠子裏。

身旁三人齊刷刷噤聲,同一時間看向他。

來了。

手機拿出來,屏幕上果然就是一串明顯偽裝過的號碼。曲子奇頂著三人的註視,有些艱難地按下了接聽。

然後, 那把他們從來沒聽過的、不帶任何改裝的女音,從電話裏傳了出來:“哥, 你已經決定要站到‘他們’那邊了,是嗎?”

聲音委屈而傷感, 帶著點神經質的幽怨。

那是惡魔的聲音。

郭志毅眼淚一下蹦了出來:哥,你已經決定站到“他們”那邊了是嗎——他們?見鬼的誰是他們!

可一只冰涼的手輕輕拉住他,初南朝少年搖了搖頭。

電話那端的女聲沈默了很久,就像是能感覺得到曲子奇的掙紮:“行,既然你已經決定站到他們那邊,那就幫我做最後一件事吧?”

剎那間三雙眼睛死死地定到了外放著聲音的手機上,尤其是郭志毅——少年的眼淚不值錢,此時他滿腦子裏全是四條大狗惡狠狠地撲向奶奶的那畫面,他巴不得能將曲姍姍從手機裏揪出來活活地擰死……

可這時,怒火同樣飆到了天靈蓋的老蔡卻覺得自己的後背被人敲了敲。

老蔡扭過頭。

那敲他後背的女人帶著副看起來挺憤怒的表情,可一雙眼卻冷靜得出奇。對著他,指了指自己身後。

那是高跟鞋印消失的地方。

“老大,曲姍姍在電話裏要求曲子奇排查小初和郭志毅身上的追蹤器,他倆現在連手機都留在我這了。曲子奇帶著他們直往小樹林的方向走,如果追蹤器到時真被曲子奇拿掉,我擔心小初他們會有危險,紀隊,我們現在是否準備行動?”

紀延邊用肩膀和臉夾著手機,一邊看著IPAD的屏幕。

此時此刻,他的IPAD MINI上連著個跟U盤相似的小東西,那是初南之前塞到他衣領裏的,接口正適合IPAD。

不過和普通U盤不一樣,該“U盤”一點開,屏幕上呈現出的就是一副比百度高德谷歌還更精細詳實的地圖。

地圖上,一個標志著對方定位的小圓點正閃閃地亮著。

那圓點離開了八達廠,往森林那頭緩緩靠近。紀延盯著地圖上的動靜:“先不動,原地等命令。”

八達板材廠往東兩公裏,曲子奇依著他妹在手機裏的命令,在一棵老榕樹的樹洞裏掏出了一只長達三十公分長的信號測試儀。

此時初南和郭志毅的手機都已經依曲姍姍的要求寄在老蔡那了,郭志毅雙手空空,初南身上只一個垮包,看到曲子奇從樹洞裏掏出的玩藝兒時,這分明對測試儀熟得不能再熟的女人故意“嘖”了聲:“原來世上還真有這東西呢,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話裏聽不出究竟是感嘆還是諷刺。

曲子奇無奈了:“很抱歉,姍姍她堅持……”

“道什麽歉呢,又不關你的事,”初南懶洋洋地抱著胸,下巴朝郭志毅擡了擡,“先測小朋友吧。”

小朋友:“???”

小朋友:“!!!”

“至於我,”她聳聳肩,從已經癟下去的垮包裏拿出一個小型追蹤器,就當著曲子奇的面晃了晃,“我坦白。”

說罷,手一甩,扔掉了那枚小小的黑色追蹤器。

姐!我的親姐!郭志毅簡直要瘋了!

他身上真的有定位器,那是今早出發前紀隊長交代他必須帶在身上的!他說有了這個警方就能隨時掌握他倆的去向,能在四面八方保護他們,可現在……

滴!曲子奇的測試儀開始瘋狂地鳴叫,就在他靠近郭志毅時。

郭志毅的希望破滅了。

曲子奇手拿著那測試儀,測試儀不停地發出尖銳的聲響,他滿臉為難,既不好就這麽扔了妹妹讓他銥椛帶著的東西,也不好讓少年扔掉他最後的保障。

郭志毅無助地扭過臉:怎麽辦小南姐?我該怎麽辦?

小南姐說:“扔了吧。”

郭志毅:“可……”

“沒聽綁匪說嗎,不聽話的話,她可是要拿老人小孩們開刀的。”

少年忍忍忍,忍到現在,再也忍無可忍了,從牙縫裏狠狠憋出了聲不夠文明的“混蛋”。

可更混蛋的是——

“很抱歉初小姐,出於安全考慮,我還是得檢查一下您。”等少年把身上的追蹤器扔掉,曲子奇又一臉抱歉地朝初南走來。

不過顯然初南比少年要爽快得多,她一點也不介意,就跟在機場過安檢似地攤開了雙手:“行,來吧。”

那三十公分的小玩藝兒跟著曲子奇一起靠近,探到她身前時,安安靜靜,一點聲音也沒有。

什麽都沒測出來,看來姑娘身上應該是沒有追蹤器了。

曲子奇很抱歉地朝她頷著首:“真對不住,得罪了。”

“好說。”初南唇一勾,在曲子奇轉身繼續往前時,扭頭看向了少年。

然後,愉悅地……眨了眨眼睛。

放心吧,普通市場上買得到的信號測試儀,你還真以為能和你小南姐的高精儀器鬥呢?

開玩笑!

她微諷地一笑,從運動褲口袋裏掏出了個什麽東西,隨手扔到了地上。

“沒了,信號沒了!”

市局一樓,驚恐的叫聲突然爆發在圍成了一團的家屬中:“紀隊長,你給小毅的追蹤器失去信號了!”

紀延聽到一樓的動靜就立即搭電梯下去。電梯門一開,就見郭長興一把鼻涕一把淚,整個人差點兒直接撲到他身上。

追蹤器上的紅點熄滅了,意思就是,那邊郭志毅帶在身上的東西被人發現了!

其他家屬們還不知郭家一大早的出了什麽事,看郭長興夫婦神色慌張,所有人都還以為他們只是受到昨晚那則視頻的刺激,此時乍聽到這話,一個個全都驚呆了:“什麽?你真讓孩子出去了?大興你、你……”

“大興你糊塗啊!孩子才幾歲啊?”

“就是啊,這不是羊入虎口……”

“行了!”一聲嘆息兩聲嘆息直把郭長興嘆成了個瘋狂顫抖的篩子,紀延沒好氣地瞪著這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都不嫌事大是吧?風涼話好說?人血饅頭好吃?”

郭長興被那一句句風涼話扇得渾身直發抖,當爹的此時又是可憐又是無助,紀延眼疾手快地在他再發出什麽痛徹心扉的發言前,將IPAD往他面前一攤:“看到沒?”

一秒不到,又收回。

郭長興:“這、這是……”

“信號還在。”紀延平靜道,“別擔心,一切都在掌控中。”

旁邊站著的那群人被紀隊一吼,一個個全怔了下。好半晌,才有一道微弱的聲音不太確定地傳出來:“警察同志,現在到底什麽情況啊?我媽她……”

那是初南的舅媽。

紀延就站在電梯的出口,肅穆對著所有人。

這人五官原本就長得硬,過於深刻的面部輪廓讓他在嚴肅起來時永遠帶著股壓制一切的堅定感:“陳翠竹的孫子郭志毅以及李秀玉的外孫女初南,目前為止,都已經在警方的安排下,戰略性同意了綁匪的要求。”

他一字一句清晰道:“也就是說,初南和郭志毅,這兩人已經在綁匪的要求下,出發前往了交換老人的地點。”

“什麽?”人群一下沸騰了起來。

“你說什麽?小南?”

“她、她一個外姓的……”

初南舅舅的臉上空白了一陣,可隨即,不知是悲忿還是羞恥還是什麽見鬼的情緒,所有內容一下全湧上了這張臉:“怎麽能讓小南去?要去也該是我!該是我、我……”

“就是啊,讓一個十八歲的孩子和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去送死,這算怎麽回事啊?”

“還讓一個孩子死在垃圾堆裏,周圍全是那些惡心的東西,還他媽敢放出來……”

“艹,太不是人了!”

聚在刑偵一樓的家屬再也忍無可忍,集體暴怒了。

南舅舅滿腦子在“怎麽辦該怎麽和姐姐交代”以及“我他媽長輩當成這樣還算是個人嗎”甚至“昨晚媳婦怎麽就不能答應讓臭小子去冒個險呢”之間亂七八糟地徘徊,最終,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匯成了一句慷慨激昂的話:“我、我去我和她拼了!和姓曲的拼了!”

“對,和她拼了!”

“欺負小孩算什麽?欺負老人算什麽?”

“讓我去換我媽!媽的,要是一個人要不夠,我們家兄弟姐妹全上!和姓曲的拼了!”

一時間,人聲鼎沸,群情沸騰。

那是五名老人的子女,他們憤怒的吶喊、那一瞬集體迸發出來的決心,強勢而不可抵擋地回蕩在閩城公安的刑偵樓上空。

紀延就站在電梯出口處,看著眼前沸騰的一切。

末了,朝始終站在家屬之中的李演點了點頭。

“曲先生,到底還要走多久啊?我們這都走半個多鐘頭了,你妹究竟還有沒有什麽新指示?”

“我也不清楚,姍姍她……哎,現在覺得我和你們是一夥的,並不太放心我,所以……”曲子奇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道竭盡全力的怒吼聲劃破了小樹林裏的平靜——

“曲姍姍,出來!”

“你不是要人嗎?我們來了,我家兄弟姐妹共四個,四命換一命,換我爸,我認了!”

“用我們家三兄妹換我媽!曲姍姍你出來,我們願意!”

不只一個人,不止一道聲,從遙遠的地方氣勢如虹地傳過來。

曲子奇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

小樹林這邊安靜了,因為三人同一時間齊刷刷停下了步子,腳步聲沒了。

可不一會兒,少年郭志毅竟跳了起來:“我爸!那是我爸的聲音!小南姐,還有我大姑二姑,他們全來了!”

是,全來了,跛子嬸陳翠竹的三名子女,一個不落全來了!

家屬們出現得太突然,氣勢浩蕩得像天邊的一道驚雷,將曲子奇一下霹在了原地。

“沒有警察,我們都是普通人!”

“你要是怕我們使詐,大可以讓我們一個個進!只要讓我們換了老人,我們隨便你處置!”

“曲姍姍,出來!”

……

憤怒的叫囂驚聲天動地。

曲子奇也不知是被那浩大的聲勢震驚了,還是擔心那麽浩浩蕩蕩的叫囂會刺激到妹妹,一時間竟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就僵在那,怔怔望著八達廠的方向。

“怎麽,是不是驚呆了?”旁邊有低低的笑音傳過來。

那是初南的笑音。

不知怎的,就在曲子奇和郭志毅雙雙停下腳步、一個激動一個震驚時,這女人卻反倒像沒事人似的,雙手抱著胸,悠閑地挑了棵樹,悠閑地倚著。

“有趣啊,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中年人,紛紛上趕著來跟綁匪交換他們的父母。就那幾個老東西,說句不好聽的吧,曲先生您說,他們還能活幾年呢?”

少年郭志毅陡然之間瞠大眼,扭頭,不敢相信初南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可初南像是沒看到,那漂亮的紅唇還在一張一闔地:“可奇妙的是,他們就是來了,不止自己一個人來,甚至還拖家帶口地來,這舉動聽起來,還真是不劃算得令人費解呢。”

曲子奇的脖子像是被上了關卡,轉過頭看初南時,腦袋和身體間的那一段甚至還發出了僵硬的聲音。

一旁郭志毅臉上滿是“小南姐你在說什麽”的震驚,天真的憤慨在少年臉上發酵,可初南卻像是沒看到,只對著曲子奇笑:“你看,這些人多蠢,也不用自己的腦子好好想一想:要萬一綁匪早就在這裏設下了天羅地網了呢?要是這樹林裏早就埋好了炸彈呢?要是綁匪早就盼著他們能全來……”

“別、別說了……”曲子奇雙唇艱難地蠕了兩下。

不知怎的,此時的曲子奇看起來全然不像是擔心那麽多家屬前來會不會有危險,或是擔心那麽多家屬來了自家妹妹會不會有危險。此時的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有什麽板上釘釘的事突然被動搖,他聽到了原計劃在地上粉身碎骨的聲音。

初南不動聲色地覷著他,口中的話仍繼續著:“曲先生你說,要是綁匪的目的就是你死我死大家一起死,那這些送上門的兒女們,不得全交代在這了嗎?就為了自家那活不了幾年的老父親老母親,他們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綁匪這游戲設計得……嘖嘖,真是殺人又誅心哪!要我說,這手段簡直比當年那把燒光了八達廠的火還要惡毒——哦對了,曲先生應該知道八年前發生在這的特大火災吧?”

一句“特大火災”甫出口,曲子奇整個人就像是被戳到巨痛之處,一個踉蹌,臉上的血色盡失。

初南勾著唇,愉悅而優雅地直視著曲子奇的不愉悅不優雅:“讓一群倒黴的中年人在自己的父母和子女之間二選一,這游戲設計得好啊,可有靈感來源?”

不等曲子奇回話,初南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拍腦:“哦,對了,說到這我倒是想起來了:曲小姐的房間裏還掛著一副‘末日沈船’的畫作呢,那畫的內容似乎就和這游戲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話說回來,身為知名插畫家,那作品該不會就是曲先生您——親手掛上去的吧?”

郭志毅猛地一擡頭:末日沈船?

這故事他上周還在課外書上看到過!

突然間,這少年就像是聯想到了什麽,驀地扭頭瞪向曲子奇,眼裏薈萃出了最直接的憎恨和本能的恐懼。

可初南卻依然慢條斯理:“如果那幅畫真是曲先生親手掛上去的,那我想,這‘末日沈船’代表了什麽,曲先生應該非常清楚吧?”

末日沈船,一個殘酷的心理測試:被測試者假設自己正處於世界末日來臨時,帶著自己最重要的四個人,搭上了逃離末日的輪船。可事實上那艘輪船並不如他想象的安全,在逃離過程中,輪船敵不過洶湧的海浪,承重能力越來越小。每出一次事故,被測試者都得從船上的五人中選擇一個人放棄,到最後,最親密的人被一個接一個地拋棄,最終只留下一個。

曲子奇的臉色突然白到了詭異。

“多可怕的測試啊,在自己最重要的人之間作選擇,為了其中一個人而放棄其他……”

“別說了,”曲子奇喃喃著,開始慢慢搖著頭,“別說了,我讓你別說了!”

“別說了?”可初南卻是笑了。

她離開了背靠著的大樹,直挺挺地朝他走來。

一步,一步,就朝曲子奇走來:“末日要來了,輪船上載著你和四個非常重要的人,他們是你爸、是你媽、是你老婆是你兒子!當船遭遇了不測、承擔不起這些重量時,你必須選擇將他們一個個拋棄。最後沈船上只能留下一個人,你會選擇留下誰?嗯?曲子奇,你會選擇留下誰——或者我該問,你是不是曾經被留下的那一個?”

天上雷鳴轟然大響,映出曲子奇驚恐如鬼的面容。

遠處的叫聲此起彼伏,此處的初南目光如炬。

她一步步地逼近他,一步步挨到這個莫名開始發起了抖的男人面前。

可到了他面前,女人的聲音卻突地一變,又柔了:“這麽經典的測試,想必曲先生一定聽說過了吧?所以曲先生一定也聽說了大部分人的選擇:最後的最後,所有人都被拋棄了,那艘末日沈船上只留下了被測試者的孩子——多麽兇殘、多沒人性啊!生你養你的父母就在船上,他們也想活啊,可你放棄了他們,就為了你的孩子,你放棄了他們!”

“可曲先生,你知道在大部分被測試者的選擇裏,第一個被放棄的是誰麽?”

曲子奇一個踉蹌,被眼前這笑面虎女人直直逼到了地上。

她說:“是自己,曲先生,大部分被測試者第一個選擇放棄的,就是測試者自己啊!”

“孩子是家裏的希望,不可棄;父母生我養我,我一輩子感激。所以當末日到了,沈船之上再也容不下那麽多人——行,我下船,我跳海,讓我爸媽和我的孩子好好地活著。曲子奇,這就是大多數測試者的選擇啊!所以,你能理解目前這一切了嗎?”她手一指,遠遠地指向八達板材廠那邊。

八達廠裏的家屬還在喊,還在叫,他們聲嘶力竭,他們勢如破竹,他們堅定的聲音從遙遠處不斷傳入曲子奇的耳朵裏:“讓我換我媽!我們兄弟姐妹一起換!”

人性。

這就是人性。

毒虎護子,舐犢情深,這是生物界幾千幾萬年來的天性。

羊羔跪乳,烏鴉反哺,這是我國上下五千年從未篡改過的人性。

曲子奇想說什麽,他剛剛失態了,在遠方的叫囂聲和面前女人的註視下竟有些失態了。故此時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努力地想從地上爬起來。

可女人下一句話,將他徹底打入了無底的深淵——

“所以,見到現在的畫面您還算滿意嗎?這位明明身高一米七、鞋碼四十號卻非要往不合腳的高筒靴裏塞內增高墊、往自己臉上貼絡腮胡的……綁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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