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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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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吻

裴望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您果然想殺了我呀,師父。”

沈昭寒想搖頭,可四肢都不聽她的使喚。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揮劍,刺入裴望的胸膛。祝徽的修為比她高出太多,完全可以壓制她的靈海,避免她反制。

上方的祝徽眼見沈昭寒得手,頓時撤了對她的控制。他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近乎癲狂地自言自語;“計劃、計劃就要成功了!你們誰也不能阻擋我殺了他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刺痛沈昭寒的心臟,她此刻已經能自如活動,可她的手依舊握在寒瀟的劍柄上。

拔出來,裴望反而會失血過多,她現在必須得帶著他離開。

沈昭寒顫抖著手要去抱住搖搖欲墜的裴望,可那人卻單手握住鋒利的劍刃,即使掌心被劃破也渾然不覺。他手上稍一用力,生生將寒瀟從自己胸前拔出來,“哐啷”一聲扔在地上。

沈昭寒大驚,撲上去要堵住那個血窟窿:“從願!不可!”

“師父不是想殺了我嗎?現在又惺惺作態是為何?”裴望笑著,鮮血從嘴角溢出。下一刻,他用另一只手攬住沈昭寒的腰,將她拉向自己的懷中。

溫熱的、血腥的、纏綿的吻,落在沈昭寒唇上。

她想推開裴望,可顧及到他胸前的傷口,揮舞的手在觸碰到鮮血的一瞬又轉為輕撫,看上去就好像她把手搭在了裴望胸口。白皙的指尖染上殷紅的血,源源不斷往外冒的鮮血順著她的手背流下來。

“從願......”不知為何,受傷的裴望力氣出奇得大,沈昭寒居然在他懷裏掙脫不得,只能借著糾纏的瞬間從嘴裏吐出一些破碎的詞句,“不行......”

這個吻並不長,雙唇廝磨片刻便分開,裴望沒有深入的想法。他後退一步,臉上帶著淒厲的笑:“師父,我不想一個人孤獨地死去,最後的這段時間裏,陪陪我好不好?”

下一刻,他的身形搖晃,歪倒在地上。

沈昭寒跪在地上,將他抱進自己的懷中。裴望的生命在流失,可她無能為力。神主祝徽要裴望死,即使是沈昭寒也無法反抗。

冰涼的淚珠砸在裴望臉上,他張張口想說話,可口中卻不斷湧出鮮血,連帶著他身下枕著的衣裙也一片鮮紅。祭壇中心的陣法似乎感應到了祭品的獻祭,黑霧圍繞著兩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並不斷地蠶食裴望身上的靈力。

“祝徽答應我了,到時候幫你改一個好一點的命格,下輩子不用受苦了......”沈昭寒啞著嗓子,指尖輕輕撥開裴望臉上的發絲,並用衣袖擦去他臉上的血汙。

裴望已經沒有力氣了,可他依舊強撐著搖了搖頭,張開嘴好像要說話。但是貪婪的黑霧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在裴望想張開嘴說話的時候,那濃重的黑氣鉆進他的胸膛,抽走了他最後一絲生命力。

裴望的身體開始消解,變成了點點熒光,將沈昭寒籠罩其中。一縷青色的魂魄從他體內鉆出來,與祝徽放出的剩餘魂魄融合,漸漸形成一個人影。

沈昭寒盯著裴望從溫熱變成虛無,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眼淚似乎已經流幹了,此刻的她面無表情,雙手虛虛地攬著,就好像懷中人還躺在那裏。

在裴望徹底消失的時候,一青衣男子出現在沈昭寒面前。

他蹲下來,扶住沈昭寒的肩膀,輕喚了一聲“阿泱”。

沈昭寒驟然轉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清淵用手擦去她臉上的血汙,對她說:“我回來了。看眼下情形,似乎已經到了我犧牲的時候。”

“清淵......”再見到這張臉時,沈昭寒腦海中掀起一片波瀾,混亂的記憶片段錯綜交織,讓她頭痛欲裂。

“時間短暫,有太多話說不完,”清淵溫和地笑笑,“我靈海裏有那個叫裴望的留下的記憶,你放心,祭壇的事情交給我,我生來就是要拯救這世間萬物的。”

“你怎麽了?”他察覺到沈昭寒的情緒有些不對勁,“頭很疼嗎?是不是剛才那個裴望的死,讓你很難過?”

“不,我好像記起來了一些東西......”沈昭寒單手撐頭,似乎想讓混亂的記憶變得有序。

“你失憶了?”清淵神色焦急,“看來祝徽還是動手了。他果然——”

清淵的話被一道熾熱耀眼的白光打斷,他拂袖輕松地擋去這道攻擊。方才兩人都未註意到上方的異動,再擡頭看去時,才發現祝徽正淩空飛起,笑著看向他們。

“清淵神君果真深情不改,”祝徽說著,緩緩落下,“昭寒啊,你想起來了什麽,和本尊講一講。”

清淵拉起沈昭寒將她護在身後,神色凜然:“祝徽,不要以外你的計劃可以得逞。至少我能護住阿泱,你休想動她。”

“我當然不會殺了她,”祝徽的嘴角依舊掛著笑,可眼神卻分外冰冷,“我還沒有搞明白她究竟是怎麽變成神的呢,怎麽會輕易殺了她?”

這句話讓沈昭寒終於恢覆了更多的記憶,可她還來不及上前告訴清淵他死後發生的事情,祝徽就已經開始動手。

“不過在弄明白這件事之前,”祝徽說,“我要先殺了你,為我的女兒鋪路。”

沈昭寒神情愕然,可時間不允許她停下來思考,她甚至沒有時間為裴望的死再感到悲傷。她想先幫助清淵一起對付祝徽,誰知清淵卻分神在她面前設下陣法,保護她的安危。

“阿泱,交給我。”清淵聊下一句話,抽身與祝徽對陣。

一個是神族之主,一個是上古舊神。按理說是清淵的法力更勝一籌,可沈昭寒沒想到,祝徽的實力居然和清淵不相上下。

祝徽......神族的叛徒。沈昭寒腦海中浮現舊日的記憶,那些場景明晃晃地告訴她,此人心懷鬼胎,一直在打她的主意。

但沈昭寒至今還不明白,祝徽為何對她成神這件事耿耿於懷。眼下的情形不允許她思考這些問題,沈昭寒認為她不能就這樣幹站著,祭壇外面還有霽漣這個大魔頭沒有除掉,她必須出去幫忙。

清淵設下的陣法被她破解,沈昭寒緊接著飛出祭壇。外面黑霧遮天蔽日,風翻雲湧,入眼一片狼藉。

方引川最先發現沈昭寒的身影,他跳起來招手:“阿泱!這邊!”

沈昭寒隨即趕來,卻看到他身後,霽風抱著昏迷的元蓁一言不發,面如死灰。沈昭寒快步上前:“元蓁怎麽了?”

“是桑鶴,”方引川走上前,“他殺了元蓁,抽走她體內的血,說是要覆活自己的妻兒。”

霽風雙目空洞地盯著地面,手死死地抱住元蓁,寒聲對沈昭寒說:“桑鶴說,元家的人殺了他的妻兒,所以他要報仇。”

沈昭寒神色覆雜地後退一步,在人群中尋找桑鶴的身影。可她再度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晏如揮劍殺死身邊的兩個魔族小嘍啰,緊接著朝沈昭寒跑過來,一把抱住她:“阿泱,我回來了!”

還不等沈昭寒開口說話,晏如又立馬松開雙手:“來不及敘舊,你我先聯手殺了那個霽漣,以免她為禍人間。”

沈昭寒應了聲“好”,兩人正準備與霽漣一戰時,霽風忽然喊住了她們。他指了指沈昭寒身旁的晏如,問:“沈昭寒,她為什麽和元蓁長得一模一樣?”

“對不起,”晏如率先開口,“我確實就是元蓁,但這裏面有些東西來不及解釋了,我們需要先除掉霽漣。”

言罷,她拉著沈昭寒躍起,不再管身後的霽風。

因為裴望身死,讓祭壇發揮出了全部的力量,以致祭壇的擁有者霽漣也獲得了巨大的靈力供給。原本還處在上風的神族被她瞬間反攻,局勢驟變。

從前沈昭寒與晏如十分默契,可現在的她受到裴望之死以及記憶錯亂的影響,十成的靈力僅能發揮出七成,這遠遠無法阻擋霽漣。

不知過了多久,霽漣身上傷口雖多,可她看起來就有精神抖擻靈力充沛,甚至還有力氣同時對付沈昭寒和晏如兩人。

“這簡直不可思議,”晏如趁著喘息的空檔,扭頭對沈昭寒說,“她怎麽會這麽強?是不是只有清淵才能對付她?”

“清淵的確可以對付她,”沈昭寒擦去嘴角血跡,目光狠厲,“但不止清淵。”

她的體內有清淵的一半神力,對付霽漣,足夠了。先前她遺忘了這件事情,可現在所有記憶恢覆,她也想起了自己還擁有的這部分神力。

她擡手舉起寒瀟,口中念動法訣。下一刻,耀眼的白光自雲間升起,沖向屋頂上的霽漣。她甚至只來得及擡頭看一眼上方的沈昭寒,下一刻就被白光吞沒。

白光中,是沈昭寒手持寒瀟,鋒利的劍尖刺進她的肩膀,鮮血霎時迸出。

“你?”霽漣只來得及留下一個字便昏了過去。沒有魔尊的指揮,底下的魔族也如無頭蒼蠅一般開始四處亂撞,不久後便被神族和修者聯合清理幹凈。

如今只剩一個問題——眾人的目光看向大地正中的祭壇。這陣法失去了霽漣的掌控以後開始變得混亂狂躁,沖天的黑氣扶搖直上,形成無數漩渦,叫囂著要將所有人都吞噬。

而毀掉祭壇——只有清淵一人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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