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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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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鬼

郭永將沈昭寒一行人請進自家的大宅院裏,讓他們不要有所顧忌,隨意探查即可。

小輩們在沈昭寒的吩咐下將院子裏裏外外都檢查了一遍,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真是奇怪,”元蓁站在回廊下,對身邊的兩人說,“若是家宅裏有厲鬼,少說也會怨氣繚繞,怎麽可能一點蹤跡都沒有?”

齊羽同樣不解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對了,裴從願,你怎麽看?”

裴望背對著兩人,目光穿過回廊落在院中錯落有致的柳樹上。眼前的宅院,勾起了他一些孩提時的回憶。

記得小時候的家裏也有許多這樣的樹,每到正午日頭正盛時,日光透過細碎的縫隙,落下斑駁的樹影。而他就站在回廊下,和那個記憶裏被稱作母親的人玩鬧。

齊羽的話打斷了裴望的回憶,讓他重新回到現實。

他轉身低低應了一聲,接著發表自己的見解:“這厲鬼的道行高,靠咱們幾個確實難以發現。不如先去問問我師父。”

客房裏,沈昭寒喝了一口茶,留了一只耳朵聽對面三人的匯報。

聽完元蓁說完最後一句話,她放下手裏白瓷做的茶杯。杯底和桌面相觸,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她淡淡開口:“夜晚陰氣最盛,厲鬼常於此時出沒於人間。”

“我明白了,”不等她說後面的話,元蓁已經搶先作答,“我們晚上在郭永的房間外面布下陣法,到時候來個甕中捉鱉!”

元蓁期待地看向沈昭寒,希望她能肯定自己的想法。

“元蓁說得不錯,”沈昭寒讚許地看她一眼,“既然是歷練,我不會過多插手。今夜捉拿厲鬼的事情就交給你們自己來處理。”

雲隱宗對弟子的教導是全方面的,捉鬼除妖一應俱全。每旬試煉也給了他們實踐的機會,因此捉拿這樣一只因死不瞑目而無法投胎的厲鬼,對裴望他們來說不是難事。

出了沈昭寒的屋子,他們沒有先回去休息,而是在郭宅裏重新轉了一圈,最後停在郭永的臥房外面。

“到時候咱們在子時之前布下陣法,然後元蓁守在這裏,”齊羽指了指房頂,“那裏要安全一些。”

“我守在那裏,”齊羽用劍柄指向臥房門口的那棵長勢喜人的石榴樹,“方便觀察屋外情況。”

在三人中,裴望的修為最高。於是他主動提出由自己直接守在郭永的房間門口,隨時留意屋裏的動靜。

分配好任務後,他們又拿出符篆,再由擅長陣法的齊羽布下能鎖住鬼魂的鬼泣陣。

完成這些布置後已臨近黃昏,三人這才有空閑下來回到自己的屋子裏歇歇腳,只等著入夜後守株待兔。

雖然將捉鬼的事情全部交給弟子有點冒險,但沈昭寒知道他們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合力對付一只小鬼不成問題。加之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沈昭寒在他們身上留下了自己親手繪制的護身符,即使真有危險,這符篆也能保他們一命。

至於她自己,今天晚上則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知不覺間,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沈昭寒剛點上蠟燭,屋門在此時被人敲響。

她打開門,發現外面站著的是郭永的官家阿吉。

“廚房備下了豐富的晚膳,老爺派我請仙師過去享用。”他畢恭畢敬地彎著腰說完這些話,等沈昭寒回答。

她早已辟谷,十天半個月都不需要用膳,本想拒絕郭永的邀請。可她轉念一想,或許能在晚膳時詢問出更多的細節,於是出口答應了阿吉:“好,我馬上過去。”

沈昭寒來得早,席間還只有郭永一人。一見到來人,郭永立馬站起身迎接,順帶還將主位空了出來,等沈昭寒落座。

她也不客氣,撩開衣擺就坐下,目光落在桌上一盤盤的珍饈佳肴上。心想郭永不愧是富商,那桌上擺了好幾盤沈昭寒叫不出名字的菜肴,裊裊的飯菜香氣順著鼻尖刺激沈昭寒的胃口,讓她感受到了難得的食指大動。

沒學會辟谷的幾個小輩顯然是餓極了,元蓁剛走到門口就猛吸了一口食物的香氣,扭頭對身邊的齊羽道:“好香啊,這可比雲隱宗的清湯寡水聞起來美味多了。”

雲隱宗的飯菜的確是出了名的難吃,本意是不讓弟子們貪戀口腹之欲。因此大多是白水煮菜,少油少鹽,沒有一點滋味。就連沈昭寒在從前修煉的時候也很少踏足膳堂,而是和方引川偷偷在後山背著崇凜長老做人間的吃食。

兩人走進來才發現沈昭寒已經落座,元蓁想起自己剛才的吐槽,倍感尷尬,恨不得躲在齊羽身後不讓沈昭寒發現。

齊羽沖她行了禮,而後拉著元蓁坐在沈昭寒左側。他甚至還貼心地在兩人之間為裴望留出了一個空位。

等待裴望的時候,元蓁又向郭永詢問了一些關於蘇婉的事情。

“郭員外,你這小妾生前有沒有和別人結仇?”

郭永皺著眉思考了好一會兒,接著搖了搖頭:“應當是沒有的,她平日裏就待在府上,很少出門的。”

“那您的發妻呢?她和蘇婉常來往嗎?”齊羽跟著追問。他知道,凡間女子常被困在深宅之中,只能靠爭奪一個男子的寵愛才能活下去。

“我的發妻啊......”郭永言語間有些閃躲,“忘了告訴你們了,我的發妻一年前因為難產去世了。我如今的妻子是她的妹妹。”

對於這樣的“忘記”,元蓁有些不滿:“您怎麽能將這麽重要的事情忘了呢?”

這郭宅裏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害死蘇婉的兇手。捉到蘇婉以後,首要地就是為她找到真兇,了卻執念。如此方可讓蘇婉心甘情願地進入六道輪回,投胎去下一世。

因此元蓁才要多問一些,誰知郭永居然在這上面隱瞞。

那看起來有些做賊心虛的人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這......畢竟我發妻一年前就去世了,怎麽說也不能是害死蘇婉的兇手不是?”

說話間,裴望走了進來,在屋子裏掃視一圈後,乖乖在沈昭寒身側的空位坐下,認真地聆聽元蓁和郭永的對話。

看著人已經到齊了,郭永忙岔開話題,揮揮手道:“還請幾位仙師稍等,待我內人來了以後便能開席了。”

“只有這些人了嗎?”齊羽看看四周,“我記得內院不是還住著人嗎?”他們在探查郭宅時,曾在後院發現了有人居住的痕跡,這才多問一嘴。

“公子說的是在下年過八十的老母親,”郭永笑瞇瞇地回答,“她行動不便,不來參加咱們的宴席了。”

恰在此時,門外腳步聲漸近。眾人還未看到人影,那人的聲音先傳了過來。

“實在抱歉,讓幾位仙師久等了。”

這女子的聲音婉約嫵媚,話語末尾語調微微上揚,勾得人心裏一癢。

四人向門口看去,只見一位身形綽約,穿著綠衣的女子裊裊娜娜地走了進來。她攥了一方粉色的手帕抵在唇上,臉上還帶著有些歉意的笑容。

郭夫人有一張極為明艷動人的臉,那是與沈昭寒截然不同的美。一個像寒冬大雪裏傲立枝頭的梅,一個則是盛夏花園裏熱烈綻放的牡丹。

這妹妹都如此不可方物了,想來郭永的發妻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可他居然還不識好歹地納個小妾回來。

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花心蘿蔔,元蓁在心裏兀自唾棄了郭永一番。

郭永看到夫人姍姍來遲,臉上似有慍色,只是當著眾人的面不好發作。

他笑著開始招待眾人:“大家可以用餐了。我郭府別的算不上好,可這廚子的手藝是一等一的棒,一定讓諸位仙師滿意。”

沈昭寒並沒有多餓,起初只是為探查消息而來,於是只寥寥嘗了幾個菜便放下筷子。

另外三個自然餓得前胸貼後背,只是還顧及禮儀規矩,吃得比較文雅,不多時也停下了用餐。

席間,郭永這續弦的妻子羅珠一直耐心細致地幫她的丈夫夾菜,連魚也要一個個剔好了刺才送到郭永碗裏。

兩人這幅鶼鰈情深的模樣,屬實讓眾人感到疑惑。

沈昭寒沒體驗過個中滋味,卻也覺得奇怪。不明白羅珠明明知道郭永寵妾滅妻,自己的姐姐在深宅大院裏像守活寡一樣十天半個月見不到自己的丈夫,她為何還要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

難不成這姐妹兩個心屬一人,都愛郭永至深?沈昭寒壓下心中疑惑,飲了口茶。

晚膳後,眾人來到前廳,準備和郭永再叮囑幾句。

“今夜要捉拿厲鬼,還請夫人和員外分房就寢。”齊羽看了一眼並排坐在一起的兩人,神情頗為不自在。

羅珠倒是十分溫順:“都聽仙師的安排,只要能為我家老爺解決了煩心事,奴家什麽都願意做。”

郭永這會兒卻有些猶豫:“今夜確實能捉了那厲鬼嗎?”

元蓁莞爾一笑:“員外放心,只是一只普通的厲鬼,我等弟子就能對付。”

裴望跟著點了點頭,漫不經心道:“您今夜只需同往常一樣入睡即可,後面的事情交給我們來解決。”

說完,裴望又給了郭永一張護身符:“這符紙還請員外今晚壓在枕頭下,可保護你不受厲鬼侵擾。”

沈昭寒不論是符紙還是陣法都比較精進,作為弟子的裴望也在符箓這一門上學了個七七八八。

檢查了一番弟子們在郭永房外布置的陣法,確認沒有問題後。沈昭寒又叮囑了一番:“若碰上了解決不了的事情,燃此信煙。”

今夜,她要去鎮外,會一會那些盤踞在這裏等她上鉤的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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