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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門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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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門盛會

拿到刻有自己名牌的玉佩時,裴望恍然間覺得自己還在做夢。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從這樣美好的夢境中驚醒,再回到那個連風雪都擋不住的小鎮上。

沈昭寒走在他前面,帶他朝霜月堂走去。

“從明日開始,你便跟著別的弟子一同去翰暉堂上早課。”沈昭寒放慢腳步,等裴望追上來與她同行。

她遞給裴望一張地圖:“這上面標註了雲隱宗裏各堂的地點,日後你就跟著我住在這裏。”

雲隱宗占據了整個天虞山,各堂松散地分布在山上的四周,若沒有地圖,只怕裴望要在山上迷路。

她指了指地圖右上角,裴望順著看去,只見上面標著“霜月堂”三個字。

像漂泊的鳥終於找到了棲所一般,看到這幾個字後,莫名的安心和溫暖席卷了裴望全身,他小聲地答了句:“是,師父。”

“不論是生活還是修煉,凡是不懂之處,隨時問我即可,我平日裏都待在霜月堂中。”沈昭寒一時還有些不適應被人稱作“師父”,倍感別扭。

“或者問你的師兄師姐們。”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

沈昭寒不再言語,師徒二人沈默著向前走。

聽著身後亦步亦趨的腳步聲,沈昭寒覺得如今這一切真是荒唐極了。

那日找到裴望,沈昭寒本打算立即取出最後一片魂魄,好快些完成這磨人的任務。

誰知出了些岔子。

她發現,裴望的魂魄少了一塊。

而要想取走屬於清淵神君的魂魄碎片,其一便是承載體的魂魄要完整,否則碎片將與承載體牢牢連在一起,用任何法術都取不下來。

沈昭寒研究了許久,沒有任何頭緒,只好先將裴望帶回來,收做徒弟留在自己身邊。

同時她已修書一封送往渺之間,等祝徽支招。

霜月堂坐落在天虞山山頂的地方,因為沈昭寒一向喜靜,這裏是整個天虞山最冷清的地方,她便將居所選在了此處。

清靜倒是真清靜,只是要想進入霜月堂,得先爬上幾百級臺階才行。

本來可以直接飛上去,但沈昭寒想到裴望如今還不會任何法術,而她的佩劍又一直安置在霜月堂裏,只能選擇一層一層走上去。

年紀尚輕的裴望體力自然不如沈昭寒,這才爬了沒多久便氣喘籲籲,有些跟不上。

聽著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沈昭寒無奈地轉過身,看不遠處的裴望吃力地爬上一個又一個臺階。

畢竟在街頭流浪了許久,身上又披著厚重的大氅,乏力也是正常的。

他明明可以先歇歇腳,或者告訴沈昭寒自己有些累,可裴望沒有這麽做。

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哪怕已經累到需要扶著雙膝才能走路,也咬牙向上爬,一刻都不停下。

大概是個固執又膽小的孩子吧。

沈昭寒站在十幾級臺階向下望去,看到皚皚白雪中,那一抹幾乎要融進雪色中的人影正吃力地行走。

“歇一會兒吧。”她向下走去,在裴望面前停下,對他說。

“弟子無能。”小小的裴望悄聲道,話語中有些愧疚。

一個半大的孩子懂什麽,沈昭寒輕笑了一聲;“是為師考慮不周,你不必自責。”

她伸出手,替裴望掃了掃肩上的落雪。

裴望仰起頭,看著面前女子淡然的臉。

在這一刻,呼嘯的風聲與飛鳥的鳴叫都消失了,耳畔只剩下雪落的聲音,振聾發聵。

第二日晨起時,霜月堂裏只剩下沈昭寒一個人,裴望已經早起去翰暉堂裏上早課了。

沈昭寒難得睡了許久,這會兒身心舒暢,準備收拾一番去參加宗門大會。這是雲隱宗每月必須要舉辦一次的事情,各堂的堂主、兩位長老以及掌門必須到場,主要是處理一下門內的各種大小事務。

“裴從願!一會兒早課下了,去不去後山試煉?”

翰暉堂裏,趁著崇凜長老讓大家誦讀法訣的時候,前排的宋知瑜微微向後靠,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對裴望說話。

“不去。”那人冷冷地回了他兩個字,又背誦起法訣。

“不去?你有別的事情要忙?我這次的每旬試煉任務還沒做完呢,就當陪我唄。”宋知瑜不死心的繼續問。

除了每日必上的早課以外,雲隱宗的每位弟子還需要在後山的試煉場完成每一旬的試煉任務,其中包括“獵妖”“除魔”等好幾項,如果超過三旬沒有完成任務,年末弟子考核時將被記上不合格,要扣除至少三個月的弟子月例。

“不去,”裴望依舊不為所動,“師父布置給我的課業還沒完成。”

“行行行。”宋知瑜沒辦法,又去“騷擾”別的弟子。

畢竟誰不知道裴望的師父是大名鼎鼎的沈昭寒?整個雲隱宗,沒人敢得罪她和她的弟子。

下了早課,裴望從翰暉堂出來,準備朝霜月堂走去。

宋知瑜還想再掙紮一下:“裴望,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

已經十分煩躁的裴望轉過身,耐著性子道:“我的試煉任務已經完成了。”

“那好吧,”宋知瑜壓低聲音嘟囔,“本來還想讓你幫幫我的。”

裴望進入雲隱宗時的年歲雖大,但勝在刻苦用功,加之又有沈昭寒這麽個上神做師父。於是一路扶搖直上,如今剛剛年過三十,已經是築基初期,超過了許多同齡人。

修仙者壽命漫長,百歲以前都是少年模樣,三十來歲的裴望和人間十六七歲的公子別無二致。

而宋知瑜之所以纏著裴望,根本上是希望他能幫自己完成一些較難的任務。

很顯然,裴望並不打算幫他。

宋知瑜看見裴望打算用雙腿爬到山頂上,於是給他出了個損招:“你直接飛上去唄,這會兒堂主們都去參加宗門大會了,沒人會發現的。”

“弟子不可在宗門內隨意飛行。”撂下這句話,裴望頭也不回地走了。

宋知瑜在他身後和周圍的幾個弟子吐槽:“不愧是沈堂主帶出來的徒弟,那冰山一樣的性格真是如出一轍。”

當然,這些話可萬萬不敢讓沈堂主聽見。

如今的裴望可不像十幾年前那樣虛弱,爬上霜月堂這幾百級臺階對他而言簡直是小菜一碟。

他輕盈地躍上最後一級臺階,推開了大門。

一進門便是前院,種了許多開得正盛的鮮花,隨著拂面而過的微風輕輕擺動。

沈昭寒愛花,從前要不停地下山收集魂魄碎片,從不在堂裏常住,更無心侍弄花草。

自打二十年前回到雲隱宗以後,沈昭寒便四處搜刮了許多奇花異草,帶著裴望一顆一顆種在庭院裏。

眼下沈昭寒去參加宗門大會了,裴望便放下手裏的書,拿起木桶裏的水瓢澆起了花。

課業沒完成是假,惦記著快些回來見到師父才是真。

“吱嘎——”半掩的門被人推開,裴望驚喜地望去,看見沈昭寒正提著裙擺跨進來。

“師父。”他恭敬地向沈昭寒行禮。

“嗯,”來人點了點頭,“去過膳堂了?”

“還沒有,弟子想先覆習完師父昨日傳授的那一套劍法再去。”裴望跟在沈昭寒身後,一同朝主屋走去。

沈昭寒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輕輕皺了一下:“先去吃飯,沒力氣怎麽修習?”

“是,弟子遵命。”對於沈昭寒的話,裴望一向言聽計從。

“對了,從願,”沈昭寒叫住馬上就要出門的裴望,“每旬試煉做完了?”

“做完了。”

“嗯,吃飯去吧。”

裴望輕輕合上門。

從願,是沈昭寒在他二十歲那年為他取的字。

他的父母為他取名為望,想必是望子成龍,但沈昭寒只希望他能順從心意,如自己所願即可。

裴望走後沒多久,方引川送來一張傳音符:“阿泱,師父有事找我們。”

沈昭寒給裴望留了傳音符,接著前往滄海居。

“何事如此著急?”她推開半掩的門,看見師父崇凜長老正和方引川在閑聊。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方引川招呼她坐下,“我把百家歷練的事情和師父講了一下,他有些擔心,想見見你罷了。”

崇凜長老正坐在方引川身邊,看到沈昭寒進來,便笑瞇瞇地揮手讓她過去坐下。要是早課的弟子看到長老這幅模樣,恐怕都得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畢竟崇凜的嚴厲讓雲隱宗每一個弟子都聞風喪膽,他們更是從來沒見崇凜長老對哪一個人露出過笑容,沈昭寒除外。

“眼下仙門盛會在即,地點又定在了雲隱宗,很難不懷疑是有心人想在仙門盛會上搞些大動作。”方引川有些發愁地說道。

“既然如此,到時候你多派些修為高的弟子們巡邏,以免出了差錯。”崇凜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轉頭溫和地問沈昭寒:“阿泱在百家歷練時有沒有受傷?”

沈昭寒笑著搖了搖頭:“以我的能耐,怎麽會受傷?師父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她的笑容狡黠,和平日大不一樣,倒像個撒嬌的少女。

在外人面前,沈昭寒是積雪不化的冰山。但在看著她長大的崇凜長老面前,她難得能展露些小孩子心性。

“如此便好。”崇凜又拉著二人好生關心了一番,這才放沈昭寒離開。

再回到霜月堂時,裴望正在院中練劍。

沈昭寒沒有打斷他,而是站在門口靜靜看了一會兒。

“出劍不夠利落,招式間拖泥帶水,再練。”等裴望停下後,沈昭寒才緩緩開口。

哪怕這套劍法是裴望昨日才學習的,練成這樣已算十分不錯。但沈昭寒一向嚴厲,除此之外也是害怕裴望因此太過驕傲。

雖然兩人的師徒情分僅僅靠那枚清淵神君的魂魄碎片維系,但沈昭寒倒是真心希望裴望能從她這裏學到些真本事。免得日後她回了渺之間,裴望沒有師父倚仗,叫別人欺負了怎麽辦?

想到碎片,沈昭寒在裴望看不見的地方嘆了口氣。

二十年時間裏,她和渺之間的上神們想盡辦法,卻一直找不到裴望丟失的那一塊魂魄。

若裴望一直沒有完整的魂魄,沈昭寒就得一直留在凡間,直到能從他體內取出清淵的碎片為止。

好在沈昭寒最不怕等待,為了修覆好清淵神君的魂魄,她已經在凡間流連了兩百多年,哪怕多待幾年也無所謂。

裴望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才走向沈昭寒:“師父教訓的是,弟子練習還不夠用功。”

“從願,”沈昭寒看了一眼已經比她高出一些的少年,“凡事急不來,你最近總有些急躁,不若先將劍法放一放。”

“是。”裴望乖順地點頭。

他一向如此,沈昭寒說東他絕不往西。

這會兒日頭正毒,沈昭寒見裴望剛擦過的額頭上又冒出細密的汗珠,於是帶著人朝裏屋走去。

她是冰靈根,倒是不怕外面能曬死人的太陽,但裴望和她不一樣。

“仙門盛會在即,你好好準備一番。”沈昭寒隨口叮囑。

這盛會上有不少在築基後期或是金丹初期的弟子,裴望顯然不是他們的對手,只是參與一下,能長些經驗就好。

這光陰飛快,眨眼間,仙門盛會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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