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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演出還有三天，方阮回了趟家。
上一次見父母還是兩年前在蘇格蘭，父親似乎又老許多，鬢邊添了銀色，知道她要來提前讓阿姨備了她喜歡的菜。
孟呈音還不知道女兒要換來，看到出現在樓下客廳的方阮，有片刻的怔忡。上一次和女兒通電話還是半年前，那一次她說了重話。
這次女兒回國，巡演的第一場選在了東林，竟都沒有回家住。
方阮已經起身，沖孟呈音彎起笑， “媽。”
孟呈音性格強勢，無論是在丈夫還是女兒面前從未服過軟，這一次女兒主動示好，她輕嗯了聲，走下樓梯，語氣清淡: “演出準備得怎麽樣”
“還行，挺順利的。”說著，方阮從包包裏拿出兩張票， “今天就是來給您和我爸送票的。”
方父樂呵呵地接過來， “我和你媽一定準時去。”
“我那天……”孟呈音正要開口，卻被丈夫的眼神阻回去。
父親沖她眨眨眼，方阮跑到廚房去看阿姨在做什麽好吃的。孟呈音走上前，便聽丈夫輕嘆一聲， “阮阮的第一場演奏會，我們是她的父母，怎麽能缺席。”
孟呈音當然不會缺席女兒的演出，那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從咿呀學語到如今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她耗費了多少心血。
她只是不懂，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選，女兒為什麽就不聽她的呢。
孟呈音想起那個男孩，好像是叫秦冶。
她承認之前電話裏的那些措辭太重了，但明明就有條件更好的男孩子，明明……
似是看出妻子的不理解，男人走上前，牽著孟呈音的手坐下， “女兒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你那天也看到了不是”
三天前的傍晚，夫妻兩人去了一趟女兒現在住的公寓，在小區樓下看到了女兒和那個男孩子，沒想到他當了警察。
方父寬慰妻子， “我們是阮阮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家人，我相信沒有人比我們更希望她幸福。婚姻也好，愛情也好，我們看著合適並不代表女兒喜歡。”
“可是……”
“你是她的媽媽，應該最能體會到，這幾年女兒有真的開心過嗎”
孟呈音微怔。
那天傍晚，女兒站在那個男孩身邊，是她這幾年看到的女兒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一頓便飯吃完，方阮沒打算在家住，準備回她的小公寓，方父給妻子使了個眼色，孟呈音抿抿唇起身， “前兩天剛剛去摘的草莓，你帶一點回去。”
“好的，媽。”
孟呈音拎了兩籃草莓出來，方阮只接過一籃， “就我一個人，一籃足夠了。”
孟呈音微頓，還是將另外一籃也放進女兒車裏， “可以送朋友。”
方阮驀地一怔。
當初離開東林，她和高中同學基本都斷了聯系，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如今也都不在本地工作生活。
“媽，你……”
方阮猜，母親是知道她和秦冶見過了。
那天在她的公寓，她問出那句話，秦冶好半天沒有回應。半晌才扯出個笑，直直看著她，問: “怎麽，想給我介紹對象”
她點頭。
秦冶無言，顯然是不打算和她討論這個話題，但她想繼續。於是，她就那麽濕漉漉地站在秦冶面前，生平第一次向一個男生表白: “你看，我行嗎”
她沒有得到回答，一條幹凈的浴巾兜頭罩下來，鼻息間是清甜的柚子香，她聽見秦冶不自然的聲音: “先去換衣服。”
他沒答應，也沒拒絕。
後來臨走時，她不死心，扯住他的衣角。
她沒再問，就像當初分別的那一晚，她扯著她的衣角，想讓他抱抱她。
他懂的。
秦冶的眸光凝在她身上，半晌唇角微牽， “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表白，你總得給我點時間考慮。”
他撒謊。
明明上學的時候，就有很多女生和他表白。
但她還是乖順地點點頭， “好。”
今天回家，除了來給父母送演出的門票，她其實也很想探探母親的口風，只是一整晚都沒什麽開口的機會。
眼下，孟呈音卻主動提起。
孟呈音輕嘆一聲， “給你鋪好的路你不願意走，我能有什麽辦法”
方阮知道，母親這是心軟了。
“您……不反對了嗎”
“我反對有用嗎”孟呈音無奈，這半年和女兒的冷戰讓她身心俱疲，也看清了女兒的決心。她自己的女兒，她最是清楚，看著乖順，實則固執。
就像丈夫說的，他們只有這一個孩子，難道還真的要因為所謂的門當戶對的婚姻就和女兒斷絕關系
“改天有空，請他到家裏來做客。”
方阮點點頭， “好，等我把人追到了就帶來。”
女兒的車子已經走遠，孟呈音後知後覺，怎麽……竟還是女兒主動追的
方阮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給秦冶發消息。
【秦警官，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秦冶: 【……】
方阮: 【你這周末有空嗎】
秦冶: 【目前有空】
方阮: 【能來看我的演出嗎我巡演的第一站，在東林】
消息發出去，方阮又覺得自己太冒失，她又給自己找補: 【你應該知道吧……】
萬一，他根本沒關註呢。
那樣也沒關系，她可以告訴他。
半晌，秦冶的消息才跳進來。
【剛剛說個案子】
【我知道】
我知道。
方阮看著屏幕上的三個字，心尖又酸又軟，她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打: 【最近彩排很忙，我把門票寄給你】
秦冶: 【行】
聊天似乎要結束，方阮又小心翼翼問了一遍: 【你會來吧】
秦冶: 【只要沒有臨時任務，一定來】
結束和方阮的聊天，秦冶打開抽屜，一張周末音樂會的票。
即便沒有收到她的邀請，他也會去，她的第一場演出，他怎麽會錯過呢。
*
周末晚八點，東林錦繡劇院，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粉絲。
方阮這個名字在國內還不算出名，但在去年的慕尼黑國際音樂比賽中，她是大提琴組的金獎得主，在圈子裏已經小有熱度。
回國也不過兩個月，方阮收到了不少節目的邀約，但她不想參加節目，只想安安靜靜拉琴。
助理最後一次跟她核對今晚的演奏曲目，方阮確認無誤後，視線穿過幕簾，落在第二排中間的一個位置上。
距離演出還有不到二十分鐘，秦冶還沒來。
今晚的演奏會一共分為四個篇章，以四時為主題，臨上場前，方阮又看一眼臺下，那個位置依然是空的。
傍晚的時候，秦冶被臨時通知開會，等會議結束已經快要九點，隊裏的同事張羅出去吃宵夜，卻見秦冶從櫃子裏拿了嶄新的西褲和白襯衫。
“謔，這是要去哪兒”
“去見個朋友。”秦冶脫下外套，收進櫃子裏。
“你小子最近見朋友的頻率有點高啊。”國字臉湊近，滿眼的八卦， “老實交代，穿這麽正式，是去見——女朋友”
秦冶勾唇。
“草，你特麽真的有對象了啊。”
秦冶沒答。
還不是，但如果有，肯定是她。
只能是她。
路過花店的時候，他特意買了一束向日葵。
聽說向日葵代表的是忠誠和熱烈，花語是——長久且沈默的愛。
趕到劇場的時候，演奏會已經進行到第四個篇章，女孩子穿一身潔白的長裙，坐在舞臺的正中央，她眉眼微垂，流暢動人的曲調自琴弦上流出。
美得不染浮俗。
這個時候再坐到前排已經不合適，會打擾到其他聽眾，秦冶找到了自己之前買的那個位置。
身邊一個二十出頭的男生，看到秦冶手中的鮮花，下意識問道: “你也是方阮的粉絲男友粉還是事業粉”
秦冶沒答，只看著舞臺上眉眼溫靜的女孩。
男生又湊近， “我喜歡她七個月了，你呢”
秦冶唇角牽起一點弧度，眸光溫沈， “七年。”
“”
最後一個曲目結束，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觀眾們紛紛起身，感謝這位年輕的大提琴家和她的樂團帶來的精彩演奏。
方阮起身向觀眾席鞠躬，又感謝身邊的搭檔。
她微微靠近話筒，嗓音輕軟: “今晚，還有一個曲目。”
不在節目單上，是她臨時想要加的一曲獨奏。
那個位置依然是空的，看來他今晚有事，不過沒關系，以後還有機會。
聽眾們本就意猶未盡，又紛紛落座。方阮頓了頓，才緩緩開口道: “《年少的我們》，送給——少年的我們。”
臺下，秦冶眼眶微紅。
那年高一新生入學，他為了活躍氣氛，唱了這首歌。
分別的那個夜晚，她問:你能不能再唱一次，只唱給我一個人聽。
一曲獨奏將今晚的演奏會推向又一個高潮，臺下很多人熱淚盈眶，許是也想起了少年的自己，或者他和她。
演出結束後，方阮還有一個簡短的采訪。采訪臨近尾聲，記者臨時補充了一個問題: “請問方老師最後一首獨奏是送給喜歡的人嗎”
方阮正要禮貌回絕，卻在光影深濃處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秦冶一身筆挺的襯衫西褲，持著束向日葵，漆黑的眸子溢滿溫柔，正安靜專註地向她看過來。
唇角牽起笑，方阮點點頭，對記者道: “是，喜歡的人。我喜歡他——很久了。”
話落，她已經錯開記者，提著裙擺急急往門口跑過來。
“你……來啦。”她在距離秦冶三步的地方站定，看著他手中的鮮花，滿目的驚喜，卻又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生怕這只是一場她一廂情願的夢境。
“嗯。”秦冶走上前， “臨時開會，錯過了前三章，還好——聽到了獨奏曲目。”
他將絢爛的向日葵遞到她面前， “恭喜，演出很成功。”
方阮接過花捧， “謝謝。”
視線卻不舍得從秦冶的眼底錯開。
“你……考慮好了嗎”
“還沒。”
方阮咬唇。
她這是……被拒絕了麽。
“方阮。”秦冶喊她的名字，很認真地問她: “要不要讓秦冶做你的男朋友”
方阮微怔。
下一秒，鼻息間已然是男人身上幹凈清洌的氣息，她整個人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這個懷抱，她等了整整六年。
“別動。”秦冶將人扣在懷裏，聲線微啞， “讓我抱抱你。”
六年前分別的那個春夜，他就想抱她。
方阮還沒有從突然的告白中回過神， “你不是說……還沒考慮好”
“方阮。”
“嗯。”
“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拒絕，表白這種事，交給我來做。”
他惦記了七年的女孩子，兩千多天無法宣之於口的愛意，他原本就欠她一個表白。
“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秦冶問，他聽到了她那句“很久”，貪心的想要知道答案。
方阮還被他抱在懷裏，很認真地回憶。
“第一次，聽人說六班的秦冶在追方阮的時候。”
說這話的人太多了，很難分辨到底是什麽時間。
方阮彎起笑，在秦冶身邊輕聲道: “學校超市，你把最後一袋話梅糖讓給我的時候。”
那天他在新生活動上唱完歌，覺得嗓子不舒服，去超市買話梅糖。
話梅糖只剩一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子看向他，一雙清澈的眸子幹凈又明亮。
原來，那一天，心動的不止一個人。
“阮阮……”
尾音消弭，秦冶低頸，含住紅軟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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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女兒回國，巡演的第一場選在了東林，竟都沒有回家住。
方阮已經起身，沖孟呈音彎起笑， “媽。”
孟呈音性格強勢，無論是在丈夫還是女兒面前從未服過軟，這一次女兒主動示好，她輕嗯了聲，走下樓梯，語氣清淡: “演出準備得怎麽樣”
“還行，挺順利的。”說著，方阮從包包裏拿出兩張票， “今天就是來給您和我爸送票的。”
方父樂呵呵地接過來， “我和你媽一定準時去。”
“我那天……”孟呈音正要開口，卻被丈夫的眼神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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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呈音當然不會缺席女兒的演出，那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從咿呀學語到如今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她耗費了多少心血。
她只是不懂，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選，女兒為什麽就不聽她的呢。
孟呈音想起那個男孩，好像是叫秦冶。
她承認之前電話裏的那些措辭太重了，但明明就有條件更好的男孩子，明明……
似是看出妻子的不理解，男人走上前，牽著孟呈音的手坐下， “女兒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你那天也看到了不是”
三天前的傍晚，夫妻兩人去了一趟女兒現在住的公寓，在小區樓下看到了女兒和那個男孩子，沒想到他當了警察。
方父寬慰妻子， “我們是阮阮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家人，我相信沒有人比我們更希望她幸福。婚姻也好，愛情也好，我們看著合適並不代表女兒喜歡。”
“可是……”
“你是她的媽媽，應該最能體會到，這幾年女兒有真的開心過嗎”
孟呈音微怔。
那天傍晚，女兒站在那個男孩身邊，是她這幾年看到的女兒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一頓便飯吃完，方阮沒打算在家住，準備回她的小公寓，方父給妻子使了個眼色，孟呈音抿抿唇起身， “前兩天剛剛去摘的草莓，你帶一點回去。”
“好的，媽。”
孟呈音拎了兩籃草莓出來，方阮只接過一籃， “就我一個人，一籃足夠了。”
孟呈音微頓，還是將另外一籃也放進女兒車裏， “可以送朋友。”
方阮驀地一怔。
當初離開東林，她和高中同學基本都斷了聯系，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如今也都不在本地工作生活。
“媽，你……”
方阮猜，母親是知道她和秦冶見過了。
那天在她的公寓，她問出那句話，秦冶好半天沒有回應。半晌才扯出個笑，直直看著她，問: “怎麽，想給我介紹對象”
她點頭。
秦冶無言，顯然是不打算和她討論這個話題，但她想繼續。於是，她就那麽濕漉漉地站在秦冶面前，生平第一次向一個男生表白: “你看，我行嗎”
她沒有得到回答，一條幹凈的浴巾兜頭罩下來，鼻息間是清甜的柚子香，她聽見秦冶不自然的聲音: “先去換衣服。”
他沒答應，也沒拒絕。
後來臨走時，她不死心，扯住他的衣角。
她沒再問，就像當初分別的那一晚，她扯著她的衣角，想讓他抱抱她。
他懂的。
秦冶的眸光凝在她身上，半晌唇角微牽， “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表白，你總得給我點時間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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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上學的時候，就有很多女生和他表白。
但她還是乖順地點點頭， “好。”
今天回家，除了來給父母送演出的門票，她其實也很想探探母親的口風，只是一整晚都沒什麽開口的機會。
眼下，孟呈音卻主動提起。
孟呈音輕嘆一聲， “給你鋪好的路你不願意走，我能有什麽辦法”
方阮知道，母親這是心軟了。
“您……不反對了嗎”
“我反對有用嗎”孟呈音無奈，這半年和女兒的冷戰讓她身心俱疲，也看清了女兒的決心。她自己的女兒，她最是清楚，看著乖順，實則固執。
就像丈夫說的，他們只有這一個孩子，難道還真的要因為所謂的門當戶對的婚姻就和女兒斷絕關系
“改天有空，請他到家裏來做客。”
方阮點點頭， “好，等我把人追到了就帶來。”
女兒的車子已經走遠，孟呈音後知後覺，怎麽……竟還是女兒主動追的
方阮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給秦冶發消息。
【秦警官，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秦冶: 【……】
方阮: 【你這周末有空嗎】
秦冶: 【目前有空】
方阮: 【能來看我的演出嗎我巡演的第一站，在東林】
消息發出去，方阮又覺得自己太冒失，她又給自己找補: 【你應該知道吧……】
萬一，他根本沒關註呢。
那樣也沒關系，她可以告訴他。
半晌，秦冶的消息才跳進來。
【剛剛說個案子】
【我知道】
我知道。
方阮看著屏幕上的三個字，心尖又酸又軟，她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打: 【最近彩排很忙，我把門票寄給你】
秦冶: 【行】
聊天似乎要結束，方阮又小心翼翼問了一遍: 【你會來吧】
秦冶: 【只要沒有臨時任務，一定來】
結束和方阮的聊天，秦冶打開抽屜，一張周末音樂會的票。
即便沒有收到她的邀請，他也會去，她的第一場演出，他怎麽會錯過呢。
*
周末晚八點，東林錦繡劇院，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粉絲。
方阮這個名字在國內還不算出名，但在去年的慕尼黑國際音樂比賽中，她是大提琴組的金獎得主，在圈子裏已經小有熱度。
回國也不過兩個月，方阮收到了不少節目的邀約，但她不想參加節目，只想安安靜靜拉琴。
助理最後一次跟她核對今晚的演奏曲目，方阮確認無誤後，視線穿過幕簾，落在第二排中間的一個位置上。
距離演出還有不到二十分鐘，秦冶還沒來。
今晚的演奏會一共分為四個篇章，以四時為主題，臨上場前，方阮又看一眼臺下，那個位置依然是空的。
傍晚的時候，秦冶被臨時通知開會，等會議結束已經快要九點，隊裏的同事張羅出去吃宵夜，卻見秦冶從櫃子裏拿了嶄新的西褲和白襯衫。
“謔，這是要去哪兒”
“去見個朋友。”秦冶脫下外套，收進櫃子裏。
“你小子最近見朋友的頻率有點高啊。”國字臉湊近，滿眼的八卦， “老實交代，穿這麽正式，是去見——女朋友”
秦冶勾唇。
“草，你特麽真的有對象了啊。”
秦冶沒答。
還不是，但如果有，肯定是她。
只能是她。
路過花店的時候，他特意買了一束向日葵。
聽說向日葵代表的是忠誠和熱烈，花語是——長久且沈默的愛。
趕到劇場的時候，演奏會已經進行到第四個篇章，女孩子穿一身潔白的長裙，坐在舞臺的正中央，她眉眼微垂，流暢動人的曲調自琴弦上流出。
美得不染浮俗。
這個時候再坐到前排已經不合適，會打擾到其他聽眾，秦冶找到了自己之前買的那個位置。
身邊一個二十出頭的男生，看到秦冶手中的鮮花，下意識問道: “你也是方阮的粉絲男友粉還是事業粉”
秦冶沒答，只看著舞臺上眉眼溫靜的女孩。
男生又湊近， “我喜歡她七個月了，你呢”
秦冶唇角牽起一點弧度，眸光溫沈， “七年。”
“”
最後一個曲目結束，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觀眾們紛紛起身，感謝這位年輕的大提琴家和她的樂團帶來的精彩演奏。
方阮起身向觀眾席鞠躬，又感謝身邊的搭檔。
她微微靠近話筒，嗓音輕軟: “今晚，還有一個曲目。”
不在節目單上，是她臨時想要加的一曲獨奏。
那個位置依然是空的，看來他今晚有事，不過沒關系，以後還有機會。
聽眾們本就意猶未盡，又紛紛落座。方阮頓了頓，才緩緩開口道: “《年少的我們》，送給——少年的我們。”
臺下，秦冶眼眶微紅。
那年高一新生入學，他為了活躍氣氛，唱了這首歌。
分別的那個夜晚，她問:你能不能再唱一次，只唱給我一個人聽。
一曲獨奏將今晚的演奏會推向又一個高潮，臺下很多人熱淚盈眶，許是也想起了少年的自己，或者他和她。
演出結束後，方阮還有一個簡短的采訪。采訪臨近尾聲，記者臨時補充了一個問題: “請問方老師最後一首獨奏是送給喜歡的人嗎”
方阮正要禮貌回絕，卻在光影深濃處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秦冶一身筆挺的襯衫西褲，持著束向日葵，漆黑的眸子溢滿溫柔，正安靜專註地向她看過來。
唇角牽起笑，方阮點點頭，對記者道: “是，喜歡的人。我喜歡他——很久了。”
話落，她已經錯開記者，提著裙擺急急往門口跑過來。
“你……來啦。”她在距離秦冶三步的地方站定，看著他手中的鮮花，滿目的驚喜，卻又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生怕這只是一場她一廂情願的夢境。
“嗯。”秦冶走上前， “臨時開會，錯過了前三章，還好——聽到了獨奏曲目。”
他將絢爛的向日葵遞到她面前， “恭喜，演出很成功。”
方阮接過花捧， “謝謝。”
視線卻不舍得從秦冶的眼底錯開。
“你……考慮好了嗎”
“還沒。”
方阮咬唇。
她這是……被拒絕了麽。
“方阮。”秦冶喊她的名字，很認真地問她: “要不要讓秦冶做你的男朋友”
方阮微怔。
下一秒，鼻息間已然是男人身上幹凈清洌的氣息，她整個人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這個懷抱，她等了整整六年。
“別動。”秦冶將人扣在懷裏，聲線微啞， “讓我抱抱你。”
六年前分別的那個春夜，他就想抱她。
方阮還沒有從突然的告白中回過神， “你不是說……還沒考慮好”
“方阮。”
“嗯。”
“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拒絕，表白這種事，交給我來做。”
他惦記了七年的女孩子，兩千多天無法宣之於口的愛意，他原本就欠她一個表白。
“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秦冶問，他聽到了她那句“很久”，貪心的想要知道答案。
方阮還被他抱在懷裏，很認真地回憶。
“第一次，聽人說六班的秦冶在追方阮的時候。”
說這話的人太多了，很難分辨到底是什麽時間。
方阮彎起笑，在秦冶身邊輕聲道: “學校超市，你把最後一袋話梅糖讓給我的時候。”
那天他在新生活動上唱完歌，覺得嗓子不舒服，去超市買話梅糖。
話梅糖只剩一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子看向他，一雙清澈的眸子幹凈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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