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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夜幕，少年倚立在通身漆黑的重型機車旁，修白指骨掂著柄銀色的鋼制扳手。
他看著那麽危險，卻讓人心安。
這兩天，學校裏關於陳嘉尋成績的討論就沒有停過。岑音也從施思寧那裏聽來一些八卦，不少人都覺得這個成績有問題，不真實。
岑音只是聽聽，畢竟學校裏八卦常換常新，但她怎麽也沒想到，事情忽然會鬧成這個樣子。
教室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女人的視線一一掃過所有人，像是想用自己的“慧眼”揪出那個作弊的小混混，最後目光落在了岑音身上。
“岑音？”
不同於先前尖利刺耳的聲音，女人的語氣柔和了許多，岑音抿唇，很輕地嗯了聲。
女人的臉上一瞬挽起花，“我就覺得像。我家子明經常在家裏提起你，說你成績好，長得也漂亮。子明可……”
“請問您有什麽事嗎？”岑音打斷了女人的話，她想起來了，這個看著富貴的女人是黃子明的媽媽，也是校家委會的成員。
岑音清秀的眉頭皺起，她不喜歡對方嘴巴裏吐出來的每一個字，讓她格外不適。
“哦，你們還不知道嗎？這次高二年級的月考，最後一個考場有學生作弊，學校已經在查了，你說說這都是什麽事啊，成績差就算了，人品也不行，是……”
“學校查出作弊的人了嗎？”岑音問。
“額……”女人微頓，“這還用查？最後一個考場不就出了那一個高分的嘛，還是個小混混，明擺的事。”
女人摸了摸鑲鉆的指甲尖，滿眼的不屑。
班裏的同學面面相覷，相互交流的眼神中有質疑，也有果然如此。
岑音定定站在第一排桌邊，垂在身側的指尖蜷在掌心，將手心的軟肉抵得發疼。她垂眼，下巴尖埋在立起的校服領口裏。
“怎麽就是明擺的事了？”溫軟的嗓音，語速徐徐，沁了冬雪的涼，“學校沒有定論，沒有任何證據指向，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誰都不應該被扣上作弊者的帽子。”
一直站在岑音身邊的李皎月很認同地點了下頭，看向岑音的目光裏充滿了崇拜。
女人被這話懟得有點難堪，好半晌才沒好氣地笑了聲，她上下打量著岑音，眼中已經沒有了方才的喜歡。
“我看你們三中也別想進什麽省重點了，轉進來的學生資質差行為不端就算了，這教出來的學生也就那麽回事兒。”
岑音沈默。
一旁的李皎月卻是個火暴脾氣，“哦，那既然這樣，讓你家黃子明轉學唄，省得他一顆老鼠屎拉低我們班的平均分。”
“你……你說誰是老鼠屎！”
李皎月還要罵回去，卻被岑音拉出了，岑音沖她搖頭，又轉而看向黃子明的媽媽，“如果您堅信最後一個考場有人作弊，就請等學校的調查結果，在這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活該承受你肆意的指責和謾罵。”
驀地，有人鼓掌，像是一個引子，忽地就引動了一個教室雷鳴般的掌聲，女人僵立在教室門口，頗具科技感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好啊，真不愧是拔尖兒的好學生，牙尖嘴利，老師辛辛苦苦教育你，就是教你怎麽包庇壞學生的嗎？！”女人又看向教室裏鼓掌的人，“還有你們，一個個不好好學習，我看你們是要反了，我這就去找你們周校長，讓他來評評理！”
話落，女人憤憤轉身，帶起一陣刺耳的高跟鞋聲。
教室裏的同學仰著脖子望過去，又相互八卦起來：
“靠，這是黃子明他媽吧？好大的架子，學校是他們家開的嗎？”
“別說，學校還真得給他家面子，他爸去年不是給學校卷了十萬塊錢的書？”
“草啊，他媽不會真的到老周那告狀去了吧。”
“告就告，怕啥。”
“不過說真的，那誰確實考得也太好了，難怪會被懷疑。”
“噓，小聲點。”
嘈嘈的人聲裏，岑音察覺到有人往她這處看過來，她垂下眼，任憑旁人隨意打量，衣袖卻被身邊的李皎月拉了下。
李皎月沖她揚起笑，“你剛才和黃他媽說話的樣子超酷！”
岑音怔了怔，也彎起笑。目光掠向自己的座位，後桌空著，陳嘉尋不在。
被黃子明媽媽這麽一鬧，學校這次月考疑似有人作弊的事情被傳得越來越玄乎，到傍晚的時候，已經有傳言說，學校要重新組織這次考試。
施思寧在座位上哀嚎，“不要吧，我好不容易數學考了112！”
話落，施思寧又一楞，“草，我不會也成為被調查對象吧。”
一旁，岑音卻在想，重考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重新考一回，謠言非但不攻自破，大約還有新的驚喜。
她竟然隱隱有點期待。
“你這是什麽表情？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好挺樂意重考的？”施思寧看著岑音，吸吸鼻子，“你還需要反覆證明自己？”
岑音莞爾，卻又認真道：“不會重考的。”
施思寧：“？”
“月考只是階段性測試，尤其下個月還有全市統考，學校不會再興師動眾重新組織一次，不過——”岑音微頓，眼睛彎起月牙弧，“大約這段時間學校在管理上會更加嚴格，你沒辦法在大課間的時候溜出去買你偶像的雜志了。”
施思寧：“……？”
回過味來的施思寧戳了下岑音的腰，“岑小音，我發現你蔫壞。”
岑音笑著躲開，施思寧又湊過來，“嗳，我聽說今天中午我錯過了一場史詩級大戲，我們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大學霸差點把黃子明他媽懟哭。”
岑音眨眨眼。
果然，施思寧笑得愈發像個老巫婆，“嘖嘖，你這是什麽行為？實力護夫？”
岑音：“……！”
幾乎是下意識地，岑音就轉頭往身後看了眼。
還好，教室後門沒有人，她已經快要被施思寧這張嘴弄得ptsd了。
施思寧又戳她一下，“幹嘛，怕什麽？那誰能把你吃了？”
岑音：“……”
岑音垂眼，想起陳嘉尋。
曹秀芳托她轉交的那張銀行卡還在書包裏，可陳嘉尋已經在整整一天沒來學校了。
他……不會又遇上什麽麻煩事了吧。
今天的晚飯岑音在學校食堂快速解決，她想去校外的書店買幾本競賽題做做，找一下手感。
到了書店才被告知這裏只有和教材同步的輔導練習冊，競賽類的要到前面路口的總店去買。岑音算了算時間，來回步行半個小時，如果抄近路，還能節省十分鐘。
冬天的傍晚太陽落山早，不過六點半天就已經快要黑透，岑音攏了攏圍巾，快步往另一家書店的方向走去。
剛剛轉過一條街，不遠處有人喊她的名字：“岑音。”
岑音轉頭看去，視線昏暗處，黃子明掐滅了煙，正定定看著她，他身邊還有幾個小混混打扮的男生，吊兒郎當的模樣，嘴裏也叼著煙，也瞇起眼睛笑看著她。
岑音沒打算搭理黃子明，徑自往前走去。
“我之前還不相信他們說的，所以你真的是和那個姓陳的在一起了嗎？”
黃子明問得不著邊際，岑音擰眉，“我還有事。”
她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可她越是想走，黃子明似乎越是不想輕易放過她，人直接攔在她面前，堵了她的去路。
岑音擡起頭，“你幹嘛？”
黃子明比岑音高了半個頭，低眼看她，眼中有不甘。
“你可想清楚了，陳嘉尋進過局子，有不良記錄，和他在一起，對你半點好處都沒有。”
岑音不想解釋，也不覺得可以和黃子明解釋清楚，只是冷聲道：“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岑音，我喜歡你，這當然和我有關系。和陳嘉尋分手，給我當女朋友好不好？”說著，黃子明又往前走了一步，“岑音……”
“黃子明！”
岑音大聲阻止了黃子明的進一步靠近，他身上難聞的煙味讓她不適，還有他說的每一句話。
可黃子明看向她的眼神怪怪的，讓岑音後頸發涼，開始不安。
“岑音，做我女朋友，好不好？”黃子明說著又往前靠，“我……”
驀地，一道白熾的光直直照過來，晃得黃子明生生後退了一步。
光源的盡頭，陳嘉尋倚立在一輛黑色的重型摩托旁，手裏拎著個尺長的銀色鋼制扳手。
沈沈的夜幕下，他看過來，冷白修長的指骨輕輕掂著扳手。岑音恍惚有種錯覺，黃子明如果再敢往前走一步，陳嘉尋會毫不猶豫地拎起扳手，錘爆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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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音只是聽聽，畢竟學校裏八卦常換常新，但她怎麽也沒想到，事情忽然會鬧成這個樣子。
教室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女人的視線一一掃過所有人，像是想用自己的“慧眼”揪出那個作弊的小混混，最後目光落在了岑音身上。
“岑音？”
不同於先前尖利刺耳的聲音，女人的語氣柔和了許多，岑音抿唇，很輕地嗯了聲。
女人的臉上一瞬挽起花，“我就覺得像。我家子明經常在家裏提起你，說你成績好，長得也漂亮。子明可……”
“請問您有什麽事嗎？”岑音打斷了女人的話，她想起來了，這個看著富貴的女人是黃子明的媽媽，也是校家委會的成員。
岑音清秀的眉頭皺起，她不喜歡對方嘴巴裏吐出來的每一個字，讓她格外不適。
“哦，你們還不知道嗎？這次高二年級的月考，最後一個考場有學生作弊，學校已經在查了，你說說這都是什麽事啊，成績差就算了，人品也不行，是……”
“學校查出作弊的人了嗎？”岑音問。
“額……”女人微頓，“這還用查？最後一個考場不就出了那一個高分的嘛，還是個小混混，明擺的事。”
女人摸了摸鑲鉆的指甲尖，滿眼的不屑。
班裏的同學面面相覷，相互交流的眼神中有質疑，也有果然如此。
岑音定定站在第一排桌邊，垂在身側的指尖蜷在掌心，將手心的軟肉抵得發疼。她垂眼，下巴尖埋在立起的校服領口裏。
“怎麽就是明擺的事了？”溫軟的嗓音，語速徐徐，沁了冬雪的涼，“學校沒有定論，沒有任何證據指向，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誰都不應該被扣上作弊者的帽子。”
一直站在岑音身邊的李皎月很認同地點了下頭，看向岑音的目光裏充滿了崇拜。
女人被這話懟得有點難堪，好半晌才沒好氣地笑了聲，她上下打量著岑音，眼中已經沒有了方才的喜歡。
“我看你們三中也別想進什麽省重點了，轉進來的學生資質差行為不端就算了，這教出來的學生也就那麽回事兒。”
岑音沈默。
一旁的李皎月卻是個火暴脾氣，“哦，那既然這樣，讓你家黃子明轉學唄，省得他一顆老鼠屎拉低我們班的平均分。”
“你……你說誰是老鼠屎！”
李皎月還要罵回去，卻被岑音拉出了，岑音沖她搖頭，又轉而看向黃子明的媽媽，“如果您堅信最後一個考場有人作弊，就請等學校的調查結果，在這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活該承受你肆意的指責和謾罵。”
驀地，有人鼓掌，像是一個引子，忽地就引動了一個教室雷鳴般的掌聲，女人僵立在教室門口，頗具科技感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好啊，真不愧是拔尖兒的好學生，牙尖嘴利，老師辛辛苦苦教育你，就是教你怎麽包庇壞學生的嗎？！”女人又看向教室裏鼓掌的人，“還有你們，一個個不好好學習，我看你們是要反了，我這就去找你們周校長，讓他來評評理！”
話落，女人憤憤轉身，帶起一陣刺耳的高跟鞋聲。
教室裏的同學仰著脖子望過去，又相互八卦起來：
“靠，這是黃子明他媽吧？好大的架子，學校是他們家開的嗎？”
“別說，學校還真得給他家面子，他爸去年不是給學校卷了十萬塊錢的書？”
“草啊，他媽不會真的到老周那告狀去了吧。”
“告就告，怕啥。”
“不過說真的，那誰確實考得也太好了，難怪會被懷疑。”
“噓，小聲點。”
嘈嘈的人聲裏，岑音察覺到有人往她這處看過來，她垂下眼，任憑旁人隨意打量，衣袖卻被身邊的李皎月拉了下。
李皎月沖她揚起笑，“你剛才和黃他媽說話的樣子超酷！”
岑音怔了怔，也彎起笑。目光掠向自己的座位，後桌空著，陳嘉尋不在。
被黃子明媽媽這麽一鬧，學校這次月考疑似有人作弊的事情被傳得越來越玄乎，到傍晚的時候，已經有傳言說，學校要重新組織這次考試。
施思寧在座位上哀嚎，“不要吧，我好不容易數學考了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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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岑音卻在想，重考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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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麽表情？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好挺樂意重考的？”施思寧看著岑音，吸吸鼻子，“你還需要反覆證明自己？”
岑音莞爾，卻又認真道：“不會重考的。”
施思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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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思寧：“……？”
回過味來的施思寧戳了下岑音的腰，“岑小音，我發現你蔫壞。”
岑音笑著躲開，施思寧又湊過來，“嗳，我聽說今天中午我錯過了一場史詩級大戲，我們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大學霸差點把黃子明他媽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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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施思寧笑得愈發像個老巫婆，“嘖嘖，你這是什麽行為？實力護夫？”
岑音：“……！”
幾乎是下意識地，岑音就轉頭往身後看了眼。
還好，教室後門沒有人，她已經快要被施思寧這張嘴弄得ptsd了。
施思寧又戳她一下，“幹嘛，怕什麽？那誰能把你吃了？”
岑音：“……”
岑音垂眼，想起陳嘉尋。
曹秀芳托她轉交的那張銀行卡還在書包裏，可陳嘉尋已經在整整一天沒來學校了。
他……不會又遇上什麽麻煩事了吧。
今天的晚飯岑音在學校食堂快速解決，她想去校外的書店買幾本競賽題做做，找一下手感。
到了書店才被告知這裏只有和教材同步的輔導練習冊，競賽類的要到前面路口的總店去買。岑音算了算時間，來回步行半個小時，如果抄近路，還能節省十分鐘。
冬天的傍晚太陽落山早，不過六點半天就已經快要黑透，岑音攏了攏圍巾，快步往另一家書店的方向走去。
剛剛轉過一條街，不遠處有人喊她的名字：“岑音。”
岑音轉頭看去，視線昏暗處，黃子明掐滅了煙，正定定看著她，他身邊還有幾個小混混打扮的男生，吊兒郎當的模樣，嘴裏也叼著煙，也瞇起眼睛笑看著她。
岑音沒打算搭理黃子明，徑自往前走去。
“我之前還不相信他們說的，所以你真的是和那個姓陳的在一起了嗎？”
黃子明問得不著邊際，岑音擰眉，“我還有事。”
她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可她越是想走，黃子明似乎越是不想輕易放過她，人直接攔在她面前，堵了她的去路。
岑音擡起頭，“你幹嘛？”
黃子明比岑音高了半個頭，低眼看她，眼中有不甘。
“你可想清楚了，陳嘉尋進過局子，有不良記錄，和他在一起，對你半點好處都沒有。”
岑音不想解釋，也不覺得可以和黃子明解釋清楚，只是冷聲道：“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岑音，我喜歡你，這當然和我有關系。和陳嘉尋分手，給我當女朋友好不好？”說著，黃子明又往前走了一步，“岑音……”
“黃子明！”
岑音大聲阻止了黃子明的進一步靠近，他身上難聞的煙味讓她不適，還有他說的每一句話。
可黃子明看向她的眼神怪怪的，讓岑音後頸發涼，開始不安。
“岑音，做我女朋友，好不好？”黃子明說著又往前靠，“我……”
驀地，一道白熾的光直直照過來，晃得黃子明生生後退了一步。
光源的盡頭，陳嘉尋倚立在一輛黑色的重型摩托旁，手裏拎著個尺長的銀色鋼制扳手。
沈沈的夜幕下，他看過來，冷白修長的指骨輕輕掂著扳手。岑音恍惚有種錯覺，黃子明如果再敢往前走一步，陳嘉尋會毫不猶豫地拎起扳手，錘爆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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