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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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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自那日嗆了女魔頭後,已過去五日,期間女魔頭再沒跟她說過一句話。

起初,師望濘心思一部分落在大忘的傷勢上,還有一部分在研究安全路線,以致於過了五日才發現女魔頭的異樣。

意識到這點,她嘗試跟女魔頭溝通,但不知女魔頭又是哪兒不順心,對她愛搭不理的,冷臉貼多了,師望濘便不再自找罪受。

於是她也不會知道,女魔頭為此更加郁郁。

這幾日依靠洞府裏帶出的靈藥,大忘的傷勢明顯好轉許多,雖然靈力潰散未有徹底解決,但較之前好了不少,至少靈力蓄攢後潰散速度沒有那麽迅速,只是依然不能接觸日光。

不過與之相比,已然是能接受的最好結果。

大忘一如往常跟在師望濘身後,依著她制定的路線行走,不問緣由且毫無怨言。

也就是在這第五日,她們到了一個小鎮上,這兒離戾城已經很遠,想來截羅門的人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此處,她們決定去鎮上補充點物品。

現在可是兩張嘴要吃飯,而且師望濘打算給重傷過後的大忘補一補。她們進入鎮子前商量好了,先去找個地方大吃一頓,然後再找個客棧落腳休息,把一身的風塵仆仆給清洗幹凈。除塵術好用是好用,但師望濘更習慣用水。

說是商量,其實基本都是她單方面安排,大忘根本不會反對。

她們在酒樓二樓挑了個靠窗的角落,等上菜的時候,師望濘撐著下巴打量大忘臉上的面具,尋思待會吃飯他會不會摘下來,想到可能要見到大忘的真面目,心裏還有點期待呢。

約莫是她的視線停留的時間太久,大忘僵硬地轉頭看向窗外,似是楞了一下,身上的拘束瞬間消失,被另一種奇怪的情緒代替。

師望濘順著他的視線向下看,居然看見兩個眼熟的身影。

“咦,那不是……”

她還沒嘀咕完,只聽大忘有些急匆匆道:“我忽然想起有樣急用的東西沒買,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來。”

“我們可以等會一起……”挽留的話還沒說完,大忘的背影已經消失在樓梯間,她只好作罷。

想起方才看到的熟人,她趕緊從窗戶探頭,沖樓下還未走遠的二人招手:“松月,鷺合!”

正埋頭走路的松月跟鷺合聽到聲音擡頭,看到樓上的師望濘均是一喜。

師望濘見他們發現了她,示意他們上來。

待二人入座,她開口道:“沒想到能在此與你們偶遇,戾城的事辦妥了吧,怎未見其他人?”

提及戾城,鷺合原本因重逢帶來的喜色頓時褪去,一臉憂色:“望濘仙友,此事說來話長……”

他看了一眼松月,見她未阻止便繼續道:“我們在戾城遭到魔門暗算,游師兄為了救我們失蹤了,如今生死不明。”

“什麽?”師望濘沒想到時隔多日聽到的是這個消息,恍惚間以為自己在做夢。

松月嘆了一聲,道:“確實如此,枕木和卿言已經回宗門求援,我與鷺合打算在附近找找。”

這裏離戾城雖遠,卻也還歸屬戾城管轄範圍,他們找到這想來花費了不少時間。後面通過他們給的信息,的確是從歸梧鎮分開沒兩天就發生了這等事。

“只有你倆在找嗎?我記得當時你們宗門還有同行的弟子,其中有個討厭鬼來著。”師望濘說道。

似是提起這茬就來氣,鷺合帶著怒意道:“我們剛到戾城,邵世傑就帶走一部分人,說是他在戾城有熟人。結果不知怎麽回事落入魔門陷阱,被當成誘餌把我們都騙了過去,要不是不願眼睜睜看著同門遇難,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還害得游師兄失蹤。他倒好,人沒事後立馬跑回宗門,根本不顧及他人。”

師望濘聽到也有些來氣:“難道他不怕回去挨罰?”

“他是世家嫡系身份尊貴,平日裏就仗著出身在宗門裏作威作福,對游師兄多有針對,師兄為了門內和諧不愛與他計較,師長們也對他輕拿輕放。”

仙門世家之間盤根錯節,子弟遍布修真界各大宗門,明面上維系著相輔相成的和諧,但私底下多有嫌隙。

雲河邵氏一向財大氣粗,落雲宗整個宗門財力維系絕大部分來源於邵氏,游意之雖也屬於世家大族,但為了□□,估計平日裏多有忍讓,難怪這個邵世傑能無所畏懼。

師望濘對此亦無可奈何,世家之間的糾紛豈是她可以插手的。

只是,當她回想起默林那道相護的背影,以及房門口臨別相贈的場景,師望濘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

要不,趁著還未走遠幫忙一起找人?

這個念頭一升起便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她剛想開口說出自己的打算,只聽鷺合說道:“好在我們遇到先前在默林見到的那位無免前輩,他聽聞此事答應幫我們一起找人。”

誰?無免?

脖子隱隱作痛。

師望濘不死心地問:“無免?他也在這?”

鷺合點頭:“他追殺魔修追到了這裏。”

想到這位無免對魔修窮追不舍的態度,師望濘忍不住詢問。

聽完她的問題,鷺合小聲說道:“你難道沒聽過妖僧無免的名號?”

從小宅師門的師望濘誠實地搖了搖頭。

“我也是聽說的,據說這位無免大師的師門在兩百多年前被魔門一夜之間給血洗滅門了,他是唯一幸存者。當時帶領魔門幹這事的就是還沒當上門主的女魔頭,所以他對魔門的魔修深惡痛絕,尤其對女魔頭,那更是恨之入骨。”

一瞬間,師望濘骨子裏的寒氣直往外冒。

她對女魔頭的惡名多有耳聞,但這些時日的相處令她幾乎忘了,如今寄生在她體內的女魔頭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

可她現在不但跟壞人綁在一起,甚至還要幫壞人覆活。

是了,不出意外,她也會成為無免追殺名單的一員,就像上次那樣。

“沒人知道他後來又經歷了什麽,反正他再次出現時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副不老不死的模樣,因為手段狠厲,脾氣也變得稀奇古怪的,所以有些人就私底下喊他妖僧。”鷺合滔滔不絕道:“要我說啊,除了對魔修兇狠了些,他人其實也沒有那麽可怕。”

那是因為你不是被兇狠對待的那一個。

師望濘盡管內心吐槽不斷,但表面上還是保持禮貌微笑。

鷺合眉心一皺,又似有不確定:“但這位前輩到底有些不同常人,就比方說數月前圍剿魔門一事,明明那女魔頭死在眾人眼前,據說還是他親手了結對,結果他非說人沒死,時至今日還在找尋女魔頭蹤跡。”

原來如此,難怪那日出手那麽準,一逮就逮到她這個皮肉之下藏著仇人的人。

“師弟,不可妄言。”松月又及時出來打斷嘴比腦子快的鷺合。

她看著師望濘道:“游師兄生死未蔔,我與師弟心中甚憂,今日與師姑娘重逢本是喜事,只是不便多留,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無妨無妨。”師望濘連連擺手,本想邀請她們留下共餐的想法只好打消,將二人送走後,她看著桌上已上好的菜直覺可惜。

鮮美肉湯冒著熱氣,而該喝湯的大忘依舊未歸,師望濘回到座位給他發傳音。

對面的大忘聽她說完偶遇熟人的事,罕見的有些沈默,而後表示自己暫時回不來,並告訴她一個地點,日落之前在那兒會合。

師望濘不甚開心地斷了密語傳音,獨自解決這一桌的菜。雖然有些氣悶,但最後她還是將那份特意點的滋補肉湯打包帶走。

一個人實在沒什麽好逛的,師望濘大補一頓後就離開酒樓往大忘約定的地方走去,此時離太陽落山還有一段時間,可沒想到的是,在她到達的時候,第一眼便看到站在橋頭的大忘。

依舊一身黑衣,面具遮擋的嚴嚴實實,實在醒目。

師望濘小心抱著手裏打包的湯,上前問道:“你既然好了,怎麽不告訴我早些來?”

大忘應是聽出她語氣裏的氣悶,有些遲疑道:“我想著,你應該希望能好好享受一頓美味。”

“那你可以回去陪我慢慢吃啊。”

大忘高大的身子此時顯得有些低落:“我怕影響你……食欲。”

師望濘剛想反駁一句“怎麽會”,隨即反應過來他可能是擔心進食需要摘下面具會嚇到她。

所以他還是被那些該死的壞人毀容了?是了,她時至今日也不過偶然窺得下頜一角,萬一傷疤在臉部其他位置……

心裏對他的氣悶煙消雲散,反而不知作何滋味。她把湯遞了過去:“這是特意為你點的,等會你自己喝。”

大忘接了過去,雙手捧著,小聲道了句:“好。”

師望濘將聽聞的消息告知他,有些憂心忡忡:“你我不便與他碰面,還是早些離開此地為好。”

大忘道:“我們不是魔修,他應當不會如何。”

可是你被種魔了啊,隨時都有可能因為魔氣把他引來。

可大忘此時並未知曉身體裏的這個秘密,師望濘頭疼不已,只敢在心裏吶喊。

“不止是魔修的問題,這裏肯定還不夠安全。他們要找的人也是在戾城出事的,我擔心截羅門的人會出現在這裏。”師望濘自認為這個理由還算合理。

大忘果然沒有異議,只是在師望濘拉著他離開的時候他好像有還有點遺憾:“可是你還沒去客棧……”

“還找什麽客棧啊,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現在只想趕緊遠離危險。

幾乎是在轉身的瞬間,師望濘看到素色僧衣出現在遠處人群當中,禪杖上的圓環在行走間碰撞,發出細微聲音,一下又一下砸在師望濘的心頭,讓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四目相對,對方眼裏的冷厲直面而來,而她像只早已被鎖定的獵物,稍有不慎,隨時會被無情捕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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