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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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樓出來，含笑回頭望了一眼，遲疑道：“主子，難道就這麽算了嗎？”唐八寶搖頭一笑。明著問不出來，還不能來暗的麽，她不急。
此時天色已暗下來，正是華燈初上，家家戶戶燃起了燭火燈籠。唐八寶眼神閃動，摸了摸袖中的房契，終有一日，她也會在這裏有自己的家。
眼見時候不早，一行人不由加快了腳步。
唐八寶在先前的裁縫鋪裏，換回了宮裝。她再回到大街上的時候，已經是一副出來采購回宮的小宮女模樣，就規規矩矩跟在季福忠後頭。
盡管大越沒有宵禁，但這些年來，隨著國力的衰落，強盜橫起，即使是大越的帝都，亦常有搶劫殺人的事情發生，很多商鋪酒肆都已準備打烊，一時街上人影散亂。
夜霧漸起，宮裝的毛領沾了水汽，很快就濕著貼在了一起。隱隱聽見前頭傳來了打鬥之聲，瞧著前面的行人紛紛繞路而行，季福忠回頭看了唐八寶一眼，尋求她的意見。
想來是流年動蕩，個人都是自掃門前雪，豈敢管他人瓦上霜。只是唐八寶若沒有聽見便罷，她既然聽見了，沒有不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的道理。
含笑憂心勸道：“主子……”
“太後放心，霜降不會讓太後有危險的。”卻是身後的霜降小聲開了口。
易牙也立馬接著道：“奴才一定保護好主子。”
唐八寶只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季福忠繼續往前走。她已經在內心為自己夜晚才回宮的草率檢討，但找上門來的危險從來都不是躲就能躲得過的。
何況，並不是只有她一人有這個想法。也許是因為她身懷武功的原因，耳力比旁人要好得多。
她已然聽到了街道旁邊的房頂上，瓦片被踩中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個人。這個人一路尾隨，卻不見他有何動作，直到聽到前面的打鬥聲，他才加快了腳步。
唐八寶將身子靠在墻壁上，轉過頭去看向小巷深處，因為有霧，她看不太清。只能在慘淡的燈火裏，看見兩個人鬥在一起。
似乎……不是尋常的強盜打劫，反而更像是謀殺。
眼看著二人越鬥越近，唐八寶才看清那個被逼得步步敗退的男人，赫然是白日裏才見過的柳雲斜。
對方是一個穿了黑衣的殺手，從身形上可以判斷出，應該是一個女人。她用的是一把匕首，招招致命，沒有武器的柳雲斜躲得甚是狼狽，衣服上被劃開數條口子。
唐八寶捏緊了拳頭，渾然未覺手心已有濕意。
這柳雲斜，怎麽找也是朝廷戶部侍郎，那就是她皇帝兒子手底下的官，就算再不濟，如何能眼睜睜看著被人刺殺了去？
“主子？”易牙見她臉上顧慮的神色，主動請戰。
待她松開手，心中就有了決定，她轉過頭對易牙沈聲道：“打不過就退。”
易牙點頭，閃身就出去助柳雲斜一臂之力。
唐八寶不是非得救柳雲斜，她讓易牙去，一是想要看一下易牙的實力，二來嘛……
唐八寶手指輕叩墻壁，她可不信房頂上的人只是來看熱鬧的。
也難怪季福忠推薦他跟著自己，易牙果然有兩下子，看得出來用的招式都是些江湖路子，沒有章法，夠野。
只見易牙繞到黑衣殺手身後，雙腿連擊踢向她腿窩。黑衣殺手吃疼曲腿下腰躲避，易牙一把挾住了她的脖子。
眼見前面的柳雲斜攻過來，黑衣殺手猛地張開握著匕首的手掌，大拇指一輪匕首尾部，匕首在掌心轉了一個圈被她握住，反手刺向身後易牙的手肘。
易牙被她刺中，連忙收了手，按住手臂退到一旁。好在她傷人即收，又去攻擊柳雲斜。
此時二人已打到跟前，想必對方早已發現了她，唐八寶索性也就不再隱藏，連忙吩咐含笑和霜降為易牙止血包紮。
“我不該讓你去的。”唐八寶苦著臉道。
“主子，奴才皮厚著呢。”見唐八寶哭喪著臉，易牙打趣道。
唐八寶沒在作聲，不是因為打不過，而是因為根本就不需要他們出手。
方才殺手被易牙吸引視線，唐八寶才發現，實際上柳雲斜根本就隱藏了實力。他雖然次次被逼得險象環生，卻沒有一處要害受傷。他只是，不想暴露自己而已。想必也因為殺手實力強勁，他又隱藏實力，才不那麽好逃脫，所以即使是他只能且戰且退。
那麽，他為何要隱藏實力呢？多半是做給墻上的人看。
想得出神的唐八寶站了起來，卻聽柳雲斜聲音急促道：“謝謝幾位出手相救，只是柳某豈能忍心連累旁人。”
黑衣殺手豈容他出言，匕首急刺柳雲斜前胸。柳雲斜側身閃過，殺手見一擊不中，手腕連轉，匕首在她掌中轉著圈，劃向柳雲斜。忽的，柳雲斜抓住她的手腕，一掌拍在她的虎口。
眼看著打著旋的匕首銀光一閃尚在旋轉的匕首從她手中脫出，竟向唐八寶飛來！
唐八寶躲避已然來不及。
“救她。”只覺得聲音有些耳熟，唐八寶還來不及細想，就見橫空飛擲而來的一物，將匕首擊飛在地。
伴隨著匕首應聲落地的，竟然是一小塊瓦片。
唐八寶張了張嘴，擡頭看向房頂，怎會是他？
他縱身而去時還回過頭來看了唐八寶一眼，那綠豆小眼在夜裏依然發著精光，不是那仙客來掌櫃的是誰？
不死心的，唐八寶又看了一陣，卻再也沒有一個人。她忍不住撇嘴，難道方才幻聽了不成？自己貿貿然出手，許是壞了他的事，希望別結下梁子才好。
黑衣殺手失了武器，不再戀戰，很久便消失在了霧裏。
柳雲斜這才走了過來。“多謝幾位出手相救。”說著他又看向唐八寶，“唐冰公子……或者應該稱為唐姑娘。”
唐八寶沒有易容，他能認出自己也是正常，唐八寶想著便嘿嘿一笑道：“這不是沒幫上忙麽，自己還差點丟了小命。”
柳雲斜也跟著笑：“唐姑娘沒事就好。”
“時候不早了。”季福忠在催。
唐八寶只得跟柳雲斜告了辭，想必他已經註意到自己身上的一身宮裝，再加上白日裏她在酒樓是公子打扮，只怕柳雲斜已經猜出她是宮裏的某位主子。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問起過，不知是早就看了出來，還是打算裝不知道。
不管是哪一種，都可以說，柳雲斜是一個聰明人。
她回過頭去看了一眼，似乎耳邊又響起那聲“救她”。不知道如果不是掌櫃的擊飛了匕首，她能不能躲開。按現在的速度和爆發力，應該能吧，她只是第一次面對，有些發懵而已。
回到宮中的時候，忍冬在仁心殿的後門接她。她上前一把扶住唐八寶道：“主子您可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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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樓出來，含笑回頭望了一眼，遲疑道：“主子，難道就這麽算了嗎？”唐八寶搖頭一笑。明著問不出來，還不能來暗的麽，她不急。
此時天色已暗下來，正是華燈初上，家家戶戶燃起了燭火燈籠。唐八寶眼神閃動，摸了摸袖中的房契，終有一日，她也會在這裏有自己的家。
眼見時候不早，一行人不由加快了腳步。
唐八寶在先前的裁縫鋪裏，換回了宮裝。她再回到大街上的時候，已經是一副出來采購回宮的小宮女模樣，就規規矩矩跟在季福忠後頭。
盡管大越沒有宵禁，但這些年來，隨著國力的衰落，強盜橫起，即使是大越的帝都，亦常有搶劫殺人的事情發生，很多商鋪酒肆都已準備打烊，一時街上人影散亂。
夜霧漸起，宮裝的毛領沾了水汽，很快就濕著貼在了一起。隱隱聽見前頭傳來了打鬥之聲，瞧著前面的行人紛紛繞路而行，季福忠回頭看了唐八寶一眼，尋求她的意見。
想來是流年動蕩，個人都是自掃門前雪，豈敢管他人瓦上霜。只是唐八寶若沒有聽見便罷，她既然聽見了，沒有不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的道理。
含笑憂心勸道：“主子……”
“太後放心，霜降不會讓太後有危險的。”卻是身後的霜降小聲開了口。
易牙也立馬接著道：“奴才一定保護好主子。”
唐八寶只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季福忠繼續往前走。她已經在內心為自己夜晚才回宮的草率檢討，但找上門來的危險從來都不是躲就能躲得過的。
何況，並不是只有她一人有這個想法。也許是因為她身懷武功的原因，耳力比旁人要好得多。
她已然聽到了街道旁邊的房頂上，瓦片被踩中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個人。這個人一路尾隨，卻不見他有何動作，直到聽到前面的打鬥聲，他才加快了腳步。
唐八寶將身子靠在墻壁上，轉過頭去看向小巷深處，因為有霧，她看不太清。只能在慘淡的燈火裏，看見兩個人鬥在一起。
似乎……不是尋常的強盜打劫，反而更像是謀殺。
眼看著二人越鬥越近，唐八寶才看清那個被逼得步步敗退的男人，赫然是白日裏才見過的柳雲斜。
對方是一個穿了黑衣的殺手，從身形上可以判斷出，應該是一個女人。她用的是一把匕首，招招致命，沒有武器的柳雲斜躲得甚是狼狽，衣服上被劃開數條口子。
唐八寶捏緊了拳頭，渾然未覺手心已有濕意。
這柳雲斜，怎麽找也是朝廷戶部侍郎，那就是她皇帝兒子手底下的官，就算再不濟，如何能眼睜睜看著被人刺殺了去？
“主子？”易牙見她臉上顧慮的神色，主動請戰。
待她松開手，心中就有了決定，她轉過頭對易牙沈聲道：“打不過就退。”
易牙點頭，閃身就出去助柳雲斜一臂之力。
唐八寶不是非得救柳雲斜，她讓易牙去，一是想要看一下易牙的實力，二來嘛……
唐八寶手指輕叩墻壁，她可不信房頂上的人只是來看熱鬧的。
也難怪季福忠推薦他跟著自己，易牙果然有兩下子，看得出來用的招式都是些江湖路子，沒有章法，夠野。
只見易牙繞到黑衣殺手身後，雙腿連擊踢向她腿窩。黑衣殺手吃疼曲腿下腰躲避，易牙一把挾住了她的脖子。
眼見前面的柳雲斜攻過來，黑衣殺手猛地張開握著匕首的手掌，大拇指一輪匕首尾部，匕首在掌心轉了一個圈被她握住，反手刺向身後易牙的手肘。
易牙被她刺中，連忙收了手，按住手臂退到一旁。好在她傷人即收，又去攻擊柳雲斜。
此時二人已打到跟前，想必對方早已發現了她，唐八寶索性也就不再隱藏，連忙吩咐含笑和霜降為易牙止血包紮。
“我不該讓你去的。”唐八寶苦著臉道。
“主子，奴才皮厚著呢。”見唐八寶哭喪著臉，易牙打趣道。
唐八寶沒在作聲，不是因為打不過，而是因為根本就不需要他們出手。
方才殺手被易牙吸引視線，唐八寶才發現，實際上柳雲斜根本就隱藏了實力。他雖然次次被逼得險象環生，卻沒有一處要害受傷。他只是，不想暴露自己而已。想必也因為殺手實力強勁，他又隱藏實力，才不那麽好逃脫，所以即使是他只能且戰且退。
那麽，他為何要隱藏實力呢？多半是做給墻上的人看。
想得出神的唐八寶站了起來，卻聽柳雲斜聲音急促道：“謝謝幾位出手相救，只是柳某豈能忍心連累旁人。”
黑衣殺手豈容他出言，匕首急刺柳雲斜前胸。柳雲斜側身閃過，殺手見一擊不中，手腕連轉，匕首在她掌中轉著圈，劃向柳雲斜。忽的，柳雲斜抓住她的手腕，一掌拍在她的虎口。
眼看著打著旋的匕首銀光一閃尚在旋轉的匕首從她手中脫出，竟向唐八寶飛來！
唐八寶躲避已然來不及。
“救她。”只覺得聲音有些耳熟，唐八寶還來不及細想，就見橫空飛擲而來的一物，將匕首擊飛在地。
伴隨著匕首應聲落地的，竟然是一小塊瓦片。
唐八寶張了張嘴，擡頭看向房頂，怎會是他？
他縱身而去時還回過頭來看了唐八寶一眼，那綠豆小眼在夜裏依然發著精光，不是那仙客來掌櫃的是誰？
不死心的，唐八寶又看了一陣，卻再也沒有一個人。她忍不住撇嘴，難道方才幻聽了不成？自己貿貿然出手，許是壞了他的事，希望別結下梁子才好。
黑衣殺手失了武器，不再戀戰，很久便消失在了霧裏。
柳雲斜這才走了過來。“多謝幾位出手相救。”說著他又看向唐八寶，“唐冰公子……或者應該稱為唐姑娘。”
唐八寶沒有易容，他能認出自己也是正常，唐八寶想著便嘿嘿一笑道：“這不是沒幫上忙麽，自己還差點丟了小命。”
柳雲斜也跟著笑：“唐姑娘沒事就好。”
“時候不早了。”季福忠在催。
唐八寶只得跟柳雲斜告了辭，想必他已經註意到自己身上的一身宮裝，再加上白日裏她在酒樓是公子打扮，只怕柳雲斜已經猜出她是宮裏的某位主子。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問起過，不知是早就看了出來，還是打算裝不知道。
不管是哪一種，都可以說，柳雲斜是一個聰明人。
她回過頭去看了一眼，似乎耳邊又響起那聲“救她”。不知道如果不是掌櫃的擊飛了匕首，她能不能躲開。按現在的速度和爆發力，應該能吧，她只是第一次面對，有些發懵而已。
回到宮中的時候，忍冬在仁心殿的後門接她。她上前一把扶住唐八寶道：“主子您可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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