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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燒春之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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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燒春之悲

已經中了計,回去也無濟於事。

徽月靈力化索,束縛住鬼泣血,眼見他想化霧西逃,對方是沒想到她進步這麽快,徽月封住了他的經脈,淒然道:“我以為你真死了……”那麽內疚,到頭來倒像是一場笑話。

這一世這麽想救下她。

鬼泣血雙目猩紅:“我不認得什麽鳶兒!你放開我!”

鎖鏈收緊,徽月冷笑:“不認識?裝得可真像,平時你是怕被我認出來才一副鄉野村夫的躁狂吧。我真的很好奇,我僅一介小宗門掌門的女兒身上究竟有什麽能讓你處心積慮潛伏了這麽多年。”

鬼泣血也冷笑:“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都知道自己宗門小,誰還閑著沒事幹去潛伏,少自做多情。”

見他嘴硬,徽月捏起他下巴左看右看,他散了發,烏發襯得原本就雌雄莫辨的圓臉更像個小姑娘,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她,連下頜角的痣都沒變,還說不是!

她笑道:“路今慈留你只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我若將你交給烏山,別說今晚你們對烏山少主出手他們就不可能會放過你。你真以為你死了,路今慈就會留著你族人嗎?”

鬼泣血警惕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整個事件中路今慈表現的也很奇怪,像是篤定了徽月會知道他們對烏山出手,讓他去調虎離山。

“今晚卞白璋失蹤,烏山很多大能都在,路今慈身懷魔印能逃脫,但你就不一樣了,”徽月抓著她的肩膀,認真道,“鳶兒你還不明白嗎?他從未考慮過你,你始終是一個替死鬼。”

“但我沒得選。”鬼泣血笑道。

“從烏山為了掩飾門中弟子為邪魔引路栽贓我族的那一刻起,我與修真界就不共戴天。飛來橫禍啊!我鬼族的命在你們眼中就不是命嗎?宋徽月你還不明白嗎?無論是我還是路今慈,都不是無厘頭的恨,你是受利方所以才能站在這說風涼話,若是你爹你娘被關在深不見底的水牢幾千年你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怎能不恨你說話啊!”

他掙紮地激烈,徽月怔然之際手中靈鎖斷裂。鬼泣血推來她,跳上屋檐。

椽頭上的鈴聲依然清脆。

他發絲飄揚:“不過有一句話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鳶兒。不過你也太天真了,被你爹爹保護的倒好。

你身上若沒有沒有什麽好窺伺的,為何卞白璋不惜自降身份也要糾纏你?你真覺得閱美人無數的烏山少主真好色到了這個地步嗎?不愛江山愛美人,呵,只有路今慈這瘋子才做的出來。”

徽月一細想卞白璋的事驚出一身冷汗,確實很怪,卞白璋那個未婚妻對此沒有任何意見,甚至沒有刁難過她。

她自是不認為自己能好看到能讓卞白璋獻殷勤。

鬼泣血看向徽月的時候是陌生的,眼底的掙紮又出賣了他,他苦笑著說了最後一句小姐:“不求你袖手旁觀,只求你不要助紂為虐。因為他們都該死。”

晚風帶走他身影,徽月再想抓住她只看見地上斷裂的平安結,靈索撲了個空。

她蹲在地上良久,心裏失落落的。徽月莫名就想起了在她倆還小的時候。掌門帶著她們去山下看花燈會,走路咿咿呀呀的貨郎手上抓著一大把平安結,小徽月擡頭,掌門笑著給她買了,旁邊的鳶兒流露出艷慕,掌門見狀給她也買了一個。

那時她還以為鳶兒只是想要一個平安結,卻沒註意到鳶兒那時的目光是盯著她和爹爹兩人,眼前燈火闌珊,心裏牽掛著遠在水牢的父母。

她想家了。

鳶兒恨修真界也是因為遭到不公的對待,那路今慈呢?十年前發生的事真的比長衡仙山遭受到的虐待更地獄嗎?

聯想起天道之前的話,徽月決定查明十年前的真相,或許跟路今慈心臟的藏匿地還跟此有關。

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說不定能一舉殺了路今慈。

要不然,殺他萬次也是白搭。

百煞封魔榜開榜還有三天,希望來得及。

此刻在徽月身後,整個客棧的燈火全亮,黑色的人影在燈光中走來走去,到處喊著公子。

徽月知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撿起地上斷裂的平安結,消失在了夜色中。

人間京城相府。

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夜色,產婆們滿頭大汗地往屋裏跑。老相爺拉著自己的兒子在產房外喜出望外。這時有下人匆匆趕來:“報,相爺,有人求見!”

年輕男子冷哼一聲:“不見。”

下人卻是很為難:“求見的是一名修士,相爺你看……”

兩人皆神色大變,提起下擺往外走。產婆歡天喜地抱著新生嬰孩出屋,卻不見了相爺的影子。

徽月在路上打聽也大致知道了這家的底,權勢滔天,承蒙聖寵,十年前京城美人正是相府大小姐,現在相爺的親妹妹,國色天香,可惜在一次花燈會上失蹤。

她直接開門見山說明來意,兩位相爺卻神色拘謹,謊話連篇,普洱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徽月拔出劍插在茶幾上,砰地一聲普洱茶灑了一地。

相爺頓時滿臉漲紅:“來人!送客!”

雕花門猛然關上,隔開兩個世界。

塑月劍鋒芒畢露,凡人哪受得了此情形,當場就嚇傻了。

老相爺捂著心臟:“我說就是!都是老夫年輕時造的孽,還請仙子高擡貴手,禍不及家人。”

一碗潑茶悠悠生香。

十年前的悲劇重見天光。

京城第一美人路泌泌乃是相府大小姐,才豆蔻年華前來說親的媒婆踏破門檻。

這天來了一個青年,共寂山家主,說是對路泌泌一見鐘情,說是用長生不老藥為聘,求娶她。路泌泌當時有喜歡的竹馬,老相爺賣女求榮,拆散了這對苦命鴛鴦,親自策劃了路泌泌花燈會失蹤案將路泌泌交給青年,自己則靠著這“長生不老藥”飽受聖眷。

兩位相爺說完就開始求饒,問別的是一概不知。

徽月沒有聽見想要的,但是這共寂山家主……不就是江繞青的親爹嗎?啊這,沒有這麽巧吧……

天道見事已至此,補充了整個故事。

原來共寂山家主江南北對路泌泌並不是所謂的一見鐘情,之前他下山除妖時遇見了出門采購香料的路泌泌,一眼就看出了路泌泌素緣玉體。

萬年難得一遇的稀世體質,說難聽點,爐鼎體質。

江南北強搙路泌泌就是為此,關在共寂山設了陣法,可惜路泌泌根本就不從,咬他手,幾次出逃,拿簪子捅他,江南北惱火,用盡各種手段淩辱。

徽月回到了十年前的燒春。

積雪融化灌春,漫山山花笑。

她在湖邊看見了雙眼空空的路泌泌,美人站在月下吹一曲悲悲的蕭,湖水如鏡,鏡中花,正嫵媚,孤山月,假慈悲。

一曲終了。

一青年醉醺醺走來,穿著喜慶新郎服,路泌泌躲他,凡人終究難抵修士力氣,撕爛了衣裳,遍體鱗傷,她抱著肩膀咬著唇。

徽月解下外衣想披在她身上,終究穿透了路泌泌的身,她怔然撿起外衣,明明有著大好前程卻毀在了人渣手裏,真的好心疼。

今日是江南北的大喜之日,娶了另一個修真世家的小姐,但是他只想玩花點,直接想要妻妾同行,即便路泌泌的存在在這之前只有他知道。

“泌泌,凡間多不好啊,須臾一下就死了,不如跟我一起得道成仙。你只是現在不適應修真界罷了,生個孩子就好了,乖。”

他撫摸著路泌泌的身子,想抱著她去婚房,幹腦中的齷齪事。

而被蒙在鼓裏的新娘子正獨坐婚房,羞澀地等著新郎。

路泌泌嫌惡地推開:“畜牲!我要回家!”

江南北哈哈笑:“回家?你爹爹一顆下品丹藥把你送給我了,你想上哪去?你來賠我丹藥?泌泌。”

他話說的惡心,路泌泌滿目殺意,趁他不留神一腳踢下湖,用力按著他的頭,刺骨的湖水從她胳肢窩下穿過。湖中極多碎石,他額頭一下就出了血,氣得酒勁上來了,運轉了靈力掙脫。

他反手將路泌泌按進湖裏:“小賤/人!翅膀硬了敢打老子了?卑賤的凡人,老子看得上你是你一輩子該感恩戴德的。”

路泌泌本就不是他對手,渾身是血。

假如她死在這年燒春就好了。

人間即地獄,這也太苦了,不如去奈何橋上等她的心上人,共飲那苦澀的孟婆湯。

只可惜,她沒死。

酒意清醒了一半的江南北很是驚喜,將高品質丹藥餵給她吊命,決心給她點教訓徹底讓她丟掉尊嚴。

江南北借助路泌泌的爐鼎體質,修為一下子大漲,甚至還活捉了一只低能邪魔,將它關在籠子裏鞭打,馴服,直到邪魔會開口叫主人,像只狗一樣搖尾巴。

他就把路泌泌丟進關押邪魔的籠子裏,捏住她的下巴冷笑:“學會求我,我才會放過你。”

邪魔已化為人形,還是第一次見女人,在主人的命令下,不顧路泌泌的慘叫實施了獸行。

徽月曾無數次結印想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可世間最悲的莫過於無能為力,本就不在一個時空,她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仿佛只是這燒春之悲精挑細選的見證者,太殘忍了。

一群畜牲啊!

更絕望的莫過於路泌泌這時懷孕了。

她哭了一會,笑了一會,最終虛弱地說了那麽一句話:“天是棺材蓋,地是棺材板,人住在裏面,還以為是活地獄。”

江南北不讓她死,她死不了。

“天是棺材蓋,地是棺材板。”——《監獄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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