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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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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憐

少年聞聲有些意外。

徽月丟掉蓋頭,狠狠踩了腳紅衣“紙人”,救我兩個字實在是說不出。

他都沒有良心,何來的良心發現?

她素妝粉黛,婚服上搖曳的金墜恍得他送開了握劍的力道。

“你怎麽會在這"

少年神色多雲轉陰,看樣子是以為她被同門師兄送回長衡仙山了。

徽月還在記恨剛才的事,仔細一想,路今慈也這麽恨她不落井下石已經很不錯了,這會估計巴不得她死在這。

真倒黴,怎麽偏偏摸到這裏得人是他。

她雖打扮精致,但被他們一番折騰也有點狼狽,烏發蓬松,金簪附近還炸出不少,整個人就像只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小麻雀,兩只手抓著旁邊的梳妝鏡紅衣“紙人”一時也拽不脫。

路今慈突然就收起臉上的陰霾,笑瞇瞇對徽月說:“你等等,我去找人幫忙。”

和她那日推他下禁林說的話一摸一樣。

徽月氣得牙癢癢,路今慈,將來一定要他死無全屍。

看樣子還是要靠自己,得想辦法將旁邊這個引到路今慈那邊去。

此時藍衣"紙人"趁機跳起來,惡狠狠對路今慈道:“小白臉你完了!你居然敢惹我們家主人,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一臉的窮酸德行,一身粗布麻衣的你是不是死爹死娘了這麽寒酸,識相地就趕緊滾,再搗亂我們家主子把你皮都扒了做燈籠!”

說著他就要幫忙拽徽月,卻發現徽月看他的眼神很是可憐,是那種下一秒就要被淩遲的可憐程度。

哦豁,自己作死可就怨不得別人了。

爹娘可是路今慈最忌諱的。

前世中秋徽月看仙山別的弟子都回家而路今慈獨自坐在月下舔傷,鳶兒送來的月餅讓她拿了一半給路今慈,平日都不見跟他關系好一點的弟子,也不見他外宗有朋友,或許是家鄉太遠寄月餅也貴,這樣能讓他有點被陪伴的感覺吧。

可她只是無意中問了一句他爹娘在哪,路今慈就瞬間兇狠,將她遞過去的月餅拍地上碎裂。

後來知道他是孤兒,徽月還挺內疚的。

但這些根本不能成為他踐踏人真心的理由!

徽月不由想,邪魔果然是邪魔,骨子裏的無情與頑劣永遠改不了。

如她所料,路今慈眼眸變得冷厲。

反正兩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死哪個都不虧。

徽月眼疾手快舉起梳妝臺旁油燈,用力砸向伸向“紙人”的手,哐地一聲後手就跟從開水裏伸出來一般紅腫。

被燈油燒過的地方流出很多綠色粘液,其中許多通體雪白的蛆也跟著嘶嘶 。

“小賤.人,你們完了!”

“紙人”咧嘴慘叫, 氣得頭發都蹬起來了。

徽月扶著桌角喘氣,胃裏一陣翻騰,路今慈呢。

隨後就聽少年冷冽的聲音:“找死!”

油燈碎在地上燒成了熊熊大火,火光中的路今慈眼眸反著凜冽的光,但這都沒有他手中的劍嚇人,斬鬼的劍與火焰糾纏在一起。

本來都放棄路今慈打算自救了,誰想他偏要去激怒路今慈。

真蠢,徽月就著這間隙往外跑。

才踏出右腳,眼前就閃出一劍的寒光,刺得她下意識擡手擋住,嗅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放下手,臉頰被鮮血濺到。

徽月下意識低頭看,藍衣“紙人”下半身還跪在地上,上半身就滾到了墻角,剛才的大火在他彈指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紅衣“紙人”見狀臉色大變,掀起一陣黑旋風過後就消失在原地。

木頭斷裂地下又多了一個坑,木縫中的紅花吮吸著地下的血液肆意生長,貫穿藍衣“紙人”的頭骨又開出一朵小花,勁風一來,血一樣的花瓣在空中漫天飛舞。

視覺沖擊讓她猛然驚醒,提起繁瑣的裙擺就朝門口跑。

可路今慈扣住她手腕不讓她走,巨大的慣性差點叫徽月跌倒在地。

紅裙上下飄飛擦著他指間而過,路今慈眼中閃過煩躁,粗暴地將她整個人拎上梳妝臺。

打扮精致的美艷新娘與一身粗布衣的少年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各式各樣的花露摔碎在地上,奇異芳澤加劇著兩人呼吸間的溫度。

他怎麽時不時發病,徽月坐在梳妝臺上,強忍掐他脖子同歸於盡的沖動怒視她。

“怕什麽?”

路今慈臉上殘留著血跡,紅白相間如同一塊上好的血玉,在燭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

他譏笑道:“宋小姐,你不是要修仙,這就怕了?”

徽月不是沒見過死人,但這麽殘忍的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

路今慈,你會遭報應的。

“放開,我要去找師兄。”

她又打又踢,鳳冠上的珠子滾落一地,過於劇烈的反抗以至於她心口一痛。

又來了。

徽月喘息加劇,但並未讓路今慈察覺到。

路今慈抓著她手扣在鏡子上,冷笑:“還想走?嫁衣都換上了不得圓你夢,宋徽月你不是向來看不起這些妖魔鬼怪,就讓你試試跌下神壇的滋味。”

徽月沾了一手的灰,聽他繼續道:“或者說你求我,你求我帶你走。”

嘖,真可憐。

他就從來都只會以這種極端的方式威脅,

有用嗎?

剛剛那紅衣“紙人”跑得快,很有可能是去搬救兵了。徽月自覺現在急也沒用,冷眼望向路今慈:“說錯了。”

少年一楞。

她很少用這般清冷疏離的聲音:“別覺得自己多了解我,我看不起的只有你,路今慈。”

燭火搖晃,少年投在她身上的影子都有點扭曲。

路今慈咬破手指畫符,徽月還沒反應過來額頭就貼了一張符紙,根本動彈不得了。

定身符。

她冷笑:“惱羞成怒了?長橫仙山有教過你以血畫符嗎?”

窗戶吹進的風吹動她雲鬢,她眼眸瀲灩,朱唇不見曾經一絲一毫的溫柔,嫁衣也隨著律動就像是正在燃燒著的火焰,繡花鞋早在剛剛掙紮間掉入木縫中,沒有任何要服軟的意思。

路今慈毫不在意地睨著他,惡狠狠道:“我早就說你可以試試承不承受得了我的報覆。”

說完他就轉身就要出去,獨留徽月身體僵直地坐在原地腿都要坐麻了。

“路今慈,你不信我逃出去後就把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告訴師兄?包括你明目張膽用禁術!”

路今慈腳步微頓,傳音符也恰巧在這時作響,因著他剛剛走神的緣故一不小心就外放了。

徐情歌溫潤的聲音傳出“路師弟,你有沒有看見徽月姑娘?”

路今慈正要捏碎,隨後想起什麽臉色難看,還是引了一絲靈力進去:“沒。”

傳音符很貴的,他就算是賣了也不會毀掉。

徽月抓住機會喊道:“徐師兄,我現在就跟他在一……”

"起"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傳音符就被路今慈掐斷。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與徽月毫不退讓的目光退讓,徐情歌疑惑的尾音還在空氣中回響。

“徽月姑娘是你嗎?你跟師弟在一起那,”戛然而止。

“撕開吧?師兄已經知道了,”徽月勾唇,看路今慈不快她就心情很好。

上了脂粉她面容雖嬌俏,臉色一白就恨惹人憐惜。

可路今慈並不是什麽會被美色迷惑的人,他抱著劍冷笑:“你未免也太高看他了。”

他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徽月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要是早知道有今天,第一次見面就應該叫人打死他。

真後悔。

房門吱呀一聲關上,只留下無盡的黑暗,一具慘死的屍體和落灰的鏡子。

徽月畢竟還是個姑娘有點怕,就算是尋常人待這種地方也會覺得滲人。

她焦急,這定身符究竟該怎麽解?

別等到另一個神經病過來,開黃泉客棧的這位前世就跟路今慈一樣腦子不正常,她這輩子可不想再遇見了。

窗戶因為打架剛剛被破壞了,吹進來的風掀起她額頭上的定身符。

就只能等它被吹下來了?

多在這待一秒徽月就更厭惡路今慈幾分。

終於來了一道妖風將定身符吹下來,徽月跳下來渾身都是輕飄飄的,小腿又軟又麻只能扶墻走。

她推開房門才跑出幾步就被一鬼修撞倒,對方不是沒看見她,而是顧不上她。

對著身後一眾大小鬼喊道:“快去幫主子教訓那個小白臉!”

徽月順著他們走的方向看去,路今慈與一個臉戴骷髏面具的少年纏鬥在一起,這是正巧遇上了啊。

她看狗咬狗就高興,心頭堵著的那口氣也出了一半,仔細看那骷髏少年的紅衣幾乎下意識就認出是誰。

原來不確定,現在倒是確定了。

這可不就是未來三大魔王之一的鬼泣血嗎?陰險狡詐,極愛作弄人。

看現在他也沒墮入邪魔道,只是雄踞一方的鬼修,但和路今慈的關系還是照樣壞。

未來那三大魔王一出世人間就有了評級,路今慈踏平修真界,什麽禁術都使自然是評級最高的特兇,除他倆之外的那位是大兇,而鬼泣血只是兇,評級的事傳入他耳中他連夜把提出這評級的人殺了,然後找上路今慈的門。

結果被路今慈打得半死不活,還把他開的黃泉客棧一把火燒了。

敗給路今慈就算了,這神經病還滿修真界找人出氣,徽月很不幸被抓到過,所幸她未婚夫聞信及時救下了她。

還挺感謝人家的。

上輩子來黃泉客棧裏面華麗似人間汴京根本不像現在這樣陰森,以至於徽月最開始還沒認出來。

重來一世就能不能遇上點好人嗎?

那邊鬥得兇,徽月要跑的想法卻銳減,聽說鬼泣血早年將大部分神識分離融入一骷髏手串中,以至於將來大家齊心協力好不容易將他斬殺結果發現他還是活蹦亂跳,的確聰明,以他在邪魔與鬼修的地位只要神識不滅找一具身體還是輕而易舉。

只可惜鬼泣血擠破腦袋都想不到,這件只有未來才被捅出來的事她現在就知道,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把柄給人拿捏。

徽月轉身往與小鬼們背道而馳的方向跑,所以為了天山玉髓,何不賭一把?留著鬼泣血未來成魔也是個禍害。

利用完捏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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