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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梗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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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梗荒原

說完這些話,莎莉便匆匆走出了房間。筱春寒想要再繼續追問,卻已經來不及了。看起來,莎莉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不打算再繼續說下去了。

筱春寒站了起來,但隨即,還是再次坐了下去。

心急吃不得熱豆腐,還是徐徐圖之吧。反正,這個任務,有足足一周的時間呢。

吃完了飯之後,天色就暗了下來。從窗戶看出去,荒原上的落日極大極圓,紅彤彤的一個大圓球,就快要落下去了。

那片嬌艷的玫瑰花沐浴在夕陽餘暉底下,顏色變得深了些,有種靡麗的感覺。

筱春寒伸了一個懶腰,準備洗漱沐浴,然後上床休息了。今天,她可是走了很久的路呢,腳都走痛了。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卻被敲響了。

“誰啊?”她揚聲問道。

門外響起莎莉的聲音:“筱小姐,我們主人請你下去用晚餐。”

好吧,原來先前那一頓,只是讓自己墊墊肚子而已。“你先下去吧,我立刻就下來。”

“好的。”

筱春寒想著這種歐洲貴族家庭怕是規矩繁多,吃個晚餐還要換個晚餐服什麽的,於是便脫下身上的便裝,換了一條紫色的長裙子,這才動身朝著樓下走去。

來到光線幽暗的餐廳裏,她看到穿著正裝坐在長餐桌一頭的愛德華,知道自己算是猜對了。

偌大的餐廳只亮著一盞水晶吊燈,長長的餐桌上擺滿了食物。光線幽暗中端坐著的愛德華,像是古歐洲的貴族一樣,很有些神秘高貴的氣質。

見到筱春寒進來,愛德華起身,替她拉開了餐桌另一端的高靠背椅子:“筱小姐請坐,先前我有事出去,真是失禮了。”

“沒有沒有,是我麻煩你了……”要是遇到太過多禮的人,筱春寒就會覺得渾身不自在。她忙答應了一句,提起長長的裙擺,坐了下來。

愛德華也回到另一端坐下,然後,就有仆役走過來,開始給他們乘湯。

他們家的食物是完全歐式的,湯也是那種放了很多佐料又加了不少奶油,非常濃郁的那種。筱春寒不喜歡這種湯,於是只是淺淺啜飲了一口,就放下了手裏沈重的銀湯匙。

愛德華擡眼看過來:“不合筱小姐的胃口嗎?”

“呃……”筱春寒決定據實回答,“有點兒不習慣,我習慣了自己國家的食物,並不是你們這裏的食物不美味,只是習慣問題罷了。”

愛德華點點頭:“筱小姐是華國人?那個古老國家的食物,確實非常的美味。”

華國?筱春寒聽了這話,心裏不由得一動。難道說,自己身處的地方,其實,是一個平行世界?否則,怎麽國家的名稱都不一樣了呢?

愛德華用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正要再說點什麽,忽然門口那邊一陣嘈雜聲傳了過來,仿佛是一個男人的怒吼聲,和罵罵咧咧的聲音。

莎莉匆匆走了進來,看了筱春寒一眼,然後低聲對愛德華說道:“主人,亞當斯爵士又來了。”

愛德華聞言,輕輕的蹙了蹙眉頭,無聲的嘆息了一下。

筱春寒問道:“有麻煩?”

愛德華還沒有回答,一個高壯的男人,已經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他頭發花白,看著有些年紀了。一張圓臉漲得通紅,濃郁的酒氣,籠罩在他身周。

這位亞當斯爵士擡腿踢翻了一只高幾,上面的花瓶掉落在地,嘩啦一聲砸得粉碎。裏面各色的鮮花紛紛落地,又被亞當斯爵士的馬靴踐踏成了花泥。

亞當斯來到愛德華身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拉了起來,嘴裏含糊的說道:“愛德華,你這個混蛋,你把我女兒藏到哪裏去了……你殺了她,你這個殺人兇手!告訴我,你把她埋在哪裏,埋在哪裏?”

愛德華拉開亞當斯的手,臉上還是保持著原來的表情,沒有憤怒,沒有羞愧。他說道:“亞當斯,你喝醉了,回去休息吧。”

亞當斯看來醉得不輕,愛德華推開他的時候其實沒有用力,他卻順勢坐倒在地,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拍著地板說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們兩個老家夥的錯……要是我們堅持不讓傑西卡嫁給你,她也就不會死。我們兩家可是世仇啊,你怎麽可能真心對待她?你就是為了報仇,報你祖上的仇,我知道,一定是這樣……可憐的傑西卡……”他看起來是真的傷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瞧著十分可憐。

愛德華的眼裏也開始閃爍著一點晶瑩的東西,慢慢說道:“傑西卡沒有死,她只是出遠門了。亞當斯,你不要傷心,她會回來的。”

亞當斯擡眼看著他,一雙眼睛紅紅腫腫,嘶聲說道:“你撒謊,你這個騙子!傑西卡長到十八歲,從來沒有離開過白梗荒原,她怎麽可能出遠門,還一去就是十年?你殺了她,一定是你殺了她!”

愛德華的喉嚨仿佛哽住了,澀澀的說道:“我沒有殺她,我愛她勝過我的生命……”

亞當斯再次爬起來揪住他的衣領:“那你說,她究竟去了什麽地方?你說啊!”

愛德華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頭發淩亂的搭在額頭上,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沈沈的說道:“她會回來的……”

亞當斯放開他的衣領,抱住自己的腦袋,蹲在地下哭泣著:“我們就這麽一個女兒,我們是那麽的愛她……傑西卡,你到底在哪裏……”

莎莉輕手輕腳的走過來,說道:“主人,爵士家的管家來接人了。”

愛德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道:“讓他們進來吧。”

莎莉領命出去,不多時進來了兩個男人,將亞當斯架起來,離開了餐廳。喧鬧的房間,一下子變得安靜了。

愛德華頹然坐倒在椅子上,怔怔的看著空氣。眼角,有一點淚光在閃爍著。

莎莉再次進來,輕手輕腳的收拾了花瓶碎片,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筱春寒幹咳一聲,開口道:“愛德華先生,你還好嗎?”

聞言,愛德華一臉的如夢初醒,看了過來:“筱小姐,你還在這裏?”

筱春寒無語,敢情,你一直當我不存在啊?

愛德華道:“抱歉,讓你受到了驚嚇。剛才那位,是我妻子的父親。他,對我有些誤會。”

筱春寒試探著問道:“真的只是誤會嗎?”

愛德華的眼神陡然犀利起來:“筱小姐,你這話什麽意思?”

筱春寒尷尬的笑了笑,道:“那個……誰會無緣無故的,覺得自己的女婿殺了自己的女兒呢?”

愛德華聞言,苦笑起來:“連剛剛認識的人也這麽覺得嗎?”他拿起一瓶酒倒了大半杯,然後,一口氣喝幹了。瞧著那酒有點兒像是伏特加之類的烈酒,這一口氣喝了半杯,敬你是條漢子。

喝了酒的愛德華,情緒好像穩定了一些。眼裏的悵惘,卻更加深濃了。他放下杯子,好像陷入到了回憶之中:“我認識傑西卡的時候,她才剛滿十六歲……我騎著馬去打獵,一箭射中了一只小兔子。這時,她騎著一匹白馬從林中跑了出來,怒氣沖沖的看著我,指責我殺了她養的小兔子。那天她穿了一套紫羅蘭色的騎裝,皮膚像雪一樣的白,頭發像是陽光一樣的金燦,眼睛因為生氣而分外閃亮。我見到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曲起手指,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接著說道:“雖然我知道,我想要跟她在一起的話,困難重重。我們兩家算是這個白梗荒原最大的兩個貴族世家,關系卻並不好。祖上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結了仇,彼此不相來往,已經好幾百年了。我想要娶她的話,我家裏倒是好說,只剩下我一個了。但是她的父母,卻是一定不會同意的。但是,我知道,我絕不會放棄。因為,我是那麽的深深愛著她……”

他的眼神一片恍惚,好像,完全沈浸到了回憶當中。

“我約傑西卡出來見面,鼓起勇氣告訴她,我愛她。我沒有想到,她竟然也說,她也愛我。我激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幾乎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那天的月色是那樣的美麗,可是,卻還是比不上傑西卡的美麗……”

說到這裏,愛德華忽然閉了嘴,對筱春寒露出一個帶著點歉意的笑來:“抱歉說了這麽多,今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種想要傾訴的欲/望。這些陳年往事,你一定不愛聽吧?”

我愛聽啊,請務必繼續說下去!筱春寒這樣想著,嘴裏說道:“沒有沒有,我很願意繼續聽下去,請你接著說吧。”

“後來?後來也沒什麽了。我們歷經種種困難,終於順利的結合,過了幸福無比的一年……”說到這裏,愛德華站起身來,道:“筱小姐應該累了吧?請回去歇息吧。”

筱春寒自然不想就這樣回去休息,但是看愛德華一副不想再說的樣子,也只得站起身來,道:“好的,那我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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