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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可本王早已離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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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可本王早已離不了她。

刑部的權力說大不大,說小也著實不小,這些當官的有幾個是幹凈的,哪一個不憂心一日栽在陸深手裏,是以都得對他恭恭敬敬,如今他主動交出權柄,等於是將他所擁有的特權全都拱手相讓,自此以後可謂是個真正的閑散王爺。

便是皇帝此刻也有些佩服他的這份決心,“之前四哥養外室,皇弟還當是四哥與四嫂不和,倒是誤會了四哥對四嫂的一片真心了。”

“早知如此,皇弟便不給四哥送那幾個美人。”

皇帝徹底放心過後,倒是樂得喚陸深一句四哥。陸深聽在耳裏,心緒絲毫沒有波動,只在皇帝說曾贈他過美人一事時,面色略微覆雜。

陸深進宮是為取藥,他今次付出這般代價便是為了換藥,皇帝自是明白,很快便著人將那株天山雪蓮帶來給他。

等陸深一見到那天山雪蓮,便起身就要告辭,皇帝瞧他一臉的急色,心中越發放心,心情一舒暢還賞賜了藥材若幹,叫帶回去給沈書晴養身子。

回王府的馬車上,林墨一想起皇帝那副得意的嘴臉,連忙將手中捧著的描金朱漆禮盒扔在地上,“王爺,老奴替你不值。區區一株草藥,竟然要用整個刑部去換。沒了刑部,今後您在這朝堂上,哪裏還有威信可言?”

“官場上皆是些拜高踩低的,這事只怕不過一日,整個金陵的男人皆會笑話王爺你,笑你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了至高無上的權力。”

林墨雖是個太監,可也是個男人,在男人心裏,女人皆是微不足道,她們排在丈夫的事業、丈夫的雙親、孩子之後,一旦家中生事,女子永遠是第一個被放棄的。

就如今這事而言,王爺便只是尋常看診,即便王妃真醒不過來,也不會有人說一句王爺的不是,畢竟傷她的是娘家人,“王爺,王妃到底哪裏好啊,你為何能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她哪裏好?

陸深一時之間說不上來,從前她待他是極好的,將他奉為天,頂禮膜拜,對他的任何要求皆會滿足,因他的歡心而歡心,因他的難過而難過。

可從有一天起,她將這些通通收回,他以為她收回了對他的愛,他對她的疼惜也會消失。

可事實恰恰相反,在她離開的三個月裏,思念一覆一日地膨脹,直至要將他吞噬而亡,也是那個時候他方才知曉,他早已不能沒有她。

並不是不知曉放棄刑部意味著甚麽,但是他不能沒有她。

想起兩人的過往,陸深有些怔惘地嘆了口氣,“她或許不是最好的,可本王早已離不了她。”

自此,林墨不再掃興,轉而又說起如何處置陳映月一事,“可否要稟告陳家,交給陳行元決定?”

林墨知曉自家王爺顧及王妃,不敢在陳家人面前耍手段,上回陳映月之事也是交給陳家決定,本以為這一次也當如是,可陸深卻面色鐵青地搖了搖頭,“此等下賤的女人,便該待在最下賤的地方,便將她送去娼館吧。”

從前是他太過心軟,才導致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書晴,本該是直接鴆死來的幹凈,可叫這樣心比天高的女子墮入風塵,才是最殺人誅心。

因為僅僅是陳映秋一面之詞,陳家並沒有將此事鬧大,只是飛鴿傳書給了族長,等待族長的決議,是以陳映月至今還仍逍遙法外。

沈書晴的病況,陳家並非不知,個個皆是垂頭喪氣,除了陳映月,尤其聽聞沈書晴可能會變成一個傻子,她是樂得合不攏嘴。

她原本還想,等沈書晴醒來,或許會指認是她推她下水,不曾想連老天爺皆在幫她,忙吩咐丫鬟素心,“走,今日本小姐高興,請你們去鴻運樓吃飯。”

鴻運樓是金陵最有名的酒樓,光是一桌飯少說也要上百兩銀子,是一個金陵尋常百姓幾年的花銷,便是陳映月這樣的貴女,一個月正經月銀才不過十兩而已,她那個爺娘又因為公中虧空,給她的嫁妝還是公中出的,最值錢的還要數陳行元添的那十二擡嫁妝,她不過挑了其中一幅字畫去賣,就賣了一千兩銀子,可見三爺爺手裏的私產不知還有多少,也不知沈書晴這一傻,三爺爺的家產能不能手指頭裏漏一些給她這個陳氏嫡女。

陳家的馬車很低調,只是一輛翠帷馬車,和陳氏一族一般不顯山不露水,陳映月隨手一掀車簾,綿長溫軟的日光灑在她俏麗的臉上,只覺得整個人皆是暖洋洋,她悶在屋子裏繡蓋頭,已許久不曾見過如此好的日頭,當即臨時起意道:“至用膳的時候還早,此處有個名喚玉和齋的脂粉鋪子,聽聞裏頭有賣玉容膏,我們去買一些回去,再去用膳也不遲。”

兩個月前的秋獵,當時她受了傷,沈書晴給她一瓶玉容膏,果然就不曾留疤,往後五姐姐若是傻了,便就指望不上了,不過她倒是可以買一瓶備用,聽聞那個寧遠侯府的鐘靈是個悍婦,再有半個月兩人同一日進門,到時候或許是用得著。

只是,等主仆三人終於抵達玉和齋,並點名要買玉容膏時。

那小二的竟然只淡掃了一眼她頭上的釵環,見只是一根素銀簪子,當即便叉著腰將她們主仆三人轟了出去,“玉容膏也是你買得起的?滾,快滾,別耽誤我們做生意!”

素心知曉玉和齋乃是金陵最貴的脂粉鋪子,卻沒能料想到他們竟然如此欺負人,當即就同那小二的理論,“如何就買不起了?你別狗眼看人低!”

那小二伸出一個巴掌,“這個數,你們拿的出?”

素心翻了一個白眼,“不就是五兩銀子,瞧不起誰呢?”

自家小姐一盒尋常的膏子也就是五十文,五兩銀子已然是十倍有餘,素心已然是十倍往上報,哪想到那位小二竟然嘲笑道:“五兩?你也不打聽打聽,這玉容膏皆是些什麽人在用,我們肯賣五兩銀子,那些貴人也不願意,是五百兩。”

這下子素心沒話說了,垂下頭,悻悻地往回走。

陳映月則是掏出那個玉容膏的空瓶子,楞楞看著琉璃瓶上雕刻的宮殿標記,些微有些恍惚地道:“五姐姐,你為何要對我那麽好啊,五百兩銀子一瓶的玉容膏,眼睛也不眨一下就送給我了?”

“你知不知你這樣對我,我會內疚的啊?”

心狠手辣如陳映月,竟然動容地紅了眼眶,她舉起帕子去擦拭眼淚,“五姐姐啊,你要是早一點出現,那該多好啊?”

她頭一次後悔了,這大概是世上唯一一個真心對待她的親人,可卻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

只可惜,這天底下從來沒有如果,一如陳映月今日必將承受的業障,早在一開始就種下了因,在她擡擦眼淚之時,幾個黑衣人當街就給她來了一悶棍,緊接著當著丫鬟素心的面,明目張膽用陳家的馬車將她劫持走了。

陳映月被劫持走的消息被素心傳回陳家,沒有一個人為她感到傷心,便是連最是心軟的陳大爺,也只是說了一句,“報官吧。”

皆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

而看似最冷漠無情嘴不饒人的陳文儼則當場拍桌子,“陸深這是沒將我們潁川陳氏放在眼裏,大白日就敢擄我陳家人。”

陳大爺道:“先不說九娘犯的那些錯,樁樁件件皆不值得同情。賢王更是為了給書晴求藥,連刑部都交出去了,十七,你還想要賢王如何?”

“若是有人如此欺辱你的妻子,十七,你又預備如何?”

陳十七何嘗不明白這樣的道理,然則他作為陳氏一族的繼任族長,首先該是要為族中人伸張正義,再談個人情感,是以他當即便騎馬去到了賢王府,要問陸深要人。

陳文儼來到王府,並不曾說明真實意圖,陳望舒只當她是來探病的,便一邊抹淚一邊將陳十七望往沈書晴如今居住的春華苑引,“你等下到了裏面,小聲一些,女婿幾日不曾合眼,正在小憩,你切勿吵醒了他。”

哪想到,等兩人抵達沈書晴所居住的內室,陳十七卻意外發現該在隔間歇息的陸深,此刻正坐在床榻前的圓凳上,他左手心捧著一個白瓷藥碗,右手正一勺一勺給病榻上的女子餵藥。

幾日不見,那個金玉滿堂的王爺此刻滿是頹敗之感,眼下烏青甚重,唇色發白,想來的確是許久不曾歇息,再看他的面龐,輕減了許多,便是連身上月白袍子,也顯出了不合身來。

回想起三爺爺臨行前與他說的話,陳十七頭一次覺得,或許三爺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陸深顯然依舊沈浸在巨大的痛楚之中,並不曾註意到身後有兩人靠近,正將又一勺藥湯餵給沈書晴嘴裏,可女子大概是嫌苦,馬上就吐了出來。

這個時候,發生了讓陳十七和陳望舒都驚詫不已的一幕——陸深竟然銜住了她吐出來的藥,而後重新哺給她,等她吞下去後,又給她用濕拍子擦嘴。

“這可是本王用刑部換來的天山雪蓮,瑤瑤你一滴不剩皆得吃下去才是。”

無人看見的角落,沈書晴耷在床沿的指尖,稍稍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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