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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他寧願死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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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他寧願死的是他。

“怎麽回事?”

“娘娘的馬車一早就出了陳宅,我們還暗衛發現她的馬車後面跟著一輛奇怪的馬車,那輛馬車散發出濃重的□□味。”

□□,軍中炮筒殺敵用的,威力巨大,若是中招,不死也要殘廢。

陸深一聽,當即起身就往外走。

因著從前陳郡謝氏是可掌控朝廷的存在,謝允是個極其傲慢的人,並不把如今面前這個賢王放在眼裏,且心裏想著,分明是他找上門來的,卻假裝清高不近妓者不說,如今卻還要將他丟下,當即冷著臉道:“賢王殿下便是這般招待客人的?”

陸深懶怠理會他,只給了個上位者睥睨的眼神,而後提起袍角速速離去。

但凡有半分將謝允放在眼裏,也不至於一個如此做派,連個招呼也不打。

“你竟敢如慢待本公子!”

謝允當即摔了其中一個美人遞過來的琉璃酒樽,葡萄酒及琉璃碎片灑了一地,一塊碎片劃破了一美人袒露出來的玉足,鮮血汩汩冒出,嚇得那美人大叫一聲。

謝允被方才陸深慢待的火氣還在,當即一巴掌給她扇了過去,女子臉上腫得老高,嚇得另一個美人也是大叫一聲便要離開,卻被謝允扣住了細腰,按在扶手椅裏開起葷來。

半晌,待他饜足後,衣襟半敞地倚靠在椅臂上,盯視著陸深方才用過如今早已涼透的茶,悠悠地對門外的僚屬吩咐道:“那個陸深,你替我查一查他。”

“敢得罪本公子,便要承受本公子的怒火。”

卻說陸深上了去大佛寺的馬車之後。

尋常多少冷靜的一個人,此刻卻連手皆不知該往哪裏放,他那尋常波瀾不驚的墨眸,此刻也滿是擔憂之色。

他此時無比後悔,派出去監視她的暗衛大多數已叫回,如今只剩下一位,那位還因為回來稟告情形,而今腳程還落在他的後面。

那日她傷了他的心,便將監視她的人叫回來一半,後又聽聞李照玉成日裏登門,他不想知道他們恩愛的情形,便將剩下的一半也撤回了,只剩下唯一的一個。

只要一想到沈書晴此刻正獨自面對危險,陸深腦子裏便開始浮現沈書晴被□□炸得身首異處的情形,嚇得他頭痛欲裂,不止頭痛,還倏然通體生寒,整個身子不住地顫抖,卻還不住地給自己打氣,顫聲道:“瑤瑤,你別怕,為夫來救你了。”

林墨跟著一起上了馬車,看見自家王爺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頓時也是五味雜陳,曾幾何時王妃娘娘對自家王爺多少一往情深啊,而那個時候自家王爺卻是對王妃不管不顧的,怎地才不過一年的日子,就這般顛倒了過來。

正想著,就看著陸深已掏出了一個青瓷瓶,虛弱地抖著手揭開瓶蓋,林墨瞧得真切,是五味散,當即老淚縱橫,“王爺,如今才是白日,你就用五石散,到了夜間寒涼,你又該當如何?”

“況這五石散不能多用,多用傷身啊!”

然陸深卻堅持倒了半把在手上,陡然仰面灌入了嘴裏,他並非不知五石散傷身,然則如今他身上的舊傷未愈,疼痛自骨頭裏鉆出,尋常無事之時尚且可以忍受,可一會子還不知是何情況,他這幅病體可不能保護他的妻。

五石散弊端雖大,卻可以讓他身子暖和起來,且叫他暫時感受不到疼痛,只有如此他才能保護他的妻。

五石散是位猛藥,很快便開始發揮效用,他身子開始發熱發汗,他掀開車簾讓風吹進來降低身上的熱氣,正好瞧見掩映在群山深處的大佛寺,明黃的墻體及大佛寺那聳立在高山之巔的鐘樓讓他想起了從前兩人在金陵報國寺上香的情形。

那時候她還滿心滿眼皆是她,甚至連唯一的平安玉也寧願給他,而不是留給自己或者兒子,可他呢,卻是仗著她的偏愛偏信,分明有多次坦白的機會,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用一個謊言掩蓋另一個謊言,最終導致兩人的分崩離析與無可挽回。

想起往事種種,懊悔如潮水一般湧入他的腦海,陸深將捏緊的拳頭砸在了車窗之上,嚇得林墨當場跳了起來。

上回在鄴城手就受了傷,才不過剛剛結痂,如今這般一砸,鮮血又冒了出來,心疼得林墨又開始掉眼淚,“爺啊,你便是擔心娘娘,也不要這般傷害自己的身子啊。”

然陸深卻渾不知覺,這馬車是雙騎馬車,行不得山路,盡管此地到山門還要一些時辰,可陸深等不及了,他叫停了馬車,牽了其中一匹白馬,便踩蹬而上,揚鞭急行,因鞭子揮的快,是以馬兒吃痛跑得甚快,淩冽的秋風雖帶走了陸深面上因五石散而生出的汗,卻也似鋼刀刮過他清冷俊美的臉頰。

然則他卻絲毫感受不到這疼,只擰著長眉盯視著遠處群山背後那處古剎,他眸色深沈晦暗,就仿若目之所及並非弘揚佛法的寺廟,而是吃人性命的修羅地獄,一遍一遍地揚高鞭子再重重落下,卻也無法平靜幾要躍出胸腔的心臟。

終於抵達山門前,見山門前的香客有條不紊進進出出,方知曉此間暫未發生任何大事,他的妻暫時是安全的,他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感受到了眼尾的濕潤,擡起清冷倨傲的下頜,見將淚意憋了回去,捏緊韁繩,還替自己打氣,“沒事的,她會沒事的,不必如此擔憂。”

用了幾息來平覆心緒,陸深又覷了一眼山頂的大佛寺,此間距離大佛寺還有一條寬闊的鵝卵沿山道,進山的香客馬車並未停在山下,想來是皆停在山頂的寺廟,是以陸深並未停駐片刻,他要確保她妻子乘坐的馬車並沒有□□,他要確認她的妻能安好如初。

他五感向來敏銳,此刻正四處查探陳氏的馬車,陳氏的馬車有自己族徽,十分好辨認,然則陸深一路行駛到山頂,卻沒有見到陳氏的馬車。

就在他以為沈書晴的馬車已經駛出,又開始提心吊膽她在回陳家的路上出事時,一輛雕刻有陳氏族徽的馬車從他面前往山下行駛。

一陣風吹過,他甚至聞到了□□的刺鼻味道,當即韁繩一扯,調轉碼頭,眼神鷹一般銳利緊緊鎖住那與他越來越近的馬車。

不多時,陸深便與那輛馬車並行,因憂心□□被點燃,甚至來不及叫停車夫,便縱深一躍,鐵臂攀上了車廂邊緣的木欄,再淩空一腳踢開車門,甚至不及看清眼前情形,便直接呼聲而出,“瑤瑤,快到為夫這裏來。”

只他話音還未落,便聽得震耳欲聾的爆破聲,與此同時,滾滾濃煙升起,他霎時淚目,聲嘶力竭喊出,“瑤瑤!”

接著,□□爆破的巨大沖擊在他的胸腔,一口鮮血當即自他口中噴出,染紅了他今日著的月白錦袍,也直直將他從沿山道上甩了出去,然則他卻絲毫不為己悲,只為不曾將沈書晴從那車廂裏救出而自責地閉上了眼睛。

他倒是寧願在車廂裏的是他!

很快,他落了地,命大,他沒死,動了動手腳,手似乎還能用,上回傷的腳踝卻是又壞了,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強撐著拖行著一條腿站了起來,月白的錦袍黑一片紅一片,他分明該等待林墨來救援,可心系他的妻,即便步履蹣跚,行動十分緩慢,依舊一瘸一拐向三丈之外的車廂走去。

一定會沒事的,他隔得近,也不過是受了傷,她便是在車廂裏也不會差到哪裏去,這□□明顯不如軍中的□□威風。

他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她會沒事的,然則眼裏卻似泣血,暗紅一片,手中的拳頭也捏得指骨作響。

不幾時,他終於走到車廂面前,駐足半晌,又不敢真的去推開那扇此刻已漆黑的車門,因著此刻裏面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這讓他感到血液有著一瞬的凝固。

只要一想到那個可能,他就快要心痛得無法呼吸。

若真的要死一個,他倒是寧願死的是他!

幾息後,他終於鼓足勇氣要去推門,卻這時耳邊傳來一曲《寒山渡》。

他以為是沈書晴,畢竟這是她最愛的曲子,忙循聲望去,眼裏甚至閃著喜極而泣的淚花,卻不想竟然看到了令他此生難忘的一幕。

的的確確是她,卻又不只是她。

她與李照玉正依偎在木槿花盛開的半山腰,雖隔得有些遠,但他目力極好,依舊看得見她擱在他肩頭上的臉,是如花的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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