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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小皇子又活過了四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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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小皇子又活過了四十天

而另一邊的小皇子,不僅沒有喜樂平安,還稍微遇到點麻煩。

四個字:太後召見。

“唉……”

薛琳瑯安安分分站在梅貴妃身邊,垂首低眉,微不可查地嘆息一聲。

他現在正和自己的母妃站在慈寧宮內挨訓。

他最近運氣真是越來越差了,頭頂上的劫雲似乎都變大了些,前有蘇安晏中了絕情蠱還沒讓他玩不心動大挑戰玩得盡興呢,就利用長安街上的老百姓做掩護逃之夭夭,現在又被素來不喜歡他的王太後傳召,倒黴。

不過算算日子,確實也該到王太後找他的時候了。

這原因,說起來也好笑,只因薛琳瑯和這王太後都是十二月二十這一日出生,王太後以為犯沖,每年生辰將近,總得召見他交代幾句,讓他要做個孝順的孩子,不得私自慶生。

反正就因為和王太後撞了生辰,每年薛琳瑯的生日都過得極其寒酸低調,在大周皇帝生日稱為萬壽節,太後生日是為聖壽節,節日當天大擺筵席,普天同慶,而他的生日就只能在自己的宮殿裏慶祝,但凡熱鬧些都會被視為不孝。

“你方才是不是嘆氣了?可是對本宮心生不滿?”

上方一道沈穩威嚴的女聲傳來,正是勝帝的生母,上一屆宮鬥冠軍,如今功成身退、深居簡出的王太後。

王太後將近五十,雖精心保養,眼角細紋是用再名貴的粉膏也遮掩不住的。

她身著石青色色佛字紋宮裝,頭戴熏貂冠,上綴白脂玉打的蓮花和鴿子蛋大小的東珠,脖子上垂掛著鳳眼菩提做的珠鏈,足足有一百零八顆,左手也撚動著佛珠串子,右手拿著本金箔紙面的《般若波羅密多心經》,老香客了。

她的氣雲可不得了,竟然是只吊額白睛的老虎。

按照輩分,薛琳瑯可以叫她一皇奶奶……

額,他是沒這個膽量的。

很明顯,王太後不喜歡他們母子二人,更不喜歡薛琳瑯。

人老了總是免不得迷信,更何況王太後一生爭鬥不斷,手上可沒少沾染血腥,自然擔心孽報,寢食難安,潛心禮佛到了瘋狂的地步,一年到頭都在佛堂裏泡著——

多年前蒼雲寺的老僧給薛琳瑯說前世作孽,今生不祥,又和自己撞了生辰,如何會喜歡呢?反正她又不止這一個孫子,大皇子薛灼穩重,二皇子薛煜機敏,三皇子薛爍可愛,她就是討厭這個帶著前世惡孽轉世的孩子怎麽了?

她還偷偷去蒼雲寺找老僧要了批語,那批語上的意思可是說,薛琳瑯和她同一天生辰會影響她的運勢,故而這些年她時不時就在勝帝面前說上幾句壞話,薛琳瑯長得像他那個狐媚子的娘,如果得了寵愛,封王留在京城豈不是要克她一輩子?

哼,只可惜他現在還小,等長大了,她非得把他趕出京城不可。

“本宮聽聞近日你拜入仙門,愈發驕矜任性,不要以為有人給你明面打掩護本宮就不清楚了,和謝家那小子拉扯不清,花燈節那晚私自出宮,在學堂裏欺負你的哥哥,真是越發不守規矩了!”王太後居高臨下,擰著眉頭說。

薛琳瑯其實對這個王太後沒多大敬畏之心,這不是他母妃還在她手下討生活嗎?

他安安分分聽著,時不時學著印象裏薛爍,或者古錦月慣會裝的委屈模樣,邊聽還邊小雞啄米似點頭。

“太後娘娘訓斥得極是,琳瑯知錯。”

“本來你就和本宮犯沖,馬上就要到本宮的壽辰了,本宮知道,你每年雖不過生辰,梅貴妃卻還是會發些紅包什麽的,今年,也免了吧。”

薛琳瑯:“……啊?”

他還欠著別人的錢,打算用這筆銀兩補呢。

這也太不通人情,得寸進尺了吧。

“你不樂意?”王太後冷笑。

梅貴妃怯怯道:“母後,這……往年都是這麽過的,今年為何就……只是些金葉子金瓜子的吉祥物,不礙事吧?”

“怎麽不礙事?他過十歲了,”王太後冷冷道,“蒼雲寺的高僧不是說過嗎,他活不過十歲,現在卻活過去了,逆天而行,說明身上的罪孽加重了,破壞本宮的氣運更厲害了,本宮得讓他老實點。”

薛琳瑯簡直摸不著頭腦:“……這高僧過於強詞奪理了哈。”

不過好像十歲這一年對於他來說確實很特殊,好多前世的故人紛沓而至,還有更多莫名其妙冒出來想殺他的人……

“強詞奪理?你竟敢說大師強詞奪理?”

薛琳瑯:“等等,仔細想想似乎有那麽一點道理。”

“你耍我呢?不孝,真是不孝,敢和自己的長輩這麽說話,沒大沒小,自私自利,為了長輩的運勢,連幾片金葉子都舍不得!聽說你在學堂裏最愛出風頭,平日把聖人賢者的大道理用在自己的文章裏充當門面,現在連最基本的三綱五常都拋之腦後!”

王太後勃然大怒。

對於她這樣的虔誠信徒來說,質疑什麽,都不能質疑高僧的話。

“薛琳瑯,你給我跪下聽訓!”

跪下就跪下。

薛琳瑯麻利地跪下了。

梅貴妃心疼到無以覆加,急忙上前。

“母後,琳瑯他……”

王太後把手中的佛珠劈頭蓋臉砸過來:“你也給我跪下!還沒找你算教養不當的錯!”

梅貴妃瞬間滑跪。

母子二人跪成一排。

薛琳瑯:乖巧

梅貴妃:乖巧

王太後開始數落起梅貴妃。

“你看看你養出來的兒子,除了長得有點模樣,有什麽拿得出手的?你以為本宮還不知道你成天在琢磨什麽?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討好勝帝,怎麽,是想趁著還未年老色衰,再填一個龍子,好擺脫自己這個命帶不祥的兒子嗎?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

梅貴妃聽到這話,臉色驟然變白,竟克服了對王太後的恐懼,回過神時已緊緊捂住薛琳瑯的耳朵,不要他聽到這些傷人的話語。

這姝麗無雙的女人平日仗著皇寵不斷,神色裏總帶著嬌縱,現在卻眼眶通紅,悲傷中帶著堅毅。

“母後,您還不知道嗎?我這輩子只有這一個兒子我生不出來也不會再去生,宮院深深,看似繁華熱鬧,卻最是吃人的地方,若沒有聖寵,拿什麽保我們母子二人一生平安?再填一個?就是再填一百個,一千個,我也最最心疼我的琳瑯!”

梅貴妃說罷,也不再盯著王太後,而是憐惜地摸摸小皇子的腦袋。

“我的琳瑯,我的阿焰,命已經這麽苦了,這麽可憐了,做娘的怎麽也得為他鋪好路……”

薛琳瑯本來以為自己經歷了那麽多事,心中已不會為什麽產生觸動,應該像石頭那麽硬,冰雪那麽冷了,可被梅貴妃緊緊捂住耳朵的時候,心卻暖融融,軟乎乎的。

前世遺留的怨氣恨意,離他變遙遠了。

好像自己心中一直有道陳年傷疤,忽然之間,被治愈了。

可治愈歸治愈,欺負母妃,不行。

薛琳瑯驀地站起來,拉著梅貴妃起身,向宮殿外走。

“母妃我們走,有裴仙師在,她奈何不了我們,何必受她的氣?”

"薛琳瑯,你好大的膽子!你敢走?!”

王太後在身後咆哮。

這吵起來的一邊是太後,一邊是皇子寵妃,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在場的宮女太監們能摸魚就摸魚,恨不得跑過去抓人的時候慢成慢動作。

薛琳瑯腳底什麽東西一響,原來是剛才王太後砸過來的那串佛珠。

好漂亮,一定很喜歡吧。

他唇角微彎,撿起來。

啪嗒。

扯斷了。

價值不菲的鳳眼菩提像斷了線的柱子一般不斷掉落,砸在地面,四處滾動。

“你、你!反了你了!竟敢扯斷我的佛珠!不詳!真是不詳!你這小子就是和我八字不合,命裏犯沖!”

王太後徹底氣糊塗了,竟踩著高跟的宮靴下來捉薛琳瑯。

宮人們亂作一團:“哎喲餵,我的老祖宗,別動怒,別亂跑了!”

“小心小心!地上有珠子!”

“哎喲,誰那麽不長眼,踩著我的腳了?”

“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音量大得驚人的慘叫聲突兀響起,居然是王太後一個不小心踩到滾動的佛珠,狠狠地摔了一跤,還恰巧不巧摔倒在薛琳瑯的腳邊。

吧嗒。

佛珠滾到薛琳瑯的腳邊,他旁邊的梅貴妃都傻了,母子二人一同看向腳下,頭發淩亂的王太後面門還扣在地上,沒有擡起來。

“本宮……本宮這是怎麽了,摔倒……頭,哎喲哎喲,好痛好痛,痛死我了。”

王太後擡起頭,額頭正中央磕出好大一個包,甚至印上了些佛珠上的字——

這可真是修佛修上頭了。

薛琳瑯:“……”

老太太,你沒事吧?

這不得他們假裝被殺一下,才在皇帝那裏糊弄得過去?

“嘶——”

半響過後,王太後被宮女們眾星捧月地扶起來,坐在美人榻上敷藥。

“你如果再沒輕沒重,這手就不必留著了。”

王太後一掌拍開給自己擦藥的嬤嬤。

她看向面前默默無語的母子二人。

“你們兩個,趁現在還有時間,趕快想想怎麽和皇帝解釋吧。以下犯上,目無尊長,有你們苦頭吃。”

“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喜事,大喜事!”

這時一個小尼姑滿臉喜色地走進來。

“什麽事?”

“好多高僧連夜進京了,聽說他們覆活了當年佛子明槃大師,那明槃大師可是有伴生舍利庇佑的祥瑞人物啊,他一聽聞太後潛心禮佛,就請示陛下來見太後啦,讓我先跟您通報一聲。”

王太後眼前一亮:“當真?”

“當真當真!還有蒼雲事的老僧,棲鳳寺的泉月主持,雷鳴寺的雷達主持,他們來了!說是……你的生辰將至,特意給你慶生呢!”

王太後驚喜得合不攏嘴:“竟有這等好事?定是我潛心修行,每日每夜抄寫佛經打動了聖人們!”

一旁的薛琳瑯聽了心裏只覺得奇怪,一是這群出名的和尚來得實在湊巧,二是,佛子?明槃?

明槃是邱謹的法號,按理說邱謹早就死了才對,這是哪裏來的江湖騙子,都膽敢騙到太後眼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收藏不要再掉了,已經掉了三百多個了,貓貓頭流淚。本文非常之架空,修真融合宮廷,連師父這麽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都能住進皇宮,很多東西就不要細細追究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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