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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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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種

“辰兒, 既然你也有意,那麽此事也可以敲定了。”皇後欣慰地看著白景辰,“母後問過你舅父舅母的意思, 他們把宛意交給你, 自然也是放心的。”

白景辰沒料到國公府竟也有為他和表妹牽線搭橋的意思,當即有些動容。

“母後是何時得知舅父亦有此意的?”他問。

“之前你舅母便提過,方才你舅父過來, 母後又細問了一遍,確實如此。”皇後剝著荔枝, 邊說邊笑道,“幾位長輩唯獨怕你不願意,如今知道你願意,真是皆大歡喜。”

白景辰眉間卻起了愁, 他上前一步道:“但是兒子不知宛意是何意向。”

“你們表兄妹倆從小就結伴玩耍,宛意應當也是願意嫁給你這個表哥的。”皇後不以為然, 將剝好的荔枝推過去, 隨後又叫人再去冰了一些荔枝, “新送來的荔枝不錯, 你嘗嘗。”

“表兄妹與夫妻是不同的,表妹可以對我這個表哥笑臉相迎, 但不代表她有傾慕之意。”白景辰解釋道, “在不知她心意的情況下, 只瞞著她一人定下婚約,是否有些倉促。”

皇後看向自家固執的兒子:“目前只是暫提婚事, 談婚論嫁時自然是會讓她知道的, 宛意一直都是我們自家人,母後與你舅父怎麽可能讓她心中不痛快?”

白景辰懷著心思坐下, 瞧了荔枝一眼,沒有什麽胃口:“兒子從未如此怕過,表妹若是無心,若此事不順利……”

這次輪到皇後詫異了:“宛意在王府住了那麽久,辰兒你當真從未試探過她心意?”

話剛說完,皇後想起了程岑報過來的那些事兒,無論哪一件都足以證明兩個人都是有意的,怎麽到了白景辰口中,卻這般小心翼翼?

於是,在白景辰尚未回話的時候,皇後又問他:“如若宛意無意,那你們兩人成天在王府膩在一起做什麽?難不成還和小時候一樣抓大公雞玩?”

白景辰連連否認:“怎麽會呢,母後說笑了。”

“那……”皇後想了想,又道,“那你夜夜住合至殿偏殿是什麽意思,宛意不曾說過你什麽嗎?”

很顯然,白景辰無法接受被繼續問下去的困窘了,他貿然起身,起了落荒而逃的想法:“母後,我先退下了。”

“站住。”皇後斂眸一聲命令,威儀盡顯,但很快,她又把語氣放軟了些,幾乎是在給兒子下了一劑定心丸,“白景辰,你該清楚,就算你夜裏糊塗從偏殿摸黑進去正殿,不小心和她發生了什麽,也不會被怪罪,根本沒必要這樣患得患失的。”

雖然兩輩子白景辰都習慣半夜摸黑進去瞧表妹一眼,看到對方睡熟了才能安心,但他無法認同母後提到的這種事情,甚至有些排斥這番話。

“母後,兒子不是那樣的人,若真做了那樣的事,表妹會不高興的。”白景辰蹙眉道,“遑論在婚嫁禮成之前,怎麽可以越界呢?”

“如今我朝民風開放,年輕男女早沒了那些迂腐的想法,就算結伴去霄瓊街賞花燈談情說愛,也只會被讚頌彼此情感,兒子,你與宛意雖說被管得嚴苛了些,但也不至於如此吧?”皇後也很不理解自家兒子的想法,“之前瞞著,是因為你父皇給宛意指了婚事,如今眼看婚事不成,也無需有什麽顧慮了。”

“並不一定。”白景辰想起了江聞夕臨時反悔的做法,心中依然是有些擔憂的,“那江家世子若在戰事上立了功,回來請求父皇迎娶表妹,也是一件難纏的事情。”

“那便在此之前——將生米煮成熟飯。”皇後淡淡開口道,“或是,在打仗時使點兒手段,讓他江聞夕再也回不到瑞京城中。”

白景辰駭然,他略微震驚地看向自己母後,頭一次覺得對方有些陌生了:“母後,兒子就算再與江聞夕不對付,也不能做這種奸佞之事,若他敗了也便罷了,可若打仗勝了,便是我朝功臣,兒子不該落井下石的。”

“天真。”皇後搖搖頭,“馭臣之道,並非你想的那般公道,自古都有忠臣蒙冤,良臣被害的事情,只要能均衡朝堂勢力,哪兒管他多麽衷心或是立下多大功勞。若真到了那一步,你且安心去辦,就算被查到,你父皇也是不會怪你的。”

“我不願做此等骯臟之事。”白景辰別開視線,“小事可以給他找點兒不痛快,但大是大非上面,不能如此行事,一旦被世人知曉,會寒了天下人的心。”

“真倔。”皇後無奈道,“那你要如何?你必然要娶你表妹,只有這樣,你舅父才能真真正正地傾盡全力地幫助你奪嫡。”

“母後莫要擔憂了,兒子自會去找宛意問清楚的。”白景辰沈思良久,破釜沈舟般回眸,“若她無意……”

皇後接上他的後半句話:“……就強行將生米煮成熟飯?”

“不。”白景辰忍了忍,羞愧道,“兒子就去死纏爛打。”

皇後:“……”

她楞住,手中的荔枝殼也掉在地上。

白景辰又耳廓微紅地開口:“所謂烈女怕纏郎,表妹是個心軟的性子,定是會動搖的,實在不行,兒子也可以豁出顏面……”

“好了,別說了,母後怕被你氣暈過去。”

皇後扶額,有些頭疼,她生怕他下一句就是“我要尋死覓活地哭給表妹看”,於是一指門口,耳根想落個清凈了。

“母後,冰好的荔枝還有嗎?”白景辰也知道自己這番話有些丟臉,所以乖張又羞赧地站好了,“兒子想帶一些回去給表妹。”

皇後一個頭兩個大,有些一言難盡地擺擺手:“你果真讓母後太意外了,都說了宛意是會答應的,你偏要踟躕糾結。”

白景辰低聲道:“只為求穩,如若失敗,心如刀絞的一定是我。”

“一提情/愛,辰兒你至少傻了九成。”皇後又愁悶地看了他一眼,“之前不見你露出這幅樣子,一到宛意這裏,就成了這副德性。”

白景辰謙遜一笑:“兒子自己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說完這句,他馬上就愉悅地滾了。

不得不說,自從知曉兩方長輩的意思後,白景辰心中的負擔少了一半,只剩下另一半留在表妹那裏,這幾日在行宮,他幾乎是常去表妹面前晃悠,哪怕得了幾句嗔怪,他都樂此不疲。

“表哥這幾日是變傻了嗎?”

溫宛意察覺到了這種不對勁,因為之前的表哥只在夜裏不一樣,如今對方卻敢明目張膽地在白天膩歪人了。

她肩頭被表哥枕著,推都推不開,不知是因為對方腦袋怪沈,還是因為故意使壞。

“表哥?”

意識到白景辰在裝傻後,溫宛意無奈地嘆了口氣,隨意偏轉目光瞧向肩頭的對方。

這麽高的一個男子,就非要屈身靠著她肩背,還要幼稚地枕著,被她一責問,還要假裝聽不懂地擡起眼眸看她:“難道有什麽不對勁嗎?表哥這麽多年都是如此。”

溫宛意無言以對,她正要好好拿出證據和他講講道理,結果低頭和他一對視——表哥顯然是什麽都知道的,從他的表情來看,明顯已經做好了“無理取鬧”“不顧顏面”“不講道理”的打算,她要是真的和他掰扯了,反而是中計了。

很過分。

她微慍地戳戳他腦袋:“表哥你故意的。”

白景辰馬上擡起腦袋,驚奇道:“表妹怎麽知道?”

“居然這麽坦率地承認了?”溫宛意詫異之中,叉腰瞪他,“我就知道,表哥你是刻意為之。”

既然已經被戳破,白景辰索性坦然地繼續彎腰枕著她肩膀,挺大一只,非要窩著黏在人身邊,哪怕行宮是避暑之地,也熱烘烘的很招人嫌。

溫宛意震驚對方豁出顏面的程度,恍惚間好似回到了當初表哥夜裏醉酒的一幕,她甚至首先懷疑自己沒睡醒,隨後才問表哥:“表哥,你到底要做什麽,是太閑了嗎。”

“因為表哥別有用心。”白景辰說實話時有些羞澀,所以情不自禁地低下頭,鼻尖藏在她香馨的衣物間,語氣驕矜,行為幼稚,眼眸躲閃。

“啊?”

溫宛意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別有用心,別有用心個什麽,對自己嗎?用的哪門子心思?

溫宛意肩頭別扭地躲了躲,追問道:“表哥你倒是說清楚一些呀。”

白景辰俊俏的桃花目微微睜大些,琥珀色的瞳眸露出燦然光亮,他努力壓下即將暴露的笑意,十分不好意思地對她眨了眨眼睛,極黑的睫羽根根分明,襯得他有多純真似的。

——是裝傻的高手。

溫宛意:“……”

她也只能繃著表情,一言不發地就盯著他看。

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倔種,硬是盯了整整一炷香時間,一個肩頭發酸,一個腰背泛疼。

想到表哥窩了這麽久怪難受的,溫宛意大發慈悲地放過了他:“好了,今日就不與表哥你計較了,下次不許了。”

白景辰得寸進尺地輕聲問她:“還可以有下次嗎?”

溫宛意咬牙切齒地看著他:“表哥你猜呢?”

“表妹如此寬宏大量,又如此關心表哥,想來也是可行的。”白景辰不要臉道,“那就多謝表妹容忍表哥了。”

“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啊。”溫宛意哼聲不滿,“小時候表哥便是死皮賴臉的性子,如今更是喜歡與我纏鬧,多不像話啊是……”

她一話還沒說完,突然脖頸間被鼻息輕擾,像是被虎狼盯上一般,溫宛意當即楞住不敢動了。

她戰戰兢兢地等到那鼻息侵近,意料之中的……被那人給輕吻到了。

“是這樣的,別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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