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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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慕姝，我要走了◎
離國師離開盛京已過去七日。
這七日, 另慕姝都沒想到，龍傲天不在，盛京居然又下了一次雨。
竟好似真的要風調雨順了一般。
自然, 比她反應更大、對國師能力與女帝是明君更深信不疑並且敬畏的是盛京的百姓們, 以及滿朝文武。
這日，朝會。
所有人看見蘇安順站在女帝身側, 手捧一卷長得離譜的明黃色聖旨時，心中泛起一股預感。
這，事後“清算”, 總算來了。
祭天結束後, 女帝真的求到了雨。
群臣不是不開心，就算其中的部分臣子平日實在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官員，差事辦得也一般。
但除了宰相這樣身在曹營心在漢的賣國賊。
大部分人, 還是真心感到高興的。
哪怕是搜刮民脂民膏的弄權官員, 也會覺得：風調雨順了, 民間豐收了, 他們才能有更大的進賬可得。
盡管當官的許多人都不把草民放在眼裏, 覺得老百姓們的性命無關輕重。
但他們到底是知道, 沒有這些草民，那他們這些官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因此，滿朝文武中在當日的祭天儀式，喜極而泣的不在少數。
為此在心裏琢磨著要向女帝投誠的也不在少數。
正好，眼下就有一個極佳的機會。
誰也沒忘記，他們當初可是和女帝立下過賭約的！
如果國師證明了自己有和上蒼溝通的能力, 女帝真能求到上蒼降下恩澤雨露, 打賭的臣子便是輸。
輸了的賭註是為女帝做三件事。
現在, 結果清明。
女帝, 賭贏了。
沒瞧見當初攝政王思索再三，也不知心裏怎麽想的，居然真的在賭註上簽下了的自己名字。
這些日子許是為了躲避實行賭約，祭天之後就一直稱被當日的雨淋濕，告病在家，再沒來上過朝麽？
女帝這些日子也沒提起，看不出是個什麽反應。
群臣都有些抓耳撓腮、心癢得不行。
也在擔憂，不知道女帝會讓自己做什麽事。
看樣子，今天終於要能等到了。
晾了群臣七日，慕姝今日在龍椅上坐定，就在觀察底下滿朝文武的面色。
果然，平如裏都低著頭的臣子們，今日頗有些浮動不安。
眼神都悄悄地在往蘇安順手上捧著的聖旨瞧。
在當日收回聖旨的第二日，她就看過上面簽字畫押的名單了。
朝中約莫有三分之二的臣子都與她立下了賭約。
也就是說，她今日若是心情好，完全可以給這三分之二的臣子們都派上三件他們不能拒絕的事。
令人欣慰的是，之前她和龍傲天判斷已經站在她這邊以及幾個有希望被她拉攏過來的臣子，許是經過深思熟慮，居然都頂住了誘惑，沒有在這聖旨上簽字畫押。
群臣也不想想，與皇帝下賭約？
他們輸了是實打實地要做三件事的。
但是贏了的話，每個人都加官晉爵，那和所有人都沒有加官晉爵有什麽區別？
而且在皇權時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一個臣子要被問罪或是貶謫，是一件多麽容易的事兒。
也許，是可以多領一些俸祿吧……
於是，今日上朝，在蘇安順唱完：“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之後，群臣一時間居然都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慕姝也不想浪費時間在“開會沈默”上，幹脆地示意蘇安順將聖旨遞給自己。
她將聖旨拿在手中，也沒展開。
目光在底下的滿朝文武身上轉了一圈，令部分人都有些心驚膽戰。
反倒是沒有簽字畫押的那三分之一的官員安之若素，站得坦然。
感受到女帝這股非常有“壓迫感”的視線，各人反應不同，但都低著頭，作恭敬狀。
慕姝頓了頓，目光最後的落點定在了吏部尚書趙潛身上。
這是一個還未明確向她投誠但並沒有簽字畫押的官員。
“吏部尚書。”她輕輕喚了聲，突然發問，“不知愛卿是怎麽看待當日朕提出與眾卿立下賭約的？”
趙潛的袖袍在空中劃過道弧度，被點名後就站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望去。
趙潛面上神態自若，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公開表明了自己對女帝的支持：“回陛下，對臣而言，這個賭約並沒太大必要。”
“無論賭不賭，陛下有令，臣都是要一絲不茍地完成的。”
他沒有去評價這個賭約本身的價值與意義，但無疑旗幟鮮明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很顯然，他是沒有在女帝的聖旨上簽字畫押、立下賭約的。
群臣從他的字裏行間讀出了這個信息。
但，嘖，不愧是吏部尚書，說話就是好聽！
他們其他人輸了就是為女帝辦三件事。
趙潛這個分明都沒賭之人卻第一個站出來發話說，願意為女帝做任何事、效犬馬之勞。
這一波投誠，女帝能不感動？
簡直將其他他們這些也打算正好借此機會向女帝投誠的人對比得毫無誠意、隨波逐流。
果然，女帝笑了笑，聲音顯而易見地溫和了三個度：“愛卿言之有理，朕心甚慰。”
慕姝確實是心裏開心！
可能朝臣們以為吏部尚書是私下裏就和她商量好的！
但趙潛之前可沒來和她說過這些話！
六部尚書，現在已經有兩位尚書，而且幾乎是最有實權的兩位尚書站在了她這一邊！
革命尚未成功，但征途總算邁出幾步！
她平息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又轉頭望向了宰相。
“宰相大人，您覺得呢？”
宰相也沒和同僚說過自己是否有在賭約上簽字。
此時聽到慕姝問話，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什麽問題。
居然不要臉地直接附和了一句：“趙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議。”
攝政王不在，這兩人幾乎便可以算是朝堂上最大的官了。
兩人都持了相同意見，明擺著今天是不打算找女帝的不痛快的。
其餘臣子們見狀，也甭管心裏是怎麽想的，通通跪了下去，齊聲高呼：“臣等附議！”
慕姝微微瞇了眼，看著紫宸殿上，第一次，群臣如此意見統一，跪地高呼：“臣等附議。”
而且還是擁護她的話。
說心裏不爽是假的。
可惜今天宋堯不在，不然她真想讓宋堯聽聽這些大臣們的心聲，回去說給她聽。
不過，即便不能聽到群臣心聲，也都能猜到這些人在想什麽了。
而且她今日說話應該會是穿越以來最好使的一天。
但正因如此，她反倒沒有急於布置什麽政令。
在靜靜審視了群臣幾秒之後，慕姝將手上的聖旨掂了掂，發出幾聲“簌簌”的聲響。
這聲響好像拍打在群臣的心上。
將群臣都叫起身之後，慕姝才緩緩開了口，眉眼氤氳著一點笑意，語氣輕快而有力：“眾卿都這麽想，朕由衷喜悅。”
“既然如此，這封聖旨，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
！！！
女帝在說什麽？！
群臣心跳得飛快，忍不住擡頭向坐在龍椅上的女帝望去。
女帝居然站起了身，從身旁的侍衛手裏接過了一個火折子。
“這封聖旨當日是由林正風當朝書寫，後經宰相收集了諸位大臣們的簽字畫押名單後，呈上於朕。”
“前些時日，朕左思右想，卻始終沒有打開這封聖旨再看一眼，便是相信眾卿都是忠君愛國之士。”
滿朝文武楞住了。
這封聖旨，女帝從始至終居然都沒有打開看過？
女帝根本不知道他們有誰在上面簽了字？
女帝說他們都是忠君愛國之士！
很明顯，這是女帝在點他們。
卻是以這樣含蓄委婉，與女帝之前雷厲風行、破釜沈舟的行事風格完全不同！
在贏了賭約之後，女帝居然不打算追究、不乘勝追擊？
所有人都楞住了，從胸腔中湧起一股極其強烈而陌生的被信任被寬和的感動。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慕姝動作不停，說完之後朝他們都笑了笑。
女帝的一雙明目便是連冕旒都掩不住的光彩、明亮。
明明是得勝者，卻完全沒有盛氣淩人，而是給予了他們極大的信任。
面上神情溫和而寬慰。
女帝將手中的那封聖旨高高揚起，取下了火折子的蓋子，輕輕一吹。
灼熱、奪目的火光便亮了起來，緩慢而以勢不可擋的威勢將那封聖旨化作了灰燼。
那封，記載了他們所有人名字、簽字畫押的賭輸之後可作證據的聖旨，慢慢被火舌吞盡，化為飛灰。
這是所有臣子都沒料到的一幕。
無論是參與了賭約的，還是沒有參與的，全都楞住了。
群臣站在原地，只感覺喉頭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
一時之間，他們居然連一句恭維之話都說不出來。
正是因為太過震撼，他們習慣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卻覺得此時此刻，再說不出那般搪塞敷衍、沒有誠心之語。
平心而論，若是易地而處，他們是絕對做不到如此這般的。
女帝居然有這般寬闊的胸襟！
對曾經不將她放在眼裏、與她作對的人也全都高高舉起、輕輕放過，不再追究了。
甚至，還給了他們一個全新的毫無顧忌的機會。
一個，在這之後，向女帝投誠的機會。
女帝的行為，無疑在向他們說明，前塵過往、既往不咎。
無論從前他們是什麽黨派的，對女帝是否真心誠服、陽奉陰違，在此刻，全都得到了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這是，女帝在向他們遞出的一個橄欖枝。
不愧是上蒼認可的明君啊。
所有人心裏不約而同地劃過了這個念頭。
慕姝將殘留的聖旨一角抖了抖，漫空灰燼飄了出去。
她看著所有人一言不發但眼神震動的模樣，沒忍住真的笑出了聲。
畢竟，這是以後可能要生活一輩子的地方啊，她行事激進冒險卻也不是傻子。
眼下內憂外患，她還真能把這些人都清算了不成？
就算部分臣子不堪大用，但有一句話說得好，沒有沒用的員工，只有不會用人的老板。
日後若是騰出空來，她定是要舉行科舉培養出完全清白忠於自己的班底的。
但即便是從前並不忠於她的臣子，不是也可以理解嗎？
有誰會一開始就上來支持一個從前從未涉政、安安分分當公主的女帝啊？
那麽她也不是不能給這些人一個機會。
諸葛亮七擒孟獲，唐太宗用起魏征也將對方視作心腹。
她慕姝不敢比肩聖賢前人，卻也不至於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
不過，倒也沒有她嘴上說得那麽好聽。
沒看過聖旨，不清楚名單？
怎麽可能！
就算她對那些與她作對或是想要投機的人既往不咎，也沒有芥蒂。
但最初就忠於她、最早就旗幟鮮明地支持她的人，待遇怎麽可能和其他人一樣？
她是要招攬更多的臣心沒錯，但也絕對不會虧待自己人。
當然，這些話她不會當著大庭廣眾的面說出來。
慕姝嘴角揚起抹笑意，冠冕堂皇地道：“便如方才吏部尚書與宰相大人所言，眾卿本便誠心效忠於朕，為我大慕盡職盡忠鞠躬盡瘁，那朕現在留著這封聖旨又有何用？”
“不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天子下令，本不該朝令夕改、可有廢棄。”
“此次，是朕草率了，也是例外，還望眾卿日後多多督促朕行。”
好家夥。
連環幾套動作。
說得好聽、做得好看，又寬容又懷柔又真誠。
在紫宸殿上經歷了這一遭的滿朝文武，即便是鐵血的攝政王黨或是宰相黨羽，在當下，都恨不得向女帝表明心志。
宣誓從此之後效忠陛下了。
從來沒有人想過會有帝王做到這般！
從來沒有人想過會有這樣的帝王。
宰相站在百官之首，一時之間，望向女帝的神色有些說不出的覆雜。
在女帝察覺到視線朝他望來之後，他唇角揚了揚，露出了一副欣慰之色。
敲，把慕姝嚇了一跳。
這個老東西，可是一個賣國賊！
突然向她笑得這麽一副欣慰、忠君的模樣，可真是太瘆人了。
真是會演啊。
她也朝宰相笑了笑。
然後，宰相就帶著百官跪了下去，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吧……
暫時拿這個道貌岸然的老東西沒有辦法。
對方偽裝得太好了。
明明勢力不比攝政王差，卻一直韜光養晦，在朝中有股清流形象。
她現在要警惕的是，宰相此次之後，不會面上就要做出徹底投誠、歸順與她、支持女帝的形象了吧？
結果借著這個由頭，說不定還能籠絡更多官員。
慕姝相信，大部分官員都不會腦子發癲了，要當賣國賊的。
但指不定被這宰相利用。
得想出個法子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怎麽辦呢？
沒想到，事情都沒解決，又生出了一個新的苦惱。
暫時先不想了。
在那封聖旨被燒毀之後，慕姝覺得，自己簡直沒有上過這麽舒心的朝。
天吶！
居然她說的話，朝臣第一反應不是反駁或是照辦，居然會真的認真思考之後、有模有樣地討論利弊了。
當然，最後都決定實行了。
但不同的是，是由她提出、並經過臣子們打補丁地更好的實行了。
居然這些臣子扔出一封奏疏，把事情說完，也還能說上幾句自己的看法了！
報災報災，說著壞消息，也能主動想辦法、提出新建議而不是懶政地沿著老一套去解決了。
而且，有心向慕姝投誠之人居然還有特別有眼力見兒、有心辦實事的了！
比如，現在出列說話的，是之前慕姝上朝從未見過此人發言的司農司的大司農。
“陛下，臣三年前偶得一些種子，約莫有三十餘種品類。”
“這三年，臣便撥出了土地，命人種植這些種子，如今初有成效。
有幾種種子種植出來的果實嘗著味道甚好、無毒，還有些種子種植出來的果實樣子怪異，但亦可果腹。
臣懇請陛下與國師空閑之時到我司農司一觀，若是可以便可將種子在盛京皇田、城郊試種推廣。”
為什麽請慕姝的同時還要請上國師，就是大司農的一點私心了。
說不定國師和上蒼溝通一下，就能知道那些種子怎樣種植更好、哪些種子更有用了。
有國師此番巡游七郡、降福大慕的名頭在，這些種子推行民間的時候阻力也會更小。
因為他覺得其中有些種子，就很適合在災區推廣。
而且陛下也極為看重國師，他是在投其所好。
慕姝眼睛一亮！
三年前就開始種植，在本職工作之外還勤勤懇懇地為百姓生計籌謀，起碼是個能幹事的！
而且在古代，農耕社會，能吃飽飯就是平民百姓最大的追求。
研究種植有了成果，甚至是功在千秋的！
她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好！”
有點想現在就跑過去看！
但是大司農還特意提到了國師，那她就等龍傲天回來再一起去吧！
下朝後，回到玉清宮。
因為今□□會上就有人提龍傲天，她罕見地沒有一回宮就處理政務。
其實她之前就在思考，她能怎麽報答龍傲天了。
在修真世界，她唯一的優點就是熟知劇情。
但這點，對龍傲天真的有用嗎？
這段時間，龍傲天代替她去巡游七郡了。
習慣了有人陪伴，慕姝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她提起筆，給龍傲天寫了封信。
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說些朝中趣事，她現在沒有了宋堯能聽心聲，但暗衛們已經上崗，每天也開始發揮作用了。
著重描寫了自己今日上朝的爽快。
並且提到了大司農說種植出了一些新作物，她好奇極了，但還是等待對方回來一起去看！
啰啰嗦嗦寫了一堆，居然有上千字！
慕姝看著信紙上密密麻麻的自己這段時間有了些進步的字跡，有些一囧。
為什麽她這麽像在寫小作文啊？
聽說現代的男生最不耐煩看女生寫的小作文了。
她想了想，新抽出了一張信紙，惡狠狠地在上面寫道：如果不耐煩看，那就分時間看，早上看一點，中午看一點，晚上看一點，睡前看一點！
不許不看！
她將這張紙放在了真正寫了內容的信紙上方。
完蛋，感覺很多此一舉。
但，隨便吧。
是龍傲天自己說要她每天寫信的。
她是在遵守承諾、滿足對方心願好不好！
召來信鴿，將信件寄出去後。
慕姝想了想，還是拿出了一個小冊子。
是從很久之前她就開始、但又猶豫著記錄的了。
是她記得的以宋堯為男主的那本小說裏全部的劇情內容。
感謝她記憶力還挺好的。
居然大致都還記得龍傲天的升級路。
從戒指老爺爺、到一路上遇見的停不下來的反派炮灰、反派大boss、收服的小弟、各種各樣的桃花……
每一次生死一線的突破、屬於龍傲天和原著裏其他人的巨大機緣、天材地寶的藏身地、秘境大拿的傳承方法與考驗……
她將自己記得的劇情，全部都寫了下來。
最初只有一頁紙，潦草地記著各種淩亂的碎片劇情。
後來越寫越多，這段時間她又整理了一下，已經足足有幾十張紙了，形成了一個有些小厚的小冊子。
之前龍傲天在的時候，看她每日處理完政事就在寫這些東西，每次都很好奇地望過來，擺明了想知道她在做什麽。
但慕姝一直沒解釋，也沒有給對方看的意思。
龍傲天便也沒問。
昨天已經寫到原著的最後了……
慕姝深深吸了口氣，將自己記得的宋堯的結局，在這個冊子預留好的最後一頁寫了下來。
登臨頂峰，大仇得報，寥寥一身。
然後，被最信任、從未懷疑過的戒指老爺爺背叛、奪舍，萬年不遇的絕代天驕最後敗在這樣有些滑稽的設計之下。
寫完之後，慕姝自己都覺得有股說不上的難過。
看書的時候，她氣憤，是沖著作者而去，覺得這個作者是在故意報覆社會。
但和龍傲天實打實地相處了一段時間、並且承受對方真心實意的幫助之後，她真心將對方當成朋友，甚至是最好的朋友。
便覺得看這個結局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了。
但她還是有些猶豫，這個冊子，真的要給龍傲天嗎？
龍傲天的升級之路，就是充滿了未知與挑戰。
在生死一線突破，於絕境逢生向上。
她劇透了一整個上帝視角給龍傲天。
那龍傲天還會成功嗎？
慕姝將小冊子收拾好，決定之後再說。
可是她沒想到，十日後，國師回朝。
她帶著滿朝文武在城墻之上迎接，遠遠看見龍傲天的時候就有些楞住了。
對方騎在馬上，整個人姿容並未有分毫變化，但周身氣勢、氣質、一眼望去給人的感覺卻好像截然不同了。
就像盛京的百姓們都特意停下了手上的事出來，夾道歡迎國師回朝。
人群中不時傳來議論聲。
“天哪！那就是國師嗎？也太，太，太有氣勢了！”
“不是氣勢吧，是飄渺的氣質，感覺和我們好像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國師果然是仙人下凡吧？”
慕姝的心沈了沈。
直到宋堯看見她，騎在馬上飛快疾奔的身影勒下韁繩，朝她揮了揮手，露出一個一如往常的笑意。
慕姝抿了抿唇，也緩緩笑開。
她是知道原本宋堯該在三日後才到盛京的，但是對方帶了一列輕騎，快馬先回了。
她走下城墻，親自相迎。
“宋堯，你回來了！”
還是不免有些興奮的。
誰知，在周圍人看不見的轎輦之內。
宋堯的笑意緩緩消失，以一種很深很沈的目光靜靜地望著她。
“怎麽了？”
宋堯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握成了拳，語氣有些艱澀：“慕姝，我不能和你去司農司看種子了。”
“我應該，馬上就要走了。”
作者有話說：
來啦來啦～
可愛的龍傲天，要暫時下線了～
感謝在2023-10-28 16:48:08~2023-10-29 17:16: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蒼墨雲麟 3瓶；嵐殤 2瓶；星願、大力貓貓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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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姝，我要走了◎
離國師離開盛京已過去七日。
這七日, 另慕姝都沒想到，龍傲天不在，盛京居然又下了一次雨。
竟好似真的要風調雨順了一般。
自然, 比她反應更大、對國師能力與女帝是明君更深信不疑並且敬畏的是盛京的百姓們, 以及滿朝文武。
這日，朝會。
所有人看見蘇安順站在女帝身側, 手捧一卷長得離譜的明黃色聖旨時，心中泛起一股預感。
這，事後“清算”, 總算來了。
祭天結束後, 女帝真的求到了雨。
群臣不是不開心，就算其中的部分臣子平日實在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官員，差事辦得也一般。
但除了宰相這樣身在曹營心在漢的賣國賊。
大部分人, 還是真心感到高興的。
哪怕是搜刮民脂民膏的弄權官員, 也會覺得：風調雨順了, 民間豐收了, 他們才能有更大的進賬可得。
盡管當官的許多人都不把草民放在眼裏, 覺得老百姓們的性命無關輕重。
但他們到底是知道, 沒有這些草民，那他們這些官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因此，滿朝文武中在當日的祭天儀式，喜極而泣的不在少數。
為此在心裏琢磨著要向女帝投誠的也不在少數。
正好，眼下就有一個極佳的機會。
誰也沒忘記，他們當初可是和女帝立下過賭約的！
如果國師證明了自己有和上蒼溝通的能力, 女帝真能求到上蒼降下恩澤雨露, 打賭的臣子便是輸。
輸了的賭註是為女帝做三件事。
現在, 結果清明。
女帝, 賭贏了。
沒瞧見當初攝政王思索再三，也不知心裏怎麽想的，居然真的在賭註上簽下了的自己名字。
這些日子許是為了躲避實行賭約，祭天之後就一直稱被當日的雨淋濕，告病在家，再沒來上過朝麽？
女帝這些日子也沒提起，看不出是個什麽反應。
群臣都有些抓耳撓腮、心癢得不行。
也在擔憂，不知道女帝會讓自己做什麽事。
看樣子，今天終於要能等到了。
晾了群臣七日，慕姝今日在龍椅上坐定，就在觀察底下滿朝文武的面色。
果然，平如裏都低著頭的臣子們，今日頗有些浮動不安。
眼神都悄悄地在往蘇安順手上捧著的聖旨瞧。
在當日收回聖旨的第二日，她就看過上面簽字畫押的名單了。
朝中約莫有三分之二的臣子都與她立下了賭約。
也就是說，她今日若是心情好，完全可以給這三分之二的臣子們都派上三件他們不能拒絕的事。
令人欣慰的是，之前她和龍傲天判斷已經站在她這邊以及幾個有希望被她拉攏過來的臣子，許是經過深思熟慮，居然都頂住了誘惑，沒有在這聖旨上簽字畫押。
群臣也不想想，與皇帝下賭約？
他們輸了是實打實地要做三件事的。
但是贏了的話，每個人都加官晉爵，那和所有人都沒有加官晉爵有什麽區別？
而且在皇權時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一個臣子要被問罪或是貶謫，是一件多麽容易的事兒。
也許，是可以多領一些俸祿吧……
於是，今日上朝，在蘇安順唱完：“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之後，群臣一時間居然都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慕姝也不想浪費時間在“開會沈默”上，幹脆地示意蘇安順將聖旨遞給自己。
她將聖旨拿在手中，也沒展開。
目光在底下的滿朝文武身上轉了一圈，令部分人都有些心驚膽戰。
反倒是沒有簽字畫押的那三分之一的官員安之若素，站得坦然。
感受到女帝這股非常有“壓迫感”的視線，各人反應不同，但都低著頭，作恭敬狀。
慕姝頓了頓，目光最後的落點定在了吏部尚書趙潛身上。
這是一個還未明確向她投誠但並沒有簽字畫押的官員。
“吏部尚書。”她輕輕喚了聲，突然發問，“不知愛卿是怎麽看待當日朕提出與眾卿立下賭約的？”
趙潛的袖袍在空中劃過道弧度，被點名後就站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望去。
趙潛面上神態自若，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公開表明了自己對女帝的支持：“回陛下，對臣而言，這個賭約並沒太大必要。”
“無論賭不賭，陛下有令，臣都是要一絲不茍地完成的。”
他沒有去評價這個賭約本身的價值與意義，但無疑旗幟鮮明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很顯然，他是沒有在女帝的聖旨上簽字畫押、立下賭約的。
群臣從他的字裏行間讀出了這個信息。
但，嘖，不愧是吏部尚書，說話就是好聽！
他們其他人輸了就是為女帝辦三件事。
趙潛這個分明都沒賭之人卻第一個站出來發話說，願意為女帝做任何事、效犬馬之勞。
這一波投誠，女帝能不感動？
簡直將其他他們這些也打算正好借此機會向女帝投誠的人對比得毫無誠意、隨波逐流。
果然，女帝笑了笑，聲音顯而易見地溫和了三個度：“愛卿言之有理，朕心甚慰。”
慕姝確實是心裏開心！
可能朝臣們以為吏部尚書是私下裏就和她商量好的！
但趙潛之前可沒來和她說過這些話！
六部尚書，現在已經有兩位尚書，而且幾乎是最有實權的兩位尚書站在了她這一邊！
革命尚未成功，但征途總算邁出幾步！
她平息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又轉頭望向了宰相。
“宰相大人，您覺得呢？”
宰相也沒和同僚說過自己是否有在賭約上簽字。
此時聽到慕姝問話，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什麽問題。
居然不要臉地直接附和了一句：“趙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議。”
攝政王不在，這兩人幾乎便可以算是朝堂上最大的官了。
兩人都持了相同意見，明擺著今天是不打算找女帝的不痛快的。
其餘臣子們見狀，也甭管心裏是怎麽想的，通通跪了下去，齊聲高呼：“臣等附議！”
慕姝微微瞇了眼，看著紫宸殿上，第一次，群臣如此意見統一，跪地高呼：“臣等附議。”
而且還是擁護她的話。
說心裏不爽是假的。
可惜今天宋堯不在，不然她真想讓宋堯聽聽這些大臣們的心聲，回去說給她聽。
不過，即便不能聽到群臣心聲，也都能猜到這些人在想什麽了。
而且她今日說話應該會是穿越以來最好使的一天。
但正因如此，她反倒沒有急於布置什麽政令。
在靜靜審視了群臣幾秒之後，慕姝將手上的聖旨掂了掂，發出幾聲“簌簌”的聲響。
這聲響好像拍打在群臣的心上。
將群臣都叫起身之後，慕姝才緩緩開了口，眉眼氤氳著一點笑意，語氣輕快而有力：“眾卿都這麽想，朕由衷喜悅。”
“既然如此，這封聖旨，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
！！！
女帝在說什麽？！
群臣心跳得飛快，忍不住擡頭向坐在龍椅上的女帝望去。
女帝居然站起了身，從身旁的侍衛手裏接過了一個火折子。
“這封聖旨當日是由林正風當朝書寫，後經宰相收集了諸位大臣們的簽字畫押名單後，呈上於朕。”
“前些時日，朕左思右想，卻始終沒有打開這封聖旨再看一眼，便是相信眾卿都是忠君愛國之士。”
滿朝文武楞住了。
這封聖旨，女帝從始至終居然都沒有打開看過？
女帝根本不知道他們有誰在上面簽了字？
女帝說他們都是忠君愛國之士！
很明顯，這是女帝在點他們。
卻是以這樣含蓄委婉，與女帝之前雷厲風行、破釜沈舟的行事風格完全不同！
在贏了賭約之後，女帝居然不打算追究、不乘勝追擊？
所有人都楞住了，從胸腔中湧起一股極其強烈而陌生的被信任被寬和的感動。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慕姝動作不停，說完之後朝他們都笑了笑。
女帝的一雙明目便是連冕旒都掩不住的光彩、明亮。
明明是得勝者，卻完全沒有盛氣淩人，而是給予了他們極大的信任。
面上神情溫和而寬慰。
女帝將手中的那封聖旨高高揚起，取下了火折子的蓋子，輕輕一吹。
灼熱、奪目的火光便亮了起來，緩慢而以勢不可擋的威勢將那封聖旨化作了灰燼。
那封，記載了他們所有人名字、簽字畫押的賭輸之後可作證據的聖旨，慢慢被火舌吞盡，化為飛灰。
這是所有臣子都沒料到的一幕。
無論是參與了賭約的，還是沒有參與的，全都楞住了。
群臣站在原地，只感覺喉頭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
一時之間，他們居然連一句恭維之話都說不出來。
正是因為太過震撼，他們習慣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卻覺得此時此刻，再說不出那般搪塞敷衍、沒有誠心之語。
平心而論，若是易地而處，他們是絕對做不到如此這般的。
女帝居然有這般寬闊的胸襟！
對曾經不將她放在眼裏、與她作對的人也全都高高舉起、輕輕放過，不再追究了。
甚至，還給了他們一個全新的毫無顧忌的機會。
一個，在這之後，向女帝投誠的機會。
女帝的行為，無疑在向他們說明，前塵過往、既往不咎。
無論從前他們是什麽黨派的，對女帝是否真心誠服、陽奉陰違，在此刻，全都得到了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這是，女帝在向他們遞出的一個橄欖枝。
不愧是上蒼認可的明君啊。
所有人心裏不約而同地劃過了這個念頭。
慕姝將殘留的聖旨一角抖了抖，漫空灰燼飄了出去。
她看著所有人一言不發但眼神震動的模樣，沒忍住真的笑出了聲。
畢竟，這是以後可能要生活一輩子的地方啊，她行事激進冒險卻也不是傻子。
眼下內憂外患，她還真能把這些人都清算了不成？
就算部分臣子不堪大用，但有一句話說得好，沒有沒用的員工，只有不會用人的老板。
日後若是騰出空來，她定是要舉行科舉培養出完全清白忠於自己的班底的。
但即便是從前並不忠於她的臣子，不是也可以理解嗎？
有誰會一開始就上來支持一個從前從未涉政、安安分分當公主的女帝啊？
那麽她也不是不能給這些人一個機會。
諸葛亮七擒孟獲，唐太宗用起魏征也將對方視作心腹。
她慕姝不敢比肩聖賢前人，卻也不至於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
不過，倒也沒有她嘴上說得那麽好聽。
沒看過聖旨，不清楚名單？
怎麽可能！
就算她對那些與她作對或是想要投機的人既往不咎，也沒有芥蒂。
但最初就忠於她、最早就旗幟鮮明地支持她的人，待遇怎麽可能和其他人一樣？
她是要招攬更多的臣心沒錯，但也絕對不會虧待自己人。
當然，這些話她不會當著大庭廣眾的面說出來。
慕姝嘴角揚起抹笑意，冠冕堂皇地道：“便如方才吏部尚書與宰相大人所言，眾卿本便誠心效忠於朕，為我大慕盡職盡忠鞠躬盡瘁，那朕現在留著這封聖旨又有何用？”
“不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天子下令，本不該朝令夕改、可有廢棄。”
“此次，是朕草率了，也是例外，還望眾卿日後多多督促朕行。”
好家夥。
連環幾套動作。
說得好聽、做得好看，又寬容又懷柔又真誠。
在紫宸殿上經歷了這一遭的滿朝文武，即便是鐵血的攝政王黨或是宰相黨羽，在當下，都恨不得向女帝表明心志。
宣誓從此之後效忠陛下了。
從來沒有人想過會有帝王做到這般！
從來沒有人想過會有這樣的帝王。
宰相站在百官之首，一時之間，望向女帝的神色有些說不出的覆雜。
在女帝察覺到視線朝他望來之後，他唇角揚了揚，露出了一副欣慰之色。
敲，把慕姝嚇了一跳。
這個老東西，可是一個賣國賊！
突然向她笑得這麽一副欣慰、忠君的模樣，可真是太瘆人了。
真是會演啊。
她也朝宰相笑了笑。
然後，宰相就帶著百官跪了下去，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吧……
暫時拿這個道貌岸然的老東西沒有辦法。
對方偽裝得太好了。
明明勢力不比攝政王差，卻一直韜光養晦，在朝中有股清流形象。
她現在要警惕的是，宰相此次之後，不會面上就要做出徹底投誠、歸順與她、支持女帝的形象了吧？
結果借著這個由頭，說不定還能籠絡更多官員。
慕姝相信，大部分官員都不會腦子發癲了，要當賣國賊的。
但指不定被這宰相利用。
得想出個法子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怎麽辦呢？
沒想到，事情都沒解決，又生出了一個新的苦惱。
暫時先不想了。
在那封聖旨被燒毀之後，慕姝覺得，自己簡直沒有上過這麽舒心的朝。
天吶！
居然她說的話，朝臣第一反應不是反駁或是照辦，居然會真的認真思考之後、有模有樣地討論利弊了。
當然，最後都決定實行了。
但不同的是，是由她提出、並經過臣子們打補丁地更好的實行了。
居然這些臣子扔出一封奏疏，把事情說完，也還能說上幾句自己的看法了！
報災報災，說著壞消息，也能主動想辦法、提出新建議而不是懶政地沿著老一套去解決了。
而且，有心向慕姝投誠之人居然還有特別有眼力見兒、有心辦實事的了！
比如，現在出列說話的，是之前慕姝上朝從未見過此人發言的司農司的大司農。
“陛下，臣三年前偶得一些種子，約莫有三十餘種品類。”
“這三年，臣便撥出了土地，命人種植這些種子，如今初有成效。
有幾種種子種植出來的果實嘗著味道甚好、無毒，還有些種子種植出來的果實樣子怪異，但亦可果腹。
臣懇請陛下與國師空閑之時到我司農司一觀，若是可以便可將種子在盛京皇田、城郊試種推廣。”
為什麽請慕姝的同時還要請上國師，就是大司農的一點私心了。
說不定國師和上蒼溝通一下，就能知道那些種子怎樣種植更好、哪些種子更有用了。
有國師此番巡游七郡、降福大慕的名頭在，這些種子推行民間的時候阻力也會更小。
因為他覺得其中有些種子，就很適合在災區推廣。
而且陛下也極為看重國師，他是在投其所好。
慕姝眼睛一亮！
三年前就開始種植，在本職工作之外還勤勤懇懇地為百姓生計籌謀，起碼是個能幹事的！
而且在古代，農耕社會，能吃飽飯就是平民百姓最大的追求。
研究種植有了成果，甚至是功在千秋的！
她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好！”
有點想現在就跑過去看！
但是大司農還特意提到了國師，那她就等龍傲天回來再一起去吧！
下朝後，回到玉清宮。
因為今□□會上就有人提龍傲天，她罕見地沒有一回宮就處理政務。
其實她之前就在思考，她能怎麽報答龍傲天了。
在修真世界，她唯一的優點就是熟知劇情。
但這點，對龍傲天真的有用嗎？
這段時間，龍傲天代替她去巡游七郡了。
習慣了有人陪伴，慕姝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她提起筆，給龍傲天寫了封信。
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說些朝中趣事，她現在沒有了宋堯能聽心聲，但暗衛們已經上崗，每天也開始發揮作用了。
著重描寫了自己今日上朝的爽快。
並且提到了大司農說種植出了一些新作物，她好奇極了，但還是等待對方回來一起去看！
啰啰嗦嗦寫了一堆，居然有上千字！
慕姝看著信紙上密密麻麻的自己這段時間有了些進步的字跡，有些一囧。
為什麽她這麽像在寫小作文啊？
聽說現代的男生最不耐煩看女生寫的小作文了。
她想了想，新抽出了一張信紙，惡狠狠地在上面寫道：如果不耐煩看，那就分時間看，早上看一點，中午看一點，晚上看一點，睡前看一點！
不許不看！
她將這張紙放在了真正寫了內容的信紙上方。
完蛋，感覺很多此一舉。
但，隨便吧。
是龍傲天自己說要她每天寫信的。
她是在遵守承諾、滿足對方心願好不好！
召來信鴿，將信件寄出去後。
慕姝想了想，還是拿出了一個小冊子。
是從很久之前她就開始、但又猶豫著記錄的了。
是她記得的以宋堯為男主的那本小說裏全部的劇情內容。
感謝她記憶力還挺好的。
居然大致都還記得龍傲天的升級路。
從戒指老爺爺、到一路上遇見的停不下來的反派炮灰、反派大boss、收服的小弟、各種各樣的桃花……
每一次生死一線的突破、屬於龍傲天和原著裏其他人的巨大機緣、天材地寶的藏身地、秘境大拿的傳承方法與考驗……
她將自己記得的劇情，全部都寫了下來。
最初只有一頁紙，潦草地記著各種淩亂的碎片劇情。
後來越寫越多，這段時間她又整理了一下，已經足足有幾十張紙了，形成了一個有些小厚的小冊子。
之前龍傲天在的時候，看她每日處理完政事就在寫這些東西，每次都很好奇地望過來，擺明了想知道她在做什麽。
但慕姝一直沒解釋，也沒有給對方看的意思。
龍傲天便也沒問。
昨天已經寫到原著的最後了……
慕姝深深吸了口氣，將自己記得的宋堯的結局，在這個冊子預留好的最後一頁寫了下來。
登臨頂峰，大仇得報，寥寥一身。
然後，被最信任、從未懷疑過的戒指老爺爺背叛、奪舍，萬年不遇的絕代天驕最後敗在這樣有些滑稽的設計之下。
寫完之後，慕姝自己都覺得有股說不上的難過。
看書的時候，她氣憤，是沖著作者而去，覺得這個作者是在故意報覆社會。
但和龍傲天實打實地相處了一段時間、並且承受對方真心實意的幫助之後，她真心將對方當成朋友，甚至是最好的朋友。
便覺得看這個結局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了。
但她還是有些猶豫，這個冊子，真的要給龍傲天嗎？
龍傲天的升級之路，就是充滿了未知與挑戰。
在生死一線突破，於絕境逢生向上。
她劇透了一整個上帝視角給龍傲天。
那龍傲天還會成功嗎？
慕姝將小冊子收拾好，決定之後再說。
可是她沒想到，十日後，國師回朝。
她帶著滿朝文武在城墻之上迎接，遠遠看見龍傲天的時候就有些楞住了。
對方騎在馬上，整個人姿容並未有分毫變化，但周身氣勢、氣質、一眼望去給人的感覺卻好像截然不同了。
就像盛京的百姓們都特意停下了手上的事出來，夾道歡迎國師回朝。
人群中不時傳來議論聲。
“天哪！那就是國師嗎？也太，太，太有氣勢了！”
“不是氣勢吧，是飄渺的氣質，感覺和我們好像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國師果然是仙人下凡吧？”
慕姝的心沈了沈。
直到宋堯看見她，騎在馬上飛快疾奔的身影勒下韁繩，朝她揮了揮手，露出一個一如往常的笑意。
慕姝抿了抿唇，也緩緩笑開。
她是知道原本宋堯該在三日後才到盛京的，但是對方帶了一列輕騎，快馬先回了。
她走下城墻，親自相迎。
“宋堯，你回來了！”
還是不免有些興奮的。
誰知，在周圍人看不見的轎輦之內。
宋堯的笑意緩緩消失，以一種很深很沈的目光靜靜地望著她。
“怎麽了？”
宋堯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握成了拳，語氣有些艱澀：“慕姝，我不能和你去司農司看種子了。”
“我應該，馬上就要走了。”
作者有話說：
來啦來啦～
可愛的龍傲天，要暫時下線了～
感謝在2023-10-28 16:48:08~2023-10-29 17:16: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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