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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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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劍意

池榆癱坐在地上, 喘勻了氣,勉強站起身來,走到被她打得面目殘缺的少年身邊。

少年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臉腫得高高的, 狹長的眼睛被腫起來的血肉擠成了一條縫。池榆一腳狠狠踹到少年的腹部,少年陰沈著臉盯著池榆。

池榆呵了一聲,“我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就這還搞欺負人那一套。”

“我警告你, 如果再過來找我麻煩, 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說完,池榆狠狠又踹了少年一腳,一撅一拐回自己洞府去了。兩個管事也跟著池榆走了。

少年支起半身, 撿起掉在地上的劍, 看著劍上的血, 他指腹一抹,眼神流轉, 最後陰冷地笑了。

晚間,池榆坐在梳妝臺銅鏡前,輕輕給自己青腫的臉搽藥,眨眼間, 銅鏡裏面就多了一個身影。池榆被唬了一跳, 轉過身去,看見晏澤寧站在她身後。

池榆提起的心才落在肚子裏,仰頭問道:“師尊,你怎麽來了。”晏澤寧沒有回答池榆的話, 他挪開池榆臉上的手,極小心用指尖碰了一下池榆臉上的淤血, “怎麽一天沒見,就成這個樣子了,身上可還有傷。”

池榆搖搖頭,晏澤寧繼續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又何必出手……”

池榆垂下眼簾,“那師尊的意思是我做錯了。我被欺負成那個樣子,都不能還手嗎?”

晏澤寧拿起藥瓶,彎下身子替池榆搽藥,“師尊不是那個意思。”他嘆息道,“宸寧,師尊只是覺得你有更好的處理方式。”

池榆怔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晏澤寧是在叫她,然後直直看著晏澤寧的眼睛,等待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晏澤寧把藥瓶放在梳妝臺上,捧著池榆的臉道:“你又不能全身而退,何必正面與他起沖突,回來告訴我就好了。”

“是他非要正面與我起沖突。他還殺了那麽多人,我就看著嗎?而且……最後是我贏了。”池榆把頭偏在一邊。

“宸寧。”晏澤寧握住池榆的手,“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那些人都與你無關……”左右不過是仆人而已,“你自己的安危最重要。”

池榆一言不發。

晏澤寧嘆道:“跟師尊鬧脾氣嗎?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師尊明日會給你一個結果的。”

池榆站起身來,背著晏澤寧,“我沒有鬧脾氣,師尊,我只是很生氣,他為什麽可以對跟在他身邊的人說殺就殺?就只是為了挑釁我。”

晏澤寧緊跟著池榆,雙手按在她肩膀上。“池榆,那些仆役已簽了賣身契,自然是隨意打殺的,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他撫摸著池榆垂下來的發絲。

池榆轉過頭,凝神看著晏澤寧的眼睛,嘴唇翕動,良久,她嘆道:“算了。”晏澤寧看不懂池榆的眼神,心裏罕見的有些慌,便哄著池榆,“怎麽就算了,跟師尊說說。”

池榆神情嚴肅,抿著唇低落說著:“師尊,我想休息了。”

“你說了,師尊跟你保證,一定會依你的,好嗎。”晏澤寧語氣放得越發輕緩,手上卻強硬把池榆的身體頒正,讓池榆的臉對著他。

池榆皺眉,“師尊,我很累了,我得睡覺了。”

晏澤寧垂下眼眸,捏緊池榆的肩膀,“為什麽不說呢?”

池榆不耐扭動肩膀,“師尊,你捏痛我了。我明天還有事,你能不能先離開。”晏澤寧放緩力道,“明天我會讓你師弟來天一閣的,你有什麽想要的,或是有什麽要我做的……我一定會讓你滿意的,所以……”

池榆不理會晏澤寧的話,自顧自地準備離開洞府,晏澤寧拉住了她,語氣低沈,“去哪兒?”

池榆斜看著他,“找地方睡覺。”

晏澤寧手指微動,說道:“你不用離開,我走。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

晏澤寧心煩意亂回到闕夜洞,修煉一會兒不得其法,便停下了。

他睜開眼看著自己的洞府,第一次覺得太安靜了。

池榆她……已經離開闕夜洞七十八天了,他心想。

……

池榆到天一閣時,她名義上的師弟已經到了許久了。池榆看了他一眼,他的臉仍是腫得高高的,見她來了,挑眉做了一個殺雞抹脖子的動作,眼神陰冷。

池榆別過頭,不再理會他。

“池榆,這是你的師弟,陳雪蟠。”不知何時,晏澤寧也到了天一閣,“這是你的師姐,池榆。”晏澤寧淡淡說道。陳雪蟠立刻揖禮,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師尊,徒兒在門中聽過您的威名,聽說您在鬥靈大會上力壓群雄,驚夜劍法技驚四座……”

晏澤寧聽著陳雪蟠的話,“師尊”這兩個字除了池榆喊出來,其他人叫這兩個字,他有些許不適。任著陳雪蟠說了許久的話,待到結束時,晏澤寧淡淡對他道:

“雪蟠,你可知我今日叫你來是什麽事。”

池榆擡眼望著晏澤寧,陳雪蟠斜瞟了一眼池榆,他拱手道:“可是昨日我與師姐打鬧的事。”

晏澤寧說:“你是不是對本尊有什麽不滿。”

陳雪蟠聽了,斂聲屏氣,“師尊,這是哪裏的話,徒兒從未有過不滿,是有人胡說傳到師尊耳朵裏了嗎?”

晏澤寧笑了,“又何必有人胡說,你昨天自己不就說出來了嗎,你想要當大師兄,還持劍威脅你師姐。你師姐是我親收的入室大弟子,你威脅她,想要她讓出師姐之位,就是質疑我的決定,不滿意我,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陳雪蟠低頭,拱手道:“容徒兒回稟,徒兒入一劍門來,聽得師尊赫赫威名,只是一劍門內對師姐有頗多言辭,徒兒一時不辨是非,鬼迷心竅,為了讓師尊這一脈不淪為笑料,起了維護之心,才出此下策。”

說著,他立即跪下,“徒兒是萬萬不可能對師尊有不滿之意的,對師姐說的話、做的事,只是玩鬧,起了好勝之心,一時沒有個度,做事沒想過後果,才犯下的錯誤。”

“請師尊原諒我這一次。”說完,他立刻磕了三個頭。

池榆見了,心想這小子還挺能屈能伸的,是個欺軟怕硬的典型。

晏澤寧說道:“那罰你去管事那裏領二十鞭,可有異議。”

“謝師尊。”

晏澤寧看向池榆,冷著的臉略微緩和,“池榆。”他喚道。

池榆一時沒想到還會有她的事,頓了一下,便立刻對晏澤寧拱手,“師尊有何吩咐。”

“你作為師姐,師弟失責,你也是有責任的,就罰你在自己的洞府禁足三個月吧。”

“啊……”池榆楞了,“師尊,我有什麽責任。”

晏澤寧一錘定音,“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以後都不許再提。”

晏澤寧接著說道:“我有事要出一劍門,三個月後回來。我給你們留一道劍意,你們自行領悟,我回來後檢查。”說畢,晏澤寧揮起驚夜,一道寒光閃過,在玉壁上留下了一道劍痕。

這劍痕雖小,但殺氣騰騰。

池榆與陳雪蟠雙雙凝神望著。不一會兒,陳雪蟠說道:

“師尊,徒兒已經有些許心得。”

晏澤寧點頭,示意他講出來。

他興奮道:“這劍痕上的劍意主要就一個字——破,破盡萬物,摧毀萬物,讓萬物盡在自己掌握之中。”陳雪蟠看向晏澤寧,晏澤寧道:“還算有點悟性。”

晏澤寧望向池榆,“你可有見解。”

池榆還在看著劍痕,皺著眉頭,桃花眼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聽了晏澤寧的話,她抿唇,搖搖頭。

晏澤寧道:“這事不急,我回來後再慢慢說吧。”

之後又安排陳雪蟠的些許雜事。

而這期間,池榆一直看著那道劍痕,靜默不語。

……

晚間,晏澤寧又來到了池榆的洞府。池榆這時正在修煉,察覺到有人來,她立刻睜開了眼,“師尊。”池榆喚著。晏澤寧把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表示安靜的動作,抵住池榆的肩膀,輸入了他的靈氣。

池榆閉眼慢慢煉化晏澤寧的靈氣,煉化完畢時,已經到了練氣四階,她睜開眼,發現晏澤寧仍然站在她的身邊。

晏澤寧清冷的眉眼正含笑看著她,“師尊要出門三個月了,就想著來看看你。”

池榆低頭,晏澤寧笑道:“還在生氣?可是不滿意師尊今日的處置。”

他坐在另一個蒲團上,“我勢必要對你們都做出處罰,如果只罰了他一個,對你的名聲也不好,而且他也不是沒有人護著,師尊是害怕你受傷。在洞府裏三個月,你既可免於外界的傷害,又能安心修煉,領悟劍意,兩全其美之事,豈不美哉。”

見池榆仍然不說話,他又道:“劍意……若實在悟不出來,師尊可以給你開個小竈。”

池榆搖搖頭,“不必了。”她擡頭問道:“師尊,這劍意是你自己領悟出來的嗎?”晏澤寧點頭,“怎麽了?”

池榆皺著眉頭,又不說話了。晏澤寧摸著她的眉心,“師尊此去查魔族一事,免不了耗費心力,必是一番苦戰,還不跟師尊說話嗎?你又不是在修閉口禪。”

池榆聞言笑了,“那師尊小心……你的安危最重要,遇到危險時避著些,一路順風。”她小聲說。

晏澤寧聽了,笑意不止,“宸寧,你這不是跟師尊說了一樣的話嗎。”

池榆扭過頭皺眉,“應用情景不一樣,根本不是一回事。”

晏澤寧指尖卷著池榆的發絲尖,神情溫柔得瘆人,“都是一回事的,宸寧。”

我們的心都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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