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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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p>
東區裏開著古董店，很格格不人，斑駁的店面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倒店指日可待</p>
它連招牌也沒有一個，不小心經過的人先是發怔，然後看著櫥窗擺著的筆墨紙硯，又一頭霧水地走了</p>
這年頭，所有的新新人類都在用MSN、聊天，就連信也沒人會寫了，誰還喜歡毛筆啊硯臺這些老古董？</p>
沒人賞臉，老板也不甚在意</p>
不過一向只有迷路的螞蟻會進來的店，門難得被打開了</p>
“我說無儔，門是門面，你好歹也上個油，客人上門聽到這聲音以為進了鬼屋”</p>
空氣不臟，反而彌漫著一股典雅的墨香、書香，還有真正古董散發出來的風雅</p>
沒有聲音，沒人理會</p>
這裏，只有真正識貨的人才會來</p>
那個叫無儔的男人占據了整家店陽光最充足的地方，他躺在涼席上，閉目養神，肚子上放著一本攤開的線裝書</p>
他最特別的是那頭比女人還要美麗的頭發，蜿蜒著，如同活在悠久歷史裏的一個影子</p>
來人他熟到不行，熟到不理他都能在他的店裏混個半天</p>
果然，狗不理的項元嘯已經熟門熟路地進了廚房，自己泡茶喝了</p>
在無儔這裏是沒有咖啡那種東西的</p>
聽著那只暴龍在裏面乒乓翻攪東西搞出來的噪音，他轉回頭，卻看見一張瓜子臉就貼在他的櫥窗上，跟著另外一個女生一直指著櫥窗裏的物品嘰嘰喳喳說個沒完</p>
那眼，那眉，那小嘴……</p>
他如遭魔障地起身，就連線裝書掉了也沒感覺</p>
“小繪你看，湖筆、徽墨、端硯、宣紙，文房四寶中的上品呢”她的聲音有著燕子呢喃的輕軟</p>
“不會都是假貨吧？這年頭哪還有真的東西會擺在這裏給人看，沒保安，沒防盜，更何況我聽說像這些東西因為原料很難取得，很久以前就沒有真品在市面上流動了”</p>
“可是我看起來都好親切喔，筆筒筆洗墨床墨匣鎮紙水註硯滴硯匣印章印盒……小繪我統統都好想買！”</p>
“拜托，我的大小姐，今天難得公司休假，我們是要去KTV的路上好嗎？要是遲到，那群青春老女人又要裝模作樣說我們沒有時間觀念，草莓、奇異果啦”</p>
爾雅正要被小繪拖走，然而一只修長白皙的手就這麽剛好地伸到她面前來，渾拿心托著硯臺</p>
“廣東肇慶的端硯，質地細膩，潤澤凈純，你模模看，是不是像我說的那樣？”無儔很少說話，可是他的聲音聽在爾雅耳裏，不知怎麽卻有股熟悉的感覺</p>
雖然^好啦，她對這個人的穿著有點不敢恭維，就算他對古裝情有獨鐘，還留著一頭美麗的長發，可是，現在是盛夏耶，他穿著長衫，不熱嗎？</p>
她真的模了那硯臺，臉上浮現驚喜</p>
“蕉葉白，我在書上有看過，它這一抹就叫蕉葉白，是端硯石才有的特質？”</p>
他點頭，露出一種久違的溫柔，一種痛楚的渴望</p>
“要進來嗎？我介紹封了官職的文房四寶給你認識、認識”</p>
小繪拉住她</p>
“別去，一定是騙人的”</p>
爾雅看著無儔的眼睛，她才二十出頭，不懂他眼裏流動的是什麽，可是她能確信，他沒有惡意</p>
“你陪我一起進去”</p>
“好吧，誰讓我們是死黨”看起來歌是沒得唱了，等一下打電話通知那些人吧</p>
屋裏頭的項元晡看著無儔居然從外面帶兩個女孩子進來，訝異地挑了挑眉，沒吱聲</p>
可是小繪卻像追星粉絲般地先是捂住嘴，然後驚跳尖叫</p>
“你是那個輪胎五星級飯店的神廚對不對？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不會也是來買紙墨吧？”</p>
他看著眼前整張小臉都在發亮的小粉絲，又看了眼已經全副精神都在那個穿櫻花連身小洋裝女孩身上的無儔，綻出了無人可以匹敵的迷人笑容</p>
“就是我”</p>
無儔感激地朝他投遞一個眼色過來</p>
他聳肩，沒辦法，誰讓他們是弟兄</p>
“古時候的人不僅給它們取名字，還給它們封了官職拿筆來說，筆桿多以竹管做成，用時要飽蘸墨水，所以有中書君、管城侯、墨曹都統、毛椎刺史這樣的稱號墨呢，多以松煙制成，所以有松滋侯、玄香太守這樣的稱號，至於，紙……”</p>
店裏頭折射著幾束陽光，爾雅有一半的臉潤澤在光亮裏，她聽得專註恍神，烏黑美麗的眼就像千年前</p>
帶著舊的記憶輪回不是好事</p>
無儔就是這樣的人</p>
每一世他都命令自己要忘記那個跟他錯過又錯過的女子，可是在每一世的臨了，他都會在自己胳臂內側刺上她的名字，要自己下一世不要忘記</p>
他不能忘，不想忘，他要在無盡的輪回裏始終記得她，記得那個他負了她的女子</p>
幾世過去，那刺青居然變成了胎記</p>
初生嬰兒的他只有一小坨的青胎，可是等他度過少年、青年時期，那刺青就會像一個隨著他成長的少女逐漸清晰明白，他舊時的記憶也就會跟著回來</p>
有沒有喝孟婆湯，他不記得了，當然，因為他曾經稱王的那一世堆積了太多大善德，神明也通情達理的，於是，暗中做了手腳，給他十世的舊時記憶，讓他帶著那些過去來尋找不知道輪回到哪去的汾璽玉</p>
這一世，在他還沒絕望之前，感謝天地，他終於找到她了</p>
“我想你要不要把頭發修短一點，這樣的你會更帥”出口，爾雅才知道自己唐突地說了什麽，立刻不自在地紅了臉</p>
“好，我明天就去剪，不過剪好了你要來看”他的眼亮晶晶</p>
“呃，我就在這附近上班，下班後應該可以”</p>
“我等你”</p>
為她許願蓄的發，終於可以落地了</p>
我的愛，歡迎回家</p>
全書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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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世他都命令自己要忘記那個跟他錯過又錯過的女子，可是在每一世的臨了，他都會在自己胳臂內側刺上她的名字，要自己下一世不要忘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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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喝孟婆湯，他不記得了，當然，因為他曾經稱王的那一世堆積了太多大善德，神明也通情達理的，於是，暗中做了手腳，給他十世的舊時記憶，讓他帶著那些過去來尋找不知道輪回到哪去的汾璽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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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要不要把頭發修短一點，這樣的你會更帥”出口，爾雅才知道自己唐突地說了什麽，立刻不自在地紅了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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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就在這附近上班，下班後應該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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