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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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道個歉吧◎
張桃的腳踝已經腫起來了, 整個通紅，有向紫色轉變的趨勢。
蔣壯不再猶豫，上手摸了摸她的骨頭。
中醫也是有骨科的。
有閱歷的中醫先生一上手, 就能摸出病人的骨頭情況, 順便把骨折錯位的骨頭安回原位。
蔣壯沒那麽厲害，但也跟著師父學了不少。
中醫館裏有一副小的骨骼模型, 幾乎成了蔣壯最熟悉的玩具，每天都要摸上幾遍。
偶爾有病人脫臼了，找上門來, 蔣壯也上手實踐過。
可那都是在明知人是脫臼的基礎上進行的。
像張桃這種不知是脫臼還是骨折的情況, 蔣壯還是頭一次自己判斷。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
手上穩的不得了，順著骨骼一路捏下來。
“還好，應該是輕微骨裂, 沒那麽嚴重。”
圍觀的群眾忍不住嘀嘀咕咕。
“沒想到蔣家的這小子看起來憨憨笨笨的, 還有這種本事。”
往常說這種話, 誰也不會替蔣壯分辯。
今天他表現出能力之後, 才終於有人道：“也不能以貌取人, 我看大壯就像個聰明的。”
這些圍觀人嘴裏的閑話絲毫影響不到蔣壯。
他利索的很, 叫旁邊圍觀的鄉親從家裏扯了塊布來，暫時先把張桃的腳包上了。
固定腳踝後，就等著它自己愈合了。
可蔣壯有些信不過自己，依舊在張桃面前蹲下身來，露出寬闊的後背。
“能上來嗎？我背你去賈醫生那！”
讓賈醫生這種行醫多年的大夫看過，蔣壯才更放心。
張桃不太想去。
“你已經給我看過了, 沒要再去了, 反正結果都是回家養著。”
蔣壯對上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說來說去就兩個字。
沒錢。
幾年前他也面臨過相同的窘境, 打心眼兒裏能共情張桃此刻的感覺, 當著鄉裏鄉親的面，蔣壯沒說什麽，堅持的在她身前蹲下身。
“你先上來，我背你去診所。”
周圍圍上來的鄉親們也一起七嘴八舌的勸著，張桃拗不過，沈默的爬上了蔣壯的背。
“大家都散了吧！大厲，你也先帶小妹回家，我把張桃送去診所就回來。”
等周圍的人散的差不多，蔣壯背著她走了幾步，才道：“你是個有誠信的人嗎？”
張桃被他問的一楞。
兩人實際上並不熟悉，只是點頭之交。
張桃十歲出頭上山撿樹枝的時候，曾經遇到過蔣壯，那時蔣家的條件還可以，沒到欠債的地步。
兩人沒說一句話，張桃下山的時候，卻看到了必經之路上出現一堆散亂又聚集的小樹枝。
她一直知道是他做的。
因為這件事，才對蔣壯多關註了幾分。
這種關註是單向的，是沈默的，沒被任何人發現過。
張桃對蔣壯的人品是信任的，可蔣壯未必信任她。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抿了下唇。
“我覺得我還算誠信。”
沒想到蔣壯直接說道：“那好，我借給你一百，一年後你還給我。”
張桃這才明白他想做什麽。
被人看穿的狼狽感擊垮了她的鎧甲，張桃冷著聲回答，“不用你同情我，我有手有腳，會自己賺錢。”
她是個成年人，可比蔣程程重多了。
蔣壯把她下滑的身體往上顛了一下。
“我知道，你的腳不是壞了嗎？”
他的語氣不卑不亢，完全沒因為張桃的拒絕而生氣，“先說好了，我要收利息的，一年之後，你要還我一百一。”
張桃還想拒絕，蔣壯不給她機會，飛快走了幾步，一口氣沖進診所。
“賈大夫，您出來看看吧！”
蔣壯高呼一聲，張桃沒說出來的話，就這麽堵在嗓子眼兒。
他動作麻利的很，進門轉身把人放在床上，一氣呵成，然後從兜裏掏出幾張票子，塞進張桃的外衣口袋。
“字據我就不要了，全靠你的誠信。”
這錢是周順之前給他的零花錢。
在首都的時候，除了早上的早點，蔣壯沒有用錢的地方，其中一大半都攢了下來。
這次回家，他還特意買了點兒上京糕點鋪的糕點帶回家，也沒花幾個錢。
剩下的幾張票子蔣壯都揣在懷裏，本是準備給弟弟妹妹一點零花錢的，這會兒倒是先借給張桃了。
事已至此，張桃不再推脫。
“我會還你。”
說完這四個字之後，她的嘴巴就像被粘住了一樣，再沒跟蔣壯說一句話。
賈大夫匆匆忙忙的從後面休息的小屋裏走出來，一看張桃的情況，嚇了一跳。
“這是怎麽了？腿斷了？”
蔣壯簡單說了下自己的判斷。
“我替她摸了摸骨，感覺是輕微骨裂，但是拿不太準。”
賈大夫把蔣壯剛包紮好的布條解開。
又摸了一遍腳踝到小腿的骨頭。
“差不多。”
原本包紮的不是老鄉從家裏扯來的，天黑時看不清楚，到了診所裏，蔣壯才看見布有多臟。
賈大夫用醫用膠布纏了幾圈，找了兩片竹板，固定住傷處。
“傷筋動骨一百天，回家就先別動了，養一養，我再給你開點兒鈣片，幫助骨頭恢覆，你還年輕，恢覆的快，應該不會落下病根兒，放心。”
跟張桃交代完，賈大夫才轉頭看向蔣壯。
作為少數知道蔣壯拜師的人，賈大夫對他刮目相看。
“可以啊，大壯，這才幾個月不見，你就進步了這麽多。”
蔣壯跟周順的師徒之緣是由賈大夫見證的。
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我還差的遠呢，不過剛學了點皮毛，這次事發緊急，硬著頭皮不上也得上罷了。”
這句話賈大夫一點兒也不信。
光是看蔣壯剛才包紮的專業程度，就知道這孩子私下裏一定下了苦工。
賈大夫也是學醫的，明白裏邊的許多事情。
蔣壯的師父是中醫，中醫望聞問切，又最重視中藥。
於情於理，在教導蔣壯的時候，他的師父都會偏重於這幾方面。
而正骨之術，約莫只是教了幾次，沒系統的練習過，也沒多少實踐的機會。
偏偏這種技術是最需要練習的。
蔣壯連這方面都能做的這樣好，足以見得他在周老主抓的中藥方面學的有多強。
張桃在一旁靜靜聽著。
她這才知道蔣壯已經去外地學中醫幾個月了，才剛剛回來。
他們倆的生活像是天際邊的兩根線。
看似很接近，卻隔著難以丈量的距離。
張桃出聲打斷，“賈大夫，多少錢？”
賈大夫這才走向櫃臺，從架子上拿了盒鈣片給她。
“一共十塊。”
看病才花了十塊，蔣壯卻借給她一百。
張桃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她的心情覆雜極了，一邊是感謝，另一邊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麽狼狽的接受幫助，不甘心這麽窮，更不甘心……
“對了，這點兒傷回家養著就行，大壯，你幫幫忙，把張丫頭背回家去吧。”
時間才不過七點，但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
張桃的腳受傷，讓她一個人回家是不現實的，把她送來的時候，蔣壯就做好了背她回家的準備。
可惜他和賈大夫的好意，對張桃來講，卻像是荒原上的一顆火星，燃起了熾熱又無法阻止的野火，將她燒的焦灼不已。
“不用了，我自己──”
賈大夫直接打斷她道：“你自己？腳都骨裂了，還能自己走回家去？”
他心想是姑娘家擔心遇到壞人，主動出言安慰。
“沒事，大壯是個信得過的好孩子，他送你回家去，肯定沒問題。”
張桃沒在多言。
以她現在的情況，說什麽都是沒人聽的。
她抿緊嘴唇，趴在蔣壯的後背上。
冬日的夜晚，即便屋裏燒著火爐，也挽留不了衣物上人殘留的溫度。
張桃從他的背上下來沒多久，再貼上去的時候，蔣壯的後背卻1點沒留下她剛才的體溫。
她吸了吸鼻子，把自家地址報出來。
到了這種地步，也沒什麽可掩飾的了。
蔣壯走的速度很快。
就算背後背著一個人，也沒讓他慢下多少，只用了十分鐘不到，就把張桃從村南邊背到了村北邊。
眼前的房子跟牛犇家的很像，一看近些年就沒修繕過，歲月的痕跡明顯。
夜色中看不清細節，這讓張桃輕松不少。
蔣壯一直把她背進屋。
聽見開門的動靜，屋裏才點起一盞十分昏黃的燈，“誰回來了？小桃嗎？”
“爸，是我！”
張桃讓蔣壯停了一下。
走出來的男人看到她這副模樣，緊張的提高了聲音。
“這是怎麽回事兒？你是誰啊？小桃你的腳怎麽了？”
張桃把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她母親慢父親一步從屋裏走出來，也嚇得夠嗆。
兩人知道情況後，拉著蔣壯一頓感謝。
張桃卻強行的把人趕走了。
蔣壯從張家出來的時候，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不成是他哪裏做的過界了，惹人家女孩不高興了？
蔣壯回去的路上想了半天，沒能想出頭緒，很快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歸根結底，他也只是想幫幫張桃而已。
一周的時間好像很長。
可真設身處地，眨眼就到了最後一天。
蔣壯走的這天又下了雪，鵝毛大的雪花飄了整夜，清早推開門的時候，積雪已經有了一掌深。
蔣建國早早的起來鏟了雪。
怕蔣壯誤了火車，他還特意提早一小時出發，用三馬子把人送到火車站。
跟蔣壯第一次走時不同。
這一次來送他的人就只有蔣建國。
父子倆道別，話不多。
蔣建國拍了拍蔣壯肩上的落雪，囑咐道：“路上小心，到了記得來個電話。”
蔣壯道：“爹，你放心吧，我會的。”
綠皮火車上人很多，蔣壯懷裏抱著從北海鄉帶的特產，一路上沒敢睡。
周慶親自來火車站接的他。
藥鋪的中藥都是他親自去收的，前一段時間剛買了輛皮卡車。
這次就是開著新車來接蔣壯的。
“怎麽樣大壯？哥這新車漂不漂亮？”
“漂亮”。
這年頭的車是稀罕物件，能買得起的人少，私家車的數量也不多。
蔣壯還是頭一次坐皮卡車，新奇的很，一上車就左看右看，把每個角落都仔仔細細看過一遍。
“你懷裏抱著的是什麽？”
他回家的時候沒帶多少東西，回來反而抱著個箱子，周慶隨口一問。
“上海鮮，現在的海貨正是肥美的時候，爹娘說新鮮，叫我帶了一箱來給師父嘗嘗。”
首都不靠海，吃海鮮沒那麽方便。
周慶還真饞這口兒了。
笑道：“那太好了，今天可有口福了。”
蔣壯笑笑，問道：“我放假的這一周裏，誰陪哥運動呢？”
周慶摸摸鼻子，“小雨陪我跑了兩天。”
他有些尷尬，沒把後面的話說出口。
之所以只跑了兩天，是因為他把周欣雨惹急了。
這事兒說起來跟蔣壯還有點兒關系。
“大壯啊，回頭你去跟小雨道個歉吧，就算是幫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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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壯沒那麽厲害，但也跟著師父學了不少。
中醫館裏有一副小的骨骼模型, 幾乎成了蔣壯最熟悉的玩具，每天都要摸上幾遍。
偶爾有病人脫臼了，找上門來, 蔣壯也上手實踐過。
可那都是在明知人是脫臼的基礎上進行的。
像張桃這種不知是脫臼還是骨折的情況, 蔣壯還是頭一次自己判斷。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
手上穩的不得了，順著骨骼一路捏下來。
“還好，應該是輕微骨裂, 沒那麽嚴重。”
圍觀的群眾忍不住嘀嘀咕咕。
“沒想到蔣家的這小子看起來憨憨笨笨的, 還有這種本事。”
往常說這種話, 誰也不會替蔣壯分辯。
今天他表現出能力之後, 才終於有人道：“也不能以貌取人, 我看大壯就像個聰明的。”
這些圍觀人嘴裏的閑話絲毫影響不到蔣壯。
他利索的很, 叫旁邊圍觀的鄉親從家裏扯了塊布來，暫時先把張桃的腳包上了。
固定腳踝後，就等著它自己愈合了。
可蔣壯有些信不過自己，依舊在張桃面前蹲下身來，露出寬闊的後背。
“能上來嗎？我背你去賈醫生那！”
讓賈醫生這種行醫多年的大夫看過，蔣壯才更放心。
張桃不太想去。
“你已經給我看過了, 沒要再去了, 反正結果都是回家養著。”
蔣壯對上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說來說去就兩個字。
沒錢。
幾年前他也面臨過相同的窘境, 打心眼兒裏能共情張桃此刻的感覺, 當著鄉裏鄉親的面，蔣壯沒說什麽，堅持的在她身前蹲下身。
“你先上來，我背你去診所。”
周圍圍上來的鄉親們也一起七嘴八舌的勸著，張桃拗不過，沈默的爬上了蔣壯的背。
“大家都散了吧！大厲，你也先帶小妹回家，我把張桃送去診所就回來。”
等周圍的人散的差不多，蔣壯背著她走了幾步，才道：“你是個有誠信的人嗎？”
張桃被他問的一楞。
兩人實際上並不熟悉，只是點頭之交。
張桃十歲出頭上山撿樹枝的時候，曾經遇到過蔣壯，那時蔣家的條件還可以，沒到欠債的地步。
兩人沒說一句話，張桃下山的時候，卻看到了必經之路上出現一堆散亂又聚集的小樹枝。
她一直知道是他做的。
因為這件事，才對蔣壯多關註了幾分。
這種關註是單向的，是沈默的，沒被任何人發現過。
張桃對蔣壯的人品是信任的，可蔣壯未必信任她。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抿了下唇。
“我覺得我還算誠信。”
沒想到蔣壯直接說道：“那好，我借給你一百，一年後你還給我。”
張桃這才明白他想做什麽。
被人看穿的狼狽感擊垮了她的鎧甲，張桃冷著聲回答，“不用你同情我，我有手有腳，會自己賺錢。”
她是個成年人，可比蔣程程重多了。
蔣壯把她下滑的身體往上顛了一下。
“我知道，你的腳不是壞了嗎？”
他的語氣不卑不亢，完全沒因為張桃的拒絕而生氣，“先說好了，我要收利息的，一年之後，你要還我一百一。”
張桃還想拒絕，蔣壯不給她機會，飛快走了幾步，一口氣沖進診所。
“賈大夫，您出來看看吧！”
蔣壯高呼一聲，張桃沒說出來的話，就這麽堵在嗓子眼兒。
他動作麻利的很，進門轉身把人放在床上，一氣呵成，然後從兜裏掏出幾張票子，塞進張桃的外衣口袋。
“字據我就不要了，全靠你的誠信。”
這錢是周順之前給他的零花錢。
在首都的時候，除了早上的早點，蔣壯沒有用錢的地方，其中一大半都攢了下來。
這次回家，他還特意買了點兒上京糕點鋪的糕點帶回家，也沒花幾個錢。
剩下的幾張票子蔣壯都揣在懷裏，本是準備給弟弟妹妹一點零花錢的，這會兒倒是先借給張桃了。
事已至此，張桃不再推脫。
“我會還你。”
說完這四個字之後，她的嘴巴就像被粘住了一樣，再沒跟蔣壯說一句話。
賈大夫匆匆忙忙的從後面休息的小屋裏走出來，一看張桃的情況，嚇了一跳。
“這是怎麽了？腿斷了？”
蔣壯簡單說了下自己的判斷。
“我替她摸了摸骨，感覺是輕微骨裂，但是拿不太準。”
賈大夫把蔣壯剛包紮好的布條解開。
又摸了一遍腳踝到小腿的骨頭。
“差不多。”
原本包紮的不是老鄉從家裏扯來的，天黑時看不清楚，到了診所裏，蔣壯才看見布有多臟。
賈大夫用醫用膠布纏了幾圈，找了兩片竹板，固定住傷處。
“傷筋動骨一百天，回家就先別動了，養一養，我再給你開點兒鈣片，幫助骨頭恢覆，你還年輕，恢覆的快，應該不會落下病根兒，放心。”
跟張桃交代完，賈大夫才轉頭看向蔣壯。
作為少數知道蔣壯拜師的人，賈大夫對他刮目相看。
“可以啊，大壯，這才幾個月不見，你就進步了這麽多。”
蔣壯跟周順的師徒之緣是由賈大夫見證的。
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我還差的遠呢，不過剛學了點皮毛，這次事發緊急，硬著頭皮不上也得上罷了。”
這句話賈大夫一點兒也不信。
光是看蔣壯剛才包紮的專業程度，就知道這孩子私下裏一定下了苦工。
賈大夫也是學醫的，明白裏邊的許多事情。
蔣壯的師父是中醫，中醫望聞問切，又最重視中藥。
於情於理，在教導蔣壯的時候，他的師父都會偏重於這幾方面。
而正骨之術，約莫只是教了幾次，沒系統的練習過，也沒多少實踐的機會。
偏偏這種技術是最需要練習的。
蔣壯連這方面都能做的這樣好，足以見得他在周老主抓的中藥方面學的有多強。
張桃在一旁靜靜聽著。
她這才知道蔣壯已經去外地學中醫幾個月了，才剛剛回來。
他們倆的生活像是天際邊的兩根線。
看似很接近，卻隔著難以丈量的距離。
張桃出聲打斷，“賈大夫，多少錢？”
賈大夫這才走向櫃臺，從架子上拿了盒鈣片給她。
“一共十塊。”
看病才花了十塊，蔣壯卻借給她一百。
張桃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她的心情覆雜極了，一邊是感謝，另一邊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麽狼狽的接受幫助，不甘心這麽窮，更不甘心……
“對了，這點兒傷回家養著就行，大壯，你幫幫忙，把張丫頭背回家去吧。”
時間才不過七點，但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
張桃的腳受傷，讓她一個人回家是不現實的，把她送來的時候，蔣壯就做好了背她回家的準備。
可惜他和賈大夫的好意，對張桃來講，卻像是荒原上的一顆火星，燃起了熾熱又無法阻止的野火，將她燒的焦灼不已。
“不用了，我自己──”
賈大夫直接打斷她道：“你自己？腳都骨裂了，還能自己走回家去？”
他心想是姑娘家擔心遇到壞人，主動出言安慰。
“沒事，大壯是個信得過的好孩子，他送你回家去，肯定沒問題。”
張桃沒在多言。
以她現在的情況，說什麽都是沒人聽的。
她抿緊嘴唇，趴在蔣壯的後背上。
冬日的夜晚，即便屋裏燒著火爐，也挽留不了衣物上人殘留的溫度。
張桃從他的背上下來沒多久，再貼上去的時候，蔣壯的後背卻1點沒留下她剛才的體溫。
她吸了吸鼻子，把自家地址報出來。
到了這種地步，也沒什麽可掩飾的了。
蔣壯走的速度很快。
就算背後背著一個人，也沒讓他慢下多少，只用了十分鐘不到，就把張桃從村南邊背到了村北邊。
眼前的房子跟牛犇家的很像，一看近些年就沒修繕過，歲月的痕跡明顯。
夜色中看不清細節，這讓張桃輕松不少。
蔣壯一直把她背進屋。
聽見開門的動靜，屋裏才點起一盞十分昏黃的燈，“誰回來了？小桃嗎？”
“爸，是我！”
張桃讓蔣壯停了一下。
走出來的男人看到她這副模樣，緊張的提高了聲音。
“這是怎麽回事兒？你是誰啊？小桃你的腳怎麽了？”
張桃把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她母親慢父親一步從屋裏走出來，也嚇得夠嗆。
兩人知道情況後，拉著蔣壯一頓感謝。
張桃卻強行的把人趕走了。
蔣壯從張家出來的時候，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不成是他哪裏做的過界了，惹人家女孩不高興了？
蔣壯回去的路上想了半天，沒能想出頭緒，很快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歸根結底，他也只是想幫幫張桃而已。
一周的時間好像很長。
可真設身處地，眨眼就到了最後一天。
蔣壯走的這天又下了雪，鵝毛大的雪花飄了整夜，清早推開門的時候，積雪已經有了一掌深。
蔣建國早早的起來鏟了雪。
怕蔣壯誤了火車，他還特意提早一小時出發，用三馬子把人送到火車站。
跟蔣壯第一次走時不同。
這一次來送他的人就只有蔣建國。
父子倆道別，話不多。
蔣建國拍了拍蔣壯肩上的落雪，囑咐道：“路上小心，到了記得來個電話。”
蔣壯道：“爹，你放心吧，我會的。”
綠皮火車上人很多，蔣壯懷裏抱著從北海鄉帶的特產，一路上沒敢睡。
周慶親自來火車站接的他。
藥鋪的中藥都是他親自去收的，前一段時間剛買了輛皮卡車。
這次就是開著新車來接蔣壯的。
“怎麽樣大壯？哥這新車漂不漂亮？”
“漂亮”。
這年頭的車是稀罕物件，能買得起的人少，私家車的數量也不多。
蔣壯還是頭一次坐皮卡車，新奇的很，一上車就左看右看，把每個角落都仔仔細細看過一遍。
“你懷裏抱著的是什麽？”
他回家的時候沒帶多少東西，回來反而抱著個箱子，周慶隨口一問。
“上海鮮，現在的海貨正是肥美的時候，爹娘說新鮮，叫我帶了一箱來給師父嘗嘗。”
首都不靠海，吃海鮮沒那麽方便。
周慶還真饞這口兒了。
笑道：“那太好了，今天可有口福了。”
蔣壯笑笑，問道：“我放假的這一周裏，誰陪哥運動呢？”
周慶摸摸鼻子，“小雨陪我跑了兩天。”
他有些尷尬，沒把後面的話說出口。
之所以只跑了兩天，是因為他把周欣雨惹急了。
這事兒說起來跟蔣壯還有點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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