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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可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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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可能是她

寧初未醒的這幾日裏,顧奕再沒出宮游樂過,日日都會來這長樂宮裏探望寧初並歇息在此處。

宮中眾人也皆認識到,皇上這回怕是真真正正地將這樂貴人放在心尖尖上了。等這樂貴人醒來後,定是會晉位的。

一時之間,還處於昏睡中的寧初就已然風頭無兩。

…………

話說中秋那日,司離離開玉靈湖後,還是沒忍住探查了一下寧初的身份。

原來,她就是皇帝前段時間帶回宮的,那個被封為樂貴人的花魁娘子。

當初,朝堂上還有幾個老頑固認為納花魁入宮實在於禮不合。他們聯名上奏,卻被顧奕力排眾議壓了下來。

故而,司離對這個樂貴人格外印象深刻。

中秋大宴結束後,他便出宮回到了府邸。剛下馬車,司離便直奔書房,立於書架前沈思不語,一雙黑眸冷冷清清的,仿佛沒有絲毫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書房外突然變得有幾分喧鬧。聞聲,司離皺了皺眉頭,正欲開口揚聲問詢,一直守在書房外的青竹便推門而入。

青竹,司離的隨侍,他走近朝司離行了一禮就急忙擡頭,驚慌道:“主子,皇上遇刺了!”

“皇上遇刺了?”司離這才將目光移到青竹身上,示意青竹繼續說下去。他一手搭在書架上,神色平靜,不見有幾分變化。

“是的,主子。聽宮裏的人說,是在中秋家宴上,有一個舞女突然發作,手持匕首行刺皇上!”青竹見自家主子這般鎮定,也努力將情緒平靜下來,同司離交代事情的來龍去脈。

“皇上可有大礙?”聽到是中秋家宴後,司離踱步走到房間正中心的書桌前,坐了下來。

他閉目凝神,無意識地用手捏了捏鼻梁。

這次中秋家宴的舞樂由不是禮部安排的,即使出了問題,也暫時不會牽扯到他的頭上。

“皇上沒事,好像是有個嬪妃用身體為皇上擋住了刺殺。”青竹跟著司離走到了書桌前,低眉回覆道。

此刻,司離的神情終於有所波瀾,他睜眼看向青竹,追問道:“哪個嬪妃?”

青竹有些疑惑,自家主子為什麽會過問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不過,他還是恭恭敬敬地交代了自己打聽到消息。

“聽說,好像是皇上前些日子剛冊封的樂貴人。目前太醫院正在搶救,生死不知。”青竹撓了撓頭,思索了一番才回道。

那個酷似寧初的樂貴人?

她替皇帝擋了一劫,生死不知?

聞言,司離不禁攥緊了拳頭,唇線漸漸拉直。

“我都知道了,青竹你下去吧,繼續在門外守著。”司離的聲音依舊冷淡平靜,心下卻翻湧起水浪。

“是,青竹退下了。”青竹聽命退出了書房,獨留司離一人在書房中靜坐。

書房的窗並沒有關緊,夜風吹過,燭火搖曳。昏黃的燭光照在司離有些緊繃的臉上,忽明忽暗。

司離的理智告訴他自己,她不可能是她。自己因樂貴人與六妹妹相似便這般牽懷掛肚,無論是對六妹妹還是樂貴人都是極不尊重的。

司離一向理性,鮮少被情緒支配。他上一回情緒這般不受控制,還是在得知寧初重病去世的時候。

想到這,司離眼中還是忍不住閃過一絲刺痛和嘲諷,自己還真是魔怔得可笑。

五年了,那是多少個日日夜夜的思念、悔恨與遺憾。

那段記憶非但沒有被司離淡忘,反而越發的清晰。他強逼著自己不再去想,卻終是無果。

“她不是她,司離你可不要昏了頭。沒有人能比得上六妹妹的,沒有人……”

一夜無眠。

…………

在床榻是昏睡了整整五日之久的寧初終於恢覆了些許意識,思維還有些混亂的她用盡全身力氣,閉眼虛弱地呼喊道:“蘭意,如今是幾時了?”

寧初自以為她的聲音很大,但她這虛弱的叫喊聲,落在旁人耳中卻只是細弱蚊蟻罷了。

“樂貴人醒了!樂貴人終於醒了!”侍婢們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聲音,皆驚喜喊道,室內於是又是一陣忙亂。

聽著這些響動,寧初只覺得頭痛欲裂,口幹舌燥。她用盡全身氣力,努力地睜開自己對雙眼,背著光只模模糊糊地看見了一個瘦高男人的身影。

尚未完全清醒的她不禁恍惚出聲:“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

她的氣息微弱,唇沒有一點血色,真真是我見猶憐。

“楚楚,你都昏睡了五日了!今日可算是醒來了,你現在有覺得好點了嗎?”顧奕頗有些急切地上前幾步,面露擔憂地看著寧初。

寧初勉強定了定神,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居然是顧奕。此刻的她已然清醒許多,她想立刻起身行禮,可渾身軟綿綿,一點力氣也沒有。

顧奕見狀連忙扶住她,柔聲道:“楚楚免禮,要以身子為重。”

寧初才剛醒,渾身還酸軟著,傷口處還在隱隱作痛,一點都不想動彈。

她眼皮子沈地直打架,卻依舊強撐著回應道:“謝皇上憐惜,楚楚感覺好多了。”

見她病懨懨地躺在床上,顧奕心下愈發愛憐:“楚楚先好好養病,等身子養好了,朕為你辦封妃大典。”

“連升兩級,這…這怕是不和禮制吧,楚楚可不想讓皇上為難。”寧初驚訝擡眼,假意推脫道。

“楚楚不必擔憂,你救了朕一命,那些老迂腐定不會多說什麽。楚楚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病,累了就再睡會吧。”顧奕眼見寧初的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為她掖了掖被子,溫聲勸慰著。

“多謝皇上。”寧初也確實很疲累,沒有心力與人多加糾纏,便不再與顧奕多言。困意如風般襲來,她慢慢地闔上了眼睛。

寧初閉目靜靜地躺在床榻上,臉龐上全然是病態的蒼白。她微微蹙眉,細密纖長的羽睫時不時輕顫幾下,像是在忍受著什麽痛苦,看上去分外脆弱。

“楚楚,朕…朕日後定會護你無虞……”

顧奕坐在寧初的床邊,伏在她的耳畔輕聲呢喃,滿心滿眼都是對寧初的柔情與心疼。

直到寧初睡熟,顧奕方才躡手躡腳地小心離開了長樂宮。

又過了好幾日,寧初感覺自己躺在床上都快發黴了。便在太醫再次來覆診時,開口詢問:“王太醫,我的身體現在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能下床?”

“娘娘的身體恢覆得很好,這兩天就可以下床走走了。不過還是要仔細一點,動作不要太大,小心傷口被撕裂。”王太醫微微屈身,恭敬地答道。

“娘娘若無其他事情,臣便先告退了。”王太醫一邊恭敬地說著,一邊躬身往後退了幾步。

“好,王太醫辛苦了,下去吧。”寧初聞言,歡喜極了。她的臉頰微微泛紅,雙眼都不由得睜大了幾分。

待王太醫離開後,寧初就急忙將蘭意喚來了跟前。

“蘭意,快快為我梳妝吧,我想出去曬曬太陽。”寧初的語氣裏難得帶上了催促撒嬌的意味,她覺得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都快要生銹了。

“是,主子。不過,主子你可要小心點,若是傷口裂開或是再出的差錯,皇上定饒不了奴婢。”

“呸呸呸,瞧奴婢說的什麽胡話,娘娘定會好好的。”還沒等寧初說些什麽,蘭意就自己擡手拍了拍她的嘴,滿臉懊惱之色。

“你呀,這張小嘴最是會說的,還不快給你家娘娘梳妝。”寧初無奈笑笑,也不知道蘭意這性子是怎麽養的。

這幾天午後的天氣極好,陽光柔和而不張揚,灑在人的身上都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寧初在蘭情蘭意的攙扶下走出了殿外。

午後暖陽照在寧初蒼白的臉色,為她平添了幾分明凈純然之感。如羊脂玉般的肌膚,在日光的照耀下更顯得白皙細膩。

“陽光可真好啊。”寧初緩步走到庭院中央,感受久違的陽光的溫暖,不由得感慨著。

她剛穿成寧六小姐的時候,也是如這幾日一樣躺了好幾天養病。剛能下床的那日,陽光也像今天這樣暖洋洋的,讓人恨不得永遠醉在其中。

“娘娘?娘娘,繡房的嬤嬤剛剛將冊封禮時要穿的朝服送了過來了。”蘭情呼喚寧初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寧初這才回過神來。

“娘娘,試試朝服吧,若是不合適便還要送回去繼續改呢。”蘭意接過嬤嬤手中的托盤,將托盤上的喜服小心翼翼地展開,一臉喜色地拿到寧初的面前,讓自家主子過目。

“真好看啊。”寧初伸手撫了撫面前的華服,眼底卻不見幾分歡喜。她垂了垂眼,漫不經心地答應著,“那我們就去內室試試看吧。”

她攜眾人回到內室,在屏風後褪下身上的舊衣,隨後便在蘭情蘭意的服侍下穿上了那華美繁覆的衣衫。

銅鏡擺立在側,隱隱約約地映照著寧初纖細窈窕的身姿,卻並不算特別清晰。她頭戴朝冠,額上束金約,一時之間竟美得不可方物。

一旁的丫鬟們見了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觸犯到自家主子的這份無與倫比的美麗。

寧初卻不禁神游天外,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到了當年那個少年送她的,那一柄來自西洋的無比清晰的手持玻璃鏡。

她是真的很喜歡也很懷念那個禮物。

或許就連寧初自己也不知道,她懷念的到底是是現代生活,還是在寧府和少年度過的那些日子。

真奇怪呢,近日居然會這麽頻繁的想起上一世。不應該,不應該這樣的,寧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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