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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如手足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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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如手足11

正值初夏時分,通往雲夢的官道上駛來了一匹膘肥體壯的白馬。

這白馬全身上下無一根雜毛,而且毛色均勻,在四月的陽光下走來,簡直耀眼無比。

可官道旁邊的一個食肆裏,人們的目光卻都落在了騎馬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約有二十來歲,身著深紫色的衣裙,襯得她露在外面的那一雙手分外白皙。

她臉上雖籠著面紗,可眾人光是憑那雙纖細潔白的手就可以想見面紗之下是怎樣的玉貌珠顏。

迎著眾人神色各異的視線,冰玉在食肆前停了下來,“老板,靈秀山莊怎麽走?”

食肆的老板本來正在給客人撈面,聞言道:“順著這條官道直走,第二個路口往東拐,再走上幾十裏路就到了。”

冰玉聽完剛要道謝,食肆裏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姑娘,你要去靈秀山莊,剛好我也要去。不如我們一起上路如何?”

說話的人是一個三十來歲的魁梧大漢,他將吃完的面碗一推,隨手拋下一塊碎銀子,不等冰玉說話,便上了自己的馬,“靈秀山莊可不是那麽好進的,要是沒人引薦可不行。我徐某雖不才,但也在江湖上有點名頭。姑娘不如跟我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這徐嶺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刀手,平生最引以為豪的便是自己的刀法。

冰玉不認得他,但看他上馬的動作就知道此人有些功底,便微微一笑:“那就有勞徐大俠了。”

徐嶺確實要到靈秀山莊不假,過幾天便是老莊主夫人的五十大壽,他作為莊主的朋友,自然要去給老夫人賀壽。

靈秀山莊坐落於青山綠水之間,一點也沒愧對“靈秀”這兩個字。

徐嶺騎著馬亦步亦趨隨在冰玉左右,試圖打聽她來靈秀山莊的目的。

冰玉只淡淡笑道:“我是趙鵬多年前的朋友,此次來是給老夫人賀壽的。”

徐嶺不疑有他,拍著胸脯道,“既然是趙賢弟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以後行走江湖,若是遇到難事,就報我的大名。”

對方年紀看著不大,又是弱智女流,徐嶺不加思考就覺得她的武功不如自己,是以有這麽一說。

冰玉微微笑道:“徐大哥如此美意,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徐嶺覺得這女子十分上道,越發口若懸河,把自己這幾年在江湖的輝煌事跡講了個遍,講到自己有一年大戰揚名三湘的楊子槍時,遠處忽然傳來了馬蹄聲。

這馬蹄聲來的很快,而且還夾雜著一種清脆的鈴聲。

徐嶺原來還精神奕奕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懼怕,像是知道來人的身份似的。

冰玉饒有趣味的看著徐嶺的臉色由紅變白,嘴角微微含了抹笑意,看著遠處的一人一馬慢慢駛近。

最先入眼的便是一匹毛色發亮的黑馬,這黑馬要比尋常的馬足足高上一馬頭,一看就知是匹難得的良駒。

馬上坐了一人,卻不是俗家打扮,而是一個又老又黑的和尚,這和尚的手裏握著個禪杖,禪杖的頂端綴著些鈴鐺,那清脆的鈴聲就是從這裏發出的。

先聞其聲,再見其人。

這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兇僧苦寂和尚,位列四大惡人第二。

徐嶺的臉色已經不能再看了,他昔年曾見過這苦寂和尚殺過人,從此以後便留下了陰影,別說見到真人,光是聽到名字就忍不住打顫。如今若不是身旁有人,剛才他又吹過大話,只怕他真會渾身發抖摔下馬去。

苦寂和尚卻是看也沒看兩人,直接就駕馭著坐騎越過了他們。

徐嶺等這苦寂和尚去得遠了,才松了口氣,可跟著又提起了心。

剛才他看得清清楚楚,這苦寂和尚分明是朝靈秀山莊的方向去的。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來靈秀山莊,可是後日是老莊主夫人的五十壽辰,靈秀山莊又與四大惡人沒什麽來往,苦寂和尚出現在這裏,絕不會是來賀壽的。

徐嶺有心想原路返回,可是苦於之前說了大話,只能硬著頭皮帶著冰玉來了靈秀山莊。

莊子裏的一幹管事人等早已等候在門口,專迎客人們的大駕。

本來老夫人做壽,底下人應該是喜氣洋洋,可是剛剛苦寂和尚的到來給山莊蒙了一層陰影。山莊的大管家和徐嶺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就把兩人引到了客房休息。

大管家不認得冰玉,以為她是跟著徐嶺一起來的。而徐嶺心裏全是擔憂和害怕,也沒註意冰玉並未介紹自己。

就這樣,冰玉在大管家的安排下,住到了一間收拾好的客房。

客房內鋪蓋和家具一應俱全,莊子裏的下人還給她送來了一壺熱茶和幾樣細點。

冰玉悠閑的品著茶吃著細點時,趙鵬正在花廳接待苦寂和尚。

苦寂和尚是出了名的惡人,趙鵬乍聽到他來拜訪的消息,確實是吃了一驚,可他自問並沒有得罪過對方,便客客氣氣把對方讓到了花廳。

苦寂和尚一張黑瘦的臉上從來沒有笑臉,加上他的名聲,無端就使人感到害怕。

侍茶的童子哆哆嗦嗦的把茶盞放到他面前,還未來得及轉身,苦寂和尚忽然擡頭看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那童子嚇得直接就癱倒在地。

趙鵬覺得丟了面子,輕輕咳了一聲,對那童子訓斥道:“沒用的東西,還不滾下去。”

童子連滾帶爬出去後,趙鵬才試探的問道:“久聞大師大名,只是無暇拜會。今日大師來鄙山莊,不知所為何事?”

苦寂和尚端起茶杯,用茶蓋撥了撥上面的茶葉,慢條斯理的問道:“趙施主當真不知道老衲來的目的?”

趙鵬搖頭:“當真不知。”

苦寂和尚忽然冷哼一聲,“趙施主莫不是在裝傻,還是真以為我苦寂和尚是吃素的?”

對方說變臉就變臉,趙鵬心內警惕萬分,一邊防著對方動手,一邊道:“我確實是不知大師來的目的。”

“那好,老衲就明說了。”苦寂和尚盯著趙鵬道,“半個月前,老衲的大徒弟辛辛苦苦探知了那金絲軟甲被收納於蘇州知府衙門。哪知道就在他夜探知府衙門取得那金絲軟甲後,卻遇到了你們山莊的門客谷神偷。我那徒弟回到客棧以後,才發現金絲軟甲被偷,等再回去找谷神偷,卻發現對方已經無影無蹤。你說,我該不該來找趙莊主討個公道。”

苦寂和尚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為了謹防仇家暗算,他一直都想得到一件能防身的寶物。最近江湖上傳聞有金絲軟甲現世,他便派出身邊的幾個徒弟,細細查訪這金絲軟甲的下落。

好容易探知到這金絲軟甲的下落,可是卻被靈秀山莊的人偷走,苦寂和尚當然不肯罷休,直接就找了上來。

谷神偷確實離開靈秀山莊有一段日子,趙鵬昨日剛收到對方的一個包裹,說是送給他的壽禮。趙鵬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加上這幾日來了不少賓客,他忙著應酬,也沒空查看谷神偷送來的是什麽東西。

如今聽苦寂和尚說明經過,趙鵬不由想到那個谷神偷送來的包裹,難道那包裹裏面裝著的就是金絲軟甲。

他心內暗暗揣測,臉上卻不敢露出分毫端倪,“大師你誤會了,谷神偷是被我逐出去的。兩個月前,他竟然偷走了我珍藏了十年的美酒,我氣憤之下便把他從山莊趕了出去。如今他下落不明,我也不知道他的蹤跡,更不用說那金絲軟甲的下落了。大師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山莊裏的任何人。這事我若說一句假話,便讓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谷神偷確實是被他趕走的,所以趙鵬這誓發的著實不假,一派言真意切。

苦寂和尚卻未有絲毫動搖,“我這輩子從來不信什麽誓言。”

趙鵬聽到此言,忽然想起十年前的一件舊事,臉色不由沈了下來,“那大師到底想怎麽樣?”

反正谷神偷送東西到山莊的事,除了自己只有大管家知道,只要自己咬死不知道金絲軟甲的下落,諒他苦寂和尚也沒辦法。

苦寂和尚冷冷道:“我要搜莊。”

趙鵬馬上道:“不行,莊子裏來了不少貴客,這時候你要搜莊,豈不是不把我們靈秀山莊放在眼裏。”

苦寂和尚目光一冷:“不搜莊也行,那就交出那件金絲軟甲。”

趙鵬的語氣也有些冷厲:“我已經說過了,谷神偷已經離開我們山莊,大師不去尋谷神偷的下落,跑來我們靈秀山莊為難,莫不是不把我們山莊放在眼裏。”

這次老夫人過壽辰,山莊邀請了不少親朋好友,這些人中不乏好手,未必不能對付一個苦寂和尚。

苦寂和尚盯著他良久,眼神越來越淩厲,“聽說趙莊主這些年的武藝精進不少,已經躋身江湖一流高手之中,那就讓老衲領教一番。”

“慢著。”眼見苦寂和尚就要動手,花廳外忽然傳來一道雄厚的聲音。

伴隨著這道聲音,一個雞皮鶴發、紅光滿面的老者緩步走了進來,“多年不見,苦寂兄還是這個爆炭性子,一言不合就要傷人。”

來人是點蒼派的掌門袁三清,點蒼派與靈秀山莊交情甚好,這次老夫人過壽,袁三清念在與老莊主的交情上,便親自過來賀壽。

苦寂和尚來山莊的消息傳到這位掌門耳邊後,袁三清當下就覺得來者不善。果然,他剛走到花廳門口,就聽到苦寂和尚要動手。

苦寂和尚看清來人,眉毛一揚:“原來是點蒼派的掌門,也好,你們一起上吧!”

袁三清含笑道:“苦寂兄誤會我的意思了,老夫只是來替趙莊主說情的。後天就是老夫人的壽辰,趙莊主若是與苦寂兄比鬥的時候受了傷就不美了。苦寂兄不妨看在我的面子上,什麽事等老夫人過了壽辰再說不遲。”

自從袁三清出現後,苦寂和尚就知道今天少不了一場惡鬥,以一對二他倒不怕,可是那金絲軟甲的下落便無法追問了。

“好,那我就寬限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我再來。”苦寂和尚說完這番話,便一抖禪杖,伴著清脆的鈴聲緩步出了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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