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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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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會稽零式,顧名思義,在會稽這地做出的第零號產品。

我決定把他叫做人形高達。

我是真沒想到,古代的科技樹居然能夠點到這裏,要知道,哪怕是我的時代,都沒有這麽靈活的機器人。

……雖然我的時代也沒有修仙這種違反科學的存在就是了。

我挺好奇這個人形高達到底是怎麽做出來的,就算說是拿著仙人的殘骸,那仙人之軀又是怎樣的?身軀的材質是什麽?能夠驅動的能源燃料是什麽?進行邏輯判斷的核心機制又是什麽?

理論上來說,人造人是沒有人格的。

但是我眼前的會稽零式明顯能聽從指令,做出該指令下最明智的“判斷”。

就像是人工智能一樣。

我在大學以前就學的是計算機,說白了人工智能的程序是由一個又一個的人為編寫的算法進行實現,可會稽零式呢?

……原來會稽零式也是用0和1編碼的麽!!

我都驚了。

以前好像聽過一種說法,人類的科技樹並不一定是一直向上的,尤其是那些被稱之為“神明”之類的記載,說不定是超前人類文明的外星人。

……我感覺自己有生之年說不定能看到計算機的存在。

我用劍撐著我的身體,氣喘籲籲地,累得身體都站不直。

這已經是我同會稽零式對打的第三日了。

準確地說,是我單方面被吊打。

我以前練武的時候,實在是沒有一個好的練習對象。

無論是君父還是兄長,他們的本事都比我高,可他們沒什麽時間給我餵招;至於其他人,就算是李由,我要是真的用了靈力,那就是欺負人,可我不用靈力,能夠進步的水平還是有限。

不像會稽零式。

他的每一招的殺氣都是貨真價實的,他的力氣大得很,我哪怕全力盡出也無法接下他正面的一招,盡管他的身材也說不上高大,但在他的面前,我覺得我弱小的像個嬰兒。

正面為敵的話,我必不如他。

於是便只有借地勢,迂回作戰。

會稽零式也同時被設定不會給予我性命之憂,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才能在全力以赴和不傷及我性命兩者之間做的權衡,這三天每一次我打一場下來,都是累得筋疲力盡,第二天一早渾身痛得根本爬不起來。

……假如不是這個時間點,我說不定也吃不下這樣的苦頭。

我想上過大學的一定都會有這樣的經歷,在考試前一個月甚至一周的時間學完整本書,並背誦。不是覆習,而是預習。

一想到這是我最後抱佛腳的機會,所有的苦楚和想要放棄的念頭都被自己咽了下去。

但我想不清楚的是,為何君父要給我提供這個機會呢?

我咬著皮筋,身子撐在劍上,對著劍中的自己隨意地紮了個馬尾。

若他只是想要鍛煉鍛煉我,這麽好的法子為何不提前拿出?

若他是預感到了之後可能會發生什麽,那又為何不自己想方設法阻止?

懷著這樣的滿腹疑問,我對著君父欲言又止了好幾日。

直到一日,君父對我說,明日便要啟程,便好好和會稽零式打上一場吧。

我聽著君父用指令,徹底解放了會稽零式的限制。

……直到這一刻,我才聽到了會稽零式的大招的名字。

——力拔山兮氣蓋世。

那個瞬間,我嚇得連劍都拿不住了。

我讀書少!你別騙我!!

這不是項羽自己給自己寫的詩句麽!盡管具體地記不太清楚了,但作為霸王別姬的忠實粉絲,我還記得一句“虞兮虞兮奈若何!”

我用著一言難盡的目光看著我爹。

我一直都知道我爹很牛逼。

但我沒想到,他能牛逼到,原來千古名將項羽是他隨手捏的一個人形高達。

我嚇得當場就想丟掉劍掉頭就跑。

你想想雖然有人說想看關公戰秦瓊,但沒人想看楚霸王砍螞蟻吧,項羽這種人物最多呂布能與之為敵吧,本菜雞本廢柴湊什麽熱鬧。

可我沒有放下自己的劍。

我雖不是個劍客,卻也深知手中的劍是不可隨意放下的。劍客不能背叛自己手中的劍,一個人也不能隨意地不戰而敗,我也不想背叛自己的道。

我的道,曰不悔。

按照我本來的想法,解決完胡亥之後,自然就輪到劉邦和項羽了。他們是大秦的敵人,自然也是我的敵人。

而現在,這場對決不過是提前了,盡管我原先沒想過硬碰硬,可這次的對決也不必賭上性命,也算是扯平了。

我握著自己的劍。

我尚有自知之明,若我只靠我的劍,許是終其一生也不見得能戰勝此人。

可我還有我的腦子。

我比較驕傲的,就是我的腦子了。

眼前一切如星羅棋布,以我為中心的棋盤展開,何處應為陣眼早就了然於心。

我躲閃著項羽的攻擊,順便悄悄落下我的棋子。

——在我意識到“會稽零式”應該是“項羽”,我便已經無法不把他當做人看了。

誰會不是項羽的粉絲呢,又有誰不會為項羽虞姬的唯美愛情落淚呢。

我落劍,陣法已成。

源源不斷的靈力沿著劍傳導到地上,我大喝一聲:“現!”

牢籠應聲而出。

我喘著氣,看著被我困在陣中的身影,抹去了額頭上的汗水。

我轉過頭,剛準備同君父說什麽,猛然之間,我拔劍急退。

方才我站立的地方,已經被項羽一劍砍下來了。

……怎麽可能?

“會稽零式”的渾身血淋淋的,只有不知痛楚的人才可以拖著這樣的身軀也能戰鬥,他並不是憑借自己的能力破了陣法,他是硬生生扛下了所有走錯方向的傷害,也要從裏面出來。

我無法將這個人形兵器稱之為“項羽”。

——因為,他並沒有心。

在我即將不敵的那一刻,君父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甚至沒有看清他的出手,等我回過神來只看見,君父手中的定秦劍,直接穿透了會稽零式的內核。

如果用更形象的比喻,可以以為是主機電腦被拔掉了電源。

會稽零式應聲倒在了地上。

我不忍地別過了眼。

我覺得他不是人,他不會感知到人的痛苦,可他卻有著人的血肉之軀。

君父抽出了劍,我聽見他道:“小十便是太心軟了。”

他明明是在說教,可說話的速度是那麽的慢,用手帕擦著定秦劍上沾染血的動作也是那麽的漫不經心。

若這幅模樣我是隔著屏幕見到,我一定會為這樣的風采而傾倒,喜歡的紙片人又喜加一。

可我不是。

“……我不想傷人,更別提殺人。”

我多想君父說:“那便不殺。”

可他卻道:“這世間,又何嘗是不想便能不可的?”

……我心下悵然。

我能開開心心地活了這麽多年,有時候撒嬌的本事我前世都自嘆不如,是因為我愛的人給我造就了一個城堡,使我不會被這世間的荊棘所傷。

若他們有朝一日不在了,抑或他們不願意再搭建這個城堡了,我又哪有不反抗的理由呢。

可這又是為何。

為何到了今日,才……

“小十又何必自欺?想必你心中,早就隱隱猜到了答案。”君父收起了他的劍,他穿著一身帝王的黑袍,近日以來我只見到他如女性的柔美,卻忘了他身上的帝王的雍容之氣也不曾少過。

他道:“朕大限將至。”

我心下一緊。

卻聽他話鋒又一轉:“卻並非無破解之法。”

“羽化升仙,朕又何必受命於天?便是天之子,又怎知不可如青一般,取之於藍而青於藍?”

——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欲與天公試比高。

無論是怎樣狂妄的說辭,從君父口中說出,都像是稱述事實一般自然。

可君父又突然跟我說了一個故事。

像是一個話本裏的故事,大約是一個人想要飛升,他也飛升成功了,可當他下凡歸來的時候,卻殺了自己的親朋好友。

死去的親朋好友去了閻王府才發現,這個人雖然飛升,卻不是完整的三魂七魄。

他失去了一魂一魄,也不曾真正的飛升,而是變成了惡鬼。

我想說這不符合科學依據。

……可我知道的科學,從來都沒有辦法解釋修仙。

君父說完了這個故事,不等我打算說什麽,就道:“若有萬一,小十可自行決斷。”

……什麽意思?

我愕然地擡起眼看著君父,他卻朝我點了點頭,肯定了我的猜想。

君父是說……如果他也如那個故事一樣,飛升之後變成了惡人,便要我殺了他……?

為此,甚至帶我到了會稽零式的面前。因為僅憑我的力量是不可能的。

甚至於,君父還試圖把他的定秦劍給我。

“……所以君父才將兄長……”我說不出話。

君父在防備的人從來都是他自己。

公子扶蘇是他的第二重保險,是我萬一失手喪了命之後的解決方法。

假如我真因為“君父”而死,便是君子如扶蘇,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我目不轉睛地註視著他,我多想他現在能搖搖頭,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我的多想,他不曾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

我睜著眼,睜得眼睛都酸澀了,睜得眼裏都充滿了淚水,到頭來,只聽到君父淺淺地嘆了一聲:“你又是何苦。”

何苦來哉!

這不過就是帝王心術罷了。

我落下淚來。

我想問他,難道就不能不永生麽,就不能自然地生老病死,這樣的話我即使會難過,卻也不過是無可奈何的難過了。

而且,又為何非得是我弒父不可呢。

這麽傻的問題,我當然問不出口。

前者的可笑就像是讓一個溺水的人松開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樣可笑,後者……自然是我才是那個最合適的人。

我跪在了君父的身前,用著我此生最為恭敬的口吻說道:“——兒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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