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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成了叛逆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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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成了叛逆少女

嬴政板著臉看著桌上那本奏折,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怎麽誠心的笑容。

在碰到手邊的竹簡的時候,他整個人像是松了口氣,看起來放松了不少。

他確實應該拿這本奏折來換換腦子。

攤開竹簡,他把竹簡中夾著的那塊布拿了出來,逐列逐列地往下看。

就算他沒特意挑出來,只需瞅上一眼,他就知道這會是小十寫的折子。

沒有人教過小十該怎麽寫折子,她也好像沒找什麽範本,倒是自創了一個格式就遞了上來。

開頭先是摘要,簡明扼要地提出了這個折子想要講什麽內容,然後再是現狀概述,接著是數據分析和提出結論。

數據的來源和文中理念的靈感和引用都標註地清清楚楚,竹簡上不方便畫圖和列表所以圖表都畫在了布上。

他的手邊放著熱茶,等他把眼前的東西全部看完的時候茶已經涼了。

整個屋子裏沒有一點點聲響,侍從們都站在看不見的暗處,嬴政對著跳動的燭火,輕輕地舒了口氣。

他只覺得內心滾燙。

嬴政必須承認,他已經許久、許久沒這麽熱血沸騰了。

毫無疑問,嬴陰嫚是個奇才,若按照她的設想,秦……足以千秋萬載。

盡管有的看法太過稚嫩太不符合實際,但正是這種宛如空中樓閣的設想,她才會有勇氣提出來。

嬴政又看向桌子上另外一本奏折。

他那位長子在奏折中提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是一件家事。

提到了小十和李斯長子李由來往過密這件事。

他那傻兒子。

嬴政又看了一眼嬴陰嫚遞上來的,她不過只寥寥幾筆提及到了李由給予她的“幫助”,說自己不想“占據別人的功勞”。

雖然還算不上高下立見,但扶蘇果然還有的學。

嬴政自然知道李由是誰。

這個伴讀,還是他當年親自替扶蘇挑的,品性自是不差,尤其是敢於和父親叫板從家裏搬出來這點……

嬴政想到李斯家裏的那攤事,搖了搖頭。

但即使如此,扶蘇也把李由和小十的事情看得太重了。

陰嫚這個年齡段有幾個花邊消息說不上什麽問題,也沒什麽好註意的:特意提出來反而不合適。

如果認可了這件事,那便是過了明路,萬一以後有什麽發展還不好插手什麽;如果過分反對,倒有可能讓陰嫚心生叛逆,倒不如裝聾作啞,什麽都不知來得巧妙。

原本不過是談一場風花雪月思無邪的感情,小十的性子顯然也不會有人讓她吃虧,硬要煞有其事只會徒增麻煩罷了。

要是日後事態變化了,只需一句“不知”便可。

更何況,就連他也不知日後小十會到哪個地步……

嬴政拿起了筆。

收到君父來信的時候,扶蘇迅速地掃了幾眼,覆而再認真地看了起來。

與他所想的差不上太多。

前些日子他忙得很,直到被妻子隱晦地提醒了妹妹和李由走得有些過近了,他才意識到了這件事情。

對扶蘇而言,與君父在如何養妹妹的事情上有所分歧,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許是正如陰嫚玩笑所言,有時候扶蘇自己都不免覺得在十妹的事情上,他不得不充滿老母親的慈愛。

他知道君父對十妹的另眼相待並且對她的未來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野心,身為君父的長子,這個國家最有可能繼位的人,說是沒點想法,自是不可能的。

……如果那個人不是他一手帶大的妹妹的話。

然而最重要的問題是,陰嫚本人並沒有這樣的想法。

有時候扶蘇認為,君父對十妹有時候顯得太過心急了,甚至有些揠苗助長——許是因為君父從來不知,一個天才也會背負惶恐。

君父從來都是強大的,像是從來不知何為壓力的強大;可在扶蘇看來,十妹是脆弱的,這與她的思想有多麽的前衛並沒有沖突。

君王是可以制定規則的那個人,可是除此之外的人都不敢挑戰規則:人是一種為了和大眾一樣甚至甘於平庸的存在。

十妹從來都沒有在他們面前真正地叫苦,她只是全力以赴地,試圖回應她在乎的人對她的期待。

這樣下去,她或許會被這樣的期待而壓垮。

君父從來都沒有認真考慮過十妹的婚姻情況。

他也許認為這無關緊要,可扶蘇看來,十妹絕對不會委曲求全,她不會同一個她不喜歡的人結婚,無論出於什麽目的。

而在如今,如果從來都沒有結過婚,就算是公主,也是會有不好的傳聞的,尤其是在於這是一個深受君王寵愛的公主。

十妹最好的選擇,是迎娶一個她喜歡的,不會給她拖後腿的人做她的駙馬。

她不能出嫁,因為一旦出嫁便不再是趙姓嬴氏;她的丈夫不能太有本事,太有本事的人總會充滿野望而試圖壓制公主;她的丈夫不能太沒本事,太沒本事配不上她。

沒有人知道未來會怎麽樣。

一旦君父大限那日到來,情況變化之後,扶蘇也不敢保證,他還能護著她嗎?他還願意護著她嗎?

這種未來的事情,又有誰說得準呢?

當初讓李由去照看十妹,也是他精挑細選的結果。

他和李由知根知底,李由家裏那點事情他知道的非常清楚,李由有個和十妹一般大的妹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比一般的人還來得成熟一些。

他或許會是十妹喜歡的類型。

對於這個親手帶大的妹妹,扶蘇再了解不過了。從小的時候開始,十妹就不喜歡和比她小還有和她一樣大的孩子玩耍,她會說他們“太幼稚了”,就算沒有玩伴,她也像是從來都沒感到過孤獨。

在把李由送到十妹身邊後,扶蘇算了一卦。

他拿著李由的生辰八字,什麽都算不出來。

那個時候扶蘇就知道,李由和十妹之間或許會有什麽了:只有至親之人,才會什麽都算不出來。

當年和君父在十妹的事情上意見不合,那時候扶蘇覺得,君父對十妹抱著太過厚重的期待,而那份期待壓著十妹喘不過氣來,甚至不得不逃避到夢中,不願醒來。

如今,倒反而是君父慣著十妹了。

終生不婚……扶蘇自是不希望自家妹妹做出這個選擇的。

哪怕她確實不婚也能過得很好,但又何必執意站在風尖浪口?

扶蘇只想給妹妹提供更多的選擇罷了。

扶蘇起身,讓侍女先去和十妹說一聲,再看了會書才慢慢起身。

自從妹妹大了之後,他便知道要多留點時間給她打扮。

女孩子嘛。

進了十妹的房間後,扶蘇隨意地掃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見了放在一旁的竹簡,他坐在陰嫚的對面,讓左右侍女退下,頗為新奇地看著她撩著袖子,替他端茶。

果不其然剛放下茶壺,剛才那個文靜乖巧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原形畢露了,她懶懶散散地聳了聳肩,方才將杯子推了過去:“倒是稀客。”

要扶蘇說,還是這般放蕩不羈的感覺才適合自己妹妹,不是說淑女不好,只是怎麽看都不合適。

扶蘇轉著茶杯,想到了什麽:“是前些天阿禾說要讓你學點什麽的緣故?”

陰嫚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扶蘇常見的冷笑。

“如何管家我沒什麽興趣,如何算賬我前些天算國庫已經算膩了,繡花女紅……呵。”

扶蘇理智地選擇了沈默。

這麽多次他也知道,在妹妹對妻子有點不滿的時候,他什麽話都不要說得好。

陰嫚看著他,終究還是沒有過分為難:“所以只學了點茶藝。”

接收到了對方警告的目光,扶蘇看著手邊的這杯“賄賂”的茶,如她所願道:“我知道了。我會讓阿禾找點別的事情做的。”

陰嫚滿意地點點頭:“雖說長嫂如母,我卻已經不需要母親了。”

扶蘇心底嘆了口氣。

他的妻子什麽都好,性格溫婉柔順他也沒什麽意見,就是妻子總會覺得妹妹總要出嫁,不能永遠不學所謂的“世家貴女”應該學的技能,扶蘇又不好透露太多,只能含糊說帝姬什麽都不會也無所謂。

扶蘇清了清嗓子,道:“今日可收到君父的來信?”

陰嫚的表情一時間在扶蘇看來很是奇怪,像是想笑又有點惱怒,到最後,陰嫚只是點了點頭。

“正好。君父托我向你囑托幾句。他說,談情說愛倒是無妨,只有一點務必註意:莫要搞出人命。”

扶蘇看到陰嫚的表情一下子像是裂了,他仍是繼續說:“就算是一不小心情不自禁也別忘了做些防護措施,這些日子為兄會替你找來一些話本和書……”

扶蘇還沒說完,就迎面抓住了一個枕頭,然後被一床厚重的被子遮蓋了滿臉。

等他好不容易眼前恢覆清明,就見自己的妹妹坐在床上,一邊把床上的東西一個個地朝他丟過來:“你快走啦!!!”

扶蘇繼續耐心地說:“十妹,你現在年紀還是太小,作為生育的年齡來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別說了好不好!!!”

扶蘇一臉無奈:“好吧。之後我會讓阿禾……唔。”聽著大聲的“不需要!”和空中浮著的各種物品,妹妹萬一繼續害羞,這些漂浮在她身邊的東西全部一股腦地向他砸過來怎麽?

“我會讓嬤嬤來和你說的。”

丟下這一句,扶蘇迅速地退出了房間。

欸,妹妹也長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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