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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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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春風

◎可能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招惹她◎

“她來找我了。”

傅遠洲那句有主了,說的是她?

沈雲裏不敢置信地望著傅遠洲,胸腔裏那顆穩定律動著的心臟猝不及防地跳錯了拍。

也是這一刻,她想起來高中時她曾經做過一場夢。

夢裏的她跟著傅遠洲參加了一場聚會,聚會上有人問他們,說這麽多年過去,你們兩個不會還是朋友吧?

沈雲裏想開口答話,坐在她身邊的傅遠洲卻牽住了她的手,鄭重其事地告訴他們相熟的那些朋友們,說她沈雲裏從前是他最好的朋友,至於現在,她是他唯一的女朋友。

……

這場夢,沈雲裏記了很久很久。

現在,她是要等到這場夢成真了嗎?

一時間,期待、緊張、害怕、紛紛躍上心頭,逐漸全都揉在了一起,分不清誰多誰少。

沈雲裏的脈搏突跳著,眼眶也隨之發熱。

與此同時,傅遠洲走到她身邊,十分自然地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溫熱的掌心包裹住她微涼的肌膚,沈雲裏肩膀不受控制地縮了縮,本能驚慌地擡頭看他。眼底卻恍然落進了路燈昏黃的光,還有少年宛若被雕刻過的側顏。

傅遠洲沒說話,唇邊勾著笑,肆意又張揚,勾得人心癢。

更讓人難捱的是,察覺到沈雲裏在看他的那一刻,他也垂眸望向了她。

避無可避的視線相撞,沈雲裏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體溫正在升高。

楞了一秒,她匆忙躲開他的目光。

而那個跑來要聯系方式的女孩,看到他們這一幕,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了……”

話音還沒落完,人轉身就走了。

傅遠洲瞧著女孩落荒而逃的模樣,一邊松開攬著沈雲裏的肩膀的手,一邊嗤笑了聲:“這女孩兒還挺逗的,居然還真信了咱倆是一對。”

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沈雲裏長睫不自然地顫了下。

她再次擡眸去看傅遠洲。

只看他抽了最後一口煙,隨手撚滅煙蒂,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沖她笑了:“不過呢,幸虧你來得及時,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拒絕那女孩兒。”

“……”沈雲裏望著那雙勾人心魂的桃花眼,後知後覺,“所以你剛才是在拿我當擋箭牌?”

傅遠洲不以為然地點頭:“對呀。”

明明他沒再說話,可此刻有些天真無邪的眼神,就好像是在反問她:“拿你當擋箭牌有什麽問題嗎?”

有問題嗎?

沒問題。

在傅遠洲的視角裏,她是他最好的朋友。

這種小事兒,朋友本該幫忙,他無需提前告知,更用不著事後道歉。

沈雲裏清楚的明白,可卻也控制不住地失落。

傅遠洲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怎麽這副表情?”

還在貪戀方才那一點幻想的沈雲裏無意識的接過了話茬:“我還以為……”

傅遠洲沒聽清,往她身前湊了湊:“嗯?以為什麽?”

沈雲裏理智很快歸為,連忙沖他搖搖頭:“沒什麽。”

傅遠洲闊步向前,語氣很是歡快:“那走吧,去吃夜宵,我都快餓死了。”

沈雲裏看著他往前而去的身影,其實真的很想發一通脾氣,和他說要吃你自己去吃。

但她清楚的知道,倘若表現的太生氣,憑著傅遠洲的敏感度,一定會察覺她心裏在想什麽。

可現在,有些事她還沒弄清,也並不是讓他知曉心意的時候。

於是,沈雲裏強迫自己定了定神,跟上了他的腳步,故作鄙夷道:“拿我當擋箭牌,是一頓燒烤就能解決的?”

“那你說,想要幾頓?”傅遠洲停下腳步看她。

沈雲裏思索著,還沒開口,眼前人就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提醒道:“大小姐,別想訛我啊,我這個月零花錢緊張,頂多能再給你加一頓夜宵。”

“真是小氣鬼。”

“我還小氣?”傅遠洲指指自己,很是鄙夷地問,“前兩天是誰過生日,我送了她限量款的一套盲盒?”

沈雲裏抿唇不語。

傅遠洲繼續道:“沈大小姐您就知足吧,這世界上的男人,除了沈叔叔,就只有哥哥我對你最好了。”

她沒搭腔,只嘁了聲,和他肩並肩地一起往校門口走去。

江陵大學東門有一條遠近聞名的小吃街,一到這個點,多小的攤位前都需要排隊。

傅遠洲之前領教過這裏有多誇張,所以今天提前就定好了位置。

沈雲裏跟著他穿過擁擠逼仄的巷道,繞開門口排隊的人群,直接進了他想去的那家東北烤肉店。

兩人一如既往的坐下點單,一邊閑聊,一邊查看想吃的菜品。

只是剛和服務員確定好吃什麽,傅遠洲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屏幕忽地亮了。

他瞥了一眼,眸色就沈了。

坐在對面的沈雲裏看他半天都沒去接電話,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

來電顯示沒有備註,是本地的陌生號。

鈴聲一直響到尾聲,傅遠洲都沒去碰一下手機。只是在掛斷的那一刻,他斂起沈郁的神色,把服務員端上來盛滿肉串的盤子推到了沈雲裏面前:“你吃這個,都是瘦肉。”

沈雲裏輕聲說好,此刻卻有些無心美食,眸光再次落在了他的手機上。

說巧不巧,她剛看過去,原本已經黑掉屏幕再次亮了起來。

還是剛才的那個號碼。

沈雲裏隱隱猜測到了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

她擡眸仔細打量傅遠洲,只看他眉頭蹙著,十分不耐煩地摁掉了這通電話。

很快,那邊又打了過來。

傅遠洲低聲罵了句臟話,拿起手機倒騰了一會兒,重新丟到了桌面上。

不知是關機了,還是把對方拉黑了。

沈雲裏想知道自己有沒有猜對,於是故作漫不經心地吃著肉,輕聲問他:“是許霜打來的嗎?”

傅遠洲沈聲嗯了下,面色很冷。

她又緊跟著問:“不接一下嗎?”

傅遠洲捏著啤酒罐仰頭暢飲,有些煩躁地將話題丟回給沈雲裏:“分都分了,有什麽好接的?”

沈雲裏:“你之前和她分了,不是只要她主動找你,你都會接她電話的嗎?”

傅遠洲沈默了。

他眸子低垂著,望著木質桌面上反射出的白色光點,臉色愈發的沈郁。

沈雲裏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傅遠洲此時此刻的反應。

就在她覺得傅遠洲這是不想回答,又或是不知道怎麽回答的時候,眼前的人卻忽地沈息,嘆了口氣:“這次,我和許霜是真分了。”

沈雲裏怔了下。

握著酒杯的手不自知地松了力,那顆因為想要試探而懸起的心,在此刻無聲無息地落了地。

只是僅僅安然無恙了一秒,她的心就再次被懸了起來。

因為“我和許霜是真分了。”這句話,沈雲裏聽傅遠洲說過很多很多很多次。

傅遠洲和許霜在高二最後一個暑假相識,排除掉他追她的時間,兩人滿打滿算,也已經戀愛了兩年。

但這兩年期間,他們兩個人鬧分手的次數,沈雲裏兩只手都數不清。

雖然起初只是一些小矛盾,兩三天就重歸於好,繼續如膠似漆。但最近這一年,不知怎麽回事兒,他們吵架的次數越來越多,每一次都雞飛狗跳,好像真的要老死不相往來一樣。

沈雲裏沒搭話。

因為她不知道,傅遠洲會不會又像從前一樣。

前一晚發來消息,和她振振有詞地說什麽這年頭戀愛狗都不談,從今開始,他要恢覆單身,再也不和許霜糾纏。

等到了第二天,沈雲裏問他在哪兒,要不要一起吃飯,他卻說什麽許霜那邊有事兒,他離不開身,下次一起吃。

這兩年,他們就這樣一直分分合合的糾纏著。

沈雲裏也始終保持著朋友的身份,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越界,只小心翼翼藏起自己那份心意,適當的隱身,又適當的出現。

看他們親密無間,看他們吵鬧翻天。

每次兩人鬧分手,傅遠洲就來找沈雲裏喝酒,喝的腦袋迷蒙,就拍著自己的胸脯和沈雲裏保證,說這絕對是他和許霜的最後一次分手,他們絕對不會再糾纏。

結果,就是在沈雲裏有那麽一點點相信,傅遠洲和許霜真的斷了,開始對自己這份暗戀,對傅遠洲本人抱有一些小小的幻想時,他猝不及防地跳出來,給她當頭一棒,說他還是放不下許霜,打算繼續跟許霜試試……

反反覆覆,沈雲裏早已見怪不怪。

不過呢,傅遠洲和許霜鬧分手又和好的周期,從來沒超過七天。

仔細想來,這一次好像是他們分手最久的一次?

這整整一個月,沈雲裏都沒聽到傅遠洲提起許霜。

她也沒在朋友圈看到許霜有什麽新的社交動態,就好像他們真的徹底斬斷了這份感情。

沈雲裏暗暗揣測,心又往下回落了一些。

只是理智告訴她,還不能就這樣妄下定論。

於是,她再一次擡眸打量傅遠洲,不受控制地試探起他現在對許霜的心意:“這次是真分了?你不是很喜歡她嗎?難道現在不喜歡了?”

喜歡她?

聽到這個詞的一瞬,傅遠洲握著酒罐的手不知不覺地攥緊了。

那些和許霜有關的記憶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溫馨幸福的、撕心裂肺的,全都摻雜在一起。

所有的畫面變成了放映機裏的電影,一幕幕跳過,又跳回,重覆交叉著,忽地定點落在了他和許霜初見的那一幕——

喧鬧的俱樂部裏,一盞忽明忽暗的霓虹燈下,烏發紅唇的許霜倚坐在臺球桌上,指尖攜著燃了半根的細煙。吞雲吐霧中,她沖站在門口的傅遠洲勾了勾手,勾起唇角笑了下:“聽說你賽車玩得很好,怎麽樣,要不要和我比比賽?”

然而,這個畫面僅僅停留了五秒鐘,又忽地跳轉到了他們上一次見面的場景。

她坐在出租屋的沙發上歇斯底裏地哭喊著,說他傅遠洲根本不是真的愛她,還不管不顧地砸碎了他親手做的周年禮物。

……

一想到這兒,傅遠洲的心臟就隱隱作痛。

只是定神沈了口氣後,他十分苦澀地沖沈雲裏搖頭:“說實話,我不知道我還喜不喜歡她。”

“我只知道,和她在一起,我很累。”他仰頭喝著酒,眉頭皺著,語氣無奈又哀怨,“真的很累,很累。”

累?

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怎麽會累?

沈雲裏不解地看他。

傅遠洲捏著酒罐,輕嗤了聲:“可能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去招惹她。”

“這兩年不管我怎麽努力地對她好,都沒有讓她滿意過一次。她也總說,我給不了她想要的愛,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答應和我在一起。”

傅遠洲聲音沈悶,神情滿是倦意。

沈雲裏從未見過他在講起許霜時是這幅模樣。

在她的記憶裏,他一向張揚熱烈,一向神采奕奕。

她想說些什麽,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畢竟許霜的話題,她本就不該主動提起。

唇一開一合,沒等她發聲,傅遠洲先轉移了話題:“你快吃,蹄筋冷了就不好吃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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