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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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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鶴

葉昭和驚詫不已,在她看來,只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李鶴竟像完全換個人一樣。周身三米開外都籠罩著陰寒之氣,明晃晃在說“此人高危,生人勿近”。

李鶴長發散亂,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看的葉昭和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她有些恍惚,究竟是她當年識人不準,還是這世界變得太快,眼前這個李鶴,還是當年初見時,那個衣袂飄然,恍若謫仙的少年郎君嗎?

蘇嵐適時的咳了兩聲,葉昭和回過神來,冷笑著說道:“你還敢來見我!很好,很好。來人,”

葉昭和一揮手,兩側的刀斧手一擁而上,只等著她一聲令下,立時就要把李鶴剁成餃子餡。

李鶴嗓音沙啞:“殿下可想西林軍入麾下否?”

果然,說完這句話,周圍平靜了下來。

秦錚眼神如刀,拔出長劍橫在李鶴的脖子上,白皙的脖頸上滲出絲絲淺色的紅線:“殺了你,西林軍群龍無首,自然不在話下。”

賬內的氣氛再度緊張了起來。李鶴哈哈大笑:“秦將軍,你莫不是以為我獨自來此,沒有留個後手嗎?我早已傳令下去,今日子時之前,若我還沒有從雍州大營回轉,西林軍會立刻對雍州發動進攻!”

蘇嵐使了個眼色,靠近門口的一個侍衛悄悄出去,不一會又回來,附在蘇嵐耳邊輕聲稟告。

蘇嵐揮手示意他下去,她目光如炬,看著李鶴:“忠平候這次來我雍州大營,有和貴幹?”

李鶴兩指撥開脖子上閃著寒光的長劍,閑閑的撫了撫袖口:“滿目刀斧,豈是待客之道?”

葉昭和揮了揮手,示意兵士退下,偌大的帳篷裏只剩下他們四人:“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我想和殿下做筆交易。我願意帶著西林軍和朵顏三衛站在殿下這邊。”

“條件呢?”

李鶴志在必得的看著葉昭和,仿佛她已經歸自己所有:“請昭和殿下嫁個我。”

蘇嵐一口噴出了剛入口的茶水,葉昭和嘴角直抽搐,滿屋寂靜。

葉昭和像是聽到了本年最好笑的笑話:“李鶴,你莫不是腦袋被門擠了吧?你我都清楚,憑你的所所為,我們之間再無可能,這一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今天又跑來說要和我結親,你當我是你手心的泥人——任你揉搓嗎?”

李鶴喉間發澀,他該怎麽解釋,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都是受了體內陰陽雙生花的蠱惑,似這等荒謬鬼怪之說,莫說她不信,換做是一年前的自己,怕是也不肯信的。

思及此,他反倒下了狠心,一筆抹去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將以前的過錯全擔了過來:“殿下莫不是還有更好的辦法?可以解決你眼前的困境?還是殿下要雍州守軍和西林軍打上一場才肯答應?”

葉昭和五指握的咯吱咯吱響,她緩緩站了起來,面色不善,盯著李鶴的眼睛:“你說的不錯,這卻實是上策。若你能說服西林軍和朵顏三衛歸順在孤的麾下,孤就同意和你的婚約。”

秦錚氣急敗壞的喊道:“殿下不可!您以前就是栽在他手裏的,這等兩面三刀的小人,怎可輕易相信?”

葉昭和豎起右臂制止了秦錚:“李鶴,若是你此次再敢騙孤,孤就把你千刀萬剮——”葉昭和刻意拖長了調子,咬出了最後四個字。

“鄭國公府素來忠心皇帝,謝言又和我沒有多少交情,你如何勸服他投誠?”

李鶴笑道:“只需一人足矣!”

逐州謝府,謝言激動的站了起來,滿是驚喜和不敢置信,他小心翼翼的向李鶴求證:“他……他真的還活著?”

李鶴點了點頭:“我在雍州大營裏偶然見過一面,確認是秦將軍無疑。”

謝言身子晃了一晃,李鶴趁機勸說道:“你不妨前往雍州一看究竟。”

謝言神色間帶著幾分疲憊,他沒有回答李鶴的話,唇角露出一絲苦笑,心臟開始無聲的抽痛,他無奈的捂住了心房的位置。

西域的催情香果然名不虛傳,自去年那夜之後,他滿心滿眼都是秦錚,旁人再也裝不下一分。

情絲郁結於心,不得排解,這一年下來,他人足足瘦了兩圈。看著自己肥大的衣袖,謝言搖了搖頭,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自己的妄念罷了。那人對他,無動於衷。

刻意忽略的傷疤猛然被揭開,血琳琳的暴露在陽光下,謝言退無可退,終於不得不悲哀的承認:秦錚並不愛自己。自己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也換不到他一個回眸。

他唇角浮起一抹慘笑,罷了,罷了,誰讓我,偏偏愛上他了呢?秦錚,這一世,我成全你,但願來生,不再遇到你。

“來人,備轎,去雍州!”

謝言大步跨出門去,陽光反射在墻壁上,倒映出一室蓮花,浮光萬丈。

一列騎兵緊緊護衛著隊伍中間的馬車,安靜的躲藏在林中陰影下。謝言單手撩開車簾,高大的營門矗立在不遠處。透過門扉隱約可見營內走動操練的士兵隊列。

他手臂微微顫抖,自己剛才派了一個侍衛前去扣門,不知結果如何?他不安的攥緊了拳頭,秦錚……他還願意見他嗎?

一只白嫩嫩的胖爪子伸了過來,車內的秦延扭動胖乎乎的小身子,不屈不撓的去抓謝言頭上的白玉簪。

謝言堪堪避開面前的魔爪,拍了拍幼童圓圓的小屁股:“小二,老實點。”

車外一陣馬蹄嘶鳴,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謝言人呢?

乍然聽到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謝言恍了恍神,隨即整理衣袍,跳下馬車。

一年未見,謝言還是當初那副芝蘭玉樹的偏偏模樣,只是眼角蒙上一層厚厚的黑墨,倦意怎麽也掩飾不住。

秦錚似乎並沒有發現謝言的不妥,他劍眉倒豎,周身的溫度瞬間降到了零下。一道寒光閃過,謝言再看時,赫然發現一柄長劍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修長的劍身在皎潔的月色下泛出淩冽的寒光,貼著劍身的肌膚泛起一陣涼意。

謝言無聲的苦笑了一番,若是當初自己沒有一意孤行,非要戳破兩人之間的窗戶紙,是不是他還可以以朋友的名義,陪著秦錚走下去?總好過現在,一步一步把他逼迫到自己的對立面,終至刀劍相迫。

謝言面不改色:“今日,我以鄭國公的身份,來面見東宮昭和殿下。秦將軍是要阻攔於我?莫非這是昭和殿下的意思嗎?”

秦錚神色凜冽,他恨不得掐死面前的謝言,好讓兩人之間的那段黑歷史永遠沈入深海,可顧忌著朵顏三衛和雍州局勢,又不能下手,只能恨恨的收回了劍,黑著臉帶謝言進了雍州大營。

也不知道謝言和葉昭和在帳中說了什麽,出來的時候葉昭和執著謝言的手,兩個人相談甚歡。

謝言似笑非笑斜掃了門外抱劍倚墻站立的秦錚,上前兩步,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裏拎出肉團子秦延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崽被眾人圍著,也不似一般幼兒怕生哭泣,反倒睜大了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周圍的一群大人。

秦錚看著幼崽酷似自己的眉眼,瞳孔一縮,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會是那樣吧……

他心下如擂鼓,強自按捺著等待宣判的結果。

謝言指著秦錚對小崽說:“小二,這是你阿爹,叫阿爹。”

秦錚眼眸有些濕潤,當年英國公府被抄家時,自己的發妻江氏抱著長子投了河,年幼的次子也下落不明。想不到,想不到……自己此生還能見到孩子,果真,天可憐見。

秦錚踉蹌著向前邁出一步,朝小崽伸出了手臂,不料,預想中父子抱頭痛哭的場面沒有出現,小崽反倒害怕的躲到了謝言身後,希冀的喚謝言道:“阿爹!”

秦錚聽到這話,像是當頭被雷劈了一道,瞬間面如死灰。

謝言蹲下身子,耐心的解釋道:“傻孩子,我只是你的養父,對面那個,才是你的親生父親,他很愛你,也找了你很久。快過去。”

小崽一步三回頭的走到秦錚身邊。

秦錚一把緊緊抱住面前柔嫩幼小的身子。小崽回頭卻看到謝言大踏步離去的背影,他不安的在秦錚懷裏掙紮,哭喊著叫道:“阿爹,阿爹,你別不要我!小二以後再不調皮了,我乖乖聽阿爹的話,阿爹!嗚嗚嗚~”

謝言挺直的脊背略微一僵,隨即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走。

永泰二十二年,羅貴妃母女荒淫無道,禍害百姓。儲君葉昭和手持傳國玉璽並永泰帝親筆詔書,聯合雍州守將蘇嵐、忠平候李鶴、鄭國公謝言起兵於雍州。

消息傳到長興城的時候,萱芷殿裏的羅貴妃正氣急敗壞的教訓自己的女兒。

羅貴妃滿面怒容,自己最近諸事不順,先是費勁力氣找到了雷澤遺跡,本以為馬上就能揭開方壺聖境的封印,放出四部阿修羅,沒想到玄女在封印上加持了本命法器,自己不但沒有揭開封印,尾巴反倒被九重天火燒焦了一截。魔力大損之下,她把主意打到了昏迷的永泰帝身上。想吸幹永泰帝身上的龍氣補充魔力,又被羅其楠壞了好事。

現在,現在,英和這個死丫頭,也要來和自己對著幹。羅貴妃越想越生氣,氣憤之下,揚起手扇了過去。

“你為何要放走王昇?你難道不知道,他是我們的敵人嗎?”

葉英和生生受了這一掌,白玉般的臉頰紅腫了起來。她緊緊抿著嘴唇,趴伏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說。

這一年多來,羅貴妃把持著朝政,動輒要下屬上貢壯年男子。那些送進宮來的男子,都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深宮之中了。羅貴妃手上沾染的鮮血,恐怕能淹沒整座萱芷殿了。

這樣的罪過,怕是死後要下阿鼻地獄的吧?

在葉英和看來,反正葉昭和已經死了,主要矛盾已經解決了,東宮的殘部也成不了什麽氣候。大局已定,又何必再濫殺無辜呢?

葉英和無奈的閉上眼睛,像這種話是萬萬不能對羅貴妃說出口的。她太了解自己的母親了——強橫而專制,任何不同的意見最後面對的都是她的鐵血鎮壓。

葉英和的沈默氣的羅貴妃又是兩個暴栗,指著門口說:“不成器的東西,給本宮滾出去。”

葉英和捂著紅腫的臉頰,後退轉身欲走。

一個紅衣內侍慌慌張張跑了進來,撲倒在地板上,哆哆嗦嗦的說道:“娘娘,雍州守將蘇嵐反了……儲君葉昭和發布了陛下的親筆信,指責娘娘荒淫無道,禍亂朝政,謀害陛下。日前已率領蘇謝李三家在雍州起兵了。”

羅貴妃一甩長袖,悍然下令道:“命令濟州守將紹興即刻率軍平叛。”

葉英和上前一步:“紹興資質平庸,難為帥才。他和蘇嵐秦錚交手,必敗無疑!”

羅貴妃似笑非笑的看了葉英和一眼,胸有成竹的說道:“放心,我會拍援軍去支援紹興。他一定不會輸的。”

“母親打算急調哪路大軍?”

“這你就不用問了。總之,本宮相信紹興會把葉昭和的人頭提回來。”方壺聖境的封印雖然沒有揭開,卻被撕開了一道裂縫,她手上能用的人手,還是有一些的。

應該派誰去呢?要不巫妖王好了。

巫妖王純屬巧合,捂臉,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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