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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明往事情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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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明往事情兩難

直至暮色四合起,西靜與洛詩仍舊處於昏迷狀態,鈺璞與四鳶胡亂扒了幾口飯就又候在床前陪護起來。

鈺璞見四鳶眼淚一直吧嗒吧嗒的掉,似有不忍地將她攬在懷裏輕聲安慰道,“你家小姐只是累了,只要她好好休養著身子就沒事的,何況孩子也沒有傷著,你就別再自責了!”

“現在想想都後怕,”四鳶擡眸望著給人心安的鈺璞,滿是淚痕的小臉上盡是疲累之色,連著聲音都沙啞了起來,“若是孩子沒了,拿我這條命都抵不了!那些人怎麽會下了狠勁的追殺咱們?難道……”

四鳶驀地止了話語,雙眸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洛詩身上,猶自不敢置信搖了搖頭,“怎麽可能?小姐向來不接觸外人,又怎麽會遭人追殺?”

鈺璞雖不願點破但仍舊默默地點了點頭,“你還記得天禪寺遭人滅了滿門嗎?”

四鳶回轉眸一眨不眨地盯著鈺璞等待著她的後話,小手也下意識地更加握緊了洛詩冰涼的手掌,仿若下一刻床上的人就要魂飛魄散般。

“我也只是猜測,這些人與滅天禪寺的人是同一夥人,想來你小姐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或者有他們想要銷毀的東西,”鈺璞甚是鄭重地闡述著自己的想法,“其餘的我也不敢妄加猜測,但看他們的手法,似是要不惜一切滅口!”

“滅口?”四鳶驀地掙脫了鈺璞的相擁,驚懼恐慌霎時侵占了所有思緒,“難道我家小姐要這麽逃亡下去?鈺璞姑娘,求你幫幫我家小姐吧!只要你願意護我家小姐安全,你讓四鳶幹什麽都行!”

方寸大亂的四鳶想到什麽便直說出了口,渾沒意識道自己跳腳的模樣卻惹得鈺璞掩嘴輕笑起來,她只想著鈺璞有一身的功夫又對她家小姐死心塌地的好,便焦急地叨叨個不停。

“真的幹什麽都行?”面上難得輕松的鈺璞滴溜轉著眼珠作勢打斷了四鳶的自言自語。

啊?邊不停搓手邊來回踱步的四鳶沒想到鈺璞會這麽反問,一時也忘了該做應有的回應。

“那我命你去將自己的傷口擦洗一下然後立即睡覺!”突然嚴肅的鈺璞探手捏了捏四鳶的臉頰,一副大姐姐的姿態,“你放心就好,你家小姐有我守在身邊,縱使有人傷了我,也絕不會傷著她!”

面上為難的四鳶實在執拗不過鈺璞,便拿著膏藥端了水盆往西靜的隔間走去,走至門檻時忽而扭頭道,“鈺璞姑娘,謝謝你!”

報之以微笑的鈺璞在木門合上的剎那卻又無力地軟在了床側,若是宣暮雲沒有找到她們,她無法保證能以一人之力護的洛詩周全,何況現在洛詩又懷有了身孕,再想找路逃亡斷是不可能的了,何事都要將未出世的孩子考慮在內,本就艱難的一切又有了阻隔牽絆。

“小家夥,你來的可真是時候!”鈺璞拿著洛詩的手覆在了她的小腹之上,邊說邊無奈地嘆著氣。

“小家夥?誰來了?”皺眉輕撫額頭的洛詩緩緩地睜開了眼,張口便是不解地詢問,“咱們這是到了哪裏?四鳶與西靜呢?她們沒事吧?”

“看你那個操心啊!”一見洛詩醒轉,鈺璞說不出的高興,當即探手將她擡起的身子又給按了回去,“她們都沒事,就只有你有事!趕緊地給我躺好!”

“哦,她們沒事我就放心了!”洛詩扯著幹涸的嘴唇瞇起了雙眼,仿似對眼前的現狀感到頗為欣慰,“我倒下去的時候還以為咱四個都要沒命了,沒想到老天當真有眼,還能讓咱們逃出來!”

鈺璞只是絞著被角楞楞地盯著洛詩翕合的雙唇,渾然沒有意識到她嘴中吐出的是何話語,雙頰仍舊蒼白的洛詩以為鈺璞仍在擔心自己的身體,便搖著她的手腕強打著精神道,“我只是疲累過度,睡了一覺已經好多了,你就放寬心吧!別再苦著臉了!”

嗯?想著如何將實情告知的鈺璞被洛詩搖晃地從呆楞中轉了回來,意識到自己失態的鈺璞慌忙從從床榻邊的木盆裏端出了碗,放緩了聲音柔聲道,“我讓四鳶留了稀粥,現在剛好是溫的,你趕緊喝了吧!在這荒涼山村也沒什麽好東西,你就將就些吧!”

緩緩坐起身的洛詩同是擔憂地望著鈺璞,“這一路上你也累了太多了,看現在已是夜深,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待明日咱們再趕回皇城去。”

低頭喝粥的洛詩將剩餘的話語盡數咽回了肚裏,你們回王府,我則回相府,以後再也無瓜葛!

“洛詩,郎中先生說你已懷有半個月的身孕,”鈺璞想著還是現在告知比較好,便挽了洛詩的手直直地說了出來,“從馬上摔下已動了胎氣,這幾日再也不宜疲累奔波,還是好生休養的好!”

“身孕?你是說孩子?”不敢置信的洛詩一個激動險些將稀粥撒在布衾之上,良久才又瞪著眼睛一字一頓道,“你,是說,我有了孩子?”

“我有了宣暮雲的孩子?……”不停喃喃的洛詩仿若得了失心瘋般,連著眼神也渙散起來,鈺璞還以為洛詩初為人母興奮過了頭,便笑言道,“看把你高興的!雲清王府要有世子降生,王爺還不得把王妃娘娘更捧在手心裏!”

“捧在手心裏?”洛詩驀地冷笑了聲,“只怕這孩子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沒理會鈺璞的尷尬神色,心下犯苦的洛詩只覺一團冰涼自身至心的蔓延,本想和離,然後徹底從這個男人的生活中全身退出,沒想到卻帶了個意想不到的東西出來,這到底是上天的厚賜還是上天的懲罰?

“洛詩,你怎麽會這麽想?”鈺璞扳著洛詩的肩膀正了神色,“這是你與王爺的孩子,只要有王爺在,孩子怎會苦命?”

洛詩不著痕跡地抽離了鈺璞的鉗制往床側退了退才艱難地開口道,“鈺璞,我謝謝你自始至終的保護,不管是出於何意,總之你是真心想救我,所以我謝謝你。”

“但是……”忽而轉了話頭的洛詩停頓之際垂下了眼眸,在接下來的話語裏她不想直視鈺璞那擔憂而又急切的眼神,“但是我知道了宣暮雲的一些事情,他一開始娶我是有目的的,而我也知道你是他派來監視我的,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要陷害我的父親,但請你們……”

“監視?陷害你父親?”鈺璞對洛詩的話語感到莫名其妙,不待她說完就噗嗤笑出了聲,“你怎麽會這麽想?這都是哪跟哪兒啊!”

“唉!反正你現在是安全的,我的任務也完成了,我不妨就告訴你真正的實情!”只覺好笑的鈺璞作勢輕敲了敲猶自迷蒙的洛詩,“我並不是你想象的什麽派來監視你的人,陷害你父親更無從說起,我與西靜並不是你庾滇國人,我倆的家在西北大漠,只是機緣巧合下我倆來到了雲清王府。”

鈺璞一席不帶渲染的話語著實讓洛詩驚異了一把,心想原來白日在馬上聽到的西靜的話語是真的!

“若說是機緣巧合還不若說是我那個嗜賭如命的哥哥,”終於要將心底的秘密對人傾訴,鈺璞只覺說不出的輕松,連著眼角眉梢都溢出了笑意,“我哥哥生性逍遙自在,幾年前結識了王爺,兩人雖惺惺相惜卻也有時意見相左,所以兩人每年都會有一個賭約來決定誰向誰臣服,結果去年哥哥輸了賭約,而賭註卻是我與西靜妹妹隨身侍奉王爺一年。”

“隨身侍奉?那你倆不也是王爺的人了?”洛詩沒想到鈺璞與西靜還有這樣一段奇妙的過往,眼下皆是意想不到與同情。

“我們大漠沒有你們庾滇國這麽多條條框框,什麽隨身侍奉就要與之相隨,都是瞎說!”鈺璞本就鄙視這些世俗,語氣便也重了些,“我與妹妹起初不願,但因我倆在大漠都有意中人,所以哥哥答應我們一年後回去就應了我倆的婚事,幸得王爺也是位君子,在我與西靜到王府後並沒有為難我們,一直以賓客之禮相待。”

洛詩沒想到宣暮雲還有如此正經的一面,但是心下的疑惑也越來越重,“既然你們不受制於宣暮雲,又為何如此聽他差遣?”

鈺璞見洛詩如此問,便苦笑著搖了搖頭,“聽他差遣?我們也是存了私心的!只因為你到了王府不幾日,王爺便到雲西院與我交換了條約,隨身侍奉期限縮為半年,條件就是暗中護你周全!”

鈺璞邊說邊憶及那個自己練字的傍晚,宣暮雲到雲西院喝了口茶提筆就寫下了交換條件,現在想想他倒也有先見之明,或許早就料到洛詩要遭人追殺。

思緒走遠的鈺璞沒意識到洛詩也早已失了心神,她沒料到背後的事情竟是這般覆雜,心想著原來宣暮雲起初是存了情意的,只是不知護自己周全是出自真心還是為了從自己身上找尋陷害父親的罪證。

越想越混亂的洛詩又陷入了糾結裏,信任與不信任之間的徘徊真是耗盡心力!

鈺璞見洛詩既是忐忑又是不安,便想起了下人說的兩人之間的吵架,當即握著她的手正色道,“雖不知王爺與王妃之間發生了何事,但我鈺璞可以確定的是,王爺真的很把你放在心裏,心中唯一的一個位置,只有你。”

洛詩擡眸望著鈺璞,眼波流轉,想要脫口而出的話語終究咽了回去,摻雜了目的的情感會有想象的那麽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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