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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生相厭一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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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生相厭一計滅

半夜驚醒過幾次的洛詩每次都心有餘悸地瞥兩眼枕邊人,仿若下一刻會有利爪伸出將她送入黃泉般恐怖。

胡亂猜想的女人如此反覆戰戰兢兢地過了一整夜,當微弱的晨曦之光斜射進繁覆的雕花窗欞時,洛詩半瞇著眼側耳傾聽著床榻另一側的動靜,萬分期待著宣暮雲即刻起床立馬消失。

可事與願違的是宣暮雲非但沒起床,反而側躺著以手撐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雖然洛詩背對外且還有兩床厚棉被阻隔著,但這種脊椎涼颼颼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狼還在。

實在沒心情面對那死魚臉,所以洛詩仍舊死撐著保持著熟睡的姿態,可就在她無數遍默念著宣暮雲趕快消失的咒語時,某狼竟然動了!

洛詩心下一喜不禁勾起了唇角,可下一刻暗黑身影越過棉被欺身上前的情形卻唬的她一霎時失去了心跳,連睫毛也不由自主地微顫了幾顫。

輕微的呼吸聲一點一點地從她的側臉頰移到了耳根處,若有若無地觸碰又癢又麻,強忍住顫栗的洛詩恨不能一鞋底將宣暮雲拍死在床上,然後再拍進地裏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驀地那微熱的薄唇停留在了小小耳垂處,“我昨晚什麽也沒幹,娘子為何要賴床?”

似是在輕聲呢喃又仿若是壞意調戲,總之宣暮雲在看到那微紅的雙頰時就忍不住斂起冷漠似尋常夫君般逗弄一番。

饒是洛詩再強撐著淺眠,也抵不住這一句話在她心中激起的千層浪,當即憤憤地轉過身翻了個白眼道,“我賴床與你有何幹系?你不趕著去上朝麽?”

“聖上說我成親之後大耗體力,”宣暮雲覆又返回自己的席位上以雙臂枕著後腦勺,意猶未盡地瞥了眼裹在被子裏發絲淩亂的洛詩,“所以準了我半個月的假。”

“你大耗體力?”洛詩驚訝地半撐起身,一副不滿道,“你也沒幹什麽事兒啊?”

此時洛詩聽見了心中的小算盤一個個崩裂的聲音,是那麽的讓人痛徹心扉!天天被這死魚臉盯著哪還有時間搬銀子啊!哪能明目張膽地計劃出逃啊!

宣暮雲捕捉著洛詩臉上閃過的傷心與憤懣,當即就縮緊了眸子鐵青著臉,聽到我會在家竟是這種反應?難不成她心裏還想著左塵?

“我倒是想大耗體力,你又不允許!”全身心不好受的宣暮雲掃視著那兩床壞好事的大棉被冷冷道。

瞬間冷下臉就算了,語調還聽起來又是責備又是別扭,洛詩一腳踢開被子咬牙恨恨道,“您雲清王想幹的事,我一個小女子哪能阻擋的了?您要率兵出征打仗,我洛詩難道以劍抵脖威脅著您不讓您去了嗎?”

一口一個您聽得宣暮雲怒火中燒,真是一個不懂事的丫頭!大耗體力難道非得出兵打仗?

各懷心思的兩人誰也不願再開口說話,就這麽互相怒視著,好似下一刻就會是劍拔弩張的戰鬥場面。

宣暮雲緊抿著嘴,劍眉越擰越深,臉色也越來越黑,腦海中還在回旋著一個與他的謹慎不相符的念頭,看來非得把這丫頭摁在床上教訓一番才行!

洛詩卻在思索著如何結束這場冷面冷心的對峙,如何將宣暮雲從自己眼前趕走。

當宣暮雲抽出手臂就要對女人進攻時,卻聽見那小嘴中不輕不淡地吐出了一句讓他頓覺五雷轟頂的話,“王爺,妾身聽聞您與別的女人有染?”

洛詩自是知曉說出他與皇太後有染的話語那要擔著人頭落地的風險,遂用更寬泛的字語代替了特指。

眼眸中噴火的宣暮雲縮回微滯在半空中的胳膊,指關節咯咯作響之際冷聲道,“我不想從你口中聽見那些莫須有的傳聞!”

宣暮雲本就不善言辭,一句話後便止了口然後悶悶下床穿衣服,許久才道,“我今天要去左尚書家一趟,午飯就不用等我了!”

半倚在床榻之上把玩頭發的洛詩還猶自回味著宣暮雲剛才那正色的言辭,什麽叫不願從我口中聽見?

“是了,我的介入讓他不得不與老情人分開,所以才不願我提及他的舊情︱事!”兀自猜想臆斷的洛詩喃喃自語著,“唉!怕是這段奸情被土鱉皇帝撞見了吧!喜歡上自己的嫂子其實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不知不覺開始可憐起宣暮雲時,洛詩才驀然意識到整個房中只剩了她一個人。

匆匆用罷早飯之後,洛詩便按照自己的小算盤將管家賬房老先生一並請到了前堂,好茶好果子奉上之際,端坐在上的洛詩偷學著以前在相府時馬氏會見下人時的姿態,微笑著一板一眼道,“來到王府也有些許時日了,本王妃總想著也該熟悉一下咱王府的狀況,所以就趁著今日有閑空把二位請了來。”

慢悠悠沈穩的話語確給人一種王妃該有的氣勢與定力,只坐在椅凳邊緣的管家與賬房老先生一聽此話語即刻站起躬身道,“此等小事本應老奴提前向王妃稟報的,可又怕王妃並無閑暇時間,是以耽擱到現在,還請王妃原諒老奴的失職。”

扯著嘴角的洛詩擡了擡手以使自己顯得更親切些,“管家言重了,聽王爺說管家是王府最會主事的人,還說本王妃有什麽不懂的盡可找管家詢問,既然王爺當你老是自己人,也還望管家去掉那些生分的禮儀日後多提點洛詩些。”

宣暮雲哪曾說過這些話語,就算是信任誰,他也是個只做不說埋在心底的人。而戰戰兢兢工作了幾十年的老管家一聽這些貼心窩的話,受寵若驚之際差點老淚縱橫。

洛詩覺著人心已攻下,便在閑聊之際若有若無地提及王府的財政事宜,老管家哪敢怠慢,當即樂顛顛地讓賬房老先生抽出幾本賬簿恭謹地遞到洛詩眼前。

從未接觸過賬簿的洛詩打眼一掃也不甚明白,好在老管家怕她看不懂,好心地對著賬簿將這開春以來幾個月間的收入與支出一一陳述了番。

仔細傾聽的洛詩忍不住蹙起了眉,為何收入中都是別的官員的贈送還有小土鱉皇帝的賞賜?便不待老管家說完就直白的問道,“王爺的俸祿是多少?”

老管家一楞,“老奴以為王妃知曉,是以剛才沒說,王爺月領祿米一百五十石,俸錢十二萬文,外加每年淩二十匹,羅十匹,綿五十兩,另外還有茶酒錢、廚料錢、薪碳錢、馬料錢等等。”

聽著這些豐厚的收入,再摸著那實實在在的白紙黑字,哈喇子直流的洛詩仿若看到了前方萬千銀子在向她招手的美好畫面。

“因王爺自在慣了,沒要封地,先皇過意不去便把城外的良田千傾以及屋舍百間賜給了王爺。”管家以為王妃要成為當家主母,便一切毫不保留地如實相告,殊不知洛詩正在私下盤算著到底能拐走多少銀子!

嘴角泛起笑容的洛詩又仿若看到了渾身貼滿金子的宣暮雲正大步向她走來。丫的!搬一年也搬不完啊!

摸清了王府的金庫之後,洛詩便開始喜滋滋地等待著四鳶帶著無相方丈歸來,想象著到時整個庾滇國都會知曉王妃做法事驅趕魂靈的事跡,而且這麽一鬧三個不為人提及的王妃就會浮出水面,然後自己再裝出被冤魂附體那麽瘋鬧一出,如此宣暮雲不和離都不行!

到時再大大的索要一筆後半生撫養費,美哉!美哉!

“哈哈!老娘太聰明了!”越想越興奮的洛詩忍不住拍著桌子大笑起來,渾然沒有註意到四鳶正垂頭立在門檻處。

“小姐,你又盤算什麽呢?”轉到洛詩身後的四鳶探指戳了戳她抖動的雙肩,滿面疲憊。

洛詩驀地止住了白日暢想,雙眼放光地往外奔去,“是無相大師來了嗎?怎麽不快往屋裏請?”

待得洛詩奔至房門外,差點一個閃身扭了自己的腰,幸虧直直把住門框才沒有徑直爆出粗話,入眼只見兩個五六歲的小沙彌並列站在階下,目測高度也只到洛詩的腰部,滿臉的稚嫩與孩子氣。

“不是說去找無相大師麽?怎麽把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和尚給我整回來了!”洛詩微笑著回轉頭低聲吼著。

四鳶怏怏地小聲嘀咕道,“無相大師雲游去了,寺裏就剩了幾個老和尚和這兩個小沙彌,他倆自稱是無相大師的嫡傳弟子,非得跟來。”

洛詩豁然覺得天禪寺得需要一大筆香火錢了。

“是不是寺裏的夥食不好啊!”洛詩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之後,再次微笑著回轉身輕移至階下,對著兩個小沙彌雙手合十施禮道,“歡迎小師父們遠道而來,一路上辛苦了,我會派人給二位備好房間,一應事宜有何不妥的還煩請師父一定告知。”

“女施主多禮了!”兩個小沙彌奶聲奶氣地說著,同時轉著大黑眼珠扳了扳自己的小手指,然後兩人又對著二十根手指嘰咕了番,才擡頭道,“師父還有四十八天才回來,這些日子我們會替府裏的逝者誦佛經念往生咒,女施主就不必擔心了。”

洛詩保持著禮貌性的笑容點了點頭,“還未請教二位師父的法號尊稱,敢問……”

“女施主,佛經語‘無即是有,有即是無’,”兩個小沙彌手持佛珠儼然一派老者風範道,“女施主喊我二人小師父即可。”

看著兩個牙齒脫落還未長齊的小孩童在自己面前板著臉飾演德高望重的長者,洛詩強忍住笑意,也甚是嚴肅道,“小師父說的是,還請兩位下去用齋飯吧!”

目送著兩位小沙彌離開後,洛詩聽見了自己的美夢破碎的聲音,而且還是碎的那麽徹底,現在斷是不能裝瘋和離了!

“小姐,你別不高興嘛!”四鳶扯了扯蔫掉的洛詩,安撫道,“咱再想想別的法子,再說無相大師又不是不回來了。”

別的法子?雙眼閃過一絲精光的洛詩驀地跳將起來,瞇眼勾著唇角道,“四鳶,晚飯後去請鈺璞姑娘過來,就說我有體己的話要說與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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