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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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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3 章

卓微依舊嚷著想去學堂,在新原時,哥哥們在前院念書,她隨時都可以偷偷溜過去瞧。來的時候不聲不響,安安靜靜的找個凳子坐下,看著哥哥們念書寫字。

有時候會跟著學念兩句詩,雖然不知其中含義,扯大嗓門跟著念。待了沒多會兒,覺得無聊了,又自己悄悄地出去。

柳蘭生覺著她不礙事,又是全家人寵慣了的小丫頭,也就由著她來去自如。

如今兩個哥哥是要去書院念書,哪裏還能讓她這般胡鬧?

王婉兒背手輕輕拍撫著女兒,耐心的勸說道:“聽話微微,你要是真想念書,阿娘教你寫字背詩。”

卓微依舊鬧著情緒,趴在王婉兒背上,小嘴撅得老高,小聲嘟囔著,“我不要……”

平日就算阿徹阿衡在房裏念書,雲屏也會讓六六過來陪微微玩。可是昨夜六六突然發燒,這會兒還在屋裏躺著,都沒人跟卓微玩。

王婉兒把卓微放下來,蹲著轉過身來,捧起卓微圓圓的臉蛋瞧,額頭上的青包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飽滿的額頭下,看到卓微輕皺起的小眉頭。

“哎呀,誰家小閨女生的這麽好看,生氣就不漂亮了!阿娘陪微微玩好不好?”

這時畫樓從前頭來報說道:“大奶奶,淩二奶奶帶著晗公子和芝芝小姐來了。”

“微微,晗哥哥和芝芝姐姐來了。”

王婉兒忽然欣喜,總算有人陪她玩了,連忙牽著卓微出去迎。

文氏帶著兒女已經走進院子,淩晗和淩芝芝都拿著紙鳶。

淩芝芝見到卓微,連忙揮了揮手裏的紙鳶,開心說道:“微微,咱們去放紙鳶!”

看到有漂亮的紙鳶,卓微高興地蹦了下跑過去。

文氏搖著團扇,似有怨氣說道:“這麽大太陽,非要放什麽紙鳶,淩芝芝你自個兒曬成黑炭不要緊,別讓微微受熱了。”

這會兒太陽確實曬得慌,王婉兒也有些擔心,卓微倒是絲毫不畏懼這暑熱。

淩晗把自己手裏的紙鳶給了卓微,是從妹妹房裏挑的唯一一個帶娃娃的,上面有一個小女孩,周圍蝴蝶燕子環繞。

這東西淩芝芝自然也不會白給他,代價就是用淩晗的新陀螺換。

淩晗似有主意,上前來說道:“娘,我帶她們先去花園廊下陰涼處玩,等晚些涼快點兒再放紙鳶。”

待大人都應了,淩晗領著兩個小姑娘出去。淩芝芝跑在最前頭,心想不放紙鳶也行,正好試試剛拿到手的新陀螺。卓微緊跟其後,努力追上姐姐的步伐。

看孩子們沒影了,王婉兒邀文氏進屋喝茶。

閑聊中,說起袁家老夫人,文氏感嘆道:“你說袁大爺和李娘子這心也是真的狠,就這麽任老太太在那破房子裏頭不管不顧。那李氏,當初家裏遭了難,還是袁家老太太收留了她。還有袁大爺,那可是骨肉相連的母子,血濃於水。老太太病成那樣,要不是沈夫人把這嬸母接出來,恐怕在牢裏都斷氣了。”

王婉兒終究覺得這是她的報應,長嘆道:“她縱容兒子養兵謀反,按理說大房的人都是被牽連的,袁大爺進了一趟刑部,落得個半身不遂。李娘子身子弱,二人日子本來就艱苦,哪裏還能照顧這病懨懨的老太太。同王錚一樣,還不是她咎由自取。”

文氏所有所思點了點頭,“也是這個理,你瞧廣林王府,參與合謀者全部處死。其餘大房的人,凡年滿二十者發配流放。再剩下的,貶為奴籍。想當初我自幼是跟王家大房訂了親的,倘若真嫁到那邊去,這會兒也在去瓊州的路上了,晗兒被賣給人家做苦役,芝芝若是幸運能做個婢女還算好的,就怕被賣到青樓,這不是禍害孩子嘛!”

想起這些,文氏不禁打了個寒顫,想想都後怕。

“二房那邊這次沒受牽連?”

“自從王皇後和周康王妃不在了,王邦言手底下只剩下一個兒子王珂,自請去守居庸關。王珂因為從小養在袁王妃身邊,是個心浮氣躁不成器,在外頭闖了禍,國丈大人時常想教訓兒子,二老就出來護犢子。去了居庸關,這二房似乎跟王府的關系越來越疏遠了。這次王錚出了事,王邦言還出來指證他爹陷害周康王,還有追殺他兩個外孫的事都抖出來了。不過……這次王邦言算是有功,可他不要金銀,只求陛下饒恕王瑤。說這瑤姑娘本性淳良,自己膝下兒女皆已不在世,希望陛下能放過王瑤,帶回居庸關撫養。”

聞言王婉兒訕訕一笑,周康王這事在肖克嵐的信箋裏倒也說了。那年周康王府落了難,王錚請求陛下網開一面,饒過兩個年幼的孩子,為的是讓周康王妃畫押認罪,心甘情願做替罪羊,這案子才能了結不再查下去。等兩個孩子被釋放出來,王錚卻派人跟蹤,遠離了京城找個僻靜的地方再動手兩人殺害。

這一切冥冥中是有天註定,這倆個孩子死裏逃生活下來了,但小世子被嚇破了膽,從此不會說話,郡主一條腿瘸了。姐弟倆一路逃,路過一處偏僻的山村,在那裏隱姓埋名,相依為命活著。而這個偏僻的山村,就在肖克嵐被貶的安鄉內。

-

一天下午,淩芝芝過來找卓微玩,王婉兒突然興起,打算去看看袁老夫人。

畫樓打聽得袁夫人的小院在城西南,王婉兒乘馬車趕著來。

下了馬車,往巷子裏走,這裏來往的人不多,都是些附近居住的婦孺。來到一處古樸老舊的大門前,畫樓指著說道:“大奶奶,就是這裏了。”

王婉兒嗯了一聲,“你去叫門吧。”

她左右環顧四周,這門面雖然看起來老舊,但在這條巷子裏,算是頂好的。

來開門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婦人,看了一眼畫樓,警惕問道:“你找誰啊?有事嗎?”

畫樓謙和說道:“敢問娘子,袁老夫人可是住在這兒?我家大奶奶前來探望。”

女子怔了一怔,屋裏的老太婆自打來了之後,除了沈夫人露過一次面,再沒別人來過。

“大奶奶?”她望向身後衣著光鮮考究,頭戴銀鳳珠釵的婦人。

王婉兒上前一步說道:“我乃昭勇將軍之妻王氏,與袁老夫人的孫女交好,聽聞老夫人病重,特來探望。”

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婉兒,猶豫後把門全打開,事不關己說道:“我只是拿銀子來伺候人的,說真的,屋裏這主兒不太好伺候。一會兒夫人要是被罵觸了黴頭,可別怨我們?”

王婉兒自然是知道袁夫人的脾氣,嘴角彎彎勾起,淺笑道:“無礙,有勞娘子行個方便。”

畫樓從荷包裏掏出幾塊碎銀子,塞到了婦人手裏,“有勞了。”

婦人接著銀子掂了掂,連忙引著王婉兒和畫樓進來。

走進院子裏,王婉兒隱約問到一股淡淡的臭味。空地上支起三根長桿子,曬著衣物和褥子。水井旁的盆裏,還有未洗幹凈的碗筷盤子,上面一群蒼蠅亂飛。

墻角屋檐起了一個竈臺,一位中年婦人正在煎藥,擼著袖子,大汗淋漓。看見兩個生的人進來,投來詫異的目光。

帶路的婦人過去,分了兩塊銀子給她,小聲道:“該幹嘛幹嘛,別多事。”

說完打開並排最右邊的屋子,“夫人,人在這兒。”

打開門那股子惡臭更加濃郁,王婉兒在門口躊躇了片刻,跨進門去。

“老太婆,有人來看你了!”

屋裏昏暗潮濕,窗戶緊閉著,床邊上的恭桶清晰看得到排洩物掛在外壁,地上堆積著幾件未來得及洗的衣物。

王婉兒背過身子一陣犯惡,畫樓連忙跟她順了順背,“大奶奶,咱們還是出去吧?”

她擺了擺手,緩了會兒過去把窗戶打開,一陣清新的空氣吹進來,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婦人見此解釋道:“我們平日也開窗的,只是她說冷。”

說完婦人帶著恭桶和地上的衣物退出房外。

床榻上的袁老夫人聽見聲,迷瞪了許久,照射進來的陽光格外刺眼。她緩緩地爬起身來,看到兩位女子站在眼前。

“你是?”

蒼蒼的臉龐棱骨分明,頭發淩亂不堪,似是雞窩一般。看到有人來,呆滯的眼神有了一分驚喜。她盯著王婉兒的臉看了許久,遲遲認不出此人到底是何人。

王婉兒靜靜站在房中,看到她如今的模樣,不免回想起上輩子被她灌下紅花的場面,腦子一陣一陣的疼。

袁老夫人心中疑惑,身子再往床邊挪了挪,想是自己老了,眼睛模糊看不太清了。

又忘了一會兒,遲疑地問道:“是芙兒嗎?芙兒,來讓祖母看看。”

王婉兒下意識後退一步,無聲的輕哼,心中暗想:袁雅芙當初在聖上跟前求情,希望陛下網開一面繞過袁家大房的人,也未曾想過自己的祖父祖母。

家裏兩個孫女,袁老夫人不喜袁雅蓉是毋庸置疑的,但她對袁雅芙的偏愛究竟出自真心還是為己謀利?

袁老夫人飽經風霜的眉眼,含著幾分慈愛,似是一種期盼,註視著眼前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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