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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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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5 章

江潯冷靜一瞬,輕推開納蘭元敬,哼聲笑道:“兒子沒了,陛下仍然在想如何鏟除王錚穩固你的江山?”

納蘭元敬坐回上座整了整衣襟,一臉肅穆,“皇祖父打下的江山,朕也得對得起父皇的臨終所托。而你,難道忘了王錚曾經如何對待你?命懸一線時,是誰救了你?”

話說完空氣瞬間凝固,江潯神情陰郁,楞了會兒沈聲道:“陛下大恩,江潯無以為報。我雖曾受王錚薄待,畢竟有養育之恩,更是他為我尋得良師,成就這身武功。離開王錚,已經是我不仁,陛下想對付他,請諒我無能為力。”

他話一頓,口中的話又醞釀許久,眼中染上一層氤氳:“在去赤月嶺前,憶城勸我放過袁鈞,而我一心是想為他們母子報仇,以解心頭之恨。沒想到,我……”

納蘭元敬蹙眉一怔,轉瞬又裝得若無其事起來,嗓音忽然放高了些:“一個女人而已,能讓你這般垂頭喪志?”

聞言江潯呼之欲出的淚水一下在眼眶裏停住,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冷漠無情的君王,倒吸了口寒氣,憤然下車離去。

看到江潯去了後頭的小馬車上,嚴公公請撩開車門,看到納蘭元敬正襟危坐,臉上愁雲密布。

“陛下,江大人他……”

納蘭元敬面不改色道:“不管他,退下。”

車門又合上,納蘭元敬仰頭望著車廂頂,強忍著別讓眼淚流出來。他沒想到沈憶城他們母子多年受袁鈞折磨,最後還勸江潯放過袁鈞。

當年沈憶城初入後宮,才貌縱傾六宮,哪怕是她享有武朝第一美人的姐姐,在她面前也會顯的黯然失色。待人更是寬厚,談吐極致溫柔,讓人聽了如沐春風。憑著這兩點,即便是她從不蓄意爭寵,也是後宮眾人最羨慕的那一個。

除了為自己腹中的胎兒毒殺太後,她這輩子從沒過去害別人,她恨納蘭元敬拆散她和江潯,夜裏趁著枕邊人睡著,掏出枕頭下的匕首來,最終也因為心有不忍沒紮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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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宮裏擺上慶功宴。

這次的焦點除了卓家父子,還有王錚。雖說卓昱和父親這次在西北的功勞不淺,那些文武百官更多的是聚集在廣林王這邊。

一直到宴會散席,王錚走出乾清宮,周圍都是裏三層外三層圍著恭維的人。

卓昱被納蘭元敬叫去頤政殿,王婉兒先帶著孩子跟婆母回家。

就算是今日的盛宴場面,王婉兒心裏也高興不起來。

三人的馬車上靜靜地,卓徹是今日在禦花園裏跟那人打雪仗累了,小小的身子靠著王婉兒打起瞌睡。

任馨在上座,輕聲嘆道:“去年你信裏說憶城還活著,我還盼著能再見到她,怎麽就……”

正是新春佳節,卓天曜和卓昱又是在西北立了戰功回來,但這幾日卓府幾乎都是死氣沈沈的。

江潯回京後在卓府落腳,住了兩日便說上千寒山去看看師兄去。

今日開席前在馮貴妃宮中,談起沈憶城,貴妃也是兩眼淚汪汪。她二人是總角之交,後來沈憶城十歲那年南下分離,再相見已同為陛下的妃嬪。

……

卓昱傍晚的時候正要回去,在宮門口便被淩書鄴和幾位同窗堵住,直接拉去了太白居為他慶賀。

王婉兒把卓衡哄睡快到二更了,轉身去看看阿徹。

今下午從宮裏回來,卓徹睡得有點久,這會兒倒是不困了。想到還沒溫習的功課,點著燈在窗下念書。

他喜歡這個靠窗的位置,寒冷的北風吹著身子,讀書時就不會覺得困乏。

王婉兒停在月洞門後,屋前小廝阿秋見著她來,正要出聲看到王婉兒一個噤聲手勢,立馬合上嘴悄悄上前去。

“大奶奶。”

阿秋是卓徹乳母的三子,比卓徹大幾歲,從去年卓徹到麓霖書院求學就開始跟隨伺候。

王婉兒站在月洞門後望了望,看他讀得專心致志,不忍進去打攪他。悄聲跟阿秋囑咐幾句,別讓阿徹凍著,隨後回屋去。

婆母也說阿徹讀書很用功,回京的第三天王婉兒上麓霖書院見過卓徹學堂的夫子,個個都誇這孩子。有位羅夫子也曾教過卓昱和王婉兒,笑說這孩子不僅模樣跟他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讀書這份刻苦勁兒也是一模一樣。

她離開這大半年,家中產業一直是畫樓打理,加上她帶著阿徹去西北那回,近兩年的時間,畫樓把果肆和菜肆都做起來了。任馨偶爾會過問幾句,王婉兒一回來連連誇她這丫頭精幹伶俐。

雲屏的肚子也有六七個月大了,原本是讓她在屋裏養胎的,王婉兒一回來跟前跟後。

聽說王婉兒又在西北受了不少折騰,擔驚受怕的。院子裏稍有風吹草動,就感覺有刺客來劫王婉兒。抄起門後的棍杖出來,一看原來是小廝冬哥帶著阿衡在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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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元敬只是把卓昱調回京城,並未著急為其任職。說念及他在隴陽這幾年的辛勞,讓他先在家中歇一段時日。

恰巧閑賦家中,卓昱上了趟千寒山看望師父。

正是三四月春暖時,千寒山山頂仍是白雪一片,幾間茅屋背風而建,四周竹林環繞。

到了這兒卓昱先看到江潯,他一個人坐在石凳上,手裏拿著紅繩系的結發。

“江叔……”

喊了幾聲江潯仍然一動不動,直到卓昱走到他背後拍了下他的肩膀,這才回過神來。

卓昱提了一個食盒,裏面是王婉兒準備的栗子糕和核桃酥,還有給江潯的糯米糕。他這次上山來一是看望師父,第二則是陪陪江叔,多勸解勸解他,怕他又像十幾年前那樣想不開。

跟江潯談了幾句,卓昱走到中間的茅屋,在門口放上栗子糕和核桃酥。

“師父,徒兒回來了,您近日一切可好?”

半晌沒聽到回音,江潯走了過來,“東西放著吧,他正睡著呢。你去西北這麽久,怎不在家多陪陪孩子?”

“許久沒來看望師父,趁著得閑來看看。”卓昱心又不解,按照師父的習慣,午睡也不會過未時,這會兒都近傍晚了,不應該呀。

交談中,問道空氣中一股藥味。卓昱側身看到露天的竈臺旁,小火爐上冒著熱氣的藥罐子。

“這是……師父病了嗎?”

面對質問,江潯眼神有一絲慌張,頓了頓解釋道:“你師父年紀大了,年輕時習武又受過傷,沒什麽大礙。”

卓昱:“什麽病?有找郎中瞧過嗎?”

想到千寒山沒有外人來過,師父定不會讓人來看診,心裏著急,想即刻下山找個郎中來。

江潯過來攔著他:“不用,你也知道他的脾氣,要是知道你上至帶外人上山,等他醒來定不輕饒你。”

卓昱自然是知道後果的,但相比之下師父的安康更為重要。

兩個人拉扯間,茅屋裏傳來低沈刺耳的嗓音。

“昱兒,為師不要緊,前幾日練劍時受了涼,咳咳咳……”

劍隱的聲音給這空曠的寒山又增添了幾分冷意,話說到一邊咳嗽起來。

卓昱十分擔憂,又走近茅屋門前,“師父,還是讓徒兒給您請個郎中看看吧?”

屋中咳嗽聲又持續了片刻,劍隱清了清嗓子後回道:“不必了,你師叔已經替我下山拿了藥,吃幾副就沒事的。何況,誰人沒有個生老病死的,為師也不例外啊,算啦……過來陪師父說說話吧,聽說你在西威見到了白門的人?”

卓昱坐到了茅屋前的石凳上,跟他說起殷承元的事。

在千寒山待了十天,一直等到師父的病見好不再咳嗽,卓昱才安心下山。回家路上心神不定,聽江叔的意思,似是年紀大骨子虛弱。他這幾日在師父的藥渣子裏,看到一些人參和靈芝。

他記得這次陛下賞下來許多補藥,長白山的人參,匈奴的肉蓯蓉,他回家後跟婉兒商量,拿上後又上山跟師父送來。

心裏還想著陛下賞的東西真合時宜,他和父親的都有,當時還想不通陛下賞這麽多藥材作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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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雲屏生下一個女兒,估計是讓蘇媽媽照料得太周道,雖然小小的一個,生下來有六斤六兩,取名為六六。

王婉兒的身子也漸漸顯懷了,一日收到子峻寄來的書信,說家中祖母病情加重,打算在家裏多留些時日。

看到這裏王婉兒憂心起來,都說蜀道艱難,如今自己身子又不便,幾天茶飯不思。

吃飯間,卓昱問道:“要不我去請求陛下,讓子峻去劍門關?那兒離家近,也能有個照應。”

東方子峻之前雖然沒有在卓昱軍中有一職位,但有幾次與西威軍交戰,也曾參與其中,更是在公主危難時刻及時現身護駕。

按理說等他回來,會繼續留在卓昱手下。納蘭元敬私下也跟卓昱提到,等東方子峻回來,對他另有嘉賞。

王婉兒不明白子峻心中所想,萬一他還想回京城怎麽辦?

她即刻修了書信,讓卓昱的意思告訴他,讓他自己做選擇。

一個月後,王婉兒收到回信,他像是默許答應的卓昱的建議,信中回道:一切聽從姑父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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