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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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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2 章

“你不要命了?”

“死了也不要你救!”

王婉兒聽到馬車內的爭吵聲焦急萬分,正想著要不也進去勸勸姑姑,馬車門忽然一開,江潯把水袋都拿了進去,瓊花還從後面箱子裏找了個銅盆來。

“江叔,要不還是我來吧?”王婉兒心想無非就是把染上毒液的血吸出來,何況剛才若不是姑姑拉著她,如今受傷的就是自己了。

江潯冷聲道:“不必,婉兒你把人都帶遠一些,我沒叫人不管是誰都別過來。”

車門砰一聲關上,王婉兒趕緊帶著侍女和士兵走到了半裏外的樹蔭下。

由於方才發生毒蛇傷人的事,士兵們也將四周的草坪樹林察看了一番,這大雨過後的山林裏蛇總會多些。

雖然走遠了,王婉兒目光一直盯著馬車那邊。

這時馬車內,江潯已經把沈憶城衣衫剝去按在座上,一只手擒住她的雙手抵在背上,免得她再掙紮亂動,另一只手拿著水壺。

他吸出一口毒血吐出來,漱幾次口再吸,直到紅黑色的血變成鮮紅,江潯才停住。

沈憶城覺得頭暈目眩,渾身沒力,眉頭緊鎖,眼睛一睜一合。江潯把她扶著坐起來,她下意識摸起一旁被撕爛的衣衫擋羞。

頭發也在掙紮後淩亂不堪,碎發飄逸讓人心生憐憫。

江潯望著楚楚可憐的人欲言又止,想幫她理一理鬢邊的碎發,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什麽都沒說端著血盆下了馬車。

-

馬車一進隴陽城,王婉兒立馬叫人去請郎中,沈憶城在路上已經昏過去。

郎中看過,說只需再服幾天要便好,還得用些補血養血的方子。

昏睡兩天後,沈憶城在半夜裏醒來,看到趴在床邊睡著的婉兒,想輕輕坐起來,卻有些吃力。

叫了幾聲婉兒,這丫頭似乎睡得有些沈,沒有一點動靜。

她費勁地坐起身來,木床晃動,王婉兒緩緩睜開眼,立馬精神:“姑姑你醒啦!渴不渴?餓不餓?”

沈憶城頓了頓:“幫我倒杯水吧。”

王婉兒把水端過來:“姑姑可還有覺得不適?傷口還疼嗎?”

沈憶城搖了搖頭,婉兒不提,她幾乎感覺不到疼痛,喝了水撩開背上衣角看。婉兒長舒一口氣,“可算是不腫了,郎中說您已經無大礙,只是……”

“只是什麽?”

王婉兒驚喜之外神色忽顯憂郁,“江叔他為了救您,毒進了自己體內也不知。守了您一天才覺得身子不爽,等郎中來看才知是中了蛇毒。”

沈憶城一聽忽然緊張,雙腳已經落地找到了鞋,還沒站起身又冷靜下來,“他……不要緊吧?”

“郎中說好在吸入的毒液不多,中毒不深,江叔身子健壯,按時服藥歇幾日就好了。”

話聽完,沈憶城暗暗松了口氣。

……

沈憶城蘇醒後身子恢覆得也快,婉兒幾乎每日在廚房忙前忙後。這邊房中沈憶城還可以瓊花和海棠照看著,江潯那邊每日她都是親自把吃食和湯藥送去。

這天午後,婉兒從江潯房裏端著藥碗出來,看到沈憶城隔著兩個月洞門朝這邊張望,發現自己看到她時,又立馬轉身看向別處。

她笑盈盈走過去,“姑姑,江叔午睡醒了,您要去看看他嗎?”

沈憶城輕笑道:“不了,我只是睡得太久,想起來走走。”

兩個人結伴往回走,王婉兒話憋了幾次,終於問出口:“姑姑,您還是很在意江叔的是嗎?”

沈憶城目光有一絲詫異,隨即又柔和下來,“他因救我而中毒,若是不聞不問,是不是太不近人情?”

王婉兒追問不舍:“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說到底,這都是因為我。姑姑為了救我,被蛇咬傷,而江叔為了給你吸出毒血,自己也中了毒。母妃說,你們曾經相互愛慕,當年姑姑被逼進宮,如今已是自由之身,江叔也是多年孤身一人。如今破鏡重圓,何不彌補一下年少的遺憾呢?”

沈憶城遲疑良久,走到了一處亭子裏坐下,心裏一段段往事的回憶浮起,眉眼間愁緒聚攏,苦笑道:“遺憾?這根本是個錯誤。若是你,會愛上自己的殺父仇人嗎?”

王婉兒楞了下,“這……可是江叔真的很愛你啊。”

“那你會選擇殷承元嗎?”

沈憶城這話脫口而出,當說完那一刻又有些後悔。

王婉兒心中疑惑,姑姑怎知道殷承元的事?還是說當初她和親的事已經在武朝人盡皆知?

她默默低下頭,“我此生認定的人是卓昱,不管將來如何,生死相隨,永不相負。我雖不知江叔當初害死沈夫人是何緣由,可是以他的為人,定是有苦衷的。姑姑您如今不肯回沈家,孤身一人,往後的日子怎麽過?若是再遇上袁鈞那種人,又有誰來保護您呢?江叔武功高強,唯傾心您一人,最重要的是姑姑心裏也有他不是嗎?何不放下過往,相伴度過餘生?”

沈憶城沒有回話,擡頭楊看著長天。

第二天下午,王婉兒準備再去給江潯送藥,走出廚房看到沈憶城款款走過來。

她看向婉兒手中的藥碗,“又去送藥啊?要不給我吧,這些日子你也受累了。”

王婉兒詫異楞住,回過神趕緊把托盤交給沈憶城,笑說道:“還是姑姑心疼我啊,江叔這脾氣都不讓生人靠近他的屋子,我都幾天沒睡午覺了,那這個就交給姑姑啦!”

說完拔腿趕緊跑,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跑沒影了,絲毫不給沈憶城反悔的機會。

沈憶城端著藥碗走進江潯的院子裏,這邊很安靜,院子周圍幾乎也沒有人。她腳步輕輕的,心中有些忐忑,就要走到房門前時,甚至有些舉足不前,後悔從婉兒那裏把藥碗拿過來。

有想著婉兒這些日子操勞,由於一番還是硬著頭皮敲門。

門敲了幾下,聽到江潯一聲進來,沈憶城推門進去。

繞過屏風,江潯已經坐起身,他原本有些發燒頭暈,看到來的人是沈憶城,感覺腦子清醒了不少,心裏喜出望外,甚至不知如何開口說話。

沈憶城把托盤放到大圓桌上,捧著藥碗試了試溫度,這段路走過來已經不燙了,她端著藥碗走到床前:“喝藥吧。”

看著心愛之人走來,江潯眼神恍惚,雙眼跟著沈憶城清冷的臉龐移動。接藥碗的時候心神不定,手蕩起藥湯灑了少許在榻上。

沈憶城看著下意識過來拿住碗,結果直接捧上江潯的雙手,登時四目相對剎那,沈憶城立馬又把手收回去。

江潯穩穩拿住藥碗,目光依舊停留在沈憶城臉上,雙眸亮如清輝。

“喝啊。”沈憶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真想等他喝完趕緊把碗收走。

江潯收回視線,把湯藥一飲而盡,擡起頭來,碗卻仍拿在手上。

沈憶城直接從他手裏把碗拿過來,正要走時,江潯抓住她的手腕:“憶城,能陪我會兒嗎?”

他滿眼期待地望著她,雖說感覺渾身乏力,可那只手抓住她的時候十分有勁兒。

沈憶城想掙開他的手,奈何他抓得太緊,“你還得養病,有什麽事等你好了再說吧。”

她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滾燙,就像他的雙眼一般炙熱。

江潯遲疑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將她手放開。

沈憶城跟腳底抹油似的溜出屋子,出來也是一路小跑。

側院拱門內,王婉兒悄咪咪從墻後邊探出頭來,詫異地望著姑姑跑遠的背影,心裏暗想:怎麽出來這麽快?

她在這邊院裏,隔著這麽遠也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麽。

晚上,王婉兒從廚房裏端了藥,想讓沈憶城給江潯送過去。

看到端過來的藥碗,沈憶城連連退步,連說道:“還是你送去吧,我……我想如廁。”

說完把腿就往茅房跑,王婉兒無奈只好自己送過去。

江潯喝完藥,把碗遞出來,婉兒卻站著一動不動,眼神飄忽不知在想什麽。

“婉兒?”

聽到叫喚,婉兒回神一本正經看著江潯,“叔,你裝病吧。”

江潯楞住,“我這不是已經中毒了嗎?”

王婉兒:“不是這種,您的毒本就不深,裝得嚴重些,姑姑這樣才會擔心你啊。”

話音剛落江潯立馬搖頭,“別吧,上回我裝病被她發現了,還惹她氣一場。”

“那定是你裝得不像,其實,姑姑還是挺關心你的。”

江潯頭微低,淺淺一笑輕聲道:“我知道……”

他始終明白沈憶城的心意,亦知兩人之間鴻溝不是一兩日能跨過,但求上蒼垂憐,能讓他有如願以償的一天。

……

傍晚天將黑時,沈憶城在府上四處走動消食,走遍了幾個門,看到都有士兵守著。

這裏的看守一點不亞於在會州城,除了從會州護送她們跟來的人,這邊府邸上本就護衛,還有張縣丞從衙門調過來的人。

她一靠近大門,便會有人前來提醒她不要出門,還聽他們說婉兒和卓徹就是在這裏被他們擄走的。

往回走的時候,腳不知不覺走到了江潯的院外,下意識往裏邊望去,看到正屋前的走廊下,江潯扶著墻慢悠悠地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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