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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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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1 章

當天下午卓昱也從永縣過來,聽林澤說子峻夜裏被陳南王叫回隴陽,還沒到張大人府上,看到城中張貼的告示,才知宮裏出了這麽大的事。

見過陳南王後,卓昱回永縣調了一批人馬也幫著找人。

而東方子峻找挨著幾座縣城都沒發現人,便走遠一些看看。他一直在隴陽和錦川這邊,嘉禾若是到了,一問便會知道他在何處,或許她走錯路根本沒到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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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卓天曜到河邊巡視一圈回營,下午的烈日曬得熱汗淋漓,一張臉通紅。

士兵端來一盆水,他卸下衣甲洗臉擦汗,聽到帳外傳來對話聲。

“誒?軍師,許久不見,這陣子上哪閑游去了?”

“卓將軍在裏面嗎?”

卓天曜一聽是江潯的聲音,還沒放下帕子,人已經進到帳內,頓時一股濃更加郁的汗臭味漸漸逼近。

眼前的人衣著發絲有些淩亂,下巴上的胡茬顯得有些桑滄,腮邊的汗水不停往下流,疲憊的眼神裏滿含急切。

他比卓天曜預期的日子到得更早些,只是這副模樣是意料之外,“你怎麽……誒?穆濤呢?沒跟你一塊兒回來嗎?”

江潯喘著氣回道:“我沒等他,應該會晚幾天到。憶城在哪兒?”

卓天曜楞了下,“她在驛館裏……”

幾個字剛說完,江潯就要轉身,被卓天曜拉住:“你幹嘛這麽急?李闊正看著她,跑不了。還有……你就打算這樣去見她?好歹洗洗換身衣裳,別把人再熏跑了。”

就沈憶城到營中半月後,連著跑了兩次,都被李闊抓回來,後來被看守在驛館裏,不準她再出房間門半步。

卓天曜拉著江潯坐下,又吩咐士兵準備浴桶。

江潯趕來的路上不覺得,忽然停下來,腹中傳來一陣疼痛。他為了趕路,幾乎四五日睡一晚,換了二十幾匹馬,還跑死了五匹。路上吃一頓頂一兩天,最後這幾日眼看著就要到了,什麽東西也沒吃。

卓天曜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放在桌上,看到他精神恍惚的大喘著氣,嘆聲道:“你們倆到底怎麽了?她似乎不是很想見你,都已經跑了兩回了。”

聽到這裏,江潯瞬間站起來,可能是餓得無力,身子還晃了一下。

卓天曜扶著他坐下,看到他有些猙獰的眉目,察覺不對,“你怎麽了?來的路上受傷了?”

江潯搖了搖頭,“有沒有吃的?”

卓天曜會意隨即讓人叫夥房準備膳食。

士兵先從夥房裏找了兩張現成的餅,江潯拿著餅狼吞虎咽吃起來。

卓天曜不停嘆氣,給他倒茶,還勸道:“你慢點吃,別噎著。”

看到他這樣,也能猜到這一路怎麽過來的。

吃過東西,江潯仍覺得有些無力,卓天曜幫著他褪衣進浴桶。

站在江潯身後,看到他右邊背脊上一個銅錢般大小的傷口,卓天曜拿著帕子頓時停住。

“這就是她射傷的嗎?”

以江潯的身手,一般人傷不了他,身上只有兩處大的傷口,且兩處都是箭傷。後腰上有一處是當初在臨安還沒歸順朝廷時,江潯夜潛教武堂,被李闊射傷的。而這後背上這處,卓天曜第一回見。

他不知這兩人在京城又發生什麽,想起沈憶城這些日子的舉動,心裏替江潯不值。

“你何必為她把自己弄成這樣?沒日沒夜的趕路,還不吃東西,你不要命啊?她曾在後宮榮寵一時,或許對你早已變了心。”

“她不會的。”

江潯聲音低啞而堅定,卓天曜又嘆道:“你為見她不惜一切代價,可她在這裏幾次三番想不告而別,還說不想見你。當初即便是沈大人逼她入宮也罷,你怎就斷定她一點沒變?她若還是當初的憶城,出宮後不是應該先來找你?若不是李闊無意發現將她扣住,你們何時還能再相見嗎?”

溫涼的水環著身體,讓江潯的心緒平覆許多,他眼神呆滯,布滿血絲的眼眶漸漸濕潤。

卓天曜還從卓昱帳內找來一把小剪刀給他修剪胡茬,還絮絮叨叨提醒道:“等會兒見了人,有什麽話好好說。這快一個月了,總不能一直關著她。留不留得住人,就看你了。”

收拾好後卓天曜準備帶江潯去驛站,方才江潯吃飯時,他已經派人進城去給李闊報信。

兩人騎上馬還沒走進城門,卓天曜聽到身後有人呼喚。

來人是李闊的副將李錮,策馬追上來。

“卓將軍,沈娘子不見了。”

就在一個時辰前,李闊接到信便到沈憶城房中告知她江潯已到永縣的消息,雖然不知他們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何事,依舊不厭其煩勸和。

對於李闊來說,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他二人和好如初。他曾覺得自己與江潯同命相連,都是與摯愛之人陰陽相隔。江潯從不在別人面前喝醉,破例幾次對飲,見過他瀟灑豁達的外表下對沈憶城是一片癡心。

每次勸說幾乎都是被沈憶城請出門,而這次她難得有些動容,說想自己到營中去見江潯。

這讓李闊甚是意外,但剛才來人說軍師還得吃點東西沐浴,他也能猜到江潯肯定是日夜兼程過來。

李闊猶豫了下:“你還是在這裏等吧,他已經到永縣了,就在城外營中,不急於一時。”

沈憶城淺淺一笑,端正坐著:“也好。我和阿靳能再相見,多虧李闊哥哥了。這幾天不知為何,總是夢見喬兒,她也勸我。”

話落又起身走到門邊,仰望著上空:“上次聽你說河對面就是拾川,你不知道,喬兒在夢裏有怨我,問怎麽不過去看看她?我知道現在不能過去,李闊哥哥,你能跟我一起去河邊看看嗎?”

提起朱燕喬,李闊頓時恍惚,也應了她的要求,心想帶她到河邊走一趟,可以直接軍營中。

到了河邊,沈憶城回憶起在臨安和朱燕喬的往事,李闊望著水面,對亡妻的思念湧滿心頭。

過了會兒沈憶城說到茅房如廁去,李闊在岸邊又等了一刻鐘,沒見人回便自己跟到岸邊的茅房。

裏邊進進出出了幾個人,他拉住一位姑娘問道:“裏邊可有一位身穿墨藍衣裙的婦人?”

那女子回了句裏邊沒人了,李闊不信跑進去一看,果然空無一人,再走出來看看四周,早已沒了沈憶城的蹤跡。他頓時恍然大悟,從對亡妻的思念中出來。

……

江潯強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不聽勸阻在河邊城中找了一夜,天亮時體力不支倒下。

陳南王已經到了隴陽,李闊不敢大肆尋找沈憶城,不知這人能躲到哪裏去。前面兩回都是夜裏,她剛跑出營沒多久就被發現帶回去。

城中搜了個底朝天都麽看到人,永縣沿河岸都設了人馬看守,自然是不能跑到對岸去。可是再往裏走,鄉裏縣城中全是尋找嘉禾公主的官兵,就算遇不上王府的親兵,她過關排查也走不了多遠。

這段日子他把驛站裏裏外外插了兩重崗,沒想到還是讓她跑了。

-

沈憶城離開永縣,一直走的鄉村小道,遇到有官兵就躲起來。本想過河到對岸去,找到船人家也不敢過河。

船家也不敢將船租借給她,“這時候還過去做什麽?官府下的命令,嚴令禁止船只同行,要是讓他們發現這船是我給你的,要罰十兩銀子哩,我拉三月客都掙不了這麽多,說不定還要拉去縣衙大牢裏審問。”

這是靠近河岸的一塊西瓜地,沈憶城走了兩日,躲在樹蔭底下乘涼。

這塊瓜地是這船家家裏的,還有一位婦人也地裏幹活兒,瞧著像是兩口子,還有個五六歲的男孩在土地邊玩。

婦人瞧她走得熱得流汗,邀她進瓜棚裏乘涼。

“娘子這是要去拾川啊?先坐會兒吃口瓜,這正午日頭曬得很等晚些再走吧。”

出了永縣,河岸上巡邏的士兵倒是沒那麽多了,她沿著河邊找船,曬得開睜不開眼。

婦人開了個大西瓜,切了一塊遞給她,又打聽問道:“娘子這麽著急過河,是家裏有急事嗎?”

沈憶城拿著瓜頓了頓,淺淺咬了一小口,“這不是兩邊打仗嘛,跟孩子走散了。”

婦人瓜刀一停,驚楞住問道:“喲,怎回事啊?聽娘子口音不像本地人,就你們母子兩人?來走親戚的吧?這烽火連天的,那小娃娃還不得給嚇壞了?有一晚永縣那邊開炮仗,那聲大得咱這都聽得見,我家大牛嚇得幾天都不敢出門。”

沈憶城訕訕一笑,看了看邊上大啃著西瓜的小男孩。

“我們從臨安來的,才去他小舅家裏喝了喜酒,準備回臨安,途中就遇上武軍打過來了。”

那婦人啃著西瓜,若有所思,“其實要去拾川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花點功夫,你又是外地人,怕是不熟路,別到時候孩子沒找到,自己又走丟了。”

沈憶城突然眼睛一亮,期待著看著她。

婦人嘆了聲氣:“嗨,這天底下什麽事比丟了孩子事兒大。我跟你說啊,從咱這裏往東北走,過了三個村子就到會州了。往過去點就是羌瀛,從羌瀛到拾川,那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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