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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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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8 章

西威新君上位,那是前西威王的嫡長子,因性子軟弱平庸,底下有人諸多不服。上位僅僅半年時間,國內大小內戰一起接一起。

先王六子玄英殿下能文能武,足智多謀,結交甚廣,也因過人的天資不甘於為人臣。

卓昱離京前與納蘭元敬交談,分析了西威的局勢,二人皆有奪下西威打算。

回到西北後,卓家父子趁著西威內亂發兵進攻,另一頭李闊帶兵從金馬入手。豫國公陳孟予收到兵部下達的文書,也從雁門關調派兩萬大軍前去增援。

歷經一個半月的艱苦作戰,兩軍已經打至拾川外匯合。

拾川城內現在人心惶惶,朝中如今亂了套,為避免武軍打入拾川,翎姬公主在兩位兄長中調解,一面與殷承元守在南端最後一道防城——銅古。

銅古是拾川最南端的縣,隔著一條湟水與對岸的永縣相望。

半年的內亂,西威已經損失不少兵力,翎姬和殷承元掌控著西威東南端的主力軍,被新君和玄英殿下拉攏。

對於翎姬而言,不忍看到兩位兄長骨肉相殘,但心中確實認為六王兄比大王兄更適合做君主。可父王是將王位傳給大王兄的,因此不敢做出任何抉擇。

殷承元從少年懵懂不經事,再到喪父失妻沙場磨礪,朝政的事在眼裏無關緊要,誰做大王都一樣。還直接扔下話來,“我只管大兵打仗,卓昱在哪兒我就打哪兒。”

……

永縣河畔岸上,卓昱沿著河岸獨自走著,忽然望見對面臨河的幾處屋舍,腳步停下來。

這場仗打過來,方圓十幾裏的百姓紛紛逃往別處。看得見對面的房屋,卻瞧不見一個人影,心裏登時有種荒涼的負罪感。

大軍駐紮在河灘上,打算休整一段日子再進攻。正是兩軍交戰時期,李闊格外註意兩岸過往的船只,嚴格排查渡河人員。沿著江岸每隔兩裏都設有士兵把守巡邏,每個卡點有四人一馬,內岸瞭望臺上也是輪流有人觀察河面和對岸的情況。

夜半子時,李闊在帳中默默望著沙盤,目光凝視著中間標有“拾川”二字的地方,不禁想起命喪拾川的亡妻。

四下一片寂靜,隨著一陣急促腳步聲逐漸清晰,門外有士兵來報:“李將軍,十五裏沿岸有百姓想渡河,與咱們的人起了爭執動手了。”

李闊跟著去看看,這幾日也常有此等事情發生,如非迫不得已不敢放人進出。縱然西威如今內廷亂作一團,他們依然不敢掉以輕心,若是來往船只有探子混跡其中,此戰若敗,之前一路打過來的艱辛全白費。

漆黑的河岸邊一群百姓與岸邊巡邏的三位士兵爭執不休,其中兩女六男,說是家在拾川城裏的,家裏還有老人和孩子需要照料,求著通融放他們過河去。

待李闊騎著馬趕到,忽然都安靜下來。

那幾個人退了退站在一塊兒,兩位婦女站在幾個男子身後,李闊瞧了一眼,似乎都是年輕力壯的。

一名男子上前求道:“李將軍,您就放我們過河回家吧,我娘還病著,家裏最大的娃才八歲啊。已經三日沒回去,家裏爹娘孩子肯定都急壞了。”

“路引呢?”

男子乖乖地上,又退回去。

李闊就著火把的光仔細看了看,這是一家在拾川做生意的,倒沒發現什麽異常。

猶豫中那幾個男子一直懇求,拿著老人孩子說事,於是心軟將路引還給他們,“只此一次啊,過去別再過來了。”

男子接過路引笑著點頭哈腰道是,一群人朝著河邊的小船去。

夜色太黑,幾個人陸續挨個上船,李闊無意朝著兩位婦女瞧去,方才他們站在人群後邊,始終沒有露臉,也沒怎出聲。

“慢著!”

他走向前去,被兩位男子攔住。

“李將軍,還有何吩咐?”

李闊看著那兩位婦女的背影,“這兩位……”

男子解釋道:“哦,這是我姑和妹子,怕生不怎見外人。”

李闊冷笑一聲,“既然怕生不見人,怎麽還跟著你們這些大老爺們兒出來跑生意了?”

就要走到那兩名女子跟前,一位年輕姑娘站出來,“李將軍,姑姑在山上摔了馬車,刮傷了臉,您……別嚇著您。”

李闊停住腳,身子微傾,“失禮了。”

他站到一邊去,他想他是多慮了。

可當目光再次看向正在上船的女子時,一旁火把跳動,一陣光亮映到前面那位女子臉上,一張多年未見的面容映入眼幕,眼睛頓然放大,停滯的神色不可置信。

“沈小姐?”

李闊腳步上前,心裏仍不敢相信,想看得更清楚些。

幾位男子神色慌張起來,但不敢攔著李闊。

李闊一步一步逼近,走到船邊再次看清女子面容,一臉震撼。

正當他出神間,隨著一聲刺耳的利器聲響,站在一旁的女子從身後拔出匕首刺過來。

他身子側轉靈巧躲過,剎那間旁邊男子也紛紛亮出短劍,兩邊打起來。

李闊下馬的時候沒帶上槍,赤手空拳與人交手。

這幾人瞧著樸素的百姓打扮,沒想到各個武功高強,底下的幾個士兵打起來有些吃力。

不遠處瞭望臺上的人察覺這裏打起來,吹響口哨。

沒多會兒對面三名男子已經被殺,但李闊手下四位士兵也倒下。他孤身力敵對方三人,還有一位男子正徒手將船往河裏推,船上女子默默站在甲板上看著這場打鬥。

李闊再殺一男一女,那推船的男子也過去幫忙。

船上沈憶城看見倒下的玲瓏,跳下船跑過去瞧,這血已經滲透沙地還不斷往外流,玲瓏眼睛也合上了。

沈憶城壓著聲音推搡叫醒她,幾聲後玲瓏微微睜開眼,氣息越來越薄弱。

“阿江在哪裏?快告訴我阿江在哪兒!”

玲瓏一口鮮血吐出來,艱難的開口,“去拾川,找殷承元……你,若敢壞公子的大事……永遠別,別想見你兒子!”說著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塊小木牌,塞進沈憶城手中後咽了氣。

等周圍援兵趕到,只剩下一名男子,李闊本想留個活口,結果那人拿著匕首割喉自盡。

卓天曜聽見哨聲趕來,遠遠看到河邊還有個坐著的人影,沖過去長.槍指向那個背影,待那人側過頭來,頓時驚愕住:“憶城?”

沈憶城癱坐在沙地上,片刻後道出一聲“姐夫”。

李闊左臂受了傷,撕了一塊下擺的衣袍趕緊包住止血,看著不遠處的沈憶城,心中太多疑惑。

在場的屍體都被擡了回去,沈憶城也被帶回營中。

一路上李闊和卓天曜未發一言,卓天曜甚至覺著這是在做夢,沈貴妃明明早在十多年前就因病薨逝,如今活生生蹦出一個人來。

天色太晚,李闊將沈憶城安置在一個小帳子內,“今日先歇息吧,有什麽等明日再說。”

出來轉頭又去看那個屍體中有無什麽線索,從那名女屍身上搜到一塊腰牌,上面有著一個醒目的“袁”字,其他別無所獲。

卓天曜說道:“這是袁鈞軍中人的腰牌。”

李闊不禁回想方才河邊上的情形,這群人個個身手矯健,他想不通沈憶城何故出現在此,也不知她身邊怎麽會有袁鈞的人,而且對他下手狠重,打鬥時幾次險些喪命。

隔日天剛亮時,沈憶城托著一夜的疲憊想走出帳子,被外頭兩位士兵攔住。

“我們將軍吩咐了,您有何需求跟我們說便是,沒有他的允許,不可離開帳內。”

沈憶城料到如此,默默回去坐著。

沒多會兒進來一位婦人,拿著一些幹凈的衣物,身後幾位士兵搬來浴桶和熱水。

那婦人走向椅子上呆坐的沈憶城,笑談道:“娘子,李將軍讓民婦來為娘子梳洗更衣。”

這一晚沈憶城千頭萬緒,全然不知自己裙角也染上大塊血跡,還能隱約聞到些淡淡的血腥味,她冷冷開口道:“你也出去吧,我沐浴不習慣有人伺候。”

婦人點頭道:“那娘子先洗著,我就在門外候著,您有事叫一聲就行。”

待人都出去,沈憶城才緩緩走進屏風後面褪衣沐浴。

這一晚上李闊和卓天曜都為睡著,李闊為著沈憶城的突然出現疑惑難以入睡,而卓天曜騎著馬走了周圍幾個城鎮,想打聽有無江潯的消息,天亮時一無所獲回來。

卓昱早上起來操兵,發現父親和幹爹兩人都不對勁兒。一個天亮才從外頭回來,問著什麽也不說回了營帳;另一個也是待在帳子裏不出來。

又聽底士兵說起昨晚有人想偷渡過河,當即打了起來,還帶回來一個女人。

沈憶城沐浴後吃完飯又個人坐著發呆,昨夜玲瓏臨死前的話不斷回響在腦海裏,忽然聽見外面有了動靜。

士兵拉開帳子,李闊和卓天曜進來。

沈憶城緩緩起身,兩位都是曾是相識的面孔,但此時此刻看著他們走來,心中五味雜陳,也有些惶恐不安。

李卓二人相視一眼,李闊開口打破寂靜:“沈妹妹,昨夜可歇息得好?”

沈憶城輕嗯一聲,但疲憊都寫在臉上,好不好都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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