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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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1 章
王婉兒哄著把卓徹交給肖大嬸，屋外的大雨仿佛水潑一般，看不清前方的路。
到曦和苑正廳，繞著回廊走短短幾步路，衣裙已經半濕。
王婉兒一邊撣著身上的水珠，一邊往裏邊走著，進到屋內看到側坐上一身濕漉漉的袁雅蓉。趕緊上前，扯了扯她還在滴水的衣袖，驚嘆道：“怎麽淋成這樣？你過來沒打傘嗎？”
她又看了看周圍：“阿寶呢？沒跟你一塊兒？”
袁雅蓉頭發也濕了，一張臉沒有一塊幹的地方，雙眼如死水一般空洞。
執棋在一旁回著：“側門上有人來叫，小的出去只見著五奶奶一人，並沒瞧見阿寶姐姐。”
就算是七八月的天，人怎經得起這麽淋？何況袁雅蓉身子也不算強健。王婉兒帶著她到側殿後的廂房，吩咐畫樓去找一身自己的衣服，再讓廚房煮一碗姜湯來。
雲屏端來熱水和幹帕子，王婉兒迅速給她擦著身上的水：“到底什麽事值得你頂著這麽大雨來？瞧你這一身，濕氣侵入體內更別想好。”
袁雅蓉就一直坐在凳子上，楞楞的不說話。待把她的臉擦幹，王婉兒才看見她紅潤潤的眼眶。
“怎麽了這是？你也不說話，有什麽難處你說出來啊！”
畫樓把婉兒的衣服拿了一身過來，袁雅蓉穿上有些顯大，一杯熱茶捧在手裏，靜靜坐在羅漢榻上。
屏退左右，王婉兒坐到她身旁：“這裏就我們倆，你還不肯說？”
只聽她輕輕一聲吸鼻，一直低垂的眼眸緩緩擡起，眼眶迅速積滿淚水，一頭抱著王婉兒哭訴：“我該怎麽辦？劉家要合離，我祖母不肯，說我要是被休了趕出來，絕不會讓我進家門。”
婉兒還記得一個月前劉家也是要休妻，袁雅芙到劉家替她收拾後院，消停了一陣，這才過去多久，怎麽冷不丁又鬧起來？
“你是劉家明媒正娶迎進門的，又沒犯過什麽錯事，憑什麽他說合離就合離？縱是勳爵之家，那也得講理吧？”
袁雅蓉絲毫不在意劉家合不合離，傷心的是自己的親祖母，竟然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她是在劉家待不下去了，一刻也不想多留，這電閃雷鳴的風雨天，她起初是想跑回娘家，路上想起祖母的話，心裏猶豫不決。
此時出城去天橋洞的話，路上雨水泥濘不好走，她沒辦法跑過來找王婉兒。
話還沒說出口，外頭畫樓敲門：“大奶奶，姜湯好了。”
王婉兒起身去把姜湯端進來，一碗暖暖的姜湯喝下，袁雅蓉講起劉家近日的轉變。
自從上次袁雅芙到劉家整頓了一番後，不僅是伯爵夫人，就連劉五爺對袁雅蓉的態度也有改觀。
往日因為伯爵夫人不喜歡袁雅蓉，幾個妯娌也一樣不待見她。忽然間幾個嫂嫂也對她噓寒問暖的，尤其是劉二奶奶，還送些補品來，還說孩子沒了還會有，把自個兒的身子養好才最要緊。
她小產都快半年了，事發當時沒一個人前來問候，這會兒倒是想起來了。
半月前劉五爺和劉二爺忽然辭了官職，他們二人的差事都是袁雅蓉二叔幫忙謀得的。袁雅蓉上前問緣由，劉五爺整日躲著絕口不提，劉二奶奶和伯爵夫人的院門也是見到袁雅蓉就關門閉客。
伯爵府人都是見風使舵，更何況袁雅蓉是個溫軟的性子，如今房裏的小妾通房都能起到她的頭上。袁雅芙又來幫妹妹收拾了兩次，但是伯爵夫人在中間胡亂攪和，都是敗興而歸，而後那些妾室得了夫人的威風，反而變本加厲。
第三回袁雅蓉再回家訴苦時，侯夫人和袁雅芙也是無能為力。
今日劉五爺在外頭吃了點酒，回來到袁雅蓉房裏犯渾摔東西，還嚷著要休妻。袁雅蓉上婆母房裏討公道，婆母不僅幫著兒子說話，教訓袁雅蓉不尊丈夫，還提出要與她家合離。
當時一聲電閃雷鳴，她的腦子也像被打崩了一樣，一氣之下跑出來。
王婉兒有些不解，劉家雖然有爵位，但在官場的人不多。先有劉二爺和劉五爺兩兄弟找袁鈞謀職，這好不容易都穩定下來，又無端辭掉，如今只剩劉三爺一人在朝做官。
這其中緣由袁雅蓉在府上明著暗著都問了，阿寶和翠藕也在和其他房裏的下人旁敲側擊打聽，都一無所獲。
外面的雨依然下著，聲音都能掩蓋住袁雅蓉的抽泣聲。
“你到我這來，阿寶和翠藕知道嗎？”
袁雅蓉滿臉的淚水，哭著搖了搖頭。
“要不等雨停了，我送你回伯爵府去？”
話音一落，袁雅蓉止住哭泣，眼神幽幽望著婉兒：“你也趕我走……”
說著起身就要往外走，婉兒上前攔住：“我不是這個意思，劉家有意要合離，你若是在外不回去，他們更有由頭，你現在不能回袁家。”
袁雅蓉穿婉兒的衣衫有些長，走兩步絆住腳摔在地上，頓時面目猙獰放聲痛哭：“那宅子裏每個人勾心鬥角，每日三餐連茶水都要防著，睡覺都睡不踏實，夜裏總能驚醒幾回。有時候半夜醒來再也睡不著，在床上躺著，眼睜睜看著屋子慢慢變亮，這滋味……真的太難受了！”
看她才擦幹凈的臉又滿是淚水，聽她在劉家過的日子，著實讓人心疼。
王婉兒連忙上前扶起：“那就不回去，你先留在這，我讓執棋去伯爵府給阿寶送個信，不然她們找不到你該著急了。”
等把袁雅蓉勸好出來，雨似乎小了些。
回到後面主屋，卓徹圍著桌子跟大夥兒捉迷藏玩得正開心，小腳一步一步挪著，還知道自己站不穩，要扶著凳子腳，懷夏和蘇媽媽一直站在他身後。肖大嬸圓潤的身子，還蹲著跟卓徹玩，累得流汗氣喘籲籲也樂在其中。
“徹兒！”婉兒帶著袁雅蓉進來。
卓徹聽到身後有人叫喚，站住腳小手扶著凳子，緩緩地轉過頭來，看到是娘親笑著咿呀回應一句，小心的轉過身子，就要朝著母親走過去。
王婉兒抱起兒子到袁雅蓉面前，溫柔輕聲的教道：“這是袁家姨母，上回見過你還記得嗎？給姨母抱抱好不好？”
卓徹在母親的引導下，小手伸向袁雅蓉。
袁雅蓉小心翼翼的抱著卓徹，在她的印象裏，似乎還未曾抱過這麽小的孩子。卓徹也一歲多了，有些沈，還挺好動。婉兒看袁雅蓉生疏的手臂，也不敢完全放開手，幫著扶著。
只要有熟悉的人在身邊，卓徹對誰都不怯生，笑嘻嘻望著袁雅蓉，小嘴叭叭試著跟人講話。
看著卓徹天真的笑容，袁雅蓉的眉頭緩緩舒展開，拿起撥浪鼓試著去逗卓徹玩。
劉家的孩子也多，像這般大小的也有兩三個，只是都不曾這樣親近過。
這幾日卓昱忙著在軍中練兵，有時天黑回來，有時城門下鑰就留宿軍營。到用晚膳時，婉兒、袁雅蓉還有肖大嬸一起用飯。
肖大嬸細細端詳袁雅蓉的臉：“袁娘子面色蠟黃憔悴，可是夜裏睡不好的緣故？”
袁雅蓉默默點點頭。
“那可有用藥？”
袁雅蓉頓了頓，面帶微笑回道：“藥味太苦，我吃不慣，也有點安神香，頭兩日還能睡上兩三時辰，可後來……”
肖大嬸咀嚼兩口飯，想了下擺了擺手：“嗨！安神香總管不了一世，要是自己心裏舒坦了，還點什麽香？喝什麽藥？你們這些高門貴婦，心裏裝的事多了，到了夜裏自然睡不下。像我們這樣是市井人家，要說每天愁的是就是一日三餐的吃食。白日與街坊四鄰的扯扯閑話，上街走一圈，回來看看我的小外孫女。到夜裏困了倒床就睡，若是還不困就再做做針線活兒什麽的，一天就這麽過去……”
雖然與肖大嬸不熟，之前也是在婉兒成親那年曾見過幾次，袁雅蓉對這位胖乎乎的大嬸有一種親切感，也羨慕像肖大嬸這樣心寬體胖之人。
看袁雅蓉不吃肉食，肖大嬸還把炙肉的盤子往她面前挪了挪。婉兒見著連忙解釋：“嬸嬸，她不吃肉的。”
肖大嬸一聽楞住了，再看了看袁雅蓉的臉色，她雖然做的是給人接生的行當，可娘家世代行醫，從小耳濡目染，觀察人的體態面色，多少也猜出七八分。
“可是自小有脾胃之病？”
袁雅蓉點點頭：“命不好，從娘胎帶出來的，母親也沒少為此事折騰，服了多少藥都不見好，後來也就由它去了。”
肖大嬸哼哼笑幾聲：“你的命還不好？出身在侯門大戶，從小錦衣玉食，嫁的也是勳爵人家……”
說到這裏王婉兒咳嗽幾聲，給肖大嬸夾菜：“嬸嬸快吃別涼了。”
肖大嬸也是看得到臉色的，袁雅蓉原本含蓄的笑臉忽然沈了下來，她立馬住嘴扒飯。
傍晚的時候卓昱差人報信說今晚不回來，王婉兒早早地哄著兒子入睡，又到了袁雅蓉的廂房裏。
這間廂房挨著肖大嬸的屋子，畫樓和雲屏還在收拾換新帳子鋪床，婉兒煮了一碗安神湯：“我這裏屋子簡陋，比不上侯府伯爵府，你別嫌棄啊，需要什麽只管跟畫樓說。”
袁雅蓉看著屋裏的一切，雖然有些質樸老舊，但是幹幹凈凈的，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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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兒哄著把卓徹交給肖大嬸，屋外的大雨仿佛水潑一般，看不清前方的路。
到曦和苑正廳，繞著回廊走短短幾步路，衣裙已經半濕。
王婉兒一邊撣著身上的水珠，一邊往裏邊走著，進到屋內看到側坐上一身濕漉漉的袁雅蓉。趕緊上前，扯了扯她還在滴水的衣袖，驚嘆道：“怎麽淋成這樣？你過來沒打傘嗎？”
她又看了看周圍：“阿寶呢？沒跟你一塊兒？”
袁雅蓉頭發也濕了，一張臉沒有一塊幹的地方，雙眼如死水一般空洞。
執棋在一旁回著：“側門上有人來叫，小的出去只見著五奶奶一人，並沒瞧見阿寶姐姐。”
就算是七八月的天，人怎經得起這麽淋？何況袁雅蓉身子也不算強健。王婉兒帶著她到側殿後的廂房，吩咐畫樓去找一身自己的衣服，再讓廚房煮一碗姜湯來。
雲屏端來熱水和幹帕子，王婉兒迅速給她擦著身上的水：“到底什麽事值得你頂著這麽大雨來？瞧你這一身，濕氣侵入體內更別想好。”
袁雅蓉就一直坐在凳子上，楞楞的不說話。待把她的臉擦幹，王婉兒才看見她紅潤潤的眼眶。
“怎麽了這是？你也不說話，有什麽難處你說出來啊！”
畫樓把婉兒的衣服拿了一身過來，袁雅蓉穿上有些顯大，一杯熱茶捧在手裏，靜靜坐在羅漢榻上。
屏退左右，王婉兒坐到她身旁：“這裏就我們倆，你還不肯說？”
只聽她輕輕一聲吸鼻，一直低垂的眼眸緩緩擡起，眼眶迅速積滿淚水，一頭抱著王婉兒哭訴：“我該怎麽辦？劉家要合離，我祖母不肯，說我要是被休了趕出來，絕不會讓我進家門。”
婉兒還記得一個月前劉家也是要休妻，袁雅芙到劉家替她收拾後院，消停了一陣，這才過去多久，怎麽冷不丁又鬧起來？
“你是劉家明媒正娶迎進門的，又沒犯過什麽錯事，憑什麽他說合離就合離？縱是勳爵之家，那也得講理吧？”
袁雅蓉絲毫不在意劉家合不合離，傷心的是自己的親祖母，竟然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她是在劉家待不下去了，一刻也不想多留，這電閃雷鳴的風雨天，她起初是想跑回娘家，路上想起祖母的話，心裏猶豫不決。
此時出城去天橋洞的話，路上雨水泥濘不好走，她沒辦法跑過來找王婉兒。
話還沒說出口，外頭畫樓敲門：“大奶奶，姜湯好了。”
王婉兒起身去把姜湯端進來，一碗暖暖的姜湯喝下，袁雅蓉講起劉家近日的轉變。
自從上次袁雅芙到劉家整頓了一番後，不僅是伯爵夫人，就連劉五爺對袁雅蓉的態度也有改觀。
往日因為伯爵夫人不喜歡袁雅蓉，幾個妯娌也一樣不待見她。忽然間幾個嫂嫂也對她噓寒問暖的，尤其是劉二奶奶，還送些補品來，還說孩子沒了還會有，把自個兒的身子養好才最要緊。
她小產都快半年了，事發當時沒一個人前來問候，這會兒倒是想起來了。
半月前劉五爺和劉二爺忽然辭了官職，他們二人的差事都是袁雅蓉二叔幫忙謀得的。袁雅蓉上前問緣由，劉五爺整日躲著絕口不提，劉二奶奶和伯爵夫人的院門也是見到袁雅蓉就關門閉客。
伯爵府人都是見風使舵，更何況袁雅蓉是個溫軟的性子，如今房裏的小妾通房都能起到她的頭上。袁雅芙又來幫妹妹收拾了兩次，但是伯爵夫人在中間胡亂攪和，都是敗興而歸，而後那些妾室得了夫人的威風，反而變本加厲。
第三回袁雅蓉再回家訴苦時，侯夫人和袁雅芙也是無能為力。
今日劉五爺在外頭吃了點酒，回來到袁雅蓉房裏犯渾摔東西，還嚷著要休妻。袁雅蓉上婆母房裏討公道，婆母不僅幫著兒子說話，教訓袁雅蓉不尊丈夫，還提出要與她家合離。
當時一聲電閃雷鳴，她的腦子也像被打崩了一樣，一氣之下跑出來。
王婉兒有些不解，劉家雖然有爵位，但在官場的人不多。先有劉二爺和劉五爺兩兄弟找袁鈞謀職，這好不容易都穩定下來，又無端辭掉，如今只剩劉三爺一人在朝做官。
這其中緣由袁雅蓉在府上明著暗著都問了，阿寶和翠藕也在和其他房裏的下人旁敲側擊打聽，都一無所獲。
外面的雨依然下著，聲音都能掩蓋住袁雅蓉的抽泣聲。
“你到我這來，阿寶和翠藕知道嗎？”
袁雅蓉滿臉的淚水，哭著搖了搖頭。
“要不等雨停了，我送你回伯爵府去？”
話音一落，袁雅蓉止住哭泣，眼神幽幽望著婉兒：“你也趕我走……”
說著起身就要往外走，婉兒上前攔住：“我不是這個意思，劉家有意要合離，你若是在外不回去，他們更有由頭，你現在不能回袁家。”
袁雅蓉穿婉兒的衣衫有些長，走兩步絆住腳摔在地上，頓時面目猙獰放聲痛哭：“那宅子裏每個人勾心鬥角，每日三餐連茶水都要防著，睡覺都睡不踏實，夜裏總能驚醒幾回。有時候半夜醒來再也睡不著，在床上躺著，眼睜睜看著屋子慢慢變亮，這滋味……真的太難受了！”
看她才擦幹凈的臉又滿是淚水，聽她在劉家過的日子，著實讓人心疼。
王婉兒連忙上前扶起：“那就不回去，你先留在這，我讓執棋去伯爵府給阿寶送個信，不然她們找不到你該著急了。”
等把袁雅蓉勸好出來，雨似乎小了些。
回到後面主屋，卓徹圍著桌子跟大夥兒捉迷藏玩得正開心，小腳一步一步挪著，還知道自己站不穩，要扶著凳子腳，懷夏和蘇媽媽一直站在他身後。肖大嬸圓潤的身子，還蹲著跟卓徹玩，累得流汗氣喘籲籲也樂在其中。
“徹兒！”婉兒帶著袁雅蓉進來。
卓徹聽到身後有人叫喚，站住腳小手扶著凳子，緩緩地轉過頭來，看到是娘親笑著咿呀回應一句，小心的轉過身子，就要朝著母親走過去。
王婉兒抱起兒子到袁雅蓉面前，溫柔輕聲的教道：“這是袁家姨母，上回見過你還記得嗎？給姨母抱抱好不好？”
卓徹在母親的引導下，小手伸向袁雅蓉。
袁雅蓉小心翼翼的抱著卓徹，在她的印象裏，似乎還未曾抱過這麽小的孩子。卓徹也一歲多了，有些沈，還挺好動。婉兒看袁雅蓉生疏的手臂，也不敢完全放開手，幫著扶著。
只要有熟悉的人在身邊，卓徹對誰都不怯生，笑嘻嘻望著袁雅蓉，小嘴叭叭試著跟人講話。
看著卓徹天真的笑容，袁雅蓉的眉頭緩緩舒展開，拿起撥浪鼓試著去逗卓徹玩。
劉家的孩子也多，像這般大小的也有兩三個，只是都不曾這樣親近過。
這幾日卓昱忙著在軍中練兵，有時天黑回來，有時城門下鑰就留宿軍營。到用晚膳時，婉兒、袁雅蓉還有肖大嬸一起用飯。
肖大嬸細細端詳袁雅蓉的臉：“袁娘子面色蠟黃憔悴，可是夜裏睡不好的緣故？”
袁雅蓉默默點點頭。
“那可有用藥？”
袁雅蓉頓了頓，面帶微笑回道：“藥味太苦，我吃不慣，也有點安神香，頭兩日還能睡上兩三時辰，可後來……”
肖大嬸咀嚼兩口飯，想了下擺了擺手：“嗨！安神香總管不了一世，要是自己心裏舒坦了，還點什麽香？喝什麽藥？你們這些高門貴婦，心裏裝的事多了，到了夜裏自然睡不下。像我們這樣是市井人家，要說每天愁的是就是一日三餐的吃食。白日與街坊四鄰的扯扯閑話，上街走一圈，回來看看我的小外孫女。到夜裏困了倒床就睡，若是還不困就再做做針線活兒什麽的，一天就這麽過去……”
雖然與肖大嬸不熟，之前也是在婉兒成親那年曾見過幾次，袁雅蓉對這位胖乎乎的大嬸有一種親切感，也羨慕像肖大嬸這樣心寬體胖之人。
看袁雅蓉不吃肉食，肖大嬸還把炙肉的盤子往她面前挪了挪。婉兒見著連忙解釋：“嬸嬸，她不吃肉的。”
肖大嬸一聽楞住了，再看了看袁雅蓉的臉色，她雖然做的是給人接生的行當，可娘家世代行醫，從小耳濡目染，觀察人的體態面色，多少也猜出七八分。
“可是自小有脾胃之病？”
袁雅蓉點點頭：“命不好，從娘胎帶出來的，母親也沒少為此事折騰，服了多少藥都不見好，後來也就由它去了。”
肖大嬸哼哼笑幾聲：“你的命還不好？出身在侯門大戶，從小錦衣玉食，嫁的也是勳爵人家……”
說到這裏王婉兒咳嗽幾聲，給肖大嬸夾菜：“嬸嬸快吃別涼了。”
肖大嬸也是看得到臉色的，袁雅蓉原本含蓄的笑臉忽然沈了下來，她立馬住嘴扒飯。
傍晚的時候卓昱差人報信說今晚不回來，王婉兒早早地哄著兒子入睡，又到了袁雅蓉的廂房裏。
這間廂房挨著肖大嬸的屋子，畫樓和雲屏還在收拾換新帳子鋪床，婉兒煮了一碗安神湯：“我這裏屋子簡陋，比不上侯府伯爵府，你別嫌棄啊，需要什麽只管跟畫樓說。”
袁雅蓉看著屋裏的一切，雖然有些質樸老舊，但是幹幹凈凈的，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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