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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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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慢著!”

大門緩緩打開,廣林王攜一眾子孫媳婦出來。

外面的一排弓箭手,向著斜上方拉著耀眼的火箭,直對廣林王府的後院。

明晃晃的火光映入滄桑渾濁的眼,自己也是早年歷經沙場的戰將,但面對陳眉的箭緊張得白胡子都在抖動。

面前的這個小婦人看著年紀輕三十來歲,嬌小玲瓏,卻有驚人的膽識。

是唯一敢跟他這位三朝元老明著叫板的人。

他老態龍鐘挪步上前:“陳眉!大半夜的你又發什麽瘋?”

陳眉迅速掃了一遍出來的人,除了王秋月,在京的都來了。

五六十人,就連那兩三歲的小郎君也在阿娘背上打瞌睡。

一家老小大晚上不睡覺,看來知曉她回來,都在此等她了。

只是最應該在的那個人卻沒現身。

“王秋月呢?”

人群中王璋躬身道:“姑母,月兒到她東昌姨媽家去了不在京城。”

話剛說完,陳眉對身旁護衛道:“小武,射箭吧。”

護衛還沒開口,上邊那位急了,王錚指著陳眉怒罵:“你個孽障!目無尊長,三番兩次夜裏帶人來抄長輩的院子,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長輩?到底誰沒王法?我不想多費口舌,要麽你們自己把王秋月交出來,要麽我派人去請,否則你們後院再不小心走了水,可怨不著我。”

王錚急急得抖拐杖:“你到底想做什麽?”

“她把我女兒扔進惡狼谷,如今婉兒身受重傷,危在旦夕,我也要她嘗嘗被惡狼啃食的滋味兒!”

“你這不是要月兒的命嗎?”

“你重孫女的命寶貴,我女兒的命就任他人糟踐嗎?你放心,我會把她扔進狼群裏,找人看著,絕不會讓她死。”

王家人群中婦孺已經有些怕了,埋頭竊竊私語。

“怎麽辦?要不還是把人交出來吧?”

“你胡言語什麽?惡狼谷出來還有命啊?”

“……”

王錚定了定神,突然和氣起來:“我說大侄女,咱們親戚一場,孩子玩笑開過了,我回頭一定好好教訓她,就不勞你費神了。”

“我最後說一次,趕緊把人交出來。”

……

陳南王府門外。

王錚開沒開門前就打發管事來找納蘭聞染,門敲開急著就想進去。

“快讓讓,我要見王爺。”

七八人攔住他:“王爺不在府上,王管事還是回去吧,有要事白天再來。”

王府東西南北大小八九個門都去了,每次都給人攔在外面。

有一次守在側門外等有出來拿藥的小廝,趁機鉆進去,結果還是被人擡著扔出來。

王錚最終沒能降住陳眉,無可奈何說出王秋月位置所在,陳眉命幾人進去拿人。

片刻後,王秋月被拖著帶出來,人都嚇軟了。

出來看到曾祖父還一個勁兒折騰呼救,還嚷嚷著:“這主意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幹嘛只抓我?”

陳眉問道:“那還有誰啊?”

王秋月頓了頓說:“袁家……袁家兩姐妹!”

“你放屁!這時候了還想拖人下水!”

提著她的人是陳眉貼身婢女劍心,從國公府跟著陪嫁到王府的,也是一身好功夫。

劍心毫不客氣拎著王秋月罵著:“少吵吵!快走。”

王秋月被捆上了劍心的馬背。

王府的一幹人焦急不知如何是好,王璋夫婦跪在陳眉面前求放過自家女兒,或者換他們去也行。

老王爺氣得說不出話來,他知道這個侄女惹火了什麽事都幹的出來,一臉無可奈何,搖頭嘆氣。

陳眉向王錚走近,壓著聲音:“大伯與其擔心她的安危,不如好好想想明日怎麽見陛下吧?都快入土的人了,還這麽能折騰!有這功夫不妨管教管教子孫。十五年前婉兒她爹因王珂而陣亡,今日王秋月加害婉兒,這就是你養出來的孩子,好得很啊!”

這話讓王錚心裏更堵,目光閃躲直念到:“都說了那是失誤,失誤……”

一隊人馬疾馳而去,廣林王府門外哭聲一片。

-

陳南王府,太醫們忙了一夜,傷口處理好了。

接下來還要觀察十天半月,身邊必須一直有人守著,婉兒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納蘭聞染道一聲辛苦,吩咐下人準備吃食和廂房給太醫們歇息。

逐夢軒庭院中的那個人,在風中站了一夜,目光一直鎖在忙碌進出的房間。

一夜間長出淺淺的胡茬,幾絲碎發垂掛耳邊,顯得蒼老了幾歲。

卓天曜一夜裏跑過來三五趟,就看著兒子呆呆的站在中庭,望著屋裏的燈光。

上前什麽也不回應。

這個樣子讓卓家夫婦看著都心疼,納蘭聞染怕他過了寒氣,人也勸不走,命人給他披了件鬥篷。

卓家夫婦瞧了眼婉兒後回家了。

杜南秋在婉兒床前哭成個淚人,人已經站不穩,花岱延和孫錦語扶著出來。

人都看過了卓昱方緩過神,步步沈重的到婉兒跟前。

床榻上蒼白的臉龐,唯一的顏色是那幾道鮮紅的傷口。

卓昱心口如刀絞,手指顫抖著伸向婉兒的臉頰,還未碰及又忽然停下收回去。

……

陳眉真把王秋月拉到惡狼谷,等到天亮都沒等來狼,人倒是哭暈了好幾次。

實在等不來,心裏又一直記掛著婉兒。

趁著王秋月昏迷之際,找了附近一個深坑扔下去。

沒多久王璋帶著人來,急著問女兒在何處。

陳眉:“你慢慢找吧。”

說完駕馬離去。

回到王府已經過了午時,坐在婉兒前邊哭了好一會兒,納蘭聞染怕她傷心過度,勸了好一會兒才肯離開。

半月以來,卓昱天天守在床前,一直試著叫醒她。

一天午後杜南秋過來看婉兒,瞧著卓昱憔悴的樣子,恐怕又守了一天一夜。

輕聲道:“到隔壁歇會兒吧,我跟婉兒說說話。”

隔壁收拾好的廂房,卓昱有時會過去睡一會兒。

畫樓見著他從婉兒房裏出來,趕緊上小廚房端來熱食,請他用了再睡。

他這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醒著就一直守在婉兒身旁,別人說什麽他做什麽。

杜南秋小心翼翼的給婉兒臉頰頸部的傷口上藥,這丫頭最愛美了,醒了若發現這副模樣又要哭鬧了。這些傷口不是很深,愈合後用肖三郎的藥抹個十天半月就消了。

“婉兒啊,快醒醒好嗎?表姨是來喝你喜酒的,你這樣一直躺著怎麽坐大花轎?還怎麽跟你昱哥哥拜堂?”

忽見婉兒頭微微一動,杜南秋以為花了眼,再直直盯著。

又動了下,她揩幹淚水喊婉兒,一臉的喜色和期盼。

“娘……”

聲音微弱細小,但是杜南秋聽清了,心裏驚道:怎麽喊娘了?

婉兒一直喊陳眉母妃,也未曾叫過娘。

心中詫異著,再看婉兒又沒了動靜,她把手伸到婉兒鼻前。

“婉兒!”

呼喊著太醫跑出屋子,雲屏聞聲嗖的一下出了院子。

卓昱也聽見了叫聲,立馬把碗放下過來。

婉兒的臉色這幾日才稍顯紅潤,這又白了些。

得知她已經沒了呼吸,卓昱剎那間眼淚縱橫,緊握著婉兒的手泣不成聲。

太醫跑過來把了把手腕和頸部的脈搏,拿出針袋施針搶救。

幾個穴位下去後,婉兒有了呼吸聲,還輕輕的喊著疼。

所有人松了一口氣,杜南秋連聲謝過太醫。

卓昱的心也因婉兒幾聲疼而覆蘇,這十幾天來他在婉兒耳邊說過多少話,婉兒沒有一絲動靜更沒說話。

幾次無聲的絕望,他無法想象將來沒有婉兒的日子他要怎麽熬下去。

這叫聲簡直把他心叫活了。

婉兒的病情逐漸好轉,太醫們每日都會留一人在王府,其他人都回家了。

臨走時陳南王夫婦設宴款待,還備了謝禮,每人五匹上等絲綢錦緞,兩錠金子。

轉眼到了五月初七,這天原定是卓昱和王婉兒大喜的日子。

婉兒還是沒醒來。

早十日卓家和陳南王府就發帖告知親友們,婚期暫緩。

臨安肖大嬸一家和肖克嵐夫婦出發得早,帖子送到時家裏已經沒人了。

他們在五月初六抵達京城,懷著吃喜酒的喜悅心情,一下馬車被告知婉兒重病臥榻昏睡不醒中。

本以為都給他們說笑,當看到病榻上的婉兒時,心情一下子跌到低谷。

虎子暗暗心疼,問這怎麽回事。

杜南秋拉住正要道出實情的陳眉:“她上山打獵,一個人跑迷路遇上了狼。”

其他人要麽迎合點頭,要麽一言不發。

卓昱站在床前,呆滯木訥的雙眼對上虎子,停滯片刻後心虛的垂下。

那天陳眉帶王秋月上惡狼谷,結果一只狼都沒碰上反手將她扔進深坑裏。

王璋找到女兒時已經是旁晚時分。

在這深坑中沒有狼,但身邊沒人讓王秋月十分恐懼,吼了一天救命嗓子都啞了。

摔下來時還摔斷了腿,疼得哭爹喊娘。

廣林王心疼孩子,也想到禦前求太醫。

挨得陛下一陣怒罵,還牽出長子王邦至長孫王璋貪贓受賄之事。

最後長子降職罰俸三年禁足半年面壁思過,長孫革職罰銀一萬兩。

不僅如此,廣林王府還要交付白銀三千兩到陳南王府,以作婉兒的補償和藥錢。

至於求禦醫,那更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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