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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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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罰

欲望被壓制了多年,再次澎湃爆發時,就像是“錚錚”作響的琴弦,弦輕顫著,溢出一陣陣努力克制的聲音,那聲音自動成調,托著癡纏綿綿的情,吊著小狗的心尖尖,尾巴止不住得搖。

樊也南的鼻尖緊貼著江百黎頸椎處的皮膚,雙臂將江百黎擁在自己的懷裏,兩個人緊緊地貼合著,仿佛密不可分,江百黎無意識地微微打著鼾,樊也南也仍在睡著,但手臂卻在半夢半醒間再次緊了緊,就像是無數次夢裏那般,防止著懷裏的人兒在晨曉時分便成了夢裏碎片。

江百黎被他擁的有些喘不上氣來,呼吸亂了亂,整個人的意識也掙紮著從夢中脫身,眼睫顫了下,迷蒙著睜開眼。

“樊也南。”江百黎伸手去推樊也南的手。

這麽一推,樊也南徹底醒來。

這幾年他睡眠極淺,大部分時間都是無法入睡,最後用酒精麻痹著神經,大量的酒精麻木了他的□□,他才堪堪緊繃著神經睡上那麽一會兒。

在江百黎身邊,他睡著,但仍睡得不深,他總是怕,怕一覺醒來,這一切都成了不切實際的幻象。

樊也南抱得更緊,“醒了?”

“你抱得太用力了,我喘不過來氣。”江百黎控訴道:“你松手,樊也南。”

樊也南卸了些力氣,但仍然讓自己手臂上的肌膚溫度與江百黎緊貼著,一刻也不願分離開來,“現在呢,好點兒了沒有。”

江百黎感受了下,還是貼得太緊了,而且兩人身上都浮了層薄汗,黏膩,皮膚緊貼著的滋味並不好受。

“再松開一點兒,樊也南。”江百黎沒睡醒,兩人也就才堪堪睡了三四個小時,都說小別勝新歡,他們這一別五年,再次深入觸碰彼此的靈魂,起初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切都像是黃粱一夢,天亮了便散場了。最後就像是徹底毫無節制地開始了拉鋸戰,較著勁,萬般柔情化作幹柴烈火,只等著其中一位被轟得飛上了天、粉身碎骨都不忍停止。

“江百黎。”樊也南喃喃著叫他千遍萬遍。

“…..我在。”或許是空氣太過悶熱,江百黎有些難以喘過氣來,他稍微憋了一會兒氣,才重重地喘著,想方設法汲取周遭的氧氣,“松開我,樊也南。”

“我不想松開。”樊也南閤眼,聲音輕得像夢中囈語,或許只有他夢中的那位才能聽得清了。

江百黎就那樣被摧殘著,無力反抗,像是耗盡了一切的精力去陪小狗玩耍,但小狗的體力太好,最後,小狗沒太盡興,他反倒是骨頭都已經散了架。

江百黎甚至想,養小狗好難,養樊也南好難,如果樊也南能少一點兒搖尾巴就好了。

小狗別總撒歡兒就好了。他祈願。

但事實上,樊也南現在感受著他身上的熱氣,以及江百黎身上汗液混合著昨晚荒唐的氣味,那味道很覆雜,像是泡在酒精裏一整晚的柑橘味,說不上來的感覺,很麻神經,直沖腦袋,稍不註意就昏了頭,轉了向,自此沈溺,再也醒不過來。現在,樊也南被這氣味引.誘得開始瘋狂搖尾巴。

小狗又開始了。

這樣不對。

江百黎筋疲力盡。

“還睡嗎。”樊也南問。

“……..”

“睡。”

“你還困嗎?”

“……..”

“我不困了,江百黎。”

“……..”

江百黎死活也不肯吱聲回應一句,仿佛困極了,說完方才那一句話便沈沈地睡去。

但樊也南的五指張開,他極輕極緩地摸著江百黎的腹部。

緊繃焦灼。

江百黎沒睡。

絕對。

“你睡了嗎,江百黎。”樊也南又問。

“……..”沒人應答。

“你要當小狗了嗎?”樊也南壓低聲音說:“愛騙人的小狗。”

“……..”

“小狗要受到懲罰的哦。”

江百黎猛地睜開眼,視線直勾勾地盯著窗外天際初現的破曉,他盯著那條暈染開來的日出橙色線,喉結緩慢僵硬地滑動了下,他嚅囁著嘴唇,遲遲才說:“…..什麽懲罰。”

“你想要什麽懲罰?”樊也南將問題拋回去,像是要讓江百黎自己做主。

但江百黎可不覺得樊也南會想隨便答應什麽很輕松的懲罰,更何況……..為什麽他要被懲罰!

他從來都沒有懲罰過樊也南這只更愛騙人的小狗!!

“我都沒有懲罰過你,你為什麽要懲罰我!”江百黎想掙脫樊也南的懷抱。

“好啊。”樊也南直接答應,他巧妙地化解了江百黎的力,更甚至直接抓著江百黎的手腕,整個人半壓在江百黎的身上,沒施加什麽重量,卻讓兩個人就此更加親密,身上一絲一毫的變化都能夠輕易感知得到,“那你懲罰我吧,寶寶。”

“我……..我不想懲罰你。”江百黎別開臉,躲避樊也南眸底不加一絲掩飾的渴求。

“那我懲罰你。”樊也南接下話。

“你不能這樣。”江百黎說。

“那我應該怎樣。”樊也南問。

“……..”

江百黎說:“…..我們睡覺。”

“好。”樊也南的手肆無忌憚,他的呼吸重重得灑出來,像是喝醉了,渴望和江百黎的口齒糾纏,他單手撐床,尋著江百黎的胸膛,他虔誠地湊近一吻,吻著那處的跳動,“我們睡覺。”

“……..”

“不是,我的意思…..”

樊也南捂住江百黎的嘴唇。

樊也南坐了起來,而後,他雙腿叉在江百黎的身側,就那樣膝蓋撐床,微彎脊背,近乎居高臨下地俯瞰著江百黎眸底的倦意。

“你累了嗎?”樊也南問。

江百黎想回答,但樊也南不松手,他只能“唔唔”得發出聲響。

樊也南笑笑,歪了下腦袋,仍不松手,就那樣看著江百黎的額角滿滿攀爬上暈開的紅。

“你不累。”樊也南一錘定音,“那我讓你變得累起來吧,好嗎。”

……..

江百黎再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他坐在床中央,整個人像是與世界割裂後正在強行連接,他坐了好半晌都回不過神,直到感覺到身後被人抱住,一股熱源貼了上來,先是脊背,後是脖頸,再之後,是耳垂。樊也南密密麻麻的吻。

“不要再來了,樊也南,我累。”江百黎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像是被人壓在高臺上唱了數夜的鳴歌,聽著的人被哄得心情舒暢,他卻遭了罪。

“好。”樊也南應下。

但之後,江百黎就知道,樊也南答應下來才不是因為他良心發現、大發慈悲,而是短暫的假期即將結束,樊也南又要進入無休止的忙碌中去。在僅餘的幾天閑暇,樊也南減少了在床上磨著他的次數,而是把他好好地抱下床,讓他窩在軟沙發上,拿來衣服給他穿好。

江百黎沒什麽力氣,任由他擺弄,“你幹什麽,樊也南。”

樊也南說:“我們回家。”

“回家?”江百黎重覆。

“嗯。”樊也南認真地盯著他的眸底,說:“我們的家。”

說是回家,樊也南卻非要把江百黎的畫板畫筆之類的東西都帶著,江百黎問他要幹什麽,他也不說。

但到了地方,江百黎就發現,所謂回家就是回那個他送給樊也南的房子。是了,當時他們夜裏癡纏的時候就說過,這是他倆的家,是他們歸屬的地方。只不過後來就沒有後來了。但現在重逢,槍彈洩火後,樊也南才把這個日夜吊著神經尖端的執念給擺出來。

“江百黎,以後我們在這裏住吧,可以嗎。”樊也南問。

江百黎站在門口,看著樊也南一一擺放好貼的畫具,掃視了遍這個房子。房子還和當初一樣,沒什麽變化,要非說有的話,大抵就是空氣裏若隱若現的酒精味。

江百黎眨眨眼,他明白,樊也南肯定是常常在這兒喝酒,樊也南以前就最愛喝酒了。

但其實也不是,樊也南不是愛喝酒,只是不愛孤單。

樊也南扭頭看他,伸手去給他解開外套上的扣子,像是照顧小孩,面面俱到,一邊問:“行嗎?”

江百黎這才看向他,看著他低眉順眼的模樣,笑了笑,才說:“你現在才像是小狗,你乖乖的,樊也南。”

“嗯,陪陪小狗嗎,給小狗一個家。”樊也南供認不諱,全部應下。

“但是你不是小狗…..”江百黎說。

樊也南呼吸一驟,他全當江百黎還沒原諒他當年直接砸出來的那句分別,他解開了江百黎外套上全部的扣子,僵硬地將自己的胳膊擠到外套裏去,在外套的遮掩下緊緊地抱著江百黎的腰,此刻他萬分清楚那腰間還有他刻意留下的幾抹痕跡,他全憑感覺去找,想用指腹去摸那一處一處,以此來找尋此刻兩人擁抱的真實性,但他又抑制不住的想打斷江百黎接下來的話,那話裏實在是有太多未知性了,江百黎想要說什麽?說他不想要給他一個家還是什麽,樊也南不敢去想,他不要再想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喃喃低語。

但江百黎卻雙手橫穿他的臂膀之上,抱著他的腦袋,訥訥的聲音也就此傳到他耳朵裏:“你是樊也南,我是想和樊也南有個家的,是我的繆斯樊也南,而不是偽裝成小狗才有勇氣求愛的樊也南。”

江百黎的右手移動,從樊也南的後腦勺不住下移,移到了後背處,輕輕地拍著,撫慰似的說:“我喜歡你的,我愛你的,你別在把我推遠了,我不是小鳥,你也不是小狗,我是我,你是你,我愛你也只是因為你。”

“樊也南,我不懂喜歡也不懂愛。”

江百黎輕輕嘆了口氣。

“但是我很確定我喜歡你,我愛你,你不要任由時間將我們遠遠得隔開了,不要做那些你認為對我好的事情,你只要□□我的事就好了。”

“愛不是你有多漂亮,多年輕,學識多麽豐富,愛只是愛,因為你在。”

“別當小狗,當我的好寶寶吧,樊也南。”

“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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