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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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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你

江百黎將所有的畫板都擺出來,擺成一個圓圈,而後在圓圈的中央放了個椅子。

“這麽多畫板?”

樊也南站在一旁看著江百黎的動作,難免錯愕。

畫家畫畫……..要這麽多畫板一起畫嗎?

好奇怪。

尤其是樊也南想到一會兒他還要坐到那中央去,便有種他正在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窺探、觀察的感覺。讓樊也南的心跳便止不住地加快。

江百黎點點頭,說:“換一套衣服吧。”

樊也南:“…….換什麽?”

他略微帶些不可置信的語氣。

幸好,江百黎只是說:“換一件白體恤和牛仔褲,簡單一點就好。”

樊也南聽此,呼吸緩了緩,他說:“可以,但是你的衣服尺碼我穿不下,我要先回家一趟去換衣服。”

江百黎卻搖搖頭,手指著一個房間的方向,說:“你去那裏換就好,那裏面有所有尺碼的衣服,專門給繪畫模特穿的。”

樊也南應下,便去了那個房間裏。

一打開櫃門。

清一色的白體恤和牛仔褲。

男款女款皆有。

從S碼到XXL碼。

江百黎經常帶別人來他家裏畫畫嗎。

大抵是經常帶模特回來的。

…….那江百黎對其他模特也會提出那種要求嗎。

思酌片刻。

樊也南覺得,大抵不會。

要不然,江百黎也不至於到現在還能自由地畫畫,說不準,早就被人在網上公開討伐了。

那江百黎應該只是處於對藝術的一些追求,才會對他提出那些要求。

樊也南放心了些。

至少,他要讓自己打從心眼裏覺得,他這次繪畫之行能平安無事。

至少,他得完完整整地出去,別為藝術獻身了就成。

樊也南換完衣服,出去。

江百黎已經坐在一個畫板前,正拿著畫筆在上面塗塗抹抹。

畫畫時的江百黎和平時的他不太一樣。

他認真地盯著畫板上的細節處,只有在沾取顏料時,他的眼睫才會輕顫一下。

若你能正面看見他的眼眸深處。

你便會發現,裏面有著名叫著迷的漩渦正在湧現。

樊也南湊近看了一眼,發現江百黎畫的是自己的臉。

江百黎只是簡單地勾勒了個大概,但樊也南一眼便認出那是他的面孔,有著獨屬於他的感覺。

樊也南開口問:“還需要我坐到中央去嗎?”

過了好半晌,他都沒有得到回覆。

江百黎一直在塗塗畫畫,連個眼神都沒能分給他。

最後收筆。

眼眸中央點上白顏料。

畫作完成。

樊也南左看右看,覺得江百黎確實是個厲害的畫家,但看畫面只有零星幾筆,未有任何著重突出的色彩,從始至終都是單調的黑白,但他看著那畫,便覺得自己的面孔是多彩的,是讓那些黑白顏料靈動不朽的底色。

畫得比他本人還要靈動。

“這是成品嗎?”樊也南又問。

江百黎搖頭,側眸看他,說:“不是,畫得太醜了,有點兒失敗。”

說完,江百黎呼了口氣。

樊也南見他眉間的痣又因皺眉而被擠壓,便知曉江百黎對這畫究竟有多不滿意。

“為什麽?這不是很好嗎?”樊也南不懂畫。

江百黎站起身,說:“太僵硬了,看著便知道那是畫,而不是活生生的人,你等等我,樊也南。”

樊也南難免錯愕。

這不就是畫嗎。

江百黎再回來時,他手裏正拿著一幅小巧的畫,畫的正中央是飔風之下正噴湧滾動的巖漿,亟待靈魂踏入,那巖漿便會毫不猶豫地、姿肆地吞噬一切,像是要毀滅一切背叛欺騙、甚至是靈動的愛。

這畫也漂亮。

樊也南想。

江百黎直接將畫放到樊也南懷裏,說:“抱著它,坐到椅子上,樊也南。”

江百黎說這話時,與他前些日子與樊也南聊天時的單純青澀不同,此刻,他的口吻更像發號施令,隱隱讓樊也南有種被審判、被支配的感覺。

樊也南抱著那畫坐到椅子上,問:“要做什麽姿勢嗎?”

江百黎從畫板後面擡起腦袋,回答了他一句:“不用。”

樊也南便保持著那個姿勢。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

四個小時過去了。

樊也南的軀體有些僵硬發麻。

樊也南輕輕地吐了口氣,視線開始緩緩地移動,想要落到一處能分散心神情緒的地方。

視線移動著,便落到了畫板後面的江百黎身上。

江百黎的身體幾乎都被大畫板遮擋住。

他又換了個畫板,應該是畫完了一幅,但江百黎在移動時,樊也南在畫板與畫板之間的縫隙中覷到江百黎的表情。

江百黎表情嚴肅,眉眼緊皺著,嘴唇繃成一條直線。他時不時擡眼看樊也南一下,視線起初落到樊也南懷裏的畫上,眉目舒展一些,而後落到樊也南的臉上、腰上、腿上,他的眉毛再次蹙起來。

樊也南沒因此升起什麽拘謹的情緒,他仍舊保持著那個動作。

江百黎告訴他這樣做,他這樣做就是。

樊也南的視線移動,不再看江百黎的表情,而是緩緩下移。

江百黎的腿上正穿著卡其色的寬松短褲,他的小腿隨意地伸出來,樊也南的視線便落在那白皙的皮膚上。江百黎的小腿上只有一層在陽光下才能稍微看清些的小絨毛,他的小腿很細、很直。

樊也南很少看別人的腿,他看人永遠都是最先保持著直視對方的姿勢,首先看到的自然是一個人的臉,之後,他很少會對一個人產生探究的欲望,自然也極少有時間、有機會去觀察探究一個人身體究竟是何等姿態、何等模樣。

“去上廁所吧,樊也南。”江百黎陡然出聲說。

樊也南一怔,而後沒忍住笑。

江百黎倒是個體貼人又不夠體貼的。

還記得讓他站起來,而非一直保持著端坐的動作,一直僵硬地被神經折磨,但江百黎之所以讓他站起來,是想著讓他上廁所,而不是讓他站起來活動活動、放松一下。

“我不想上廁所。”想了想,樊也南說:“我站起來活動一下吧,肌肉有些僵硬。”

江百黎此刻卻沒有看他一眼的心思,頭扔埋在畫板後面,聲音悶悶地傳過來,他說:“好,你去吧,樊也南。”

說完,緊跟著傳過來的是江百黎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聲。

聲音很低,但房間內太過寂靜,樊也南將他嘆息時下沈的語調都聽得清楚。

“沒畫好嗎?”樊也南邊說著,邊踏開步子,走到畫板圓圈的外圍,而後,轉身,將一切畫作都映入眼簾。

樊也南的瞳孔驟然收縮。

視野之中的畫板全部都已經被色彩占據。

而江百黎還在埋頭描繪的那副畫中,赫然是樊也南坐在椅子上手抱畫作的畫面,這只能令人道尋常罷了。

但江百黎沾取顏料時,他腦袋移開,樊也南便能清晰地看見江百黎所畫的畫面內,樊也南的上半身是裸著的,連鎖骨與肌肉透過皮膚的紋理都被江百黎清清楚楚地畫了出來。

而樊也南半闔著的眼睫則被江百黎用藍色顏料描繪,猶如輕顫著湧動的水。

樊也南一時間站在原地沒有言語。

過了半晌,江百黎終於完成了這幅畫,他站起身來,扭頭看去,便發現樊也南一直站在他的身後,隨著他轉身的動作,樊也南的視線還在一點一點地攀到他的身體上,最後,他們深深地望進彼此的眼底。

“你在看我嗎,樊也南。”江百黎歪著頭問。

樊也南過了兩秒才回應,說:“是,江百黎,你的畫很好看,所以,這算是完成了嗎。”

樊也南已經準備好,只要江百黎嘴裏吐出個“是”字,他便轉身回到那個房間裏換上自己的衣服,然後……請江百黎吃個飯,再回到自己的住處。

江百黎卻搖搖頭,指了指那些畫,聲音有些低,有些難得的疲憊感,他說:“總共九個畫板,我們才畫了四個……而且,這四個都很差勁,沒有讓我喜歡的,樊也南。”

“很…….差勁?”樊也南喃喃地重覆了一遍,他幾乎下意識地扯扯嘴角,覺得這話實在是太過荒謬。

江百黎的要求高。

但是這些畫已經很完美了。

再重新畫,又能好到什麽地步呢,又能達到什麽他從未見過的高度呢。

樊也南組織了兩秒語言,才說:“…..其實已經很好了,而且,江姐不是說畫一幅就好。”

樊也南似是安慰江百黎,想讓他別一直這般緊繃著神經,便接著說:“太過精益求精,也未必能達到最好的狀態,之前,我們樂隊第一場演出時,我就緊張的要死——”

說到這裏,不知是因為什麽,樊也南哼笑了一聲。

“上臺的時候腿都直打顫,整場演出下來,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彈個什麽東西,渾身上下都是冷汗,可是上臺之前那一個月呢,我一直都在熬夜練琴,白天晚上都抱著那把電吉他,摸著它的弦,一遍又一遍地彈曲子,嘴裏面還哼著歌去應,也許就是上臺前太過精益求精了,反而導致那場演出的不盡人意。”樊也南攤開手,聳聳肩,似是無奈。

樊也南本以為這一席話能讓江百黎放松一些,誰成想,江百黎卻了當地戳穿他那善意的謊言。

“我搜過你所有的演出,第一場演出我看了兩遍,那場演出你站在臺上,恣肆坦蕩,臺下有很多人為你吶喊,而且,那場演出後,你的社交軟件漲粉十萬,樊也南。”江百黎最後下了個定論:“你在騙我,樊也南。”

樊也南不禁笑了下,他幾乎下意識地去摸兜,想邊抽煙邊去回話,但卻摸了個空。

對,他換衣服了,而且現在在江百黎面前,也不能抽煙。

樊也南勉強為自己辯解了句,他說:“沒,漲粉9.9萬,不是十萬,你在哪聽來的小道消息。”

江百黎:“……..樊也南,你騙人的時候為什麽不會臉紅。”

聽此,樊也南的第一反應不是江百黎在指出他“撒謊不臉紅”的這個事實,而是覺得江百黎是想看他臉紅。

江百黎還沒死心。

樊也南想。

樊也南嚅囁了下嘴唇,但最終沒說出什麽話,江百黎的視線便落在他的嘴唇上,眸底幹凈澄澈,沒什麽異樣的情緒,仿佛他只是在隨便看看一花一草,而非將視線緊縮在會令人心生遐想的嘴唇。

“你要說什麽,樊也南。”江百更先出聲去問。

樊也南想了想,沒把那想法問出口。

萬一江百黎已經忘卻了,那他此時主動把那話題勾出來,豈不是自尋死路。

樊也南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麽,想誇誇你那畫真的挺好看的,但是我才疏學淺,滿肚子也沒什麽墨水,說不出什麽高尚的話來誇你,而且應該也有挺多人誇過你了,所以,我就不說了。”

聽此,江百黎卻搖搖頭,似是安慰樊也南,他說:“沒關系的,樊也南,以後你經常跟在我身邊,讓我畫畫,我多帶著你去畫展,你就可以和他們學學怎麽誇人了,他們的詞匯量都很多,我當了畫家後才知道,原來可以用那麽多的詞匯堆砌起來形容一幅很普通的畫。”

樊也南沒點明。

江百黎覺得普通的畫,可能在一般人的心中,真的已經可以堪稱是絕作了。

江百黎的話還在繼續,他略帶些強調的意味說:“但你不要再騙我了,樊也南。”

樊也南一怔,而後笑了笑,說:“我不就剛才騙了你一句。”

江百黎卻執拗地說:“不是的,樊也南。”

“在之前,你也在騙我。”

“你明明默認了多觸摸就可以變得熟悉起來,我便把這當成唯一的途徑,我坐在畫板前面,沒有思路的時候,我抓心撓肝地都想摸一摸你的手,多摸一摸你的手,可你在山上的時候卻說,有些人即使不觸碰彼此,只要一個眼神就可惜迅速熟絡起來。”

江百黎走近了些,他的視線落在樊也南眼底的錯愕上,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騙我了,樊也南,不止剛剛那一次。”

樊也南緘默兩秒,他看著眼前離他只有毫厘遠的江百黎,覺得這人當真有幾分小孩子心性,竟然還覺得這世上所有的話都是真實的、真誠的,其實所有人口中所有的話,都或多或少地夾雜著謊言的成分,不是嗎。

樊也南陡然想擡手摸摸江百黎,像摸小孩子那樣。

但手剛擡起來,便堪堪停住,樊也南不動聲色地收回手,他說:“是,那次騙了你。”

樊也南等著江百黎像小孩子一樣用怨懟的語言來譏刺他。

但沒有。

江百黎只是說:“樊也南,我很喜歡你,剛開始看著你的時候,我覺得有很多靈感,但是因為你騙了我,我一直記著,所以方才畫出來的畫都讓我很不滿意,那些畫沒能引起我接著畫下去、看下去的欲望。”

最後,江百黎小心翼翼地去觸碰樊也南的手,發覺他沒有反抗、躲避的趨勢時,江百黎將手牽住樊也南的手,“不要在騙我好不好,樊也南。”

江百黎擡眼看著樊也南。

樊也南垂著眸子。

此刻的樊也南的掌心很涼,而江百黎的掌心是溫熱的,他們的手貼著彼此,不容任何一方忽視彼此的存在。

樊也南的呼吸一滯,而後過了兩秒,他呼吸的頻率才恢覆正常,樊也南別開眼,說:“江百黎,我們已經熟悉了,不要再隨意地摸我了,也不用你耗盡心思了,還剩五張畫,需要我去塗腮紅或是染紅頭發嗎,染發我需要問問江姐。”

“……..我們,早點兒畫完,早點兒休息。”

江百黎緊盯著樊也南。

樊也南等了兩分鐘,始終沒等到回應。

樊也南重新去看江百黎時,發現他倏地抽身,重新坐回了畫板前。

江百黎看著畫板上樊也南赤//裸的上身,以及他手裏捧著的畫,江百黎便覺得心裏一陣雀躍與憤懣夾雜。

雀躍的是。

樊也南終於肯以他期待的模樣讓他去畫了。

憤懣的是。

樊也南又在騙他。

樊也南根本不覺得他們熟稔了。

江百黎晃了晃腦袋,說:“樊也南,那你坐到中間去吧,我讓我姐把腮紅和一次性染發噴霧送來。”

江念郁很快就到。

她可不顧及什麽,進來的時候嘴裏就叼著根燃了一半的煙。

她煙癮很重,也不刻意忍著。

“都在那個包裏呢。”江念郁扔地上個黑色的布袋包,裏面鼓鼓的,江百黎過去打開,便見裏面放著各種品牌、各種顏色的腮紅,以及十罐左右的一次性紅色染發噴霧。

江念郁走到畫板前面,吐了口煙,半瞇著眼看那些畫,她的視線一幅一幅地掃過,最終,她指尖夾煙,幾乎半喟嘆般說了句:“看來你確實沒什麽靈感,怎麽畫的沒以前神氣了。”

樊也南站在一旁,擡起眼皮看她。

江姐也這麽覺得。

江念郁感覺到樊也南的視線,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什麽,出聲問了句:“江百黎沒帶著你看他以前給那個誰畫的畫?”

樊也南搖搖頭。

江念郁扭頭問江百黎:“你咋沒領他參觀參觀你以前的畫?”

江百黎擡頭應:“沒什麽好看的,而且,那些畫已經賣掉了。”

“賣掉了?”江念郁覺得新奇,“你不說那些畫對你來說意義非凡,死也不賣嗎?”

江百黎言簡意賅:“一百萬一幅,一共四幅,四百萬。”

江念郁微微張開嘴,而後又不動聲色地閉上,她舔了下抹著大紅色的唇,說:“怪不得,原來是為四百萬折腰了。”

說此,江念郁便扭頭對樊也南說:“你用手機搜搜吧,應該在網上能搜著,當初就是這幾幅畫讓江百黎徹底出圈了。”

樊也南掏出手機,他嘗試著搜了下江百黎的名字。

果然,跳出來的第一個詞條就是——

【江百黎為新人時期的影帝楚松硯畫的四幅畫,驚人驚天!】

樊也南點進去。

而後,樊也南關上手機。

此刻,他才知曉江百黎追求的是什麽樣的感覺。

那幾幅畫的照片經過網絡的傳播已經有些許模糊。

但樊也南點進去那一刻,便覺得那畫裏的人不是在畫上被勾勒出的,而是硬生生被畫筆鎖在裏面的,外人看著那畫時,仍能感受到畫中人覷過來時眸底的深情。

恍若…..那人已經愛你萬年,一直等待著你的歸來,等待著你的懷抱,即使萬年間他無望地等,愛也未曾消磨,他也未曾有悔。

江念郁瞥了樊也南一眼,說:“漂亮吧。”

頓了頓,江念郁對江百黎說:“江百黎啊,我雖然說讓你隨便畫畫就行,但你至少也得畫成那種能讓樊也南憑借這畫就能一夜之間爆紅的程度啊。”

“別的成員我不要求你了,但你跟樊也南好歹熟悉一點兒,總得做到吧。”

江百黎嗯了一聲,說:“姐,你走吧。”

江念郁:“?”

江念郁:“你小子用完我就趕我走啊。”

江百黎淡淡地說:“樊也南要脫衣服了,異性要避嫌,這是你教我的,姐。”

江念郁被噎了一下,她直咂舌。

江百黎這小子。

這時候堵她話的能耐可真讓人煩。

江念郁也沒多說什麽,便走了。

她還有事呢,能來送趟東西已經很不錯了,本來也沒想多留。

江念郁一走。

樊也南扭頭看著江百黎,問:“真脫?”

江百黎點點頭,說:“免得噴霧的顏色弄到衣服上。”

“那不就都弄到身上了嗎?”樊也南提醒他。

江百黎卻上下掃視了下樊也南,最終再次點了下頭,說:“噴到身上會很好看,比弄臟衣服要好。”

樊也南住嘴。

江百黎絕對是心疼衣服。

樊也南心底認定。

但實際上。

江百黎真的只是覺得那噴霧的色彩斑駁地布滿樊也南的脖頸以及後背前胸時,會讓他很有創作的欲望。

那應該會是一種他沒見過的姿態。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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