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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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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笙

也不知是那長春丹太過奇效,還是初一本身就格外皮實,只不過一夜的功夫就醒轉了,沒幾日就又能下床了,以至於初一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帶了什麽金剛不壞的穿越大禮包?不然瘦瘦小小的一只,挨了幾十板,何以恢覆得如此之快?

初一自然從蒹葭口裏聽說了前因後果,左不過是桃夭妒忌,尉遲弘算計,這其中尉遲弘的算計又要高明一些,既能鏟除初一,又能送走桃夭。

然事實就是太子殿下竹籃打水一場空,初一非但活了下來,還廢了他一粒長春丹,而桃夭也是沒有走成。

桃夭要出宮,這事兒該知道的人自然都知道了,初一自然也不例外,但是桃夭最終還是沒能出宮。

她病倒了,臥床不起,據說是得了風寒,在這個時代風寒易得不易治啊,桃夭可謂是豁出去了。

但其實也不是人人使這一招都有用的,而桃夭之所以耍賴成功,則是有賴於她的身份。

初一已經從蒹葭口裏知道了桃夭的生世,乃先皇後友人之女,因其父獲罪被送入掖庭。先皇後尋常多有照拂,是以桃夭一及笄就被接入了東宮,可以說只要桃夭不作妖,因著這層關系,往後在太子後院必有一席之地。

即便桃夭嬌縱跋扈惹了太子厭煩,有這層關系在,如今她病重了,太子也沒有立時攆她。

一談到桃夭,初一就面色一冷,蒹葭寬慰說桃夭性子不好,對她構不成威脅,又怕她對太子多有怨憤,還勸慰道:“殿下這些年支撐得很不容易,先皇後去的時候殿下才十歲不到,彼時李將軍還未起勢,貴妃甚為得寵大有封後之態……若非殿下時時防備、處處謹慎,這東宮怕是早就易了主。

這事兒也就是你,若換做旁人,只怕枉死也就枉死了。”

初一氣笑了,“按這麽說,我還得多謝他手下留情咯?”

就因他給了一顆救命藥,她就得忘記誰才是罪魁禍首?

反正初一是咽不下這口氣,有些事站著說話不腰疼,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板子沒打在自己身上,又如何能體會那切膚之痛。

蒹葭見她撅嘴不語,心中有幾分了然,掃了眼剛賞下來的綾羅綢緞、環配珠釵,覆又握住初一的手語重心長道:“不論何時都不要自苦,勿要得罪太子,勿要得罪太子,初一,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這就是蒹葭多慮了,她雖說心有不岔,卻也明白剛過易折的道理,絕不會做出雞蛋碰石頭的自·殺式行為。

“省得了,省得了,耳朵磨出繭子了。”初一捂著雙耳,俏皮地嗔了蒹葭一眼,“蒹葭姐,你處處替我著想,你不會真是我表姐吧?你啥時候帶初一去找爹啊?”

見她還能打趣,蒹葭點了點她的額心,搖頭笑了笑,“你啊你,還是什麽都敢說,這爹也是可以亂認的嗎?”

不過玩笑歸玩笑,初一在心裏也認真盤算著未來,其結論就是——出宮,必須出宮,至少也得離開東宮。

一個桃夭,一個尉遲弘,一個比一個狠,她是真的怵了,再同他們折騰下去,小命也要不保。

但是她不敢跟尉遲弘提,料想任何一個男人如遇做妾主動的請辭,尊嚴上也不好受,又是那般的性子,說不準又是一頓懲罰。

她想到了另一個人——尉遲笙,同樣是皇子,雖不受寵,但助她出宮的能力該是有?

比如來個死遁什麽的?

亦或是直接跑路?

再或是報仇後潛逃?

初一越想越興奮,恨不能這事兒馬上就成了,徑直就去到了鹹福宮後側的梅花林,將蓮花宮燈掛在枝頭,撿起塊石子往一處琉璃窗上扔。

——一扔石子,這是原身同三皇子的暗號。

然石子也扔了好幾次,燈油都快耗盡了,卻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初一心說難不成他怕她死纏難打,所以不願見她?

畢竟上一回原身鼓足勇氣說的那些話,足以嚇到任何對她不中意的男人。

可如今只有他可以幫她呢。初一躊躇半晌,決定再等等,又扔了塊石子,然後起身扶著梅枝踮起腳尖看,仍舊沒有動靜。

初一微微皺眉,心說難不成他又出外游歷了?也不是沒這可能,三皇子一年總有半年在宮外的。

初一嘆息一聲,只道連天都不助她,頓時垂頭喪氣興致懨懨地取下宮燈,卻在轉身的剎那上身後傾倒吸好大一口涼氣

——尉遲弘就這般無聲無息地來到了她的身後。

他來這裏做什麽?

“你來這裏做什麽?”尉遲弘盯著搖晃不止的宮燈先於初一問了出來。

初一手一擡,指著梅花林結結巴巴,想說來摘花,卻又這個時辰未免太假,眼珠子一轉略一思索便道:“殿下記得我跟你講的鬼故事嗎?”

“什麽鬼故事??”

“那個怪嬤嬤啊……”初一先又覆述了一遍,然後謊稱自己像是見著她了,才跟著來的。

尉遲弘卻似是信了,大手一揮,幾個暗影就跟著去了,速度之快直叫人咋舌,嚇得初一雙腿直顫——自然是擔心謊話拆穿。

尉遲弘看了她一眼,“你這是……?”

初一磨了磨牙,又作勢雙手抱胸打了個哆嗦,“冷,好冷。”

只她的話音一落,尉遲弘便解下了身上的鬥篷,遞了過去,“拿去。”

初一卻是被這奇怪的行為給嚇著了,徑直退了兩步,下意識摸了摸隱隱作痛的屁股,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

尉遲弘目光定在她置於臀部的小手上,眸色稍暗,而後板直了有幾分笑意的唇角,直接將衣裳扔了過去,冷冷道:“穿上它,推孤回去。”

初一心裏苦啊,太子殿下的衣服也是可以隨便穿的嗎?太子殿下的好也是可以隨便享受的嗎?然誰讓她自己挖的坑呢,那還能如何?

跳唄。

初一抱著穿孝衣的心態,扭捏地穿上鬥篷,倒真是熱了起來,嚇的,尤其是屁股那一塊,她暗暗發誓一定要記住挨板子的教訓,同這個喜怒無常的人保持距離。

然怨念歸怨念,初一還是識時務地推上了輪椅,看著笨拙,一上手竟然格外輕巧,初一忍不住蹲下來研究了半晌,卻在這過程中不經意觸碰到了男人的腰。

原本初一也沒覺得有什麽,可身下男人腰間軟肉霎時變成鋼板怎麽回事?

初一撅撅嘴,咕噥不清道:“又不是沒摸過,矯情個什麽勁兒?”

哪知尉遲弘耳力極佳,一字不漏聽見了,只見他微一扯唇,偏頭咳嗽了聲,覆才又吩咐道:“好了,別磨蹭了,夜深了,回吧。”

初一甫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對勁,細細回味後方覺得太熟稔了些,又想到兩人確實睡一張床有那麽一陣子。

拍了拍大腿,擡起眸子瞇了他一眼——這人該不會真把自己當她男人了吧?

她同意了嗎?

但轉瞬她又反應過來她是小可憐人設,挨了板子還要討好主子的人設,頓時像霜打的茄子蔫兒巴幾地走了過去,神色奄奄便是連暗夜也掩不住。

尉遲弘眼角餘光窺到半分,側過頭仰面看她,撥了撥她傾在頰側的發絲:“還在怪孤?”

“啥?”初一怔了怔,而後絞著發絲低下頭,弱聲道:“奴不敢。”

尉遲弘一把捏住她絞頭發的小手,險些把初一嚇倒在地,若非尉遲弘臂力了得,初一此時就不是坐在尉遲弘腿上,而是摔個狗啃屎了。

尉遲弘環著她的腰,看著她的眼睛問:“你可知孤這腿是怎麽傷的?”

初一垂下睫毛,搖了搖頭,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是孤跟前的一個宮女,叫采薇,來東宮也四年了,孤對她的信任不比蒹葭少,她卻在岳華山祭天之時,將毫無防備的孤推下了山崖……”

初一眨了眨睫毛,比起這個中因由,更讓她費解的是這個男人和她解釋這些幹什麽?

他怕她恨他?

可他是太子啊,為什麽要怕啊?她恨他又如何?難不成還能把他怎樣?

尉遲弘瞥見她撅嘴的小動作,似是會讀心,又道:“小宮女,孤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孤並不後悔對你做的這些事,你要是恨孤,孤也認了。

但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喜歡一個對他有惡意的女子,你若是還想跟孤,就自己想想,想明白了來明德殿尋孤。”

誰想要跟他?

這人該不會是屬孔雀的吧?還好生想一想?想明白了又如何?想不明白又如何?

初一一眨不眨看著他,等著他之後的但是。

比方說:你若是不想跟孤,孤就打發一筆銀子送你出宮,亦或是孤打發你回太醫院……

然尉遲弘張了張嘴,還要說些什麽,卻被一陣清靈飄逸的蕭聲打斷了。

初一睜大了眸子,猛地回頭,卻發現梅林深處駐足著一位眉目如畫手持玉簫的白衣男子,其狀如春蘭,其質如暖玉,仿若冬日之暖陽,又似春日之楊柳梢,其姿容氣度是沈沈暮色也掩不住的灼灼華光。

——那是尉遲笙,原身的笙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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