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十月六號，你有沒有去過俸寶典當行？”審訊室裏，周溫與江警長相對而坐。對面的人神情嚴肅卻並無居高臨下之姿。

梁淺原本驚愕的心漸趨平靜，她隨著周溫的視線靜靜望著面前的人，臉廓五官猶如刀劈斧削，目光淩厲卻並不寒涼。

“去過。”周溫表面平靜，一切如常。

“去幹什麽？”

“路過，看見裏面著了火，進去救人。”

梁淺感到這具身體在說出這句話時，心跳有一瞬凝滯，轉而微微快了些。

“有沒有覺得異常的地方？或者看到過什麽可疑的人？”面前的人目光堅韌，眉心泛起褶皺，聲調卻是平靜。

“……沒有。”周溫略一思索，答道。

但方才隨著周溫思緒的流轉，梁淺也看到了一些畫面，應該是周溫的記憶。她看到了熊熊烈火、劈啪的房梁、被烈火吞噬的各色珍寶以及拼盡全力想搶救它們的一個中年男人。

“奇怪，怎麽感覺這些畫面那麽像自己在古玩店經歷的那場火呢？”梁淺心下想著，又聽對面男子沈穩的嗓音響起。

“周可溫。”

“！！！”梁淺的靈魂一陣觳觫，但周溫卻是平靜。

順著周溫的視線，梁淺看到江得成看了看從警衛手中接過的筆記本，掀起眼皮問道：“認識嗎？”

周溫良久未答，不是不知，而是不知如何開口。

似乎是瞧出了端倪，江得成舉起那本筆記，試探地問：“這是你的？”

周溫仍然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對面的江得成垂眼笑了笑，原本微微前傾的身子轉而又懶懶地躺回了椅背上，修長的手指一頁頁翻著筆記，邊看邊道：“閑時與你立黃昏，竈前笑問粥可溫①。好名字啊，幹嘛要改？”

“早先的名字了，現在用不慣了……”周溫緩緩開口，聲音不似先前那般有底氣。

梁淺也切身感受到了他心裏泛起的落寞與苦澀，看到了屬於周溫的一些記憶碎片，但卻瞧不清楚。

江得成聞言，指尖在筆記本上點了點，勾起唇角輕笑道:“用不慣也還在用啊。”

周溫垂了眼，面前人便淡出了梁淺的視線。

只聽他又說道:“今天就先到這兒吧。周先生，由於現在案件還不清楚，我們高度懷疑這是一場故意縱火案，您是目擊者，也是嫌疑人，所以還請您留在這，繼續配合我們調查。”

入夜，周溫望著從狹小窗子透進來的清冷月光，腦海中漂浮起了許多回憶。

梁淺寄托在他身體裏，已逐漸能做到知他所知，感他所感。

她從這些回憶裏，知道了那天周溫去典當行是要去贖東西的，只是還沒進門便目睹了那場大火。

他奔進火海，並不全是因為救人，還因為他想救出自己要贖回的東西。只是火勢兇猛，他只救出了昏迷的老板，把人送到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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