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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燒燈續晝(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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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燒燈續晝(三十七)

蘭非循定在門口, 看了好一會兒熱鬧,才開口道:“魚兒,彌兒, 為父來了。”

此言一出, 三人齊齊轉頭望去。

“舅舅,您來了。”

“爸,您來了。”

溫予和蘭彌生幾乎是同時開口。

而霍懈北,在看清來人長相的一瞬間, 怔忪在原地。他眼睜睜看著男人走近, 卻在不經意間,紅了眼眶。

蘭非循的視線從溫予、蘭彌生身上一一略過,最後把視線落在了霍懈北身上。

打量他的同時, 蘭非循還微微側了側腦袋,只是為了探一探他臉上的那道巴掌印。

剛才,他站在酒店門口, 將溫予的動作看得真切。

那一巴掌, 可是實打實的落在了這人的臉上。那清脆的巴掌聲,他聽了可都心有餘悸。

對上霍懈北那雙帶著水汽的目光,蘭非循更是震驚萬分。

他竟然哭了?莫非是疼的?可她小胳膊小腿兒的,應該沒有那麽大力氣吧?

這樣想著,蘭非循自以為不著痕跡地瞥了溫予一眼。當然, 著重看了一眼她行兇的那只手。

手指根部以及大半個掌心依舊泛著紅,蘭非循莫名吞了吞口水。或許,眼前這個小夥子, 當真是疼哭的也說不定。

蘭非循重新把視線落在霍懈北的臉上, 看著指痕分明的巴掌印,他下意識用舌尖掃了掃後槽牙。

蘭非循忽然想起他的新婚夜。

當年, 他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唇齒間沒個輕重,稍微一用力,就咬破了她的嘴巴。新娘吃痛,眼含熱淚甩了他一巴掌。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新婚夜,是腫著半張臉,在客廳的沙發上度過的。洞房花燭這等人生大事,他都是第二天一早才辦的。

當然,這等丟人的事情,除了他們夫妻,再無第二人知曉。

剛才那道清脆又響亮的巴掌聲,讓蘭非循不得不想起當年的這樁糗事。看著霍懈北臉上的巴掌印,他的臉也跟著燒起來。

為了不讓這幾個小崽子看出端倪,蘭非循很是嫻熟地把話題轉移到了旁人身上。

“這位...小兄弟看著面生啊?你的朋友?”說話間,蘭非循看了蘭彌生一眼。

蘭彌生連忙搖頭。

蘭非循看向溫予的同時,溫予開口道:“舅舅,人是我帶來的,他是我男朋友。”

後半句話,溫予的聲音莫名小了很多。

她忽然有點心虛,尤其是對上蘭非循探究的目光之後。

可是,她一時有點分辨不出,她究竟為什麽心虛。也許是因為她剛才失手打了他,也許是因為她剛剛說出口的男朋友三個字。

舅舅剛才探頭探腦盯著霍懈北臉上的巴掌印的動作,被她盡數收入眼中。

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她恃寵行兇的全過程。

溫予後知後覺,問:“舅舅是什麽時候到的呀?”

言外之意,舅舅到底有沒有看到她動手?

“就在你動手打人的時候。”

蘭非循說完,溫予的表情崩了一剎,聲音更弱了些:“舅舅。”

“本來想喊你們來著,沒等開口呢,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看你給人打的,都要哭了。還不快給人道歉,再怎麽樣,也不能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啊。”

前半句話,他還是用的還是揶揄的語氣。但後半句,聲音莫名高了很多,頗有幾分埋怨她的感覺。

溫予小心翼翼挪了兩步。蘭非循卻誤以為她是故意磨磨蹭蹭,不願道歉。

蘭非循沖她笑笑,擡手順了順她的後腦勺,順勢施力,強壓著她的腦袋,彎下了腰。溫予拗不過,只好隨他去。

“對不起,我剛剛不該動手打你。”溫予拗不過,只好順了他的心願。

霍懈北終於把視線從蘭非循臉上挪開,落在了溫予身上,溫和說道:“本是我該打,為何要道歉。”

“嘿,你小子——”

蘭非循松開了溫予的後頸,格外打量了霍懈北一眼。隨後,他看向溫予,說:“你這位男朋友,是有點意思。”

霍懈北朝他躬身,恭敬說道:“伯父您好,我是霍懈北,青城人。”

“蘭非循。他的父親,她的舅父。”說著,蘭非循隨意指了指身側的兩人。

霍懈北眸中劃過一抹驚詫。蘭非循這個名字,他不止一次才在財經雜志上看到過,卻從來沒有看到過照片。

傳聞,蘭非循不喜拍照。

不然,他早就——

“蘭伯父,久仰大名。前幾日,我曾在財經雜志中看過您的采訪。”

“采訪?”蘭非循想了一會兒,說:“對,前幾日,是有過一個采訪。”

和他以往見過的其他年輕人不一樣,霍懈北沒有阿諛奉承,沒有巧言令色,更沒有讚他話鋒犀利、眼光獨具,只說了聽過他的名字後,就沒再言語。

這讓蘭非循心裏對霍懈北的好感又上升了不少。

“都別拘著了,坐下聊吧。”

話落,他拍了拍霍懈北,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你呀,也別伯父伯父的喊我了,多見外啊。你就隨魚兒喚我一聲舅舅吧。”

霍懈北正準備坐下,聽他這樣說,身形一怔,站直了身體,朝他拱手,低喊了聲:“舅舅。”

“哎,這就舒服多了。”蘭非循應下。

溫予終於發現了霍懈北有些不對勁。這聲‘舅舅’,他喊得格外真摯。

若她是個不知情的,若非蘭非循是她的親舅舅,此情此景,她怕是會真的以為他們二人才是舅甥關系。

難不成,是舅舅沒有為難他。他太高興了?

溫予忍不住暗暗想。

蘭彌生也詫異地看了那兩人一眼。他好像有點不能相信,他的這位老父親對霍懈北會如此和善。

這樣想著,蘭彌生不免多看了他們兩眼。

可不知為什麽,蘭彌生越看越覺得,安坐在沙發對面的兩人眉眼都極為相似,尤其是笑著的時候。

仔細看更能發現,不止眉眼,五官、甚至是輪廓,都很相似。

明明他才是他爸的兒子。可偏偏,他們父子倆除了性別,再無一絲一毫相像之處。蘭彌生長得像媽媽。

蘭非循喝了一口茶水後,無意間瞥到了桌案上的膏藥,瞬間緊張起來。

“這怎麽還用上膏藥了?魚兒,你受傷了?”他站起身,仔細打量溫予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溫予的腳踝處。

溫予瞞不過,只好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告知了他。

全程,蘭非循神情鄭重。溫予卻忽然有點不好意思。

“舅舅放心,哥哥剛才已經幫我找醫生看過了。傷的不重,就是不小心扭到了。”

蘭非循聽了,擡眸看了一眼蘭彌生。蘭彌生連忙點頭。

“是舅舅不好,打電話的時候沒有問清楚。不過,也幸好有小霍在。”

說話間,蘭非循端起身前的茶杯,朝霍懈北舉杯,道:“多謝你保護我們家魚兒。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舅舅太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霍懈北也連忙端起茶,低碰了一下。

沒有預料之中的刁難,這讓溫予默默松了一口氣。可溫予依舊在默默觀察著他們。

舅舅好像很喜歡霍懈北,拉著他閑聊了好些家常。

而霍懈北看舅舅的眼神,也有些許異樣。盡管霍懈北已經極力掩飾,可溫予還是能發現。

溫予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如果只是獲得了長輩的認可,他也不該是這樣的。

他看舅舅時,有點像剛才猛地看見黃銳醫生的眼神,但又比剛才更炙熱一些。

莫非——

想到這些,她耳邊又一次回響起他剛才那聲‘舅舅’。

溫予已經猜到了些什麽,下意識瞪大了眼睛,不住地往二人臉上探去。

在西州的時候,她並沒有見過先帝。她去的時候,霍珩已經繼位了。她只在北疆的藏書樓裏,見過先帝的畫像。那畫中人的模樣,她已經有些記不太清了。只隱約記得,先帝的臉上有好長的一道疤痕。

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那霍懈北所有的怪異舉動就都說得通了。

可惜,她不能立刻向霍懈北求證。

蘭非循和霍懈北聊得很是投機,而溫予和蘭彌生則安靜聽著。時間長了,難免覺得乏味。

尤其是蘭彌生。

是以,偶爾聽到霍懈北的話,他會不服氣地撇撇嘴。被溫予發覺,兄妹兩個便開始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謙讓著誰。

直到一壺茶水用盡,蘭非循和霍懈北才漸漸止了聲音。

蘭彌生著實不想再聽兩人說一些財經方面的話題,連忙說:“爸,您一路擔驚受怕,也累了吧?我已經安排好了房間,不如先休息一會兒?”

不等蘭非循回答,蘭彌生輕輕用腳尖碰了一下溫予那條沒有受傷的腿。

溫予會意,也說:“是啊,舅舅。我和哥哥也一直等著您來,也都有些累了。”

“行吧,剛好我還有個線上會議要開。”說著,他站起身,看一眼身後不遠處的行李箱。

蘭彌生生怕他會返回一樣,也跟著站起身,說了句:“爸,我來拿,順便去前臺拿房卡。”

他一個大跨步繞過沙發,推著行李箱跑到前臺,卻將桌案上的自己的電腦拋之腦後。

溫予無奈笑笑,沖那道身影喊了句:“哥哥,你的電腦。”

“幫我收起來。”,蘭彌生卻是連頭也沒回,徑自高喊一聲。

“小霍見笑了。我這兒子,火急火燎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誰。”蘭非循雖然皺起了眉,眼睛裏卻是藏不住的笑意和寵溺。

無論長相,還是性情。

蘭彌生都像媽媽。

霍懈北搖搖頭:“不會,他很可愛。”

最終的結果,是霍懈北背著溫予。溫予拎著被蘭彌生嫌棄到不行的行政夾克、手包以及膏藥,電腦則被蘭非循抱在了懷裏。

房間是蘭彌生安排的,他們住在頂樓的套房。不知是故意還是怎的,霍懈北和溫予隔了長長一道走廊。

溫予在最裏面一間,其次是蘭非循、蘭彌生,最外面是霍懈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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